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的報告,謝謝各位!必愨x從容地在臺上行了個禮,等著教授的評分。
他展現了前所未有的神采,頗有大將之風,自信滿滿地等著教授的評斷。
但是當教授開了口,貝鈞臉色差點垮下。不知怎么的,教授竟處處挑他毛病,一會嫌他內容不夠周詳,一下說他舉例不清,貝鈞越聽越火大。
媽的!都這么努力報告了,還要怎樣?
他在心里嘀咕,要是照他以前的脾氣,早就翻桌走人,哪管成績及不及格,教授當不當人。
就在他脾氣快要沖起時,腦中突然閃過言薇葳平時對他碎碎念的那些話,她說男人要成熟,要穩重,逞一時之快不能代表什么,要有責任、有肩膀,要勇敢面對困難,不然就是小娘炮。
“誰娘炮了?沒禮貌!彼蝗辉谂_上冒出這一句。
“什么?”教授沒聽清楚,看了他一眼。
“沒、沒事!必愨x嚇了一跳,趕忙改口!拔沂钦f……謝謝教授的指導!彼貞诉@句以往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話,然后悄悄看了言薇葳一眼,卻看見她抿嘴偷笑。
很顯然她看見他的口型,已經知道他剛才說了什么,貝鈞給了她一個“都是你害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被什么東西上身一樣。
要他這樣站在臺上當著眾人的面被挑剔、被罵,真的不是他“鈞哥”的作風,不過看在言薇葳的面子上,暫時沒發作 。
忍下一切的貝鈞,這才發現好險剛才沒翻臉。因為挑剔的教授訓完人后,竟開始夸起這份報告的優點。
“這份報告還是看的出來用過心,下了工夫,尤其數據分析方面很透徹,也提出很多有創意的見解,這點值得各位同學多學習!
哇塞!教授來這招?貝鈞暗吐了一口氣,還好剛剛沒拍桌走人,果真忍一時風平浪靜,事情有轉機,好戲在后頭。站在臺上的他平下了心,在同學鼓掌后,微微鞠躬下了臺。
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經驗,以前他最“威”的時候,不是海扁了某人,就是線上游戲等級排名第一,從沒有過像今天這樣站在臺上,因為報告優異而接受大家的鼓掌。
他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會“轉性”地忍下那一口氣,一知道這是誰教會他的。
貝鈞悄悄將目光移到臺下,先看見正在 鼓掌的寧靜學姐,眼神卻略過了她,看向了言薇葳。
“謝了!睆牟婚_口道謝的他,微微啟口用嘴型告訴她。
言薇葳眼里含笑,給了他一個“不客氣”的目光。
沒有言語,貝鈞卻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兩人間的默契。
今天是他大學四年來最不一樣的一天,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
他望著言薇葳的一對眼眸不知不覺變得深邃,心里有好多話想一口氣對她說,也好想給她一個……又大又深的擁抱。
期末,貝鈞就以這樣的表現,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順利從華盛大學畢業,貝家兩老歡欣鼓舞,只差沒放鞭炮昭告天下。
不過貝鈞卻沒有面露太多喜色,這些天他想了很多。順利畢業了,但自己之后要做什么,能做什么?自己的將來在哪里?言薇葳教會了他思考未來,不過他卻越想越找不到答案。
他心中莫名空虛,直到這天言薇葳來找他。
“貝鈞,快過來看!這是你的入學申請通知書,美國那邊回復了。”言薇葳比他還興奮,第一時間替他把信拆了!澳沅浫×!”
“我錄取了?”貝鈞問著。
“沒錯!毖赞陛陂_心一笑。“雖然以你的成績申請不了多知名的學校啦!不過去個不一樣的環境磨練磨練,長些見識,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言薇葳當時以寧靜學姐為誘餌,鼓勵貝鈞向上,寧靜申請到美國知名學府,貝鈞的成績雖無法申請同樣的學校,但也以吊車尾的成績申請到同一洲的學院。
言薇葳繼續說著:“你的學校就在寧靜學姐臨近的城市,說不定到那里后可以和她有更進一步的認識!毖赞陛谥钡綄庫o學姐對貝鈞的吸引力。
“你真的希望我去?”貝鈞心情復雜,有些話他不知該怎么說出口。
但言薇葳何嘗不是?相處了大半年,貝鈞的一舉一動都融進她生活,有人可以斗嘴吐槽,可以讓她練拳頭,還對她照顧有加,若他真的離開,她直到自己心里一定會有很多不舍。
不過她也深知貝鈞的個性,面對這樣的問題,她微微低下頭思忖的很久,才深深地說道:“貝鈞,現在不是我希不希望你去,而是你自己覺得該不該去。你從小身處貝家,大小事情都有人照料,如果你將來想成為能獨當一面,獨立思考的人,現在這是個磨練的好機會。”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貝鈞其實早有打算,他向他老爸提過,如果畢業后沒繼續念書,就到貝家電視臺從基層員工做起,如果有機會到外頭見識磨練,就到美國再繼續求學。
在言薇葳的影響下,他學會了成長,既然他早就決定為貝家“犧牲”,選擇念了和貝家本業相關的大眾傳播系,將來能有機會繼續深造最好,如果沒機會,就到貝家從頭做起。
只是到了要和言薇葳分開的時刻,他心中又千頭萬緒。當他不在的時候,言薇葳發生什么事水照顧?要是她不在自己身邊,自己會不會又墮落了?
