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譏笑的杜雨暄頭垂得如枯萎的花朵,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就算這些都是事實,姐姐有需要說得如此不堪嗎?
“我被騙了……”
顏菁彤愣了下!澳,還不都是你自己傻,該不會是你倒貼人家,人家還不敢要吧?天啊,要是換做我,一定沒臉回來,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厚臉皮,還敢踏進家門——”
“我跟他沒有……”
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顏菁彤字字帶刺,一吐積在心頭的十年怨氣!皨尦鲩T了,晚一點她回來我就跟她說,看她怎么修理你這個敗壞門風、不知檢點的女兒!”
“我沒有、我沒有!”她哭著大喊。
“是啊,你只要哭一聲,裝一下委屈,那些名門小開就會被你唬得一愣一愣,把你當成清純可人的甜心名媛,卻不知私底下的你是個yin蕩的女人,成天想勾引男人……唉呀,該不戶是你得了什么亂七八糟的病,那個男人才不會嚇得不要你~惡,離我遠一點!”退兩步,顏菁彤裝出嫌惡的表情。
“沒有,我沒有,不是你說得那樣……”杜雨暄捂著嘴,轉身跑出房間。
回來之前,她告訴自己這里畢竟是她的家,就算再沒溫暖,家永遠是家,她應該住在這兒,不可以任性的說走就走,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姐姐為何總是拿她當仇人看?知道她被人拋棄受騙,她應該安慰她不是?就算說不來安慰的話,讓她獨自靜一靜也好,可她仿佛是嗅到血腥味前來的鯊魚,狠狠咬住她的傷處不放,非得將她撕裂得血肉淋漓她才高興。
為什么?家人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勁地往前跑,她只知道要離開這里,不想要再聽到這些傷人的話。
顏菁彤尾隨她下樓,追到門外,勝利的笑容旋即高掛在她臉上,將門上了鎖。
今晚,杜家的小公主要到外頭流浪嘍!
當看見熟悉的身影奔出家門后,卓文熙不禁慶幸自己做了明確的決定。
一個鐘頭前,吳明向他回報雨暄已回到家,原本心想她平安回到家就好,但再想到她提及的家庭現況,他又不甚放心,將公事暫擱一旁,親自到她家門外不遠處守候。
結果才過了半個鐘頭,他擔憂的情況便真的發生了。
張開雙臂,他將低頭哭泣奔跑的小人兒扎扎實實抱滿懷。
突然被抱住,杜雨暄像受驚的小白兔瑟縮了下,下意識地想掙脫。
“別怕,是我。”
低沉穩重的嗓音降下,像一劑強效的鎮定劑,瞬間安撫她受驚的心靈。
“文熙,真的是你?”抬眼,淚光瑩瑩,她撲在他懷中痛苦出聲!拔奈酰瑤易,我求你……”
“你受委屈了?”光看她哭得這么傷心,就不難猜到她的家人是如何對待她,心中的不舍 頓時如泉涌!跋壬宪嚕轿壹胰。”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此刻她唯一的依靠只有他,在奔出家門之際,她想的人也是他,為什么一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的人會讓她覺得像親人一般,而真正的親人卻如同刺猬,將她刺得傷痕累累?
淚水撲簌簌的流,她再一次強烈感受到只有在他身邊,才能體會到親人給予的溫馨,還有安全感。
幫她抹去臉頰的淚水,卓文熙滿臉不舍,堅定的向她保證,“我不會讓你再受傷害,絕不!”
他決定了,再沒有人能把她從他身邊帶走她,從今以后,她會在他的保護范圍內,快樂的生活。
“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沒有……我只是被騙了……”
“沒有,沒有……不是你們說得那樣……啊——”
母親和姐姐的臉越逼越近,譏笑、憤怒的表情交雜,嚇得睡夢中的杜雨暄尖叫驚醒。
“雨暄!”人在客廳的卓文熙聞聲快步走進房,見她一臉驚恐的呆坐床上,猜想她大概是作夢了。“別怕,你現在在我家。”
“你家……我、我還在溫哥華……”她恍神的喃喃自語,飄忽的理智看未抓回。
“不,你回臺灣了,這是我在臺灣的家!泵哪,他用掌心的溫度驅走她臉上的驚恐!耙院竽憔妥≡谶@里,沒人會再欺負你。”
“我……”對,她想起來了,昨晚她回家,姐姐又說了好多難聽的話,句句傷人,最后她受不了的奔出,恰巧遇到他。“文熙……謝謝你。”
沒有他,昨晚她肯定茫然得不知該何去何從。
“去洗把臉,我做你愛吃得培根和半熟的蛋。”他對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消融了她心頭的余悸,楞楞的點頭,她又說了一次感謝。“文熙,謝謝你。”
“如果你真的想謝我,我要你每天都給我一個燦爛的大笑容。”
這簡單,要一個大笑容有何難?她現在就可以笑給他看!
