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烈云山莊」之后,南宮烈見懷中的人兒并不害怕,便讓「逐風」盡情地馳騁。
「倘若覺得太快,記得告訴我!顾_口提醒。
「放心,我一點兒都不怕,我想我應該是真的會騎馬。」
莫水悠勾起嘴角,靜靜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此時此刻的氣氛是如此美好,讓她決定暫時拋開所有的煩惱與顧慮,好好地珍惜當下的時光。
沿途,涼風在奔馳間不斷地自耳邊呼嘯而過,撩起兩人的發絲。
盡管她沒有任何抱怨,但是南宮烈怕她柔嫩的面頰會被刮疼,便拉攏了身上的披風,小心地保護著她。
這番貼心的舉止,讓莫水悠感動極了。她輕閉著眼,沉浸在他的悉心呵護之中,一股暖意自心底蔓延開來。
在爹娘不幸被惡人所殺之后,她也只剩下幾個關系疏離的遠親,但由于多年來互不往來,她實在沒法兒厚著顏面去投靠。
原本她對于自己的未來感到茫然無措,不知道到底該何去何從,可是現在,這副寬闊溫暖的懷抱,讓她有了歸屬感。
只是……
心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隱憂,再度浮上莫水悠的心頭。
她蹙著眉頭,暗暗心想或許她應該找個機會到「絕命谷」一趟,去向荊御風求情,看他能否答應等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之后,她不必離開「烈云山莊」。
倘若荊御風能允許,那就再好不過了……
「怎么了?悠兒,你在想什么?」
南宮烈的嗓音驀地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呃?沒有……沒什么……」莫水悠趕緊拉回心思,這才察覺他們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
她抬頭一看,發現他們來到了一處美麗的曠野。
放眼望去,只見一望無際的蘆草正迎風搖曳,看起來宛如一整片波浪,壯觀而奪目。
「這兒真美!」她由衷贊嘆著。
望著眼前的景致,她紛亂的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那份靜謐舒適的感受,讓莫水悠的嘴角不禁揚起。
當她忙著欣賞美景之時,南宮烈的目光卻是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盡管這里是他最喜愛的一個地方,但是比起周遭的美景,此刻他更想要好好地看看她。
一察覺他灼熱的目光,莫水悠臉紅心跳地回眸望了他一眼,那含羞帶怯又柔情的眼眸,讓南宮烈的心口發熱。
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發,低聲說道:「悠兒,不管你究竟能不能恢復記憶,也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你可愿意繼續留在『烈云山莊』里?」
莫水悠一怔,芳心霎時亂了節奏。
「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悠兒,你可愿意永遠留在我身邊?」南宮烈凝望著她,一臉認真地詢問。
過去這二十多年來,他從來就不曾對任何一位姑娘產生心動的感覺,但是她卻不一樣。
盡管至今仍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與來歷,但是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可以感覺得出她是個本性善良的姑娘。
明明她自己是這般的柔弱,但卻搶著想保護其他的人,像是先前她被那兩個孩子撞疼了傷口的事情,便令他印象深刻。
這樣美麗善良又待人溫柔寬容的她,勾起了他想要好好保護的欲望,這也是他生平頭一次想要好好地呵護、寵愛一名女子。
既然對她動了心、用了情,自然渴望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聽著他的問話,一陣狂喜掠過莫水悠的心底,但隨即像是被當頭潑了盆冷水似的,一顆心狠狠揪緊。
能夠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她當然愿意!但,她可沒忘了荊御風交付的任務,而在她取得荊御風的同意之前,她實在沒辦法給他任何的承諾呀!
「我……」
莫水悠躊躇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忽地,南宮烈的神色一斂,那神情像是察覺了危險的逼近。
「怎么了?」
她疑惑地轉過頭,順著南宮烈的目光望去,霎時僵住了。
在不遠處,無聲無息地佇立著一名身穿白袍的男子。
他的年紀約與南宮烈相當,有著一張俊美無儔的容貌,迎風而立的他,衣袂飄飄,身形俊逸而瀟灑。
是荊御風!
他怎么會出現?距離一個月的期限,還有十多天,難道他要她現在就離開南宮烈的身邊?
莫水悠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擔憂得臉色都發白了。
荊御風似笑非笑地望著馬背上繾綣相依的兩人,那雙黑眸深不可測,沒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帶著姑娘出游?『蠻王』可真是好興致,就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荊御風淡淡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戲謔。
莫水悠聞言不禁暗暗感到詫異,沒料到荊御風會佯裝不認識她。這男人究竟意欲為何?她真是完全猜不透。
南宮烈瞇起了黑眸,戒備地望著荊御風,并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保護意味濃厚。
「你不是成天待在『絕命谷』里,怎么今兒個竟愿意出來?」
荊御風的嘴角一挑,一抹詭魅的笑意自他眼底一閃而過。
「我只是出來瞧瞧,我的某個計劃有沒有如預期地進行,想不到會在半途遇見你們!顾f著,一雙俊眸淡淡地掃向莫水悠。
莫水悠的心一凜,直覺荊御風口中的「某個計劃」,指的就是要她混進「烈云山莊」作客一個月之事。
望著他那一臉莫測高深的神情,她的一顆心驀地往下沈,有種強烈的預感,荊御風不會改變主意,更不會同意她在一個月之后仍留在「烈云山莊」!
