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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仔。”
從旅館出來,正打算去買吃的和藥品,突然聽見熟悉的臺語稱呼,蘇普心中立即發(fā)寒。
從中部逃到臺北,沒想到一早在市中心也會被認識的人遇見。
更慘的是假日及下班時間人來人往的這條街上,現(xiàn)在卻見不到幾只小貓,她得趕快往大馬路上移動。
她裝作沒聽見,腳下維持同樣的速度,直到對方擋住她的去路,她才一臉驚訝地望向來者。
“先生……你叫我嗎?”她一臉對方認錯人的訝異。
兩個人,一個是呆子,另一個看來比較有經(jīng)驗,她默默盤算唬弄過對方的機率有多高。
“別來這套,認識你的都知道你最會這招。我們董哥要找你!
董……她想嘆氣,又想尖叫。這家伙不是追她的那批,而是另一路的,F(xiàn)在是怎樣,鬼月到了,各路牛鬼蛇神齊聚開Party?
“我不認識叫董哥的!彼是一臉莫名,表情無邪得像個學生。
對方露出一絲懷疑,語氣變得暴躁!罢J識蘇啟文吧?你的愛人。”
愛人?惡——她寧愿死,或他死。
眉頭緊鎖,她表情相當困擾地再度搖頭。“也不認識。”
對方瞧了她一會兒,突然像理解了什么似地點頭!班浮阒!
知道什么?蘇普這下真的莫名其妙了。
“我們董哥想要他手上那五家酒店!绷硪粋男人開口,“那家伙還不夠本事,賣粉又開店,那么多餅,他吃不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彼荒槥殡y與歉意。
“聽說他很疼你。”對方似乎已認定要找的對象就是她,不理會她的推托之詞,笑得詭異地朝她逼近。
媽啦!蘇普在心中咒罵。
自己的麻煩已經(jīng)夠多了,現(xiàn)在又得多應付被另一個人的戰(zhàn)爭掃到的臺風尾。
她露出慌張害怕的模樣,不忘將戲作足,丟下一句“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那些人”后使打算拔腿逃跑。
可她晚了一步,一只手已經(jīng)先抓住了她的手臂,剛好掐在她的傷口上。她痛得悶哼一聲,身體自然動作,抬起膝蓋朝對方下體狠狠招呼。
此時,一把刀從另一旁揮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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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眼力不錯!
時間算得剛剛好,送走了一個免費搭乘的乘客,外加寒喧兩句,那客人才剛轉(zhuǎn)身,另一名從遠方拔腿狂奔的乘客就趕在下一秒鉆進車內(nèi)。
在蘇普鉆入車后,范子駿率先朝她打了招呼。
“又見面了,小櫻桃!彼。“照表收費,現(xiàn)在非夜間時段,沒有加乘!眹W嘩,他按了幾個鈕,鮮紅色的數(shù)字出現(xiàn)在電子跳表上,開始記錄后頭的乘客得支出多少費用。
沒對他的話有任何回應,蘇普將身體橫躺在后座,不讓窗外的人見到,閉上眼,胸口急促因呼吸而快速起伏。
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真的又是他!
車子早在她關(guān)門后的幾秒內(nèi)切入最里邊的快車道,并在一堆爭先恐后想收到超速罰單的車潮簇擁下,迅速離開了鬧區(qū)。
“看來你生意做很大!彼滩蛔¢_口調(diào)侃。
他將車子停得有點遠,多少抱著賭賭看的心態(tài),想測試看看這小姐有沒有辦法順利上車。
想不到人來人往的鬧區(qū)里,她竟能一眼看見他的車,時間掌握得分秒不差。
這證實了一些事。這女人能活到現(xiàn)在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夠警戒機靈,隨時都在觀察四周變化。這也顯示出她絕對不是普通的上班族,恐怕她生活的環(huán)境就是需要這些保命技巧。
對行家,他總是不吝嗇付出自己的贊賞,這女人很有本事,他欣賞她。
面對他的調(diào)侃,后頭的女人半點動靜也沒有,吭也不吭一聲,當車子離開鬧區(qū)至少超過三個大路口后,范子駿忍不住藉由后照鏡檢查后座的人兒是否還在呼吸。
只見她像具死尸般躺在后座,雙唇幾乎沒了血色,一手橫放在前額,一手垂在椅墊旁,鮮紅的血液正滲過她黑色的衣物,在他的皮椅及踏墊上染出點點紅花。
看她了無生氣的瀕死模樣,他脫口咒罵了聲。
“欸,先拿衛(wèi)生紙壓著止血,沾到很難清!
蘇普閉著眼,動也不動地喘息,過了會才惡聲惡氣的回應,“清潔費一千二!”
