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天剛黑而已,剌骨寒風(fēng)便夾帶著鵝毛大雪狂吹,沒事的人早早就躲進溫暖的屋子里烤火,一點也不敢在外頭多做逗留。
用完晚膳,裴子瑜今晚也不敢像平日一樣窩在窗欞下的矮榻上看書,七早八早的便上床,蜷著身子窩在床上看書。
小青又替已經(jīng)燒得旺旺的火爐里加入一些炭,“小姐,今晚這盆炭火應(yīng)該是可以燒到半夜的,屆時我再來幫你加些炭!
裴子瑜看了眼屋里四個角落的炭盆,“不用了,天氣這么冷,你跟小紅在屋里待著就好,這幾盆炭火夠撐到早上了,況且這條銀絲蠶被很保暖,冷不著的,不用替我擔(dān)心!边@被子才一蓋在身上,她都感覺有些熱想脫件外衣呢。
小青跟剛提著一黃銅壺進屋的小紅有些為難的看著裴子瑜,小紅一邊將手中的黃銅壺放到火爐上煮水,一邊開口道:“這樣不好吧,小姐,那一天就是因為我們都沒有陪在你身邊,才會讓那芳枝跟小玉鉆了空子的!
“就是,小姐,三皇子不是還再三交代,要我們機警點,生怕有個什么意外,你把我們兩人都趕回去自己屋子睡覺,這樣太危險了,會讓人有機可趁!毙∏嘞胂氩煌祝尤雱裾f行列。
“行了,難不成你們兩個想跟我擠一張床啊,我習(xí)慣睡大床的,可受不了跟人擠,你們都趕緊回去休息吧!彼龜[擺手,擺明了不想再多說。
見她如此堅持,小青小紅只好作罷!澳切〗,你要是聽到任何動靜可得趕緊起來,別睡得太沉了。”
“我知道,你們下去吧。”裴子瑜拿過月光珠,歪著身子繼續(xù)翻著皇甫霽讓人去收集給她的閑書,昨晚她看的這本還未看完,她看書時最不喜邊旁邊有人吵著,揮了揮手示意她們趕緊離開,別打擾她看書了。
“小姐,我們走了!毙∏啻迪送鈴d的幾盞照明蠟燭后便與小紅。起離去。
這本書內(nèi)容太精彩,讓她看得意猶未盡,裴子瑜抱著銀絲蠶被挑燈夜讀,不將這本書看完誓不罷休,只是,她看到正精彩的地方竟然出現(xiàn)“欲知詳情請待下集揭曉”這幾個字……下集呢?
她翻起身側(cè)一迭書,找尋著下集,只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討厭,看得正精彩呢,下集呢?到底在哪啊?該不會是小青她們把下集給收到旁邊的書房去了吧。
她想下床去找,可是書房好冷啊……但不去把下集拿來看,她今晚肖定心癢難耐的睡不著覺。
躺在床上掙扎了好一會兒,怎么也無法睡著,腦中只想著下集,最后她暗暗咬牙,不管了,了不起裹著棉被下床吧,霽三送給她的這條銀絲蠶被暖和得很,冷不著她的。
這么一想,隨即棉被一掀,翻身坐起,穿上繡花鞋裹著銀絲蠶被,她拿過月光珠便往書房走去。
就在她在書房找著心心念念的下集時,她屋里的一扇窗子被人悄悄推了開來,從外面爬進一道手腳利落的黑色人影。
那黑衣人借著屋里幽暗的燭光和角落幾盆炭火的光芒照映指引,悄悄的繞過屏風(fēng),來到床榻邊。
蒙面布下唯一露出的那對雙眼射出一記陰狠毒辣的光芒,掩在黑布下的嘴露出一抹狠笑,黑衣人毫不遲疑的拿出塞在腰際間的瓶子,打開瓶蓋便往床上潑灑。
一股剌鼻難掩的燒焦氣味即刻竄了上來,隱約還能看到一團一團的白色煙霧充斥彌漫整個床幔之間。
忽地,黑衣人身后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你在我床上潑了什么東西?”
