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岑海嵐再度回到包廂里,褲子上的濕漬依然存在。
她走進里頭,刻意不去看耿大狼揶揄的表情,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目光放在已經擺上桌的幾道精致料理。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待會兒免不了會被他揶揄幾句,所以表情刻意更冷淡,即使會面對他的嘲笑,也要盡量表現冷靜,不要被他影響心情。
“先用餐吧,黑鮪魚生魚片你敢吃吧?”結果,他并沒有,反而開口邀她用餐!拔医ㄗh你可以多挾點蘿卜絲,這里的哇沙米很嗆,用蘿卜絲中和嗆味一起吃下去,才不會覺得太嗆口!
想不到他會說出這么體貼的話,正要拿起筷子挾一片生魚片的她,抬頭怪異地看他一眼,不料筷子一松,生魚片不小心又掉回藍瓷盤子里。
“怎么?生魚片不合你胃口?要不我叫餐廳換菜好了!彼蹲〉囊馔庋凵,讓他覺得很可愛。
“不用換,我……愛吃生魚片!彼陕镉钟媚欠N閃耀怪異光芒的眼神看她?很怪。
貝齒悄悄咬住唇瓣,她尷尬困惑地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挾起生魚片,沾了好多哇沙米,勇敢的直接往嘴里送。
這一口,不得了,沒想到這個哇沙米超級嗆,從喉嚨猛嗆到鼻子眼睛,讓她一時間無法適應這嗆味,猛咳起來。
“咳咳咳……”包廂里充斥著她的咳嗽聲。
真是被她打敗了。
耿大狼放下筷子,起身走過來,拿茶水喂她喝,讓她順順喉,大手一邊拍著她纖細的背。
“老天……我差點咳死!闭垓v一陣子,咳到滿臉通紅的岑海嵐,一手抓著他結實的臂膀,有些虛脫的靠在他寬闊的懷里。
“你說得太夸張,被生魚片噎死還有可能,咳死的機率恐怕不高。”低頭看她,似乎已經不再咳了。“如果你好些了,可不可以好心放開我,讓我用餐好嗎?我很餓了。”
美女在懷,他是很enjoy沒錯,但中午忙到沒空進食,現在他肚子超級餓,餓到胃都在顫抖了。
“啊,抱歉抱歉!
經他一提醒,她這才發現自己還抓著他的手臂,窩在他的懷里,尷尬的急忙跳開,可這一跳,卻讓她的背部撞到后面的松樹盆栽。
背部一陣刺痛,讓她身子不自主蜷起,粉唇吐出一聲尖細的抽氣聲。
“你不要緊吧?”耿大狼傻眼地看著她痛苦彎腰的樣子。
“嗚……”她蹲在榻榻米上,滿臉脹紅,尷尬到極點,也狼狽到了極點。
“好了,別太在意,反正這里也沒別人,而我保證不會跟別人提起,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拍拍她的肩,他給予安慰。
誰要跟他有共享的秘密?
岑海嵐要反駁也不是,要答應也不是,只能沒好氣地揉著被樹枝剌痛的地方,重新坐回位置上,一點也不客氣的低頭用起餐來。
不過,那盤生魚片,她再也不敢碰了。
耿大狼回到自己的位置,他也挾著食物先喂飽自己空空的胃。
接下來的時間,她刻意不看他,不跟他有所互動,耿大狼也由著她去,不過一雙深沉的黑眸卻隱約閃爍著炙熱的情緒,凝視著她。
他有意無意投射而來的那兩道視線太過逼人,讓岑海嵐越來越不自在,只好加快用餐的速度。
“我吃飽了!狈畔驴曜,喝了口茶,她決定趕快把事情談完,趕快走人。
“我還沒吃飽!彼麉s還不想談,逕自享用著。
她有些生氣,但也拿他莫可奈何,只好靜靜等著他把胃填飽。
等了好久,等到他慢條斯理的把所有盤子里的食物都吃得精光,又等他喝了一杯茶,整整等了二十分鐘,耿大狼才愿意開尊口跟她談正事。
“因為客人的反應普遍不錯,所以我想在周二也安排鋼琴演奏的節目,不過時間只有兩小時,從七點到九點,這時間你方便配合嗎?”
“這個時間當然可以,可是我不懂,就算客人反應不錯,但我不認為多加演奏場次會為狼居再拉進多少客源!
