古宏超從后視鏡盯著一臉戎備的星辰,心里嘿嘿直笑。
姓傅的,傭人的養(yǎng)子而已,何足掛齒?遲早找機會修理他!
要玩呢大家就一起玩,包括被自己看上的這丫頭自然也跑不掉的!
可氣人的是這死丫頭還蠻會保護自己的,去她住的公寓,總有個礙手礙腳的胖老太婆擋在前面,在外頭遇到,也是一見他就跑,搞得他相當不爽。
古宏超倚在名車邊,擺出一個自認瀟灑的姿勢,還沖她招招手,“過來啊,帶你去好玩的地方,又不是要賣了你!”
星辰聽了,不僅沒朝前走,反而往后退了好幾步。
她很害怕古家兄妹,小時候吃他們的虧沒少過,他們在欺負她道件事上,已經(jīng)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是把她的裙子剪成一條條、扔掉她的筆和橡皮擦、撕了剛寫好的作業(yè),就是暗地里掐她、擰她、踹她、扯她的頭發(fā),反正那些瘀傷古世昌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不過是教訓兩句,他們?nèi)敹咃L。
現(xiàn)在他們都長大了,古宏超眼里有些東西教人看了渾身不舒服,星辰不知道他又要用什么壞點子來對付自己了。
“別敬酒不吃喝罰酒!是不是非要我把老露絲解雇了?還是說要我媽下命令你們搬回來。俊惫藕瓿欢亲訅乃,就不信治不了她。
果然,星辰急了,“你想怎么樣?”
“不怎么樣啊!我和麗莎晚上在‘Fez’請朋友們聚會,好心帶你去見見世面,你可別給臉卻不要臉!”星辰無奈,只好不情愿地上了車。
一路上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抱著“萬一有什么就跳車”的心態(tài),時時刻刻提防著古宏超,幸好古宏超沒動什么歪腦筋,車子也果然是開到了“Fez夜總會”門前,當星辰看到他們邀請來的朋友中,大多都是學院的同學,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了。
“Fez”很有名,可以說是整個渥太華最出名的夜店,經(jīng)常有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家前來表演,各種光怪陸離的綜藝秀、曼妙優(yōu)美的音樂、炫目耀眼的燈光,營造出一個曖昧而不低俗的歌舞夢工廠,同時找不到任何平庸或粗俗的暗示。
“走啦,我們到三樓包廂去!币欢讶伺d高采烈地踏進。
星辰很少到這樣的場合,尤其是這么著名的地方,超大又豪華,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得眼睛都快要花掉了,她抱著包包亦步亦趨地跟在眾人身后,一路東張西望忙著記路,一副鄉(xiāng)下人的表情,生怕走丟了。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這副樣子,竟然也能引起旁人側(cè)目。
當傅珩從二樓辦公室那塊巨大的透明視窗朝下俯瞰,便可窺探整個一樓,包括舞池、吧臺、表演區(qū)和休閑區(qū)的全景,自然也就看到了那群剛剛進入的客人們。
他注視著最后面那個纖細高佻,但還在不停地四處張望的妙齡少女,沉吟了一下,交待道:“Sam,幫我查查他們訂了哪間包廂?”
夜總會的主管Sam立刻打了一通電話,很快便答復道:“傅先生,他們在三樓轉(zhuǎn)角那間!
“知道了!彼酒鹋。
“您是要過去嗎?”
Sam奇怪地問:“是不是有什么事?”
只見他微微地笑了笑,說:“沒事。”
Sam點點頭,目送那道順長的身影離開辦公室,有些不明白,三樓包廂的那群大學生們,難道惹到傅先生了嗎?竟能讓傅先生親自過問。
很少人,包括那對古家兄妹在內(nèi)都毫不知情,渥太華中的“Fez夜總會”,其實都是傅先生在打理。
目前不知道躲在世界哪個角落的古赫泉有個愛好,就是在國外大量的胡亂購置房屋和土地,他在智利有葡萄園、在英國有莊園、在巴西還有礦產(chǎn),就差沒在墨西哥搞一片罌粟園了,花錢怕什么?反正人家古少爺有的是錢。
但問題是,他買了就撒手就不管了,浪費就浪費了,他也不再乎,反正古少爺也沒打算做個成功的投資者。
這些年,因為傅先生人在加拿大,所以才把包括FFezi在內(nèi)的好幾處產(chǎn)業(yè),經(jīng)營得井井有條并且越做越大。
曾有傳聞,說只有這位年輕的傅先生,才知道古少爺目前人在何處,同時他也是古少爺最依賴的人。
但,誰能保證什么呢!
Sam聳聳肩,忍不往心想,古家這樣大的企業(yè),換了任何一個人,能使之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豈不是更好?何況是比古少爺更有經(jīng)商頭腦、更讓人崇拜信服的傅先生呢?
三樓轉(zhuǎn)角的包廂里,歌聲震耳欲聾,一幫年輕男女,有的擠在沙發(fā)上,搶著麥克風鬼吼鬼叫,還有的跟著音樂的節(jié)奏熱舞,好不熱鬧。
坐在角落的星辰被吵得耳朵發(fā)麻,她幾次都想要走了,就馬上有同學熱情地拉住她。
“Sissi,別走呀,大家都這么開心,不要掃興啦!”
“大家都是同學,要多聯(lián)絡下感情嘛!”