黑衣人眼睛一瞠瞬間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要尋仇的對象并沒有躺在床上,沒有多想,便將手中剩余的那一瓶藥水全往裴子瑜身上潑去。
裴子瑜比黑衣人更眼捷手快,她一刻也沒遲疑,火速地將自己身t的銀絲蠶被往黑衣人
身上拋去。
黑衣人在被棉被覆蓋上的瞬間撞到一旁的桌幾,在黑夜中,發(fā)出駭人的乒乒乓乓撞擊聲響。
瞬間,一陣凄厲的尖叫哀嚎聲音自棉被下傳出,“!”
這恐怖的尖叫聲和東西被撞倒的聲響,馬上將整個百草院的嚇人都驚醒,一群人急著跑過來,敲著裴子瑜的房門大喊,“小姐!小姐,快開門啊,您沒事吧?”
自從上回小玉毀衣的事情后,加上天氣寒冷,裴子瑜吩咐灶房每天煮上一大鍋姜湯或是加了強身中藥材的雞湯,讓院子里的人喝上一碗,每個下人屋里晚上睡覺時也都備上暖爐,這讓所有人可以一夜好眠,不再被凍得睡不著覺。
如此的好主子要到哪里找?因此整個百草院的下人現(xiàn)在是跟裴子瑜一條心,一聽到她屋里有事,也顧不上穿上厚棉襖便往主子的屋子沖來,焦急詢問。
裴子瑜看了眼銀絲蠶被下那頻頻顫抖的身軀一眼,確定對方不會突然撲上來反擊,這才趕緊沖出去拉開門,驚恐的對著門外的下人喊道:“有人半夜闖進我屋里偷襲我-你們快讓許管事帶著護院過來。”
生怕屋里的人會爬起來攻擊裴子瑜,幾個下人趕緊將主子拉出門外。
小青指使著”旁兩名粗使嬤嬤道:“你們兩個趕緊進屋里去,幫小姐把大氅拿出來,內(nèi)廳的矮榻邊有一件,先去拿那件出來給小姐!
這兩名粗壯的嬤嬤趕緊結(jié)伴進屋,拿起矮榻上那件黑貂大氅后便趕緊出來,就怕地上躺的那人會突然攻擊人。
在小青幫裴子瑜將黑貂大氅的帶子給綁好,確定她暫時不會冷著時,許管事已經(jīng)帶著護院匆匆趕到,甚至連聽到消息的裴震天亦是顧不得天寒地凍的,套了外衣也匆匆趕來。
“瑜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才剛一進到百草院的院門,裴震天便扯著嗓門問。
裴子瑜捂著胸口對他搖頭-那黑衣人手中拿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潑灑在身上大概真的很痛,聽那黑衣人凄厲尖叫的哀嚎聲真的有夠恐怖,現(xiàn)在想想還是心有余悸。
“爹,我沒事,那欲傷害我的盜賊闖進來時,我正好到書房找書,還未睡下,也幸好當(dāng)時我身上裹著銀絲蠶被,眼捷手快的把被子往那人頭上一蓋,對方才沒傷到我。”
一聽到女兒毫發(fā)無傷,裴震天便安心了,生氣的對著許管事怒喝道:“把這大膽狂徒給本將軍綁了,本將軍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一再傷害我女兒!”
許管事抱拳領(lǐng)命后趕緊領(lǐng)著幾名護院進入裴子瑜的屋子。
可許管事沒多久便又驚慌的疾步出來,不知所措的稟告,“將軍,不好了,里頭的盜賊……不是別人,是大小姐!”
