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表姊回來了,你來得倒快!蔽膬魨拱鸭搴玫乃庍f給佟福玥,自有貼身丫鬟近身扶起小鐘氏。
文凈嵐的孝順目標(biāo)是佟靖,端起另一個蓋碗笑道:“外祖父,您照顧外祖母辛苦了,喝一碗冰糖雪梨水,嵐兒親手燉的!
她加了好幾滴靈泉水呢,別像外祖母病歪歪的,如何護她周全?
佟靖正好有點口渴,便喝了。
小鐘氏喝著佟福玥喂的藥,一嘗便知文凈嵐舍不得把靈泉水用在生病的人身上,誰知還能活多久,太浪費了,不如讓佟靖活久一些,也算是有靠山。
“祖母,藥很苦嗎?忍耐一下!辟「+h見她喝得慢,勸說道。
“不太苦,但也難喝!
文凈嵐在一旁嘻嘻笑道:“外祖母,天底下哪有好喝的藥,趕緊趁熱喝!
佟靖看她嘻皮笑臉的很不莊重,外祖母喝不下苦藥有什么好笑的?
他很想說文凈嵐幾句,但見其他外孫女陸續(xù)回來探病,他便避到書房去了。
小鐘氏沒讓外孫女們多待,一個時辰后便讓她們各自離去。
“祖母,您真的不要緊?”佟福玥舍不得走。
“快回去,孩子離不得母親,把自己的小家照顧好,別教我掛心。”小鐘氏握住佟福玥的雙手很有力,倒教她放心多了。
“祖母,我明日再來看您……”
“不許來,哪有天天回娘家的姑奶奶?”
文凈嵐在一旁道:“五表姊就別操心了,還有我在呢!”
拜托別老是一副你最孝順祖母的樣子,還不是走個過場,有種你留下來盡孝。
“多謝表妹,有勞你費心。”佟福玥心里腹誹,表面上卻還是柔聲道。
“我孝順我外祖母,何須你謝?”
家里的姑娘都嫁了,文凈嵐很享受這獨一份的疼愛,對佟福玥都不耐煩應(yīng)付了,一直盯著她離去,小鐘氏沒塞什么好東西給她才作罷。
小鐘氏看清文凈嵐的心思,打算盡快把她嫁出去。
去年秋闈揭榜,佟靖挑了一位姓邵的舉子,是林鄉(xiāng)侯府的旁支,父母雙亡,但祖父健在,家中有良田商鋪,日子還算寬裕。
這條件和紀(jì)寬多像呀,文凈嵐一聽便心動不已。
小鐘氏也給了第二個人選,刑部侍郎最小的兒子,小鐘氏直言他只是個秀才,但家里父兄給的資源不難考上舉人,只是考運差一些而已,慢兩年沒什么,重點是侍郎夫人她接觸過,是個性情直爽之人,這樣的婆婆好相處。
不論慕容氏或常氏,都認(rèn)為刑部侍郎家好,若是她的女兒肯定挑這一家,身居高位,父兄在朝,家資富足,完美是躺贏的人生。
文凈嵐得知刑部侍郎有嫡庶五個兒子,全住在一起,就毫不猶豫的選擇邵舉人,心想還是外祖父懂我,外祖母完全是婦人之見!
當(dāng)郡舉人請官媒來說親時,慕容氏和常氏都傻眼了,有父母兄長護航的侍郎家小兒子不挑,卻看中孤兒舉人,文凈嵐的腦子被驢踢了嗎?
小鐘氏無奈嘆息,“我也說侍郎家好,人丁興旺,遇事有人幫襯,又是受寵的小兒子,日子多好過!可惜凈嵐聽不進去,嫌妯娌多吵鬧,又怕公婆偏心,鬧著要找一戶家里簡單的,伯爺才挑中邵舉人!
慕容氏覺得文凈嵐有夠蠢,但又不是她的女兒,莞爾輕笑,“能考中舉人也不容易,就看來年春闈了!