“你說的沒錯,狼居的客人并不會因為你而增多,但我就是堅持!彼麑挶惩罂吭趬ι,深沉的眼眸半合起,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整個人看起來有點懶洋洋的。
“為什么堅持?”這樣子的他,比較不那么深沉,讓岑海嵐稍稍放下心中的畏懼感。
“因為我想跟你多見面。”黑眸張開來,他的眼神驀地一變,深沉中帶著炙熱的侵略光芒!斑@個月以來,我的視線總是在你出現的時候跟隨著你,雖然我也曾經試圖將目光移開,但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所以我決定開誠布公的把我的心情說給你知道!
是的,他真的試過不要把目光留戀在她身上,因為以他浪蕩不羈的性格,不適合跟她這種對感情認真的女子交往,那會傷害了她。
但幾次的掙扎嘗試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了。
這種情形在以前的那些女伴身上從來沒有發生過,所以這一次他大概是真的栽進去了。
也因為發覺她在自己心中與其他女伴的不同,所以他決定拿出真心來跟她交往,也許……她將會是他的真命天女。
見鬼了!
岑海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幾秒鐘過去之后,她才能去細想他面不改色說出這些話,里頭代表的意思。
但她還沒想出一個頭緒,耿大狼卻像是一點都不怕她心臟負荷不了似的,又開口接著說:“我知道你剛跟男友分手不久,也許你沒打算那么快投入新戀情,但我還是得探探你的意愿,假如你不嫌棄的話,可以跟我交往看看!
要命的!這不是見鬼了是什么?
岑海嵐的反應是——飛快從地上起身,然后立即往外沖出去。
耿大狼傻眼地看著她往外跑掉的身影,也許是太過驚愕的關系吧,他忘了追出去。
。
岑海嵐跑了一段路,直到氣喘吁吁才肯停下來。
停下來之后,纖瘦的身子微駝著,散亂在頰邊的短發遮去臉蛋的表情,細白的手搗在胸口,她努力的順著過于急促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紊亂的氣息才安定下來,方才一片空白的腦袋這才開始運作。
“真是豬頭,我竟然把琴譜和長笛給忘了?!”兩樣重要的東西放在餐廳里,根本就忘記帶出來。
這下可好了,再回去拿,不就是自投羅網嗎?可是不回去拿,明天又無法上課……
杵在路邊,岑海嵐心情好亂,猶豫著要不要回去餐廳。
驀地,一輛銀灰色朋馳跑車駛到人行道旁邊,就停在她的面前。
她身子一僵,緩緩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男人。
“你東西忘了拿。”這男人,就是剛剛跟她提出交往要求的男人——耿大狼。
她直覺退后一步,不敢伸手拿。
“我沒想到你這么膽小,跟你外表所表現的冷淡完全不符!彼谷恍α恕
耿大狼關上車門,走上前,把琴譜和長笛盒子以及外套通通塞進她懷里。
“別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要不要跟我交往你可以考慮看看,等有答案再跟我說沒關系,就算不要,也不會影響工作合約。”
他說得輕松自在,帶著笑容的他不再給人冷漠的感覺,倒是有著幾分輕佻浪蕩味。
懷里抱著他幫忙從餐廳帶出來的東西,她有一瞬間被他俊臉上的笑容給迷惑了。
“以你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會接受我送你回去的好意吧?”看她驚嚇又迷惘的表情和眼神,他又笑了笑!拔規湍憬杏嫵誊嚕阕约捍钴嚮厝グ!
轉身,他在路邊揚手,立即招停一輛計程車。
他掏出千元大鈔給司機,跟對方說了幾句話。
然后,他又回頭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替她打開后面車門,將還兀自發愣的她塞進車內。
“好了,你趕快把地址告訴司機,他會把你安全送到家!睂λf完話,他便將車門關上。
經他一說,岑海嵐才恍然回神,但目光卻還是注視著站在車窗外的耿大狼。
而他,也正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情緒在眼眸間流轉。
“小姐,你住哪里?”
直到計程車司機開口詢問,打斷兩人對視的情緒。
“麻煩送我到……”猛然別開臉,岑海嵐一口氣把地址念出來。
計程車立即上路,她沒有再看向外面,而是緊盯著前方的道路。
但就算沒再轉頭看,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耿大狼那雙執著的眼……他一定還在看著她,一定。
同一時間,站在人行道的耿大狼,確實一直盯著車子看,直到看不見了,這才收回視線。
他拿出香煙點燃,就這么站在路邊抽著。
情緒說不上來的空洞,因為自己向來很好的行情,竟然被一個女人漠視……
唉,真郁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