“對啊,你既不唱歌又不喝酒,多坐一下都不行哦!”有人覺得她好像很不合群、拿架子,于是臉上顯得有點生氣,星辰只好繼續(xù)待坐著聽她們唱歌。
古宏超和一個從香港來的女生在劃拳,那女生突然問:“咦,麗莎怎么還不來?”
“鬼知道她的,說馬上來,肯走又在另一攤走不開。”古宏超知道自己的妹妹貪玩,這會兒肯定又是在哪里玩瘋了,來不了。
他偷眼看了下規(guī)規(guī)距距坐在角落的星辰,有種不染纖塵的清靈感,不像周遭涂著夸張的黑眼影、畫著煙熏妝、臉跟調(diào)色盤似的女人,心想,看來看去,還是這種素雅小花朵般的少女誘人啊!
“叩叩……”,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接著服務生推開門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人,個子高高的,燈光下的俊顏若隱若現(xiàn),線條清逸分明。
古宏超一看,倒是完全沒料到地愣了下,拿起搖控器關掉音樂,皮笑肉不笑地道:“喲,這不是傅先生嗎?稀客啊,怎么會大駕光臨到這里來?”
“聽說你們在這里聚會,不介意我湊個熱鬧吧?”
傅珩淺淺一笑,彬彬有禮地說道:“希望沒有打擾你們!
眾人早就因他的到來呆住了。
Fran耶!學校的華人幫里誰不知道他?誰有榮幸跟他近距離接觸過?
沒有人!但人家現(xiàn)在主動過來與他們交朋友吶!
于是包廂內(nèi)一片歡呼雀躍,尤其是女生,有的一邊暴發(fā)出尖叫,一邊大喊:“是Fran耶,真得是他耶,我沒作夢吧!”稍內(nèi)向些的紅著臉,用手肘相互推搡著,讓對方去跟夢中情人說話,更夸張的則馬上抓起包包沖到外面補妝去了。
“既然來了,就一起happy吧!”古宏超心里雖厭煩被搶去了風頭,但一想到有機會修理這個管家的養(yǎng)子,他現(xiàn)在有多風光,等會就讓他有多丟臉,便故作大方地發(fā)出邀請。
因為傅珩的到來,包廂的氣氛High到了極點,眾人讓坐的讓坐,倒酒的倒酒,寒喧的寒喧,都巴不得離他近一點。
傅珩很隨意地坐下,正巧就在星辰的正對方,一抬眸,就能看剄那張素凈的小臉。
螢幕的光亮投過來,如同一個若有似無的銀色光圈,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像一個小小的發(fā)光體。
他銳利的眼眸變深了,下一秒,卻正巧瞥到古宏超盯著那少女的眼神,轉(zhuǎn)頭盯著螢幕:心下了然,原來是……在打自己名義上的妹妹的主意。
他冷冷一笑,不知這事被古世昌得知后,會不會氣得中風?
電子舞曲依然動感,氣氛依然熱烈,星辰卻開始如坐針氈了。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顯然將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他飲著酒,很有禮貌地拒絕了其他女生的邀歌,既不劃拳也不攀談……但,那又有什么關系!看女生們心花怒放的樣子,就知道只要是他這個人坐在這兒,她們就會跟中了樂透似的興奮。
星辰當然聽過Fran的大名,他是學校的名人,華人學生的代表,更是著名的、曾榮獲諾貝爾獎的皮爾遜教授最得意的學生,風靡了校園中無數(shù)正值情竇初開的少女。
這里面當然不包括她,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從不妄想遙不可及的人或物。
可是,他為什么總是似有若無地將目光投向自己?而每一次,等她疑惑地抬頭望過去時,他又會迅速地移開視線,仿佛那道眸光只是她的錯覺。
“叩叩……”服務生再次推門進來,“傅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傅珩出去后,星辰松了一大口氣,大家又扯著嗓子唱了一會,便又見服務生推進來一輛盛著各類酒水和飲料的餐車。
“來來來,喝酒,今天不醉不歸!”古宏超站起來張羅,又特地從餐車里拿來一杯果汁遞給星辰,“喂,不喝酒,喝點飲料也行,別不給面子啊。”眾目睽睽下,星辰只得接過來。
“cheers——”
“干杯!”一堆人大部分已經(jīng)都半醉了,邊喝、邊笑、邊跳,如群魔亂舞,古宏超盯著星辰將果汁喝下,笑得別有用意。
“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星辰將果汁喝了大半杯,放下杯子站起來打算告辭。
“哦,要走啦?”這一次古宏超竟然沒有阻止,“好啊,等一下,F(xiàn)ran回來,我們大家再喝一杯就都結(jié)束了!毙浅街缓弥匦伦,不知道那位Fran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好像過了很長很長時間,重低音的舞曲簡直要把心臟敲了出來,四周仿佛寂靜一片,再聽不到別的,只有似重錘的“咚咚”聲,一下一下地擊打著耳朵。
她忽然覺得有點暈,直直地盯著螢幕上,畫面上的那個外國女人有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好刺眼,她困惑地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覺得越發(fā)的天旋地轉(zhuǎn),像是回到了童年,她坐在孤兒院中那個不停旋轉(zhuǎn)的圓型轉(zhuǎn)椅上,一直轉(zhuǎn)一直轉(zhuǎn),卻沒人愿意挺身救她……星辰再也支撐不住,終于軟軟地靠在了沙發(fā)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