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暖陽輕輕灑落在「烈云山莊」的庭院中,平靜無波的蓮花池上,倒映著美麗的光影。
莫水悠坐在池畔的石亭中,靜靜地望著眼前一朵朵盛綻的蓮花。
數不清第幾次在心中輕嘆之后,她暗暗咬牙,一抹堅定的決心掠過眼底——她已經管不了這么多了,她決定要豁出去地向南宮烈說出一切的真相!
自從兩日前遇見荊御風之后,她的內心一直備受煎熬。
為了怕被南宮烈察覺不對勁,她只好一直強顏歡笑,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那只讓她的心里更加痛苦。
這種日子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否則她遲早會崩潰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會成為荊御風用來傷害……甚至是殺害南宮烈的棋子。
即使這么一來,她必須一輩子承擔著忘恩負義的罪名,但那也好過在這種充滿罪惡與不安的情緒中反覆煎熬。
倘若荊御風無法諒解,甚至打算收回她這條命,那她也認了。反正當初她原就一心尋死,要不是正好跌進了「絕命谷」底的深潭,被荊御風所救,她也早就成了一縷芳魂。
打定主意之后,莫水悠的心不再旁徨、不再糾結,而那讓她更加深信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月兒,莊主呢?他去了馬場嗎?」她問著身旁的丫鬟。
「回小姐,月兒剛才幫小姐收拾午膳時,正好瞧見莊主回來了,這會兒好像在書房里吧!
書房嗎?好,她就去書房找他!
莫水悠懷著一抹堅定的決心,正打算離開亭子時,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抹瘦小黝黑的身影,在奴仆的帶領下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她錯愕地瞪大了眼,下一刻,她反射性地閃躲到亭子的石柱后,遮掩住自己的身影。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一旁的月兒疑惑又關心地望著她那不太尋常的神色。
「不……沒什么……」
莫水悠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目光卻忍不住再度悄悄往那抹身影望去。
她由衷希望自己看錯了,但是并沒有。當初殺害她爹娘的那兩個惡人,就算化成了灰,她也不會認錯的!
眼前那個身形瘦小黝黑的男子,不就是殺害她爹娘的其中一名惡人嗎?聽說當初荊御風只殺了一人,而他肯定就是僥幸逃過一死的那一個!
但……這個罪大惡極的家伙,怎么會出現在「烈云山莊」?!
看這個情形,奴仆似乎是打算領著那個人往書房前去,難道……他是要去見南宮烈?
這是為什么?他和南宮烈之間是什么關系?
一個又一個的疑惑浮上心頭,讓她的心緒怎么也平靜不下來。
「月兒,那個人是誰呀?」莫水悠試探地問。
「哪個?」月兒探頭望去,仔細地看了一會兒!膏蓿俏还雍孟袷乔f主的朋友,前陣子月兒曾見過幾次!
「是莊主的朋友?!」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莫水悠驚愕極了。
南宮烈怎么會和殺害她爹娘的兇手是朋友?這怎么可能?
莫水悠又驚又疑,亟欲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該怎么做?
她迅速在心中思忖了一會兒后,再度坐回了石椅上,對月兒說:「月兒,我忽然覺得有些渴了,想要喝些茶水,可以幫我去灶房沏一壺茶過來嗎?」
月兒不疑有他地立刻點頭!甘,月兒這就去,小姐在這里稍候一會兒,月兒去去就來!
一等月兒轉身走遠,莫水悠立即從亭子起身,快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一瞥見書房的窗子正好半開著,她立刻躡手躡腳地走近,屏氣凝神地注意著房內動靜。
書房內,隱約傳出了他們的對話聲——
「莊主的吩咐,小的已經盡力了,只可惜目前還沒有結果!
莊主的吩咐?沒有結果?
那個粗啞的嗓音她過去曾聽過幾次,確實就是那名惡人,但……他所指的吩咐是什么?南宮烈又怎么會吩咐惡人做事?
困惑間,她聽見了南宮烈的回答。
「怎么會還沒有結果?不是都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你不是也已經去了很多趟嗎?怎么還沒能說服對方?」
「唉,莊主有所不知,對方的性情實在太頑固了,任憑我說破了嘴,還是不肯答應,實在是拿對方沒辦法!
聽著這些對話,莫水悠震驚得暗暗倒抽口氣,臉色霎時蒼白如紙。
已經差不多快兩個月、那名惡人去了很多趟,而對方的性情頑固,任憑說破了嘴也沒法兒說服?
莫水悠的心中驚疑不定,一個可怕的猜測驀地浮上心頭——
莫非……在幕后指使那兩名惡人前來求劍,最后甚至下令不擇手段地奪取鑄劍秘笈的人,就是南宮烈?!
