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涉足青樓、未婚夫、急急為他選妾……
他這個娘子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端坐在妙玉軒的廳里,炎妙槐鐵青著一張臉,等著!
他在等著她回來,還想聽聽她對這一切有什么解釋。
門外響起了更夫敲更的聲音,他還沒等著解慕真,卻先等來了怒氣沖沖的老夫人。
當(dāng)拐杖拉地的聲音響起,他頓時神色一凜,在心中暗地叫了一聲糟。
解慕真還沒回來呢!
娘這會來,要是她一身男裝的撞了進來,非得掀起滔天浪了。
“銀月,快去門外等著你家夫人,讓她暫且避避。”
也沒來得及深想,炎妙槐便伸手招來了自從他來了后,便一直杵在一旁打顫的銀月,要她及時通知主子別選在這個時候進來。
沒想到向來不將少夫人掛在心上的大少爺會突然交代這么一句,銀月楞了半晌。
“還楞著干啥,快去!”見銀月那呆樣,他的眉頭皺了皺,向來冷靜自持的心房驀地發(fā)了急,連忙低聲喝道。
老夫人向來最重禮教,要是讓她知道解慕真做出這等有違禮教之事,必定勃然大怒。
“是!”回了神,一見大少爺神色陰郁,銀月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下,便忙不送地從后門溜了出去。
她前腳才走,自老夫人后腳便來了。
“娘,這么晚了,您怎么不在屋里歇著呢?”倏地起身上前攙扶,他對娘親雖不見一絲親近,卻仍守著該有的禮數(shù)。
“心里有事,歇了也不安心!
最近,她少理府中之事,不知原來府里如今竟都沒了樣子了。
“娘有什么心事,不妨跟兒子說,興許兒子能為您解決!
“我的心里事,就是你那個好媳婦!
本來,她還挺看中解慕真的溫婉賢淑,可沒想到近日不少風(fēng)聲傳了回來,鬧得連她都不得不出來管管。
有女人像她這樣為夫婿選妾的嗎?
她不過是提提想抱孫的事兒,好讓她加把勁,誰知道她竟這樣大方想要招妾,鬧騰得連城里頭那些大戶,全都等著瞧他們炎家的笑話。
這還只是小事,最要緊的是,她還聽說大媳婦竟然和飄香樓那種煙花之地的姑娘過從甚密,有時甚至還溜出去與之相見。
炎家的大少夫人竟然和那種低下的女人胡混在一塊兒,她究竟有沒有顧及炎家的臉面啊?
“真兒怎么惹娘生氣了?”即使非常明白炎老夫人的怒氣所為何事,但他仍裝傻的故作不知。
“她……她人呢?”
她來,就是想要親自問問媳婦到底是怎么想的,還有,那些流言又是怎么來的!
白鳳仙舉目四望,遲遲不見媳婦的身影,不禁怒上加怒地道:“她現(xiàn)在架子倒是挺大的,知道我來了還不出來。”
“娘,她現(xiàn)下不在呢,我讓她去給我找點吃的了!”炎妙槐的心思到底轉(zhuǎn)得快,隨口拈來便是一個謊言。
“人不在,那也罷,我就在這兒等著!”
“這夜已深了,娘要有事,由我轉(zhuǎn)告便是,要不我讓她明天一早便去聆聽娘親的教誨,可別讓您累著了。”
臉上帶笑地軟言安撫,生怕白老夫人真就這么等著。
“你別急著趕我走,我倒想問問你,你對真兒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想法?”
這些兒女向來對她敬而遠之,哪里有過這樣輕言軟語的時候,人年紀(jì)大了,竟也有些舍不得這樣的問候,不自覺地想待得久些。
“娘問的是?”
“娶妾一事!”
“關(guān)于這事,兒子根本沒有這個心思,是真兒自個兒胡思亂想,鬧騰出來的,兒子已經(jīng)好好說過她了!
“沒這個心思就鬧得滿城風(fēng)雨,她這個少夫人做得還真本事!
盡管炎妙槐極力安撫,可是期許愈高,責(zé)難愈多,白鳳仙向來欣賞解慕真,可這一氣起來,倒也沒多留幾分余地。
“娘,真兒只不過是一時犯了傻,讓兒子好好開導(dǎo)她便是了!
“我瞧她總是聰慧,怎么就……”
老夫人話都還沒說完,突然間一個人影驀地闖了進來。
炎妙槐一見,心中暗叫聲糟,銀月是怎么回事,辦個事兒也辦不好,叫她去攔著自家主子也攔不住,還讓她這么毫無防備地闖了進來。
他心中一急,正想使個眼色,讓解慕真趁白鳳仙沒有發(fā)覺時趕快出去,可是老夫人眼利得很,早在人進來的那一瞬間就瞧見了。
“你去哪了?”