什么,這簡直是晴天霹靂,裴震天雙眼圓瞪,難以置信。
他不由分說,大氅一揚就大步流星地進屋,當(dāng)他一進到里頭,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痛苦顫抖,發(fā)出脆弱哀嚎聲的裴子茹。
她被地上那瓶不斷發(fā)出剌鼻味道,冒出白色煙霧的藥水給腐觸得只剩下半張臉,頭上的頭發(fā)也掉光一大半。
緊跟著裴震天進屋的裴子瑜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猛烈的倒抽了口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竟然就是裴子茹!
說意外也不是很意外,畢竟她已知道裴子茹到那暗巷買化骨水的事,只是她這樣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行為,如今自食惡果了,還是讓她忍不住欷吁。
“馬上去請大夫,來人,把大小姐抬回她的院子,老許,下令所有人不許把今晚之事傳出去,要是有誰膽敢將這事傳開,就準(zhǔn)備給大小姐當(dāng)陪葬的!”
一看到在地上蠕動著,痛苦哀嚎的裴子茹,裴震天心下是又悲又憤、又怒又火的,他的長女竟然用這么惡毒的手法欲殺害他的小女兒,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而這兩個女兒都是他最疼愛的,姑且不論他對余氏有沒有感情,茹兒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他也曾經(jīng)抱在手心里疼著的。
他對瑜兒的疼寵與愧欠更是不用說,她是他跟茉兒在感情最為濃烈之時誕生的,加上自出生身子就弱,他對她的疼愛自是不在話下,當(dāng)年在他前往邊關(guān)之前,這小女兒他可是時時刻刻抱在手心里呵護著的。
現(xiàn)在竟然發(fā)生大女兒要殺害小女兒的事情,叫他怎么能夠不悲憤?
翌日,皇甫霽一大清早便從暗衛(wèi)那里知道這驚人的消息,匆匆趕到裴府。
裴震天心情不是很好的陪著皇甫霽,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大廳里喝著茶,看得出來,裴震天的臉色很不好。
“三皇子,你稍等片刻,瑜兒去換個衣裳就過來。”盡管自己下了封口令,但或許是女兒讓人去通知皇甫霽的,否則他不會這么一大清早的便趕過來。
“岳父大人可否有什么地方需要小婿幫忙的?”
“三皇子的好意老夫心領(lǐng)了,目前沒有什么地方需要三皇子你大力幫忙的,瑜兒的屋子正在整修,過幾天就好了!
因化骨水腐蝕的關(guān)系,女兒屋子地板黑了一大片,裴震天命人將屋里的所有地板全給撬了換上新的,連那張嶄新的大床也全拆了,讓人趕緊給六小姐換上新床。
現(xiàn)在等于沒有地方可以睡覺的女兒-只好去她娘親那兒住,又因發(fā)生這種事,茉兒壓根不放心讓她單獨去睡廂房,堅持跟女兒一起睡,想到這里,他更是郁悶不已。
這女兒的屋子一天不整理好,勢必得在茉兒這里多住上一天,白天還無所謂,可一到晚上,他們夫妻要做起某些事情總是很不方便。
“需要多久時間呢?”
“這幾天應(yīng)該能趕工好吧,地板要全部重新鋪上,還得費一番工夫的!迸嵴鹛焓譄o奈,“這床本就是請工匠特地制做的,現(xiàn)在還得再費精神去找合適的床,這一陣子瑜兒就暫時跟她母親一起睡,不礙事的!
皇甫霽將手中的香茗放到一旁,“岳父大人,不如在這段期間先讓瑜兒住到我府上吧,
一來不打擾岳父岳母,二來也可預(yù)防有人心懷不軌想對瑜兒不利,若是防的是家賊,守衛(wèi)再嚴(yán)謹(jǐn)也沒有用!