倘若真是這樣,那她該怎么做?選擇當個忘恩負義之人,不顧一切地留在南宮烈的身邊嗎?
南宮烈不知道荊御風所指的計劃是什么,但是事不關己,他也沒打算過問,更何況就算問了,這個性情古怪的家伙也不可能會據實以告的。
「荊御風,咱們兩人之間的恩怨,究竟什么時候來痛痛快快做個了結?」南宮烈開口問道。
原以為這個家伙根本無心應戰,想不到他卻說:「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現在吧!」
話聲方落,荊御風已宛如旋風般撲了過來。
他的動作極為迅速,才不過一晃眼的光景,那抹俊逸的白色身影已逼至眼前,長劍出鞘,銀光閃動,帶著濃濃的殺氣。
南宮烈沒料到荊御風會突然有此舉動,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摟著莫水悠躍至遠處,避開了荊御風的攻擊。
他原想將懷中人兒先安置在一旁,再來好好應戰,想不到荊御風卻纏得極緊,下一瞬間又已逼至眼前,一點兒也不在乎可能會誤殺了無辜的人。
兩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間,即使南宮烈為了保護懷中的人兒,多守少攻,但荊御風一時半刻也傷不了他分毫。
一連過了幾招,南宮烈正欲尋隙反擊,荊御風卻忽然施展輕功,遠遠地退開,一副沒打算繼續的樣子。
「你——」
南宮烈怒瞪著他,真搞不懂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荊御風俊魅的臉孔上浮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絲毫不戀戰。
剛才的交手并非他真的想要一較高下,而是為了確認他心中的猜想,而南宮烈急忙護著莫水悠的反應,讓他滿意極了。
一個月前,他之所以會救莫水悠,并非因為他是什么悲天憫人的善心人士。
事實上,若是換成了平常,像她這種「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他肯定懶得理會,不過因為那日的天氣不錯、心情不壞,尤其當時才剛以毒藥戲耍了南宮烈一番,正覺快意,這才大發慈悲地救她一命。
至于后來他殺了到「絕命谷」外叫囂著要放火燒谷的家伙,更不是為了她報仇,但是既然她開口表示欲報答恩情,他索性就派她混到南宮烈的身邊。
對他而言,女人等于麻煩,擁有花容月貌的女子更是有如禍水,而他將莫水悠這個美麗的禍水送進「烈云山莊」,還怕不將「烈云山莊」搞得天翻地覆嗎?
從剛才南宮烈一心護著莫水悠的情況來看,不難得知南宮烈這家伙已經對莫水悠動了心,他已經等不及看著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之后,這鐵錚錚的漢子為情痛苦的模樣了!
一抹詭魅的笑再度浮現在荊御風的唇角。
「看來今日沒法兒好好交手,還是改天吧。」語畢,荊御風又瞅了莫水悠一眼,隨即施展輕功而去,那抹俊逸的白色身影一晃眼的功夫已幾乎看不見了。
南宮烈皺緊了濃眉,惱怒地咬牙。
「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他真想拿鋼刀將那家伙的腦袋剖開,看看是不是異于常人?
先是說什么「擇日不如撞日」,但看來荊御風根本不是認真地想要與他一戰;現在又說什么「沒法兒好好交手」,明明就是那家伙不給他機會先將悠兒安置在一旁,再來好好地交手!
既然無心對戰,一開始又為什么要出手?南宮烈皺緊了濃眉,實在捉摸不清那家伙的心思。
他想,就算他們兩人之間沒有存在著師父之間的宿怨,性情迥異的他們,這輩子恐怕也難和對方成為好友。
南宮烈嘆了口氣,將莫水悠帶回馬背上,但是經過荊御風這么一攪局,他們的游興早已沒了。
莫水悠猶豫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你們之間究竟有什么過節?」
「其實我和他并沒有什么私人恩怨,但我們的師父之間卻有著至死也難解的心結。」
南宮烈娓娓地述說著他們師父之間的糾葛,而聽了這一切,莫水悠的一顆心更往下沈了。
盡管她不知道在荊御風的計劃中,她這枚棋子究竟有著什么作用,但顯然荊御風這樣的布局是沖著南宮烈而來的。
她會對南宮烈造成什么傷害嗎?
莫水悠不敢想,也害怕去想,更擔心當一切的計劃全揭開之后,南宮烈會用什么樣的眼光來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