這些牽掛他說不出口,不過言薇葳卻似乎已了然于心,她開了門,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小小沉默:“人要往前看,如果決定了,心里就不要有太多牽掛!彼龑⑹执钤谒募珙^上,似乎要給他足夠的勇氣。
她真的又說中了!貝鈞瞧了一下言薇葳,心里想的大小事她都知道。
“我……”心底有一絲酸楚輕輕牽動著他的嘴角,讓他說不出話。他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以他的成績能申請到學校很難得,自己又是得接下家業的人,面對未來不能有太多的軟弱!拔抑懒!
他輕輕回答,夾雜著強壓下的不舍和難過。
兩人間悄悄種下的種籽還來不及開出花朵,就要割舍下,貝鈞從來不知道這種滋味會這么難受。
不知怎么著,這半年相處的種種情景,此時此刻通通涌上心頭,他開始后悔在一起的時候沒多聽言薇葳的話,總愛找她頂嘴吵架,如果當時自己能更上進一點,她應該會有更多開心的回憶,如果他早點發奮圖強,早點認識言薇葳,現在說不定一切都不一樣……
一大堆的“如果”哽在喉嚨,貝鈞說不出口,只有默默地點了點頭。
言薇葳伸出手,撥了撥他額前的頭發,放低了聲音!昂煤谜疹欁约骸!
言薇葳給了貝鈞一個美麗的微笑,她知道此時此刻她必須比貝鈞成熟堅強,貝鈞的人生好不容易步上正軌,有機會更上層樓,如果因為什么小小的原因,而將腳步停在這里就可惜了。
于是她一樣將沒說出口的不舍藏在心里,用彎起的眼角,給貝鈞最真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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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大廳,言薇葳目送貝鈞最后的身影。
貝鈞出了關,拉著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地往登機門走去。
他不想回頭,不敢再多看言薇葳一眼,他怕自己依賴,怕自己后悔。言薇葳改變了他,啟發了他,但是貝鈞知道,自己的未來還是得靠自己開創。
于是他決定獨自到美國求學過生活,身邊沒有任何管家打點,沒有豪宅名車,沒有整天盯著他,管著他的專屬家教。
飛機上的貝鈞蓋上了毛毯,關上了燈,閉上眼睛靜靜地飛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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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美國
一輛破舊的二手轎車停在超級市場前,駕駛座上的人開了車門,拿出自備的購物袋。
“靜學姐,走吧!”貝鈞拉開另一邊的車門,車內走出了寧靜。
寧靜微笑地點了點頭,和貝鈞一起進入超市。
他們采購了許多日常用品,和其它美國人一樣,每隔一、兩個星期到這里補足所有生活所需。
貝鈞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拿起自己列的購物清單和報紙剪下的優惠券,仔細尋找商品和核算預算。
“這洗發精家庭號的比較劃算,我們買回去一人一半。”
一旁的寧靜則拿起一箱冷凍小披薩:“這個在打折,我們也可以對分!
那輛破車是他到美國后低價買來的,反正只是代步工具,他連烤漆都省了。除了學費,他沒從貝家帶出太多錢,過著與以往有天壤之別的生活,不過現在貝鈞卻心如止水,沒事就躲在宿舍里好好念書,努力跟上同學程度。
貝鈞不是沒有想過對寧靜學姐采取行動,尤其在人生地不熟的異地,同樣來自臺灣的兩人一定更容易培養出感情。不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現在站在寧靜旁邊時,心中竟已沒有特別沖動的感覺,反而只想和她當可以說話談心的朋友。
超市里,貝鈞不知不覺拿起一支吹風機,愣在陳列架前!邦^發要吹干,不然感冒怎么辦?”他又無意識地喃喃說著。
“貝鈞,你在跟誰說話?”寧靜走了過來。“你在想什么?怎么時常看你失神的模樣?”
