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當她抵達廣康集團的總部大樓時,再次意識到自己對抗的是什么樣強勢的集團體系,自知渺小的脆弱感叫蘇達娜心里不得不承認,她的勝算確實是微乎其微。
只是,如果因為希望渺茫而連最后的一點掙扎都放棄,那未免也太窩囊了!她鼓起空前的勇氣,昂首闊步走進廣康集團總部。
“小姐,我是MARINARA的蘇達娜,要找康澤爾先生。”有了上一次無端牽連柜枱人員遭到開除的經驗,她盡管內心焦慮,還是捺住性子,依正常手續(xù)對接待處的小姐提出此行目的。
“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笔虑榧比缧腔穑挠行乃碱A約等候召見,就算預約了,康澤爾也不見得會見她。
沒有!穿著制服的柜枱小姐掃了蘇達娜一眼,心想:沒預約就上門,看來又是個不請自來、妄想攀權附貴的女人。當下,態(tài)度就變得輕蔑了起來。
“既然沒有預約,很抱歉,我無法為你服務。”柜枱小姐低下頭去,存心把她當成空氣。
蘇達娜不是沒有看見她眼里的鄙夷,可眼下沒時間理會這些瑣碎小事,她是來見康澤爾,不是來跟柜枱小姐爭高貴的。
“小姐,我的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康澤爾先生商討,麻煩你通報一下,我會很感激你的!彼俅伪磉_自己的請求。
對方擺起臭臉,“沒有預約就是不行,我是照公司程序辦事的,別為難我!
“為難?小姐,我只是請你通報一聲,見不見人讓康先生決定不行嗎?”
“總之不行就是不行!彼龖B(tài)度不減強硬。
“可通報不就是你的工作嗎?你只要舉起你精致的水晶指甲,幫我撥個內線說一聲就可以了!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每天想高攀康先生的女人不勝枚畢,沒有預約就是不行!惫駯熜〗惆谅耐{道:“總之,我不管你是娜娜還是麗麗,請你離開,要不然我就叫警衛(wèi)。”
什么叫做高攀的女人?她是來爭取MARINARA的生存權利,不是來求歡的,這世界果真是什么老板就養(yǎng)什么員工,沆瀣一氣輕蔑、高傲的態(tài)度。
“小姐,你不需要這么傲慢!”
“請回,下次請記得預約!鄙袂橘瓢恋姆路鹪谛,我要是傲慢你又能耐我何?
隔著柜枱,蘇達娜和她爭執(zhí)不下,此時,穿著最新款洋裝的顏佳佳正好花枝招展的從電梯里走了過來,描繪精致的臉蛋因為苦等不到康澤爾而顯得不悅。
柜枱小姐視線瞄到顏佳佳,連忙撇開蘇達娜一古腦兒的站起身迎上前,必恭必敬滿臉討好,“顏小姐,您要走啦?執(zhí)董應該快回來了呀,不多等一下嗎?”
“不了,都等了幾個小時,咖啡也喝了十幾杯,等得我不耐煩了。我問你,康澤爾每天都這么忙嗎?還是他存心躲我?”顏佳佳嘟著嘴問。
“怎么可能是存心躲您,執(zhí)董工作量一向很大,這都是萬不得已的事情,絕對不是要躲您!睂Ψ娇桃獾挠懞。
“可是也不能老冷落我呀!我明明跟他說過要來找他的!
“執(zhí)董不會故意冷落顏小姐的,一定是突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來親力親為的他趕著去處理。我敢說,這世界上再沒有誰比您更能在執(zhí)董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了!惫駯熜〗愕目诓旁谶@種時候顯得特別出色,瞧,顏佳佳被哄得心花怒放。
不滿被撫平了,她開心的撥弄著頭發(fā),嘴角的笑容高高的咧向臉頰兩旁,忽的,目光不經意注意到佇立一旁的蘇達娜,基于女人的敏感直覺,她斂起笑容滿臉防備的問:“她是誰?為什么站在那邊像個門神似的?”
柜枱小姐見蘇達娜還賴著不肯走,不禁皺眉,委屈的說:“這位小姐沒有預約就嚷著要見執(zhí)董,正讓我很為難呢!”
“她要找澤爾?”隔著些許距離,她仔細端詳蘇達娜的模樣。
纖細的骨架、清秀的五官,看似楚楚可憐,可那雙眼睛卻出奇堅定,墨褐調和的瞳孔中散發(fā)著一種莫名的魔力,似乎要召喚每個人臣服……不,這個女人對她來說太具威脅性了!
基于本能,顏佳佳心里潛藏的防備網馬上發(fā)出強烈電波,提醒她注意這股危險的氛圍。
“叫什么名字來著?”她問柜枱小姐。
“蘇什么娜娜的,脾氣不大好,人挺難纏的,感覺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我看又是個看上了執(zhí)董的家世背景,妄想一步登天的女人。”
這番加油添醋讓顏佳佳心里的警笛響徹云霄,她睜著銳利的目光,充滿敵意的鎖定蘇達娜。
“聽著,盡快把這個女人趕出去,叫警衛(wèi)無論如何都不許讓她再進來,總之,別讓她有機會找澤爾的麻煩!彼龎旱蜕ひ,霸道的命令。
話雖說是怕康澤爾惹上麻煩,其實論誰都心知肚明,顏佳佳是想要杜絕任何可疑的女人接近康澤爾,只要有誰想越雷池一步,她就會把對方徹底殲滅。
“是!”有了顏佳佳當靠山,柜枱小姐的傲慢就更肆無忌憚了,挾了顏大小姐的口諭要警衛(wèi)把蘇達娜當作危險人物驅離。
當蘇達娜意識到目前的情況時,已經被兩個高頭大馬的警衛(wèi)從身后架起,一路往大樓外拖去。
“住手,你們怎么可以用這樣粗暴的方式驅逐訪客?”
