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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愛人 第8章(2)
作者:果麗
   
  為了證實曾經(jīng)的失去不是夢境,昨天他特地回到屋子里查看,若是夢,那么那兩把藍色與紅色的傘,該是穩(wěn)穩(wěn)地一塊放在玄關(guān)處,而不是扔在儲藏室里。

  祂讓時間倒回了,也讓她意外失去了記憶,因為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現(xiàn)在的她覺得很莫名吧?所認(rèn)為的生活莫名的改變了,多出了一個陌生的丈夫,不僅是不知所措,更是教她尷尬。

  要如何與一個陌生人過著親密的生活呢?她現(xiàn)在……很困擾吧?

  失去的記憶既是換回她的代價,那么他也不奢想能有回復(fù)的一天,但是……

  「書妤告訴我沒關(guān)系,妳是愛我的,所以要妳再重新愛上我一回并不是難事!辜o(jì)博堯輕聲地在蘇曼曼耳邊說著,這全是他想說,卻無法在她清醒時說出口的話語,現(xiàn)在他只是個陌生的丈夫,無法用最親密的姿態(tài)碰觸她,他不能嚇著她。

  「失去妳的愛……會是永遠的失去嗎?」他明白這個問題現(xiàn)下不會有答案,只能由時間來為他解答了。

  ※※※※

  在醫(yī)院里住了三天,蘇曼曼一點也不覺得無聊,白天舅舅一家人與紀(jì)家人都會輪流來探望她,所有人總是對著她說著她與紀(jì)博堯之間的事情,試圖喚醒她的記憶。

  眾人說了許多他們看著她與他之間親密恩愛的事情,形容得十分有畫面感,但那些畫面是經(jīng)由形容而產(chǎn)生,并非記憶中曾有的片段,她的記憶仍是一點也喚不回,這一點她對所有人感到抱歉。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反正感情可以再培養(yǎng)回來的!瓜嗤馑嫉脑捳Z,在這些天里,蘇曼曼聽了不下十回。

  當(dāng)她聽見這樣的話,只能無言地笑著,當(dāng)是響應(yīng),因為她無法肯定自己真否能夠輕易的「再」愛上紀(jì)博堯。

  她知道自己最對不起的人便是他了,但目前心俚對他除了滿滿的歉意,還有知道他很愛她的事實之外,她無法有任何想法。

  大家都說她愛他,是嗎?

  蘇曼曼看著正在收拾所有東西的紀(jì)博堯,怎么也無法想象自己真如眾人所言地愛這個男人。

  「為什么一直看著我呢?」察覺了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紀(jì)博堯好奇地問著,只不過掩在好奇之下,有著隱隱不易察覺的期盼。

  是的,他仍是期盼著她愛他的心能夠回來,這些天當(dāng)她陌生的丈夫,他無法否認(rèn)心底難過的事實,但比起她的存在,這些都不算什么,他能夠忍受的,即便這樣的心情再加重十倍、百倍,他仍是會毫無異義地接受它,只要她在,什么都可以沒關(guān)系。

  「喔,沒什么,只是想跟你說聲謝謝!挂驗樗膊恢涝撜f些什么才好。

  看著她那帶著尷尬的微笑,紀(jì)博堯再一次的忽略心底那股酸澀。

  「為妳,什么都應(yīng)該的!挂驗槲覑蹔叀

  為了不讓她更尷尬,他將心底最想說出口的話消了音。

  「不對,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做任何事是應(yīng)該的,即便是家人、愛人,該說謝謝時,就該說出口!

  對于蘇曼曼這樣的響應(yīng),紀(jì)博堯只是朝著她露出溫柔的微笑,接著便繼續(xù)手里的動作。

  出院手續(xù)已經(jīng)辦理好了,現(xiàn)在只等他將所有私人物品收拾好,他們便能回家了。

  回家……思及這個字眼,紀(jì)博堯很難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正顫抖著,但在她面前,他得佯裝著什么事也沒有,誰能相信時間流轉(zhuǎn)倒回呢?

  這些天,他想了又想,決定將愛情許愿樹及老婆婆的事深埋在他的心底,因為他許了愿,只有他一人的時間是改變的,他不能打亂所有人的生活秩序。

  尤其是曼曼的。

  「我明白失去記憶是多么令人感到困擾的一件事,也明白我之于妳的存在,等同于一個僅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不,是朋友!箷r間倒回直到現(xiàn)在,他們也相處了三天,不能再說是陌生人了。

  「然后呢?」蘇曼曼偏著頭問。

  他真的能猜想到她現(xiàn)在心底所想的事情嗎?知道她為著什么而不安?

  「不用擔(dān)心,回家之后,我們會分房睡,妳也不用想太多,更別勉強自己什么,把我當(dāng)成室友就成了!

