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板娘得了腸胃炎在家休息,所以今天花店里只有方耘恒一個人在忙,要進(jìn)貨、處理花材,還要應(yīng)付所有上門的客人,她忙到連喝水、上洗手間都快要抽不出時間了,她深深覺得,若是老板娘的腸胃炎不快點好,接下來病倒的會是她。
直到下午兩、三點,方耘恒才終于得空可以休息,她這才想到她還沒有吃午飯,中午叫的便當(dāng),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變得冷冰冰的了,不過如果配上一杯熱茶,勉強還是可以下咽。
以前她還是千金小姐的時候,送進(jìn)嘴里的都是精致的各國料理,那時的她,完全不可能會吃平價或是廉價的便當(dāng),不過她也知道現(xiàn)在能吃得飽,有份穩(wěn)定的工作就該滿足了。
只不過方耘恒便當(dāng)還吃不到兩口,就聽到店里玻璃門開啟的聲音,她馬上放下筷子,硬是擠出營業(yè)式的討好微笑,問道:「請問需要什么花?二她拿人薪水就要好好做事,一切客人至上。
田魁森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長相清秀,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掩飾不住的優(yōu)雅貴氣,雖然她的衣著普通,態(tài)度謙和,但是眉宇之間仍有著那種大戶人家的優(yōu)越感。
「幫我包一束花,隨便你搭配!顾麑]有研究也沒有特別的喜好,只知道付錢。
「請問你的預(yù)算多少?」
「兩千吧!」田魁森滿不在乎的回道。
「請問是要用在什么場合?」方耘恒又問。因為探病和生日花束不一樣,送人妻或是送情人的花束也不一樣,要用來獻(xiàn)花的花束也有所不同,總之就是要看人、看場合、看性質(zhì)。
「一般場合。」他的語氣高高在上又霸氣。
他并沒有回答到問題,這令方耘恒有點不開心,她可是餓著肚子很盡力的在為他服務(wù),他能不能也認(rèn)真一點?
「那么請問……是送給什么樣的對象?」她其實也可以隨便包一束,但是這有違職業(yè)道德,況且她也想要把事情做得盡善盡美。
「我的妻子!固锟f這話時,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冷酷無情,好像他說的是什么骯臟、不堪的東西。
方耘恒怔了一下,現(xiàn)在的男人是怎么了?既然要花兩千元買束花送給老婆,語氣卻又這么不屑、厭惡,如果不想花這筆錢就不要花,帶這種心思,收到花的老婆也不會多開心吧?
她忍不住多看了這個男人一眼,頭發(fā)剪得很短,搭配三件式高檔手工西裝,看起來非常有型,全身散發(fā)出來的領(lǐng)袖氣息更令人不敢忽視,想必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這個男人和她的前姐夫有一樣的感覺,就是很忙、很在乎事業(yè)的工作狂,婚姻或是妻子對他們而言,大概只是必備品,卻不是他們?nèi)松蚴巧钪薪^不可缺少的珍品。
「那請問你的妻子有特別喜歡哪一種花嗎?」方耘恒不知道他們夫妻的關(guān)系如何,但她希望至少妻子在收到花束時,會是開心的,況且這不就是男人送花的目的?錢總要花在刀口上。
「隨便!顾膽B(tài)度也一樣隨便。
「隨便?!是你不知道還是……」
「隨便什么花都好!」田魁森的口吻依然傲慢、冷漠,「反正就是一束花。」
「是一束花沒有錯,可是如果對方收到的是自己喜歡的花,那感覺……」
「我再說一遍,隨便什么花都好,她不會在意!顾行┎荒蜔┑卮驍嗨<热贿@么不情不愿,又何必矯情的花這筆錢?
于是方耘恒指了指男人身后的水桶,那里有幾束她事先包裝好的花束,是昨天剩下來的花,價格也比較便宜。
「一束三百元!顾f得平靜,但毫不掩飾眼神里的不認(rèn)同與討厭。
向來沒有什么人或事可以令田魁森感到驚訝,但是這個女人一副要挑戰(zhàn)他、和他唱反調(diào)的叛逆模樣,著實引起了他的興趣和好奇。
「我說了要兩千元的花!顾o揪著她,又再一次重申。
「何必浪費錢!」方耘恒毫不所懼的回瞪著他。
「我花得起!」他說。
「反正你又不是真心要送!顾匀粵]有改變態(tài)度!纲I三百元的花,剩下的一千七百元可以捐出去做公益,這樣也算是積德,有很多團(tuán)體會很渴求這樣一筆捐款的!
田魁森覺得這個女人似乎可以令他的血液變熱。
「你叫什么名字?」他饒富興味的問。
「我是賣花,不是在賣名字!狗皆藕愕幕卮鸷苡袀性,千金小姐她又不是沒有當(dāng)過,她才不怕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你很有意思。」沒有被拒絕的窘狀,他反而興致勃勃。
她可不想和一個已婚男人有什么糾葛,有些不耐煩地問:「你到底要不要買花?」她的肚子還飽著,很想趕快去吃她的冷便當(dāng)。
「所以你只賣我……三百元一束的花?」田魁森露出了笑容,讓他看起來更有魅力、更性感。
「效果一樣!狗皆藕沩斄嘶厝ァ
「你怎么知道?」他的笑弧又加深了。
「不是嗎?」她直視他的雙眼,毫不畏縮。
「如果我堅持呢?」田魁森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買不買花了,純粹只想逗逗她。
「我還會替你包一束價值兩千元的花,但是我會在心里加上一句:「有錢的怪咖」!
