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邵一棻與季東文訂婚后,將近兩個月時間邵一棻打電話到律師事務(wù)所,孟辰陽都拒接,打手機,他拒聽;來他家找他,他也拒見。
他甚至暗暗打算,這輩子都不理邵一棻了。
這天,他離開事務(wù)所,才走出辦公大樓就看見人行道旁停了一輛黑色馬莎拉蒂,他知道那是邵逸夫的車。
孟辰陽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朝馬莎拉蒂走去,后座車窗被拉下來,邵逸夫仔細(xì)打量他一番,語氣溫和說:「有空嗎?陪邵伯伯去喝杯酒。」
孟辰陽是不喝酒的,可最近心情實在糟透了,大概比去了一趟地獄還糟,他沒多猶豫,點了點頭,繞到車子另一旁,坐進(jìn)車子。
司機一路開往邵逸夫常去的一家日本料理餐館,服務(wù)生將他們領(lǐng)進(jìn)包廂,一桌料理與兩壷清酒已經(jīng)擺上桌了。
他們各自入座,孟辰陽替邵逸夫斟了一杯酒,再為自己倒了一杯,舉起杯說:「邵伯伯,我先敬你一杯!顾豢陲嫳M清酒,再幫自己倒了第二杯,瞪著酒杯,像是里頭有超級可惡的人……沒幾秒,他又仰頭喝干了,喝完又再倒一杯,一杯接著一杯。
坐他對面的邵逸夫也不出聲,看著他轉(zhuǎn)眼喝光一壷清酒,開口問:「再幫你點一壺!
孟辰陽松開了酒杯,苦笑一下,沒說話。
邵逸夫讓門外的服務(wù)生再端兩壺清酒進(jìn)來,溫聲說:「棻棻讓你難過了吧?」孟辰陽沒說話,服務(wù)生端了清酒來,孟辰陽又接連喝了兩杯,邵逸夫終于出聲制止他。
「先吃點東西吧,空腹噶酒容易醉。棻棻這幾個禮拜都往家里跑,心情很沮喪,她說不管她怎么打電話給你,你全不接,也不肯見她……」
「見她做什么?她都要跟別人結(jié)婚了……」孟辰陽沒好氣地說。
邵逸夫搖頭笑了,「我們家棻棻,就像你常罵她的,太不愛用腦,才會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根本不愛季東文……」
「她怎么可能不愛季東文?不愛,還答應(yīng)季東文的求婚、收他的戒指?」想到這兒,孟辰陽就控制不住憤怒。
邵逸夫溫和地笑,沒再多說什么,吃吃喝喝好一陣子后,才又說:「我跟季家雖然不是很熟,但季夫人的個性大概略知一二,棻棻若想不報我的名,順利跟季東文結(jié)婚,恐怕沒那么容易……」
「邵伯伯的意思是……」
「意思是,季夫人講究門當(dāng)戶對,她絕不可能放任季家唯一的獨生子、未來的接班人,娶一個一無所有的平凡女孩!股垡莘蛘f。
「可是,棻棻并不是一無所有……」
「季夫人不會知道棻棻是我女兒,我告訴過棻棻,不準(zhǔn)她對別人說她是我女兒。她那么生我的氣,這些年從不打電話給我,她應(yīng)該也不屑對別人承認(rèn)她是邵逸夫的女兒!
孟辰陽安靜了一會兒,明明很生氣,卻又忍不住憂心……少一分不說自己是邵逸夫的女兒會被欺負(fù)。
「棻棻,不會被欺負(fù)吧?」孟辰陽憂心問。
邵逸夫望著孟辰陽憂慮的表情,笑出來。
「你!這么寵她,小心將來她爬到你頭上,我這個準(zhǔn)岳父可救不了你。她跟別人訂婚了,你明明氣得要死,這時候還擔(dān)心她會不會被欺負(fù)?」
孟辰陽嘆一口氣,又喝了兩杯清酒,對自己的「無能」也深感無奈。
「沒辦法,我就是見不得有人欺負(fù)她……」孟辰陽低聲說。
邵逸夫滿意地笑了笑,這才是他想要的女婿,發(fā)自真心對他的寶貝女兒好、疼愛她、寵她、保護(hù)她……邵逸夫甚至敢說,若有人要孟辰陽死換邵一棻活,他大概會毫不猶豫,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別擔(dān)心,就算那位季夫人就沒長眼睛欺負(fù)棻棻,我這個做爸爸的,將來也一定會為她討個公道!股垡莘蛘f。
「邵伯伯真的很疼愛棻棻,為什么還讓她誤會你?不跟她把話說清楚?她氣到不肯讀完大學(xué),任性休學(xué)跑去學(xué)做甜點……」
「做甜點、開甜點店,其實也沒什么不好啊。她有你幫忙發(fā)甜點店的名片,你還瞞著她,規(guī)定每個來委托你的『大客戶』都得跟甜點店訂甜點,她的甜點店因為你,生意好得不得了,錢也賺不少……」
孟辰陽臉紅了,尷尬的問:「邵伯伯怎么知道?」
「委托你的大客戶們,有幾個跟我交情不錯。因為你的『強迫推銷』,他們吃了覺得好吃,也跑來跟我推薦,說朝陽甜心這家新開的甜點店很不錯……聊著聊著,自然就知道你根本是朝陽甜心最強的業(yè)務(wù)推銷員,而且最棒的是還不支薪!」邵逸夫忍不住笑開懷,孟辰陽為了他的寶貝女兒真的是費盡心思。
兩人安靜一會兒,邵逸夫又說:「我不想跟棻棻解釋太多,是不想讓茵茵難過,女兒大了會嫁人,以后棻棻大概就是你的責(zé)任了。而我的責(zé)任是盡力照顧我該照顧、也必須照顧一輩子的人。我愛茵茵,我不想茵茵難過,就這么簡單!
「邵伯伯不想跟阿姨再溝通看看嗎?」
邵逸夫搖頭,無奈道:「茵茵在傳統(tǒng)家庭長大,不是她的錯。她的觀念已經(jīng)根深柢固,認(rèn)為一定要生個兒子才算對得起邵家,她一直認(rèn)為她沒幫我生兒子,是她虧欠我……
「她因為生棻棻差點賠上一條命,就算醫(yī)師沒說她這輩子無法再懷孕,我也會瞞著她去結(jié)扎,我不可能再讓她冒險,孩子一個就夠了。她要我去外面找能生的,我就做做樣子,只能奢望有天她想通……
「不過看來很難,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每次問我有沒有消息了,我就覺得又氣又好笑,我結(jié)扎了,要是有『消息』才奇怪……」
邵逸夫想,他對茵茵的心情大概就像辰陽對棻棻,沒轍又無奈……所以他特別喜歡孟辰陽這個準(zhǔn)女婿,在他心里,只有孟辰陽夠格成為他的女婿。
想了會兒,他又說:「棻棻生氣我、不理我只是小事,我這個當(dāng)爸爸的,關(guān)心她、愛她、在乎她,不會變就好!
「邵伯伯,棻棻有你這樣的爸爸,很幸福也很幸運!
「我只能照顧她人生前面短短的二、三十年,將來她的幸福與幸運,只能指望你了!
「那也得棻棻愿意愛我才行。」
「會的,邵伯伯相信會的,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叫我爸爸。別再生棻棻的氣了吧,對不用腦的人生氣,有什么意思呢?」
孟辰陽苦笑著點了點頭,那晚他跟邵逸夫喝酒,喝到天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