裴震天瞥了皇甫霽一眼,很不想答應(yīng),白白便宜了這混小子,誰知道女兒暫住到三皇子府后,會被三皇子這只披著羊皮的狐貍給占便宜到什么程度。
可他說的也沒錯,家賊難防,上一回瑜兒在自家府里差點命喪箭下,他雖也知道是茹兒叫人做的,還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是自己為了家和萬事興,加上當(dāng)時正在與忠義侯府說親,為了茹兒的名聲,他這做父親的才硬生生的將這事給壓下,當(dāng)時他也氣了好一陣子,甚至將大女兒叫到書房痛罵一頓,沒想到……唉……
“再說,瑜兒怎么著也是本宮的未婚妻,如今她出事了,本宮照顧她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更不用?dān)心會有什么閑言流言傳出,危害到瑜兒的閨譽不是嗎?岳父大人!
見裴震天陷入沉思,想必是有些動搖了,皇甫霽繼續(xù)鼓吹著,“總不能讓她每天跟著岳母擠一張床,這樣把岳父您置于何地,岳父也不好每晚睡書房,天寒地凍的,怎么也沒有自己屋里的暖棉被舒服,你說是吧?岳父大人!
這狡猾的狐貍,字字句句說進他的心窩里,讓他想不同意都不成。
裴震天咬咬牙,道:“只要瑜兒不反對,我這做老子的沒什么意見!
他們在翠緹縣那鄉(xiāng)下地方時也是隔著一道墻的鄰居,當(dāng)時沒出什么事情,現(xiàn)在更不會出什么亂子才是,反正瑜兒遲早是三皇子妃,讓她先過去,學(xué)著看看怎么當(dāng)個皇子妃也成;矢V滿意的抱拳道:“感激岳父大人成全。”
“爹,娘讓您回院子去一趟,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對您說!睋Q了衣裳過來的裴子瑜一腳跨進門坎,也不跟皇甫霽見禮,直接跟她爹下達(dá)母令。
“三皇子,那老夫就不陪你了,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老夫先回院子一趟。”裴震天也沒把皇甫霽當(dāng)成外人,或是身分高高在上的皇子,放下手中的茶盞,衣袍一撩便往自己院子回去。
皇甫霽并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起身拉著裴子瑜往外頭走去,但她反拉住他。
“欸,去哪里啊?我今天不想出門!
昨夜發(fā)生那種事情,她哪里還有心情跟他到處游玩啊。
“帶你回我那兒住段時間,等你屋子整修好再回將軍府來!
“我都沒嫁給你就住到你那里去,你想讓我被人戳脊梁骨啊,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裴大將軍我老丈人同意了,他說隨你,你同意便成!被矢V一臉得意的道。
她一副“這怎么可能”的瞅著皇甫霽。
“你沒聽見我老丈人方才說的話嗎?他說:“這事你問過瑜兒便成!敝傅谋闶沁@事!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大門,也不管她意愿的推著她上馬車后便直奔三皇子府去。
裴子瑜怒瞪著皇甫霽,又來這一招,每次都像是強搶民女一樣的把她擄上車。
皇甫霽好笑的瞅她一眼,“好了,別生氣了,我?guī)闳好地方,保證你會開心。”
“府里發(fā)生這種事情,還是跟我有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帶我去你說的好地方,是想讓人誤會這事是我自導(dǎo)自演的嗎?”自家大姊出了事,隔天自己就跟著三皇子出去玩樂,她是苦主都會被說成這事是她一手安排的。
“誰敢亂嚼舌根,本宮拔了他們的舌頭。”
“你父皇委以重任的宰相大人!彼瓊白眼,“你以為他會任由她的女兒被關(guān)到碧云觀去嗎?現(xiàn)在裴子茹又出了事情,我要是再跟你一起出游,正好給了他機會見縫插針!
“憑他余承嗣!”皇甫霽自鼻腔里鄙夷的輕哼了聲,“如今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否則當(dāng)天他就為自己女兒出頭了,太子不會放過他的,你放心吧,沒人敢拿你作文章。
“更何況你還有太后當(dāng)靠山,太后口中的小仙女誰敢動?父皇想動還得先征詢一下太后的意見,你放心吧!”
