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左斯淵帶著韓薰儀走進廳內,他立即朝赫公公拱手,「抱歉,下人來報時,我正帶著薰儀參觀酒器與酒窖,一時忘了時間!
「呃——無妨!鼓暧馕迨暮展B忙拱手回禮,但他的老臉上難掩驚愕,因為與左府往來多年,他很清楚左斯淵說的那兩個地方,可不是尋常人進得去的!
再見一向淡漠的左斯淵提到韓薰儀時便臉現笑意,又十分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神色溫柔,赫公公更覺這女子對左斯淵而言是真的不一樣。
而韓薰儀完全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左斯淵為何突然對她表現出溫柔又深情的模樣,卻也不禁心臟怦跳,所以,反而傻愣的看著對她微笑甚至握著她手的他。
而他明知她十分困惑,卻仍含情脈脈的凝睇她。
在外人看來,兩人眼中仿佛只有彼此,下人們連忙低頭,就連老太監也尷尬,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終于,左斯淵想起了正事,「對了!薰儀知道上貢朝廷的酒,都是赫公公在打點的,為了謝謝赫公公如此看重左家酒坊,她特別選了一款好酒要送給赫公公!
「是嗎?這怎么好意思!」
如此一來,赫公公也不得不跟韓薰儀拱手行禮,而左斯淵讓她代表他處理應酬之事,這不就意謂著,她已是左斯淵的女人。怎么辦?殷王爺那里可怎么交代?
思緒百轉間,赫公公仍不忘贊許,「并非我看重,而是左家酒坊中的酒,因秘傳麹方,色味皆冠,醇而不膩,無人能及啊。」
「多謝公公贊美,來人,還不快將酒送上來!棺笏箿Y對著外面的侍從道。
這左斯淵怎么變得這么客氣,這態度跟以往也不太相同,還有剛剛,他還跟他這個老太監道歉?赫公公看著他,怎么看都覺得怪怪的。
因為左斯淵一向不喜多余的應酬,雖然身為皇商卻沒有官僚氣兒,特立獨行,既霸道又難溝通,但也不會以權勢壓人,一切按照規矩來,他們這些來回奔波的人沒半點油水可撈,有幾壇美酒嘗嘗,已經不錯了。
不過,當侍從一將兩壇好酒送上來后,赫公公與隨行的兩名公公先是瞪大了眼,接著互看一眼,表情詭異,左府的下人們,在看到酒名時,都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連忙捂嘴低頭。
韓薰儀不解,左斯淵更佯裝困惑,但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向放在桌上的兩壇酒后,俊臉倏地一變,「這、怎么送給赫公公鹿茸酒呢?」
「怎么了?」韓薰儀不由得也跟著緊張起來,因為赫公公原本粉色的老臉,此刻是一陣青一陣白。
「你怎么這么調皮?明知道鹿茸酒主治陽虛痿弱的,用在命根子上,而太監是——不過,不能怪你,只怪我被你迷得團團轉,竟然沒有察覺到你這個小小的惡作劇!棺笏箿Y看似在低聲解釋,但帶著寵溺的低沉嗓音還是足以讓廳內的任何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韓薰儀臉色發白的瞪著他。真的完全搞不懂,不,她根本是有聽沒有懂,只知道那兩壇酒惹了禍!
赫公公臉色更是難看。這韓薰儀竟然是故意的!
左斯淵隨即看向赫公公,再次拱手,「抱歉,全是我的錯,我沒看仔細,因為我的眼中只有薰儀,真的很對不住,犯下如此尷尬的錯!」
「沒、沒關系,韓姑娘的確很美!购展恍呷枇藚s還是只能陪著笑。沒辦法,雖然他掌管御酒房,在宮里也有一點點的分量,但跟商業巨擘、一方霸主的左斯淵一比,他可矮了好幾截。
「薰儀,還不快跟赫公公賠罪道歉。」左斯淵看著她,口氣卻是溫柔的。
她仍瞪著他。他怎么可以亂栽贓?但是……也是,她得罪這個公公,總比他得罪好吧?反正,她跟這名赫公公應該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對不起!顾荒艿狼,這就當是她在這里白吃白喝的回禮吧,她可不欠他了!
「沒關系!购展嘈。不然,能說什么?
「赫公公,我會另外差人送去上好的香雪酒,算是為薰儀的無心之過道歉!棺笏箿Y很會做人,自然要安撫一下對方。但接下來……
「但不知道,赫公公特地上門來,有何貴事?」
無心之過?明明是故意的嘛,大家都有聽到!但赫公公無奈,在道謝之外,還得將昨天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藉口說出,「其實,是宮里的幾位娘娘要我過來看看,該送什么禮來恭賀——呃——殷王府跟左府聯姻之事,當然,還有韓姑娘……左爺納妾的事。」
「我——」韓薰儀正要說明自己并不想當妾,但左斯淵的動作更快,一把將她攬入懷里,讓她嚇傻了,根本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請代我謝謝幾位娘娘,由于良辰吉日尚未擇定,所以,先不必費心!
「那好,呃——我尚有要事,先走了!
赫公公急急離開,為的是要去向殷王爺通報壞消息——這左斯淵已經將小妾寵上天了,他的閨女進府后,處境堪憂啊。
赫公公一離開,韓薰儀就推開左斯淵,準備發難,沒想到,他卻反而拉著她的手,直往他的寢房奔去。
「跑那么快做什么?」她不懂,但也甩不開他的手,只能跟著他跑。
沒想到一進到臥房,這個惡劣栽贓她的男人竟然朗笑出聲。
她突然明白了,「你故意陷我于不義!」而他到這里才笑出來,是因為不能讓下人們察覺自家主子竟然借她的名義來欺負赫公公吧!