常氏心里暗笑,這文凈嵐是想跟佟福玥一較高下,等著邵舉人也高中探花?
定下婚約,小鐘氏便拘著文凈嵐在家繡嫁衣。
今年春闈,邵舉人沒有下場,說是先生讓他多讀幾年書,下一科再試。文凈嵐不懂科舉,只想等自己進門后再督促他上進。
佟靖卻悄悄告訴小鐘氏,邵老爺子和紀(jì)老爺子是兩種人,他是喪妻沒再娶,卻有幾位愛妾,其中一位還給他生了一個小兒子,才五歲大,而且已展露出過目不忘的天賦,邵老爺子愛若珍寶,在兒子和孫子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將家中資源全留給自己的兒子。
若非佟靖壓著,他早想將妾室扶正,讓五歲的兒子成為正經(jīng)的嫡子,只等文凈嵐過門,若不想服侍妾室扶正的太婆婆,孝敬五歲的叔叔,就會被凈身出戶,帶著她的陪嫁和邵舉人單門獨戶過日子。
佟靖能做的,就是壓著不讓文凈嵐一進門就有個太婆婆想作威作福。
“這是她一心想要的,我成全她!”佟靖老了,最厭惡的就是文凈嵐這種不孝的想法,嫁人只挑好處不要公婆。
小鐘氏一個古代閨秀即使重生,也明白文凈嵐的心思,卻依然不能理解這種荒謬的奇思妙想。
正常人都會感恩她挑了刑部侍郎家那樣難得的好婆家,文凈嵐卻嫌棄不已,現(xiàn)代女孩哪能想像五個妯娌住在一起明爭暗斗?
小鐘氏自覺盡力了,文凈嵐不領(lǐng)情,其他人全看在眼里,以后回來哭也沒用。
今日見文凈嵐不舍一滴靈泉水給生病的人喝,小鐘氏更冷了心,悄悄準(zhǔn)備的一萬兩銀票也不給了,留著逢年過節(jié)佟福玥抱孩子回來時給紅包。
。
小鐘氏慢慢好起來,佟福玥想再回來探病也不能,只因武定侯府突生異變。
平寧郡主暴病身亡。
她突然性的劇烈頭疼,服藥之后嫌身上汗?jié)耩つ仯蛎钐m服侍她沐浴時突然暈倒,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沈妙蘭被關(guān)了起來,只等清平王府的人來查問。
武定侯府開始辦喪事哭靈,長英縣主挺著大肚子和紀(jì)東霖主持大局,因為紀(jì)鳴太沮喪了,他害怕喪父要守孝三年,結(jié)果居然先喪妻,她比他小十歲啊!
清平王世子和世子妃左右扶著哭了數(shù)日的清平王妃進靈堂時,紀(jì)鳴正在號啕大哭,紀(jì)寬等一眾兒子兒媳女兒也跟著哭號,場面十分哀傷。
嫡母去世,紀(jì)寬須守孝三年,能不哀傷嗎?
母親仙逝,剛進禁衛(wèi)軍虎威營的紀(jì)東霖一樣要守孝三年,能不捶胸頓足嗎?
所有適齡的兒子、女兒婚事停擺,等三年后再議,想想就要痛哭流涕。有人真?zhèn),有人傷心之余順便為自己哭一哭,總之武定侯府哭聲震天,孝心有沒有感動天地不知道,至少清平王妃心里好受多了。
辦完喪事,侯府開始閉門守孝。
沈妙蘭被遺忘在侯府最偏僻的小院子里,所有人都說她是喪門星,長英縣主問她是要剪去頭發(fā)當(dāng)姑子,還是在家里為平寧郡主一輩子茹素念經(jīng),以贖罪孽。
沈妙蘭選擇留在侯府,平寧郡主死在她面前把她嚇壞了,她要念經(jīng)回向給平寧郡主,以求心安。
佟福玥為她的命運嘆息,但長久不見此人出現(xiàn),很快便忘了她的存在。
春去春又來,守過一年重孝,這期間長英縣主艱難地生下長女,痛了兩天孩子才生出來,受了大罪,便不大喜歡這個女兒,加上不能用葷腥,坐完月子身體也不太好。
文凈嵐歡歡喜喜上花轎,佟福玥沒法去送,守孝之人不能參與喜事。
宣明帝下旨冊封淑貴妃周氏為皇后,舉行盛大莊嚴(yán)的封后大典。
佟靖邀紀(jì)老爺子出去散心時,小鐘氏便來看佟福玥和外曾孫,吃素也很對胃口呀,簡三娘的素齋素點心在這一年真是幫了大忙。
小鐘氏也沒想到這一世平寧郡主會提早暴病而亡,難道是因為多了一個沈妙蘭?