  聽見他的話,她眨著眼,好半晌才忍不住問道:「我臉上有寫字嗎?」

  「當(dāng)然沒有,從現(xiàn)在起,妳對我的認(rèn)識僅止三天,妳對我的認(rèn)識必須完全重新來過,雖然是夫妻,但事實卻是不能真的是夫妻了,至少目前不能,不是嗎?」

  他只不過是說出事實,并沒有任何抱怨的語意,而這一點,蘇曼曼也完全明白。

  她朝著紀(jì)博堯給出了一抹微笑,明白這是他貼心的尊重表現(xiàn)。

  「謝謝你。」在這一刻之前,她對他仍是帶著些許防備與不安,但從這一刻起,她知道這兩樣心情可以拋除了。

  或許現(xiàn)在她不能保證自己日后會再愛上他——若她以前真是愛他的話,可她唯一能保證的是,她絕不會討厭他。

  ※※※※

  坐在副駕駛座上,蘇曼曼的目光落在車窗外,她知道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哪一條路,車子再接著開下去能夠通往哪些道路,但她忍不住收回目光,朝著專心開車的男人說:「對不起!

  「為什么突然道歉?」紀(jì)博堯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但視線很快地再度回到路況上。

  這些天她對著他與他的家人說過了許多回這三個字,原因都只為一個,只為她想不圯任何有關(guān)紀(jì)家人的事情,她明知道這不是她的錯,更沒有人會怪她,但她總是忍不住說著對不起。

  第一天,他覺得她的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對不起聽得他心痛,他不想讓她有對任何人虧欠的心情,她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開心的笑容,不是一再顯露出那不自在的歉意。

  但是到了第二天,心念一轉(zhuǎn),他開始覺得心痛是不對的,上天已經(jīng)給了他太多太多,只要她仍在,再多的缺憾都沒關(guān)系,即便……他或許再也得不到她的愛。

  「因為總覺得你是我們所有人之中最辛苦的一個,你是真正與我生活在一塊的,而我什么都不記得,但你卻什么都記得。比起空白的我,你自然是辛苦的那一方!顾浀脙扇说拈_始,兩人一塊生活的點點滴滴,而她現(xiàn)在卻連兩人的家住在哪都不知道,只能坐在車上望著窗外的街景。

  他處處看照著她,從小細節(jié)中不難明白,他確實了解她個人生活的小習(xí)慣與喜好,她卻什么也不能為他做,這讓她感覺更是虧欠了。

  「別想了,沒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問題,妳能平安無事,我就開心了,忘了一切就忘了吧,只要妳活著,只要妳開心,我如何都無所謂。」

  他怎么能把話說得這么簡單、輕松?他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么嗎?他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角落!

  他真的很愛她,這樣毫無疑問的認(rèn)知,蘇曼曼明明該是感到開心的,她的丈夫是愛她的,雖然她什么也不記得了。

  好吧,她心底是有些開心,但開心的情緒只占了所有的百分之十,心底剩余的百分之九十的空間,盡是由壓力所填充。

  他總是用著最輕松的方式傾吐著對她的情感,可他肯定不知道,在他自以為無所謂的神情上,卻隱隱透著一股絕望。

  難道他早已認(rèn)為失去記憶的她,不會再次愛上他了?所有人樂觀認(rèn)定的想法在他心底早成了不可能的任務(w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呢?」只要她開心,那么若她真無法再次愛上他,他又該如何是好?

  「我?」

  「你說只要我開心,但你都沒想著你自己嗎?」他越是不在乎他自己,她的壓力越是更大,她怕自己真無法回報同等的情感,他是個好男人,她不想傷他的心,尤其是他已將自己放在最低微的位置上。

  「若我真無法再愛你,你該怎么辦?不怨我嗎?」若無法再愛上他,連她都覺得自己過分了,他怎能毫不怨恨地只求她好?怎么能這么殘忍地對待他自己?

  點頭吧,拜托快點點頭吧,為她除去心頭些許壓力,不要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負(fù)心的壞人。

  「為何要怨妳?這一切并不是由妳做主,錯不在妳,沒有人是錯的,妳永遠無法理解我是多么感激現(xiàn)在所能擁有的這一切了。」時間回轉(zhuǎn),失去她的事實已經(jīng)改變,未來也正在改變當(dāng)中,他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失去她的愛換回她是值得的,非常值得。

  聞言,蘇曼曼微蹙著眉。

  現(xiàn)在她的壓力更大了,若她真不再愛他,那么她注意要成為一名可惡的負(fù)心人了。

  「是的,我完全無法理解,為何你能用著絕望的眼神卻揚著微笑不去在乎你自己!闺m然對象是她,但她完全無法想象他能夠愛她勝過于他自己。

  因為妳回到了這世上,有妳就夠了。

  紀(jì)博堯沒把真正的答案說出口,只是掛著淡淡的微笑說:「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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