聽他這么說,裴子瑜就放心多了,忍不住感嘆道:“在這京城生活真是很煩躁,不能隨心所欲,做什么事都得瞻前顧后的,讓人感覺真煩,我好想回翠緹縣,要是知道會有這么多事,寧愿跟娘一輩子留在那鄉(xiāng)下地方。”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他心疼的摸著她的臉,將她摟進懷中安慰。
“霽三,裴子茹差不多是毀了……”她臉貼在他胸膛上磨蹭了下,點了點頭,心有余悸的說:“說這件事對我沒有影響是騙人的,我只要一想到如今裴子茹那模樣,她簡直就是被大火紋身毀了容一樣-半邊臉全黏在一起,一大半的頭發(fā)也掉光了,甚至還被腐蝕得幾乎看到了骨頭,恐怕以后頭發(fā)也長不出來了。
“看到她那慘狀,我實在后怕,要不是我反應(yīng)快,把你送我那件銀絲蠶被拋向她,她反應(yīng)不及,自食惡果,現(xiàn)在的我大概就是她那模樣了!
他安慰般的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別想了,在屋子還未整修好之前,先上我那里暫住吧,你是我未婚妻,去我那里別人也說不了什么閑話的。”就算敢說,也鐵定不敢傳入他們耳中,沒必要得罪他這個正當(dāng)寵的皇子。
“不要,我寧愿去住客棧,不過……你那里還有蠶絲被嗎?”整個房間毀了,她最心疼的就是那件銀絲蠶被,晚上抱著那張被子,睡得可香甜了,現(xiàn)在大概又要被冷醒了,唉,心情不好晚上又沒法好好睡,沒兩天她就可以去跟熊貓當(dāng)親戚了。
“為夫那里是沒有銀絲蠶被,但卻有比銀絲蠶被更能夠讓你一晚好眠的東西,保證你會喜歡的!
“真的,什么東西?”
“為夫的懷抱,如何?保證你一夜好眠。”他邪魅的朝她挑情的眨著眉眼。
她眼角劇烈抽抽,沉沉扯著嘴角,一手將他那張染著邪魅氣息的俊逸臉龐給推開,“你可真是司馬昭之心啊!
“你是我所愛的女人,要是對你沒有這一點心思,本宮就不必不惜惹怒父皇,讓他幾次氣得手中的奏折拿起就往為夫的臉上砸過來,也要表明娶你的決心。”娶了她,好讓那點司馬昭之心名正言順的轉(zhuǎn)化為行動。
“嗄,皇帝拿奏折砸你?”看來這皇帝跟平民百姓是一樣的,一遇上自己的熊孩子不聽話,會隨便操起手邊可以拿到的東西把這熊孩子一頓痛打,并沒有比較特別。
“你想象不到吧,為夫小時候可沒少挨父皇的棍子,他常常滿書房追著為夫跑!被矢V勾著嘴角得意道:“一頓痛扁后,半夜父皇再偷偷拿著藥膏來替我上藥!
“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頑劣的二世祖啊!
“為夫現(xiàn)在住的三皇子府,就是以前父皇還未成為皇帝之前的潛邸,你不是很喜歡嗎?不想看看為夫被父皇痛扁的那處書房嗎?那里現(xiàn)在是不許任何人進入的,不過收藏了很多書,比我自己書房里的書還多,如果你來住,為夫讓人把它打開!彼T地道:“當(dāng)年父皇可是收集了不少有趣的閑書,你覺得為夫那里最有趣的那幾本,便是從父皇書房拿的,你要是去到那間書房,一定不想出來!
她皺著眉頭盯著他,“你一直引誘我住到你那里究竟有什么企圖?要是你以為可以先怎樣,你就別妄想了。”
“為夫想對你怎樣,也會忍耐著等到你我洞房花燭夜再說,所以你盡管放心住到為夫那里去。
“為夫只是希望你開心快樂,不要繼續(xù)生活在這恐懼陰影之中如此而已,沒有別的企圖!被矢V將她圈住,下巴擱在她的頭上。
“當(dāng)你將裝著你用紅絲線綁著的青絲的錦囊交給我,暗示著你愿意跟我結(jié)發(fā)一輩子之時,我就在心里發(fā)過誓,這輩子只對你一個女人好,讓你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無憂無慮,無須再故作堅強,在他人面前強顏歡笑,偽裝自己!