“你不斷騷擾柜枱人員工作,基于安全,我們必須用強硬手段驅離你!本l(wèi)態(tài)度冷漠。
“胡說八道,放開我!我不是危險人物,我只是要見康澤爾一面——”盡管她狼狽掙扎,還是不敵兩個大男人的力氣,硬是被扔出了廣康集團大樓。
“你們實在太過分了,有種就叫康澤爾出來見我,不要用這種拙劣的手段阻撓我!”她氣憤的咆哮。
然而不管蘇達挪怎么努力試圖闖關,兩個警衛(wèi)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把她阻擋下來,歷經苦苦周旋,不得其門而入的她最終只能夠在集團大樓外徘徊。
“康澤爾,你真是世界上最可惡的惡魔!”就在這個時候,應驗了屋漏偏逢連夜雨的老話,天空竟然開始下起雨來。
她想要躲雨,可警衛(wèi)活像是惡霸似的阻擋在入口,逼得她只能作罷,所有的委屈、難堪化作淚水,在雨中滌洗著她的疲憊。
綿密的冬雨打在身上,那簡直比針扎還要刺骨,蘇達娜勉強倚在大樓外的廊柱旁,瑟縮著被雨水沁濕的身體,用咒罵來振作逐漸冰冷的勇氣。
。
迎著雨勢,房車飛快的奔馳著,康澤爾習慣自己掌握方向盤,艾瑞克則負責不斷的回應他在操縱方向盤的時候拋出的問題跟工作。
他捧著資料,滔滔不絕的進行報告,“……目前市場預估占有率是百分之七十,接下來我們廣康集團只要順利在……”隨意掃看窗外熟悉的街景,他提醒,“執(zhí)董,你還要回公司嗎?時間已經很晚了欸。”
“怎么,怕我叫你留下來加班?”康澤爾忍不住想揶揄忠心秘書。
“不,不是,當然不是!我只是擔心您工作太勞累了!敝髯記]下班,他這個小跟班哪敢喊累,再苦,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幾天主子的情緒不大好,嚴格來說,好像是那天從南投回來開始,整個人更為瘋狂的投入工作,原本遲遲沒有進展的企劃案,在他的一聲令下迅速動了起來。為什么會有這樣回然不同的改變,艾瑞克始終摸不著頭緒。
“你不需要擔心我,只要擔心我交給你的工作有沒有完成!
“是!倍际撬杂憶]趣。
“MARINARA那邊進行得如何?”
“已經查封,蘇達娜必須在期限內離開,另外,員工也會依照程序予以資還!
“嗯!笨禎蔂柧o閉著雙唇,響起單音節(jié)的回應。
“如往常的嚴峻臉孔下,藏匿著他不愿被人發(fā)覺的心思,又是連續(xù)幾個夜晚,他得在極度疲累下才能夠制止蘇達娜的身影霸占腦海。
他從不允許自己這樣失控的掛念著一個人,可是那個女人卻輕易的主宰了他的決心,好幾次他想要將她的記憶連根拔起,但她的身影卻更堅持的糾纏不休。擁抱的溫度似乎還熾烈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總像是在控訴什么似的,在腦海里緊盯著他不放,搞得他思緒紊亂。
一度,康澤爾想要把這個原因歸咎于對她的熟悉,艾瑞克的調查縝密得仿佛是把她整個人生都在他面前描繪出來,或許就是太過熟悉關于她的一切,所以她的身影老像幽魂似的賴著不走。
這讓他恐懼,他無法想象自己會和一個女人如此緊密的牽連在一起,他感到不安、惶恐,不知如何解決,只好遠離病因。
沒錯,他違反了約定,第一個禮拜都還沒結束,就讓銀行加快腳步查封了那家民宿,只要失去MARINARA,他相信蘇達娜也會徹底認清事實,臺灣不是她該蹉跎逗留的地方。應該回米蘭去,去重拾她設計師的夢想。
另一方面,他想要和這個女人斷絕所有的牽扯?禎蔂柊参恳共怀擅叩淖约海灰退耆珠_,就可以徹底擺脫混亂思緒,也就可以重拾平靜。
“可是,執(zhí)董……”艾瑞克欲言又止。
他不耐煩的催促,“我討厭人家吞吞吐吐!
“早上設計師要進入MARINARA勘查內部結構,好重新規(guī)劃室內設計的時候,蘇達娜發(fā)狂似的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差點就要和大家扭打起來了,設計師們拗不過她的脾氣只得無功而返!
“真是沒用,幾個大男人竟然還搞不定一個弱女子?”
是嗎?那個逆來順受的柔弱女孩也被徹底激怒了嗎?
“說真的,蘇達娜是我見過最有毅力的女人。”他打從心里贊許。
“毅力?艾瑞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分了!鄙涞哪抗鈷邅。
“啥,我說了毅力嗎?我應該是要說她很固執(zhí)難纏,簡直跟某人沒兩樣。”意識到主子的不快,他慌慌張張的否認自己曾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