不過也無所謂,大家的日子一樣過。
小鐘氏說起文凈嵐和邵舉人被分家出來單過,差不多是凈身出戶,只得到一處田間磚瓦房當(dāng)作棲身之所。
“為什么?”佟福玥大吃一驚。
小鐘氏將原由說了一下,又道:“我看她很開心能自己當(dāng)家作主,便回來了!
即使不太看好她,但只消不揮霍錢財,日子也能過下去,小鐘氏便不去管了。
*
宣明十年,細(xì)雨微涼的五月。
三年孝期已滿,紀(jì)寬很快重回朝堂,守孝之前他在翰林院已待了三年,回來后補了大理寺主事的缺,正六品。
守孝期間他也沒閑著,帶著祖父和妻兒回田莊住一段日子,了解農(nóng)事,學(xué)會走路跑跳的崽崽正好四處撒歡,享受野趣的農(nóng)莊生活。
佟守凡和慕容三郎也會來尋他討教學(xué)問,紀(jì)寬大方的將自己寫滿注解的書籍借他們抄閱,給他們講解,還分享考場甘苦談,后來慕容三郎先中舉,佟守凡得了秀才功名,準(zhǔn)備下次秋闈不落人后。
兒子三歲后,紀(jì)寬親自為他啟蒙。
重新步入官場,他也沒有忽略家人,感情越發(fā)親密。
一日夜里,夫妻同床共枕,說說閑話。
紀(jì)寬輕聲道:“父親想續(xù)弦,被祖父阻止了,罵他老不羞,世子已娶妻生女,何苦多個繼母壓在他頭上,倒教父子生分。祖父教父親多看顧家里,東岳和四弟、二妹的親事也該操辦起來,別成天想女人不知所謂!”
佟福玥輕笑出聲,“祖父要長命百歲才好,不然父親肯定像脫了疆的野馬。”
不得不說平寧郡主的去世讓紀(jì)寬心里緊繃的某一根弦松了,愈活愈自在。
“我也不想多個繼母,更不愿見你給年輕婆婆行禮,太糟心了!
“相公確信祖父能阻止父親?”
“祖父能行的。”
不行的話,他也有辦法讓紀(jì)鳴無法續(xù)弦,辜負(fù)了他的母親,還想逍遙自在地一娶再娶三娶,作夢去吧!
紀(jì)寬側(cè)身,伸手刮一刮佟福玥的鼻子,“良辰美景,不談別人,說一說你!
“我怎么了?”佟福玥脈脈含笑道。
“孝期已過,娘子何時再為我添個女兒?”
她嫣然而笑,聲音溫柔,“我哪里知道?別問我!
“不問你問誰?就問你……”
望著他寸寸逼近的臉,佟福玥被他灼熱的呼吸蠱惑了,融化在他多情而熾熱的擁吻里。
兩心相悅,情意繩繕。
沒多久,佟福玥又有了身孕,不管這胎是男孩或女孩,多一個孩子都是多一份福氣,他們會一家人圓圓滿滿,共度長長的一輩子。
紀(jì)寬看著妻子隆起的腹部,笑容不自覺地爬上臉頰,功名利祿誠可求,但他更想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