他點頭承認,「我弟弟因為想謀取左家的一切,除了不擇手段的籠絡商行的一些管事外,也接近不少在宮里當差的人,而赫公公就曾是他接觸的人之一!
她不懂,「那他怎么……老太爺跟我說那些相關人等下場都不太好!
左斯淵心中一暖。真是個單純的女人,一觸及他差點命喪親弟弟手上的事,馬上就忘了剛剛在生氣什么了,因為她,他倒發現自己原來有「狡黠」的特質。
「赫公公在中間退出了,因為他在乎的只有是否有利可圖。在發覺我弟弟動搖不了我的地位,成不了氣候后,他自然也不必冒險,這才能安然而退。」
「那你剛剛又為什么故意整他?」她終究是聰慧的,被轉移的注意力又回到剛剛的事了。
「若我沒猜錯,他沒事過來左府,應該是得到某人授意,先來會會你的!」
她不解的搖頭,他繼而解釋,殷王府那里肯定也聽到了她跟希兒入住左府的風聲,殷王爺跟赫公公向來往來密切,想必是特意拜托赫公公上門,只是這打探費怕是不怎么便宜。
「雖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不過……」左斯淵突然很認真的看著她,「就今天赫公公看到的、聽到的事,一定會認為我在替你撐腰,如果你跟凌家的人在任何地方遇上了,尤其是見到那趾高氣揚、恃強凌弱的凌茵茵,她也不敢以皇親國戚之姿來欺壓你!」
所以,那些突兀的行為舉止,全是演給赫公公看的?她心神震蕩。他是在保護她?是嗎?而他批評凌茵茵的言語,又是……
她被他搞糊涂了!「我以為你是疼愛凌茵茵的,所以對她做那些有爭議的事,從不干涉。」
「我不管只是不在乎,這樁婚事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安排好的,我父母早逝,這等于是他們的遺愿,爺爺要我娶,我便娶,不過,我已另有打算。」那些想保護她的念頭與舉止,他是做得那么的果決明快、毫不猶豫,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已做了抉擇。
他不娶凌茵茵了?聽懂他的弦外之音,她眼眶微紅,一顆心兒怦怦狂跳。
左斯淵直勾勾的望進她的眼里,「有些事,我相信老天爺已做了安排,若非凌茵茵的要求太多,也許我跟她已經成親;若非我弟弟鬼迷心竅,我應該也沒有機會為了逃命而遇上你……」
「是,在那個下著暴風雨的夜晚,你的確是被一大群黑衣人追殺,才進到我家的……」她低聲附和。
「那么之后,又發生什么事?我的記憶一片空白!顾墒巧倘,在她明顯被感動的當下,不趁機問個清楚,待她的理智一回籠,鐵定又閉了口。
當時嗎?一想到她主動脫了他的衣物,她的粉臉就漲得紅通通的。
他擰眉!缚磥砟愫孟褡隽耸裁床缓隙Y教的事?要不怎么臉紅了?」
「才沒有,那時候你全身又濕又冷的,昏迷不醒,外頭寒風吹入,我是擔心你染上風寒,只得幫你脫——」她倏地住了口。
他饒富興味的黑眸笑看著她,「原來見面沒多久,你就將我剝光、看光了,難怪,每回問你,你總是說不出口!
「才沒有呢,那時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顾奔狈裾J。
「天亮呢?」他挑眉再問。
她粉臉熱紅,話說得吞吞吐吐,「是剛、剛好……我進門,你、你剛好下床,就是那樣!
「你還真會抓時間,大飽眼福了吧?原來我就是這樣失身的——」黑眸閃一道狡黠之光。
「什么,才不是!」
被激到臉紅得快滴血的她,在氣不過下,竟一古腦兒的將事情發生的始末,連珠炮似的說了出來,一直說到她氣喘吁吁,見他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表情,她才驚覺到自己竟然將他空白的記憶給填上了!
她、她這個笨蛋!
她又羞又惱的瞪他,但他卻對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太醉人,她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突然欺身靠近,她這才發覺自己癡癡凝睇著他,連忙回神往后退,沒想到他跟著欺身上前,她再退,后面卻就是床的柱子了,而他倒好,樂得看她這只被逼到角落的小母獅子會如何——
她想閃身,但他的動作更快,雙手靠在她身旁的柱子,正好將她困在自己跟柱子之間,動彈不得。
「干、干什么?」
「我失憶了,被占的便宜,總得在這此時要點補償!
韓薰儀咽了咽口水,「不,想都別想——」
「做人要公平不是嗎?」
「你別、別亂來喔……」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跳越來越快。
「也許我會想起來……」他忍不住傾身,汲取更多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就在他將吻上她誘人的櫻唇時,小家伙竟然興高采烈的奔了進來,雙手拿著一顆皮球,喊道,「爹,看曾爺爺送我的新球球——」
左承希在看到眼前的親密畫面時,手中的球咚地落了地,「喔哦……沒看見,我沒看見!」雙手搗臉,卻開指縫偷看。
「你還不快走開!」她伸手推著左斯淵,粉臉漲紅,快糗死了!
「我該走嗎?」他卻還問兒子。
她沒想到,兒子竟背叛她,「親一下嘛,娘!
左斯淵黑眸灼亮,但她還是羞怯的逃開,沒讓他偷了香。
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像越來越融洽了,這樣好嗎?她的心情卻突地沉重起來。他不娶凌茵茵,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