「有錢的怪咖?」他重復(fù)道,臉上的笑意卻不減。
「不然你希望聽到更難聽的說法嗎?」方耘恒因為肚子餓,吃的又是冷便當(dāng),這個男人還一直瞎攪和,她的火氣漸漸壓不住了!赣绣X的混球,或是沒有人性的富豪,似乎都挺適合的!
沒有生氣或是動怒,田魁森反而覺得有趣極了,這個女人令他充滿了活力與精神,在美國待久了,習(xí)慣了那些沒有什么大腦的金發(fā)洋妞,一回來臺灣,他發(fā)現(xiàn)自己碰上了對手。
只要把問題和麻煩解決了,或許……他盯著她瞧,但眼前的問題解決后,他還有其他的狀況要處理,所以這個女人……
「我就要三百元的花了!固锟统隽似A,終于妥協(xié)了。
「明智的決定!狗皆藕愕喂局叱隽诵⌒〉墓衽_。
他什么樣的美女沒看過,但眼前這個一身飄逸與空靈的美感,反倒更顯得耀眼漂亮。
方耘恒把花交給了他,收下三百元后,忍不住挖苦道:「歡迎再度光臨!
「我會的!固锟髅髀牭贸鏊捴械某爸S,卻仍笑著說道,甚至像在承諾一般,「我還會捐出那一千七百元!
「隨便你!顾菬o所謂,反正錢是他的,他愛怎樣就怎樣。
「你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幫公益團(tuán)體爭取到一筆捐款。」他不客氣的揶揄回去。
「感恩!狗皆藕阋米诮虉F(tuán)體師兄師姐的話,「謝謝你的大德!
田魁森又望了她一眼,才帶著濃濃的笑意離去。
他不知道只是上門買個花,就可以認(rèn)識這么有趣的女人,他確信在離開臺灣之前,他一定會再來光顧。
程升皓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失心瘋,他去了一趟購物中心,買了一堆四、五歲大的小女生會用的東西。
像是顏色粉嫩的各式洋裝,還有牛仔褲、上衣、外套,他不知道彤彤的腳有多大,但是買大一些總比買小了不能穿好,所以他挑的是五、六歲小孩穿的鞋子,還覺得自己很聰明。
至于小女生最愛的芭比娃娃,他一口氣就買了六個,還有可以替換的衣服、配件、首飾他都買齊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好爸爸,在替心愛的寶貝女兒買東西,心里無比的滿足。
如果五年前他沒有和方亞織離婚,或許他們也會有一個像彤彤這么大的女兒,這也是令他甘愿如此失心瘋的原因,因為彤彤是方亞織的女兒,愛烏及屋,他身為叔叔,關(guān)心也是合理的。
不過,他的確有私心。
那天從醫(yī)院回家后,他就下定決心,有孩子了也沒關(guān)系,反正看來方亞織跟那個男人沒有結(jié)婚,他絕對有機會讓她了解到誰才是對她們母女好的人,而最好的表達(dá)機會就是從彤彤身上下手。
方亞織一進(jìn)到程升皓的家,就看到五、六個很大很大的購物袋,而且還都是名牌貨,然后他家的電話就響了。
「那些是我買給彤彤的。」電話一被接起,程升皓劈頭就道。
方亞織怔住了,他又沒有認(rèn)女兒,他也沒有問過彤彤和他是不是有關(guān)系,就這么大手筆買了這么多東西,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不準(zhǔn)你拒絕。」不等她響應(yīng),他馬上再補一句。
「為什么?」她極為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做得到!
「你這是在炫耀你有錢嗎?」方亞織相當(dāng)不以為然。
「不!」程升皓不想激怒她,馬上解釋,「只是我真的做得到,而且……我喜歡彤彤,我覺得她很懂事、很可愛,所以我想送她一些東西。」
「一些東西?」她回頭瞄了一眼那些大購物袋,那是很多東西好嗎?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衡量東西的標(biāo)準(zhǔn)都和一般人不一樣?「你花了多少錢?」
「錢不重要,方亞織,那些都是我要給彤彤的!顾鼻械恼f,「都是最新一季的衣服,還有最經(jīng)典的芭比娃娃!
「我不能收!狗絹喛椫苯哟驑,「無功不受祿,而且我女兒不需要穿這么好的衣服,也不需要玩這么貴的玩具,我不是這樣教小孩的!
「方亞織,我也不會天天這么買,只是第一次……」程升皓的聲線頓時變得柔軟,「走進(jìn)了童裝部還有玩具部,我就像失去理智一般,什么都好想買,甚至想把整層樓的東西都買下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但我實在沒有理由收下這些東西。」
「那些是我買給彤彤的,又不是要給你的!顾_始有些不耐了。
「她是我女兒!狗絹喛棁(yán)正申明。
「好,她是你女兒,但我總可以對她好吧?」程升皓難得放下身段。
「下不為例!」說完之后,方亞織馬上掛斷電話,父女連心這樣可怕的羈絆讓她心顫不已,壓根忘了他曾警告過她不許掛他電話。
而電話另一頭的程升皓卻一點也不生氣,因為他已經(jīng)達(dá)到他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