她記得價碼,而且心情非常惡劣,只差沒嗆他就算拆了他的車,她都有錢賠他。
“老客戶有優(yōu)待,這次算你一千!彼麤]好氣地低笑!澳睦镉珠_花了?”看情況也知道不可能只是原來的傷口裂開。
她沉默了會兒,陰沉道;“你跟蹤我?”語氣聽起來像下一秒就要跳起來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小姐,你知道你在哪嗎?鬧區(qū),旁邊有辦公大樓、百貨公司。”他一嗤。
蘇普知道,這個時段那地方有一堆趕著洽公或逛街的人潮,是人群聚集的地方,計程車司機出現(xiàn)在那里理所當然……但未免也太巧了。
她忍著痛到發(fā)白的唇,硬坐起身,掏出藏在衣內(nèi)的槍,指向他。
“別耍我。”
她太天真了,以為只需要提防和她鬧翻的那批人渣,卻忘了其他等著把她那同父異母關(guān)系的男人拉下馬的家伙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就算她討厭蘇啟文那扭曲變態(tài)的愛戀,也改變不了他在意她的事實,那些人一定會聯(lián)手抓住她或弄死她來影響他,更可能內(nèi)神通外鬼,所以就算她現(xiàn)在在臺北,不在自家的地盤,也不安全。
這男人也有可能是別路的眼線,她不得不提防。
“小妞,別再來一次!狈蹲域E完全不在意指向自己的槍口,只是從后照鏡中朝她微笑。
感覺得出她的態(tài)度和幾天前不同,看來她剛才遇上的不是原本追她的那批人,可能又受到了新的刺激。
這小妞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惹來各路人馬追殺?
她絕不可能是殺手,她蠻起來或許夠狠,但她沒殺手的冷肅,她的情緒反應很大,而干那行的人感情神經(jīng)都已經(jīng)壞死得差不多了。
“除非你第一時間立即開槍,否則就別浪費力氣拿那東西恐嚇我!彼孕攀愕纳袂檎谔嵝阉^對有本領(lǐng)重演兩人頭一次見面的情況!艾F(xiàn)在,你可以躺回去,想辦法不要讓你的血沾到我的皮椅。”
蘇普很火大的發(fā)現(xiàn),他的態(tài)度讓人很難反駁,也令人想照著他的指令行動。
可她拒絕讓人唬弄。
“你在哪發(fā)現(xiàn)我的?”她槍沒離手,另一只手伸到后頭將整包衛(wèi)生紙抓了下來,胡亂抽了一大疊壓在傷口上,同時發(fā)出忍痛的抽氣。
“會痛就躺回去。”他不住翻白眼!靶〗悖切屑揖蜁啦荒鼙粚Ψ桨l(fā)現(xiàn)槍的位置,不然你就得確認自己的位置在對方反應范國外,例如你躺在后座,我要轉(zhuǎn)身才碰得到你,那時你就可以選擇要不要開槍,而不是把槍放在我一把就搶得到的位置,不然持槍還被殺就只能怪自己呆。”
蘇普被教訓得臉色青紅交錯。
“去你的!”她惱羞成怒。
“乖,我們可以談點有建設(shè)性的話,我也不想看你丟臉!
臉頰又發(fā)燙,蘇普進退維谷,槍放與不放都不是。
“好吧,不然我換個說法!敝雷约汉κ缗,就算不是淑女,也是個美女——尷尬了,范子駿發(fā)揮騎士精神的找了臺階讓她下!叭绻悴环畔聵,我就要和你搶了,可是我在開車,不能保證一次得手,出車禍的話我們兩個都倒楣!
蘇普總算憤恨地放下武器。
“嗯,這才乖。”
但下一秒,她突然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從后方勒住他的脖子。
“第一時間是吧!”她現(xiàn)學現(xiàn)賣,讓出其不意被襲擊的駕駛發(fā)出低低的慘叫。
“靠!你這瘋婆子!”他一手努力維持著車子的穩(wěn)定,一手反擊。
幾秒后,攻擊人的家伙再度和幾日前的夜晚一樣,渾身是血地昏倒在后座。
“Fuck!”范子駿揉揉自己差點被咬掉的耳朵,痛得齜牙咧嘴。
媽的,這女人真是個神經(jīng)!
可是嗆得夠味極了!
揉著自己幾乎快掉的耳朵,他忍不住心想,自己肯定也是神經(jīng)病,竟然會覺得這妞很可愛。
他轉(zhuǎn)頭看了倒在后頭的家伙一眼。
唉,他差點打斷她漂亮的鼻子。不過打昏她總比兩人出車禍來得好,他現(xiàn)在只希望她之后醒來不會再像這樣無預警的亂發(fā)瘋,否則就算他覺得她嗆得很可愛,若是瘋個不停,他還是只能用武力解決。
他遇過不少女性狠角色,因此對有攻擊性的女人動手可沒心理障礙。
揉著耳朵,剩下單手控制方向盤,看著前方道路,范子駿在心里盤算接下來該拿這小妞怎么辦。
在馬路那端看見她有麻煩時,沒想太多,身體就先有了動作,誰知道會見到她陷入更瘋狂的情況。
看來她的麻煩可不只一樁。
剛才她沒直接開槍射他,也沒試圖搶方向盤,攻擊他應該只是想發(fā)泄.她也知道攻擊他,他不會對她客氣,在他看來,這家伙比較像是想讓自己打昏她,省去清醒時胡思亂想。
他知道這下意識的舉動背后所代表的意思——她本能的在尋求幫忙,而他自己則是直覺地想幫她。
“這下可好,載到一個大麻項!
輕輕嘆了口氣,范子駿搖搖頭。
反正都遇上了,一切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