“我……我……”
完全沒有料到會見到老夫人,饒是解慕真向來心思敏捷,一時半刻竟也傻了,只能楞楞地瞧著老夫人,完全說不出話來。
聽不到媳婦的回答,老夫人陰沉著臉,霍地站了起來,朝著她走了過去。
一雙銳眸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媳婦的那身男裝,氣怒更盛。
她一向以炎家的家教甚嚴(yán)為傲,沒想到向來得她心的媳婦,背地里竟然……竟然假扮男裝出去胡混。
何家的丫頭近來頻頻借故探視,總是有意無意地拿解慕真的事來說嘴,本來她還不信,可沒想到眼見為憑,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說,去哪了?”老夫人沉聲再問,顯然打定了主意非要將媳婦的去處弄個清楚明白。
要是她不能說清楚,炎家便再也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我是去……”
“你給我說清楚了,要是今兒個說不清楚,炎家你也別待了!”白鳳仙怒火飛揚,話一出口便是不留余地。
聞言,解慕真驀地一怔,心中泛起了一抹子涼。
原來,炎家也不是她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她一直以為……
罷了!
她微微斂眉,深吸一口氣,才要開口,炎妙槐卻搶先一步--
“娘,是我讓她出門為我辦點事,有些事我太招眼了,親自去辦只怕會引人側(cè)目,我瞧真兒聰慧,所以便想著讓她試試,她那身男裝也是我特地讓她換上的!
兩三句話,他便將所有責(zé)任都往自個兒身上攬,就是不愿娘子再受一分一毫的責(zé)難。
“可你方才明明說她是到膳房去為你張羅吃的!毕騺砭鞯陌坐P仙哪那么好糊弄。
“兒子這么說,也是為了不想讓您太過擔(dān)心啊!”迎著老夫人帶著質(zhì)疑的目光,炎妙槐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說道。
那自信的模樣倒真教人瞧不出他在扯謊,眼見老夫人眸中還有猶疑,他只好再度開口。
“再說,兒子讓真兒去為我辦事,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還以為我炎妙槐多么不濟,還得靠個女人呢!”
白鳳仙冷不防地又朝著媳婦問道:“真兒,事情是像愧兒說的這樣嗎?”
雖然這么問,但她的心里其實是將信將疑的,但見兒子護衛(wèi)之姿明顯,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以往槐兒這孩子對妻子總是冷冷淡淡的,如今這樣擺明了護衛(wèi),想來也是動了心緒,她樂見這樣的發(fā)展。
至于媳婦出府去做了什么,她到底是信任這個孩子的,料想她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其實早就不打算深究。
“這……”解慕真從來沒想過他竟會為了護持她而扯謊,一時間竟有些呆楞住。
炎妙槐趕忙來到娘子身邊,狀似親昵地在她耳際柔聲哄道:“快回了娘親的話,到教她再起疑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替她找到了理由開脫,要是她再這么楞下去,到時他也救不了她了。
恍然之間,乍聞他的低沉嗓音,解慕真驀地轉(zhuǎn)頭,紅唇恰好擦過了他的薄唇,那熱辣辣的溫度,竟讓她的心忽然起了躁動。
“娘,夫君說的便是事實!苯K于,她開了口,也終于承了他的情。
“嗯!
聞言,老夫人的神色稍霽,雖并未盡信,只是既然兒子都肯這么護著自個兒的娘子,她便選擇不動聲色。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回我就原諒你了,如若再有下回,又讓人到了我跟前嚼舌根,可就別怪我不念情分了!
“是!”解慕真垂首,恭敬地輕應(yīng)了一聲。
正欲扶白鳳仙出門,不料老夫人又開口交代道:“還有,這娶妾的事就暫且別提了,咱們炎家沒有這個規(guī)炬!
“可是……”
衣袖被人悄悄地扯了扯,解慕真雖沒回頭,但也清楚炎妙槐的暗示。
其實她也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xù)添柴澆油的,可是心一急,便也顧不了那么多,心一橫地說道:“兒媳曾請大夫過府診脈,發(fā)現(xiàn)媳婦兒時傷了身子,脈象極寒,恐難受孕,所以所以兒媳這才會急著替夫君招妾,好為炎家開枝散葉!
“只是極難受孕,又不是一定不能懷上孩子!
她本以為這是萬無一失的借口,偏偏她忘了能一手撐起整個炎家的老夫人,也不是尋常人。
回的話竟和炎妙槐一模一樣,讓她頓時不知該怎么辦。
她以為就算炎妙槐不在乎,可是老夫人必定在乎,畢竟這可是為炎家傳香火的大事啊!
“你還年輕,不用急!
許是想到自己也是膝下無子,這幾個孩子也是領(lǐng)來的,所以她多少也是心疼媳婦的求好心切,炎老夫人緩了緩怒色,甚至伸手牽起了她的手,輕輕地拍撫著。
“再說,你還年輕,好好養(yǎng)著身體,總有一天能有身孕的!
“可是……”
因為這樣的安慰,解慕真方才冷寂的心,瞬間又竄過一絲暖流,她望著老夫人溫藹的自光,又瞧瞧炎妙槐掩在平靜之下的心急如焚,一時之問她的心又亂了。
原以為無后會是個好借口,可如今瞧來,卻是一點用也沒有,是她失策了,倒忘了老夫人自己也無出,自然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逼兒子納妾。
“沒有什么可是的,只要你真心當(dāng)自己是炎家的媳婦,與槐兒和和樂樂的,老天爺會知道的。”
“是的,娘。”
這對母子同樣固執(zhí),倒讓她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能傻楞楞地瞧著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