“沒……沒有。”
“是不是在想言薇葳?”和他相處三個月,寧靜知道很多事情。
“靜學姐,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向女生表達內心的感受,就像我當初也不知道怎么對你……”貝鈞吞了吞口水。
寧靜了然于胸,淡淡一笑:“這有什么難的?誠實為上策,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啁!
“是嗎?那我老實告訴你,當初你就好像那尊自由女神像,超美,但是超難靠近。”
寧靜笑了一笑。“當時的你總是莽莽撞撞地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又匆匆忙忙消失,連我都不明白你要做什么。”
貝鈞放下吹風機,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發!罢娴膯?我當時真的那么拙?”
“拙斃了!睂庫o俏皮說著。
“哇!靜學姐你也會說這種話?”
“女生本來就沒那么難接近,是你想太多了!彼χ鴮ω愨x說道:“寒假快到了,趁這趟回臺灣,你就好好和言薇葳告白吧!”
“告白……”貝鈞吞了吞口水,說實話,他真的沒有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會對身邊這“夢中情人”一點感覺也沒有,而原因竟是心中已經有了那“虎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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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臺灣的言薇葳,為了日益沉重的家計暫時休學,她找了份工作,努力扮演好社會新鮮人的角色。
只是夜深人靜之時,形單影只的她,腦海時常浮現貝鈞的身影。
很多時候,她疲憊地躺在床上,想著怎么沒有人叮嚀她頭發要吹干,沒有人買件厚實的毛衣要她穿上,沒有人讓她練拳頭,沒有人對著她說“讓我照顧你”。
只身離家工作的她,渴望著一份戀情,她問著自己,今年的生日,有沒有人會陪她過?那個人會不會買一個大蛋糕,要自己快點許愿望?
日子一天天過去,孤枕難眠的言薇葳,想著派遣寂寞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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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貝鈞拎著行李,匆忙出了機場。
他下飛機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到花店,問今天訂不訂得到鮮花,然后再四處向朋友打聽哪家蛋糕店做的蛋糕比較好吃,打算過幾天言薇葳生日,要給她一個驚喜。
他想清楚了,寧靜學姐說得對,或許女生并沒有那么復雜,講清楚明白是最好的方法。
“告白就告白吧!有什么難的?我貝鈞還有什么事做不到?”車上的他又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前方的貝家司機忍著笑。
“你要笑就笑啦!要不然得內傷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必愨x瞪了司機一眼。
“鈞少爺,其實我一直以為這份工作我做不久,可是沒想到接送您和言小姐不知不覺過了這么多日子。您剛剛訂花,是不是就是要送言小姐的啊?”
“要你多事?我怎么可能送花給那個兇婆娘!
“鈞少爺,這種事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想當初我追我老婆時……”
“開車啦!”
“少爺您臉紅了!
“喂!你不講話會死。
“少爺!彼緳C一邊開一邊說!捌鋵嵨乙郧熬涂吹贸鰜硌孕〗愫苓m合您,您想想,有誰能讓你這樣乖乖地上進念書,有誰鎮得住您這種火爆脾氣?”
“你的意思是我欠女人管?”
“這……”司機吞了吞可是。“要講真話嗎?您是耶!”
“講那么直接,你不怕我炒你魷魚?”貝鈞威脅著他。
“不怕,因為少爺已經不是那種人了。”司機放膽呵呵笑開,其實貝鈞已經不一樣了,比爾不知道,他可看得出來,于是司機突然轉了個彎,繞進小巷子里。
“你干嘛?”貝鈞瞪了他一眼,怎么現在連司機都會虧他了。
“少爺,這家花店很有名,不如您在這兒賣花吧!”
貝鈞往窗外一望,果然有一排排整齊嬌艷的花朵隨風搖曳,好久沒見到言薇葳了,等等就捧著一大束繽紛的花朵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保證她一定驚喜不已。
貝鈞想著,心中花朵也一同綻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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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貝鈞穿了件像樣的衣服,將頭發梳理整齊,捧著一大束司機介紹的花店精心挑選,包裝的鮮花,出現在 言薇葳家門口。
他反復想著等等該怎么跟言薇葳開口,這幾個月他好想她,她在他心底的分量早就超過寧靜學姐或任何人,連寧靜學姐也鼓勵他好好向她表白,今天鼓起勇氣,一定要將事情說清楚。
夜幕低垂,興致盎然的貝鈞等著他朝思暮想的人,卻不知大……等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他站在墻后,看著言薇葳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肩并肩一同從巷子的另一端走了過來。
貝鈞訝異驚慌,不知所措。
她怎么可以“移情別戀”?怎么可以“背叛”他們之間的情感?怎么可以牽著別人的手?怎么可以和……那個男人是誰?
他憤怒、失望、想揍人,躲在墻后的他已經捏碎了整束花朵,滿腔怒火不知該怎么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