“……現在沒辦法,明天吧,明天開始,我保證你每天都會看到我送給你的大笑容!”試了幾次都很勉強,杜雨暄頹喪的放棄。
“好,我等著!彪x開房間前,看著她哀傷的臉,卓文熙想盡辦法逗她。“動作快點!冰箱里的蛋只剩兩顆,如果我吃一顆覺得不夠,說不定連你的份一起吃嘍!”
“咦?!不可以!那是我的!”她這才急急下床,動作迅速的跑進浴室。
見狀,卓文熙滿意的微微一笑,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杜雨暄。
確定自己要暫時住在卓文熙家,杜雨暄先撥了通電話給父親,告訴他她找到新工作,暫時住朋友家,免得父親回來找不到她,焦急之余又對母親發脾氣。至于母親,她沒勇氣打給她,反正父親知道她的去處,這也就夠了。
“在想什么?”留在家修改景觀西餐廳設計圖兼陪她的卓文熙,在西邊紅霞映照之際,帶她參觀他家的庭院。
“沒!睋u頭,她彎唇一笑。她沒忘記他讓她住下的唯一條件——要看到她燦爛的大笑容。
早上她大略和他說了回家之后的情形,他渾身散發一股令她安心的感覺,讓她不避諱地提起家中窘況。
聽完后,他緊握她的手,告訴她,他知道她心中的委屈,并要她丟掉那些不愉快,住在這里,重拾歡樂。
要她快樂,這一點在他身邊并不難。“你家庭院好大,每個景都設計得很特別,繞上一圈,有如到國外旅游一般增廣見聞,開闊胸襟,心情大好!
聽她說得夸張,卓文熙忍不住笑開。“那我每年都開放讓公司員工來家里庭院繞一圈,這樣就可以省下一大筆員工旅游費了。”
“那你公司的員工一定會很氣我。”她佯裝苦惱的皺起小臉。
他摸著下顎,靈光乍現!安贿^,你這么說,給我一個很大的靈感!
“你有什么好主意?”
“下回我重新設計庭院景觀,倒是可以用‘環游世界’這個主題,打造縮小版的埃及金字塔,還有在池塘中心塑造杜拜的帆船飯店!
“你該不會真的要讓公司員工來這里環游世界吧?”說著,兩人相視對笑。
往前走,杜雨暄又發現一個驚奇的景觀。
“你家有許愿池?”
眼前是一處假山圍成的半圓,底下有一個蓄水的小池塘,清澈見底的池水中布滿大大小小的硬幣。
“它是……許愿池,沒錯!绷⒃诔厍,他終于愿意承認它是個‘許愿池’,而且是一個會讓人實現心愿的許愿池。
當初他設計這個小池塘,純粹只是讓自己工作之余,能有一處戶外偏靜角落,聽聽水流聲,讓他沉淀心靈。
只是有一回他坐在此閉眼沉思,腦里想的全是她,心靈無法平靜,正好摸到口袋有一枚硬幣,想起以前他曾和她到學校附近一間廟的許愿池丟硬幣許愿,便掏出硬幣丟入池中,雙手自然的合十許愿,希望老天爺幫忙讓他能再遇見她。
日后,只要他想她,便會來此許愿。
“你許了幾個愿望?水里好多硬幣喔!”
“許愿的人,不只我一個。”有一回吳明找他,無意間發現他在這里許愿,就有樣學樣,而他老婆發現后也跟進,是以里頭的硬幣有一半是吳氏夫婦所貢獻的!拔业脑竿挥幸粋,現在,它實現了。”
“真的?”杜雨暄驚喜的瞪大眼!澳俏乙惨S!”她興奮的在口袋里摸了老半天,才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小臉立即黯下。
卓文熙立即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給她,一如十年前她在廟里遞給他硬幣一樣,并說:“一枚硬幣只能許一個愿望,不可以貪心,你要許一個心中最想實現的愿望。”
當年她告訴他的話,現在他重復一次說給她聽。
杜雨暄恍神了下,她一定在哪里聽過這段話,好熟悉喔。
可她就是想不起來,頭又開始泛疼,甩甩頭,她要自己不要再去想,只想在他眼前的每一刻都是充滿笑容的。
“你說,只能許一個愿望?”
卓文熙點頭,臉上沒特別表情,無關失望,早知她忘了他,這些事她應該也不會記得,F在她是他的新朋友,一個他會用生命照顧的新朋友。
將硬幣丟入池中,閉眼,雙手合十,杜雨暄偷偷在心中祈求著。
我希望文熙身體健康,不要再胃痛。
這是目前她心中最想實現的愿望,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訝異。當他說只能求一個愿望,她想到得不是要家人善待自己,而是他在溫哥華胃痛的模樣,他的痛,像痛到她的心坎里,所以,她求他身體健康。
許完愿,她仰首望他,甜甜地笑,她的笑,勾引出卓文熙心中的喜悅,在夕陽余暉照耀下,兩人的影子,悄悄地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