聽他這么一說,她的心窩即刻滑過一股暖流。一直以來,她一直認(rèn)為自己偽裝得很好,為了保護自己、保護娘親,將所有的怯懦軟弱深深藏起,沒想到還是讓他給識破了,此刻,她心底全是滿滿的幸福。
她終于點了點頭,“行啦,我暫時住到你那里便是……”
“前面那個女的,你給我站住!
一記很沒禮貌又驕縱的聲音自裴子瑜身后響起,讓正要前往皇甫霽書房的她不由得停下腳步。
回頭蹙眉,看著站在她身后穿著一襲艷紅色,俏麗的臉蛋上帶著一抹傲慢氣息的姑娘,不可否認(rèn)的,這女子的一襲紅袍與靄靄白雪交互輝映,十分搶眼,只不過她的驕縱氣質(zhì)破壞了她那份讓人驚艷的美感。
“請問你哪位?”這位姑娘……她有點印象,好像是什么郡主的,似乎也曾經(jīng)是三皇子妃的熱門人選之一。
“你就是裴子瑜,與我表哥有婚約的那個女人?”
由于她娘長樂公主跟著她爹長住江南,在京中雖有公主府卻久無人住,住起來也不舒服,每回她回京,都會央求著表哥讓她住到他府里,可多年來,三皇子府邸里頭的下人一律是男的,從未有女子,表哥總是以府里沒有丫鬟、嬤嬤,不方便服侍她為由回絕,要她住在皇宮里陪著皇后就好,怎么知道表哥現(xiàn)在竟讓這女人入府來!
“請問你表哥是哪一位?”表哥?敢情這位是皇甫霽的表妹?
“皇甫霽,當(dāng)今三皇子,你最好別給我裝傻!备哧柨ぶ魉α讼率种虚L鞭憤怒道。
想到表哥不顧他以前說過的話,三皇子府邸里沒有丫鬟、嬤嬤,不方便女子住進來,如今卻破例讓這個女人住進來,這可是她盼望許久的特別禮遇,能叫她不生氣嗎?看到這女人她是一肚子火,恨不得一鞭子抽死她。
“那請問你又是哪位?”裴子瑜稍微往后退了兩步,免得被她手中的鞭子給掃到,那就太倒霉了。
“你竟然連本郡主都不認(rèn)識?你有什么資格與我表哥訂親?!”高陽郡主拿著鞭子的手直指著她怒聲質(zhì)問。
“我有什么資格與你表哥訂親啊,這得去問你表哥,你問我我怎么會知道呢?”
“我命令你馬上跟我表哥退婚!”她聽陳雅涓說了當(dāng)日宮宴的情況,真是氣死她了,那晚要不是她母親臨時有事將她叫走,讓她無法參加宮宴,要不她一定會讓這女人好看。
這女人搶了三表哥,搶了她的三皇子妃身分,表哥是她的!
裴子瑜嘴角僵硬的扯了下,很想問她一句“你是不是神經(jīng)病發(fā)作了啊”,讓我退親我就退嗎?
而一直等不到裴子瑜到書房的皇甫霽怕她在府里迷了路,畢竟有前例,這也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連忙讓小海出來尋她。
小海這才剛離開書房不久,便見到未經(jīng)通報便闖進府里的高陽郡主,不禁心下哀嚎了聲,遇上這刁蠻不講理的郡主,誰都沒轍的,看來六小姐今天是兇多吉少。
不行,他得趕緊去請主子前來,否則一不如這位驕縱郡主的意,裴六小姐說不得就要吃上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