血色迅速從莫水悠的臉上褪去,她極不愿做如此的聯想,可一切聽起來竟是如此的符合!
難道南宮烈真的是個披著偽善外表,實則心機深沉又狠毒的男子?難道她的爹娘真的是因他而死?
莫水悠拚命地搖著頭,怎么也難以相信這會是事實,畢竟在她眼中的南宮烈,是個頂天立地、正直磊落的男子!
這樣的他,怎么可能會指使惡人殺害她的爹娘?
但……他們的對話,又該做何解釋?從他們的對話來看,那名惡人確實是受了南宮烈的指使去做某件事呀!
「那么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南宮烈詢問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放心,莊主的交代,在下一定會盡心辦好,相信莊主最后一定會如愿的。」
「好吧,有什么好消息,就立刻告訴我!
「一定、一定!」
聽出他們的談話已告一段落,莫水悠連忙從書房的窗邊移開,匆匆退回庭院的亭子中。
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月兒已端著剛沏好的茶水過來。
瞥見她的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月兒不禁擔憂地問:「小姐怎么了?氣色不太好,要不要月兒去通知莊主一聲,請大夫過來瞧瞧?」
「不,不用了!鼓拼颐芙^。
剛才聽見的對話太令人震驚了,這會兒她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和神情來面對南宮烈。
她必須靜一靜,得先一個人好好整理一下紊亂的心緒才行。
「可是……」月兒蹙了蹙眉,臉上有些遲疑。
莊主先前早有交代,她必須好好地服侍、照料小姐,倘若小姐的身子出了什么狀況,她可擔待不起呀!
「別擔心,月兒,我真的沒什么,只不過是突然有點不舒服罷了,只要回寢房去歇一會兒就行了!
「那月兒扶小姐回房吧。」見她如此堅持,月兒也不敢違逆。
「嗯!
莫水悠點了點頭,任由月兒扶著她返回寢房。
進了寢房之后,莫水悠說道:「我想要稍微小憩一會兒,月兒,你也退下去休息吧!
「是,那小姐好好歇息吧!
月兒退下之后,莫水悠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上,但卻毫無睡意。
她閉上眼,腦中立刻浮現爹娘被那兩名惡人殺害的情景。
想到當時爹娘拚死替她爭取多一些逃命的時間,一股強烈的痛楚就重重地劃過胸口,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
她的美眸噙著淚水,稍早在書房外聽見的對話再度回蕩腦!
「怎么會還沒有結果?不是都已經差不多兩個月了,你不是也已經去了很多趟嗎?怎么還沒能說服對方?」
「唉,莊主有所不知,對方的性情實在太頑固了,任憑我說破了嘴,還是不肯答應,實在是拿對方沒辦法!
那惡人是殺害她爹娘的兇手,這一點是再肯定不過的事實,而倘若南宮烈真的是個正直不阿的人,怎么會和這樣的惡人成為朋友,還交代對方為他辦事?
再者,從他們的對話中所透露出來的訊息,又為什么和當初那兩名惡人不斷前來說服爹幫忙鑄劍之事是如此的吻合?
莫水悠的一顆心狠狠揪緊,淚水也終于克制不住地自眼角滑落。
究竟南宮烈是什么樣的人,她已經沒法兒確定了。倘若他真的是在幕后指使那兩名惡人的罪魁禍首,那……她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
莫水悠在房里待了約莫半個時辰,不但沒能好好地歇息,反而快被痛苦糾結的心緒給逼瘋了。
胸口的抑郁悶疼,讓莫水悠幾乎快喘不過氣來,只好走出寢房,想到外頭去吹吹風、透透氣。
然而,才剛走到庭院,身后就驀地傳來了南宮烈的聲音。
「悠兒!
聽見那低沉渾厚的嗓音,她的腳步驀地僵住,眼底掠過一絲慌亂無措。
怎么辦?她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呀!
一股想要躲藏起來的沖動自心中升起,但她終究還是強迫自己停在原地,為的就是不想讓南宮烈察覺出什么不對勁。
倘若他真是欲搶奪鑄劍秘笈的幕后主使者,那么她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更不能讓他知道她偷聽見了他和那名惡人的對話,否則恐怕會替自己惹來難以預料的災禍。
她暗暗咬了咬牙,強迫自己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轉過身面對他。
「聽月兒說,你的身子不舒服?」南宮烈問道。他剛才正好要前去探望她,結果就在半途瞧見她的身影。
「只是有點精神不好罷了,剛才歇息了一會兒,已經好多了!鼓泼銖姅D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