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幽暗中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將床鋪上頎長的身軀,勾勒出晦暗不明的光影。
“怎么不死心吶?”幾個軟枕墊在腰后,石天澈半坐在床鋪上,發(fā)出干笑。
“說那是什么話,娘不準(zhǔn)你這么快就放棄,知道嗎?”握著兒子勁瘦的大掌,石夫人對他說出了石老爺準(zhǔn)備至長安城,尋找做出“美人糖”的名醫(yī)的打算。
一雙濃眉輕挑,石天澈微微勾起唇角!昂盟啦蝗缳嚮,是吧?”有些干啞的清冷語調(diào),回蕩在幽靜寢房中,語氣帶點無奈,更有幾分悲涼的嘲弄。
他并不以為找出十年前那只錦囊,對他的病情會有任何幫助。
石夫人怔了怔,眼底盡是兒子削瘦蒼白的俊顏。
鼻頭沒來由地一酸,身為娘親的石夫人不舍的心緒,無止盡地在胸口蔓延。
這么個俊逸挺拔的孩子,原該是馳騁馬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紀(jì);再依他的冷靜睿智、對馬的了解,正是接掌家業(yè)的最佳人選。
偏偏蒼天弄人……石夫人撫著他因為過瘦而微凹的臉頰,柔聲道:“傻孩子,這回你爹一定可以為你找到大夫,治好你的病!
石天澈沉默不語,唇角卻揚起不相符的淺弧。
坦白說,娘親這話他聽得有些膩了。
由十歲那年秋天開始,有多少次的冀望,最后輾轉(zhuǎn)地轉(zhuǎn)為失望。期待的結(jié)果往往無疾而終,時至今日,他依然孱弱地似風(fēng)中殘燭。
縱使被父母捧在掌心緊緊呵護(hù),仍是抵不過油盡燈枯的那一刻。之于生死,他早看破;看不破的,是父母為他心懸掛念的那絲牽絆。
暗嘆了口氣,他揚聲淡道:“那錦囊在柜子里,你拿走吧!”
“收得如此妥當(dāng),該不會是還對那位善心的姑娘念念不忘吧?”石夫人由柜子取出錦囊,唇邊噙著淺笑。
以他這年紀(jì),若是健康的孩子早該有婚配的對象了,早些成親的,或許也都當(dāng)?shù)恕?br />
一抹微乎其微的情緒掠過眼底,娘親的話開啟了回憶的匣,關(guān)于小姑娘的回憶緩緩滑過心頭。
放心,里面是“美人糖”,吃了可以強(qiáng)健筋骨,青春不老,頭好壯壯。
唔,好吧!如果是你吃,就……就改叫“英雄糖”。
小姑娘這兩句話讓他印象深刻,因為感覺實在挺蠢的。
偏偏,他就是把這兩句話記了十年……連同她的笑容和表情,深深地烙印進(jìn)胸口。
心口依稀還可以感覺到,她將中藥糖硬塞給他時所留下的溫暖。
“娘似乎多慮了!笔斐恒读算,好半晌才避重就輕地開口。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沒什么好害臊的。”收下錦囊,石夫人一顆心仍管不住地盼著。
或許有那么一天,兒子的病奇跡似地好轉(zhuǎn),那么生兒育女、傳宗接代自是不成問題。
眸光輕垂,石天澈再度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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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三月,春風(fēng)中仍夾帶一絲冷意,讓人不由得直打哆嗦。
朱若沅攏了攏身上的輕裘,滿臉愧疚地問道:“江大哥,真的修不好嗎?”
簡樸的馬車在長途跋涉,以及朱家姑娘超乎常人的重量折騰下,因為一個小小閃失,后輪便一個砰咚,直接卡進(jìn)窟窿里。
馬車因此進(jìn)退不得,迫使護(hù)衛(wèi)朱若沅至九逸城的江慎,只得下車察看狀況。
“還不知道。”江慎淡淡開口。
朱若沅側(cè)臉看著江慎緊蹙著眉,對著馬車思量,她立刻揚聲問道:“需要我?guī)兔幔俊?br />
自朱夫人答應(yīng)讓朱若沅至九逸城采藥后,護(hù)衛(wèi)的人選很快便定了案。
人選是朱家經(jīng)由楚寒洢的公公,靠著昔日官場上的關(guān)系介紹來的,目前在長安城里當(dāng)差的捕頭江慎。
“不用!苯魅似废嗝步约,但所說的話向來簡單扼要。
由長安出城至今,江慎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活像她欠他多少銀子似的,讓人瞧了實在不快活。
朱若沅識趣地努了努唇,只得乖乖退到一旁,等著他解決問題,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景致。
林木蔥郁,一望無際的草原,為九逸城增添一股蒼翠綠意。那巍然聳立在眼前的九逸城,猶如一座堡壘,城門出口人來人往,感覺熱鬧非凡。
可惜九逸城雖然僅咫尺之距,她此刻卻沒法進(jìn)城,瞧瞧城里是否與長安城一樣熱鬧。
移開視線,朱若沅杵在一邊無事可做,只能干等,沒想到等著、等著,小嘴竟又忍不住直發(fā)饞。
一雙肥嫩小手不自覺地由懷里掏出一個錦囊,未多時,除了馬兒略嫌焦躁的吐息,就只有朱若沅嘴里含著糖的“嘖”、“嘖”聲響。
江慎冷冷瞥了胖姑娘一眼,為她自得其樂的模樣在心里嘆了口氣。
至今他還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會接下護(hù)送的任務(wù)?
雖然眼前的姑娘著實與一般姑娘不同,全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富家千金會有的矜持與驕縱,更是率真熱情地讓人無法討厭她。
她是挺可人的,但……有一點卻讓他沒辦法認(rèn)同。
因為只要一談及吃,她的熱情便異于常人。
他向來不注重吃食,因此對朱若沅極重吃食的程度,十分不以為然。
“不按三餐用膳胃會不好。”朱若沅是這么說的。
重點是,他們吃的不僅是“三餐”!
每天早、中、晚三餐加一道午茶及夜宵,終于讓他知曉,朱姑娘為何會有現(xiàn)在的外貌。
“五谷為養(yǎng),五菜為充,五畜為助,五果為益。此為《黃帝內(nèi)經(jīng)》傳統(tǒng)養(yǎng)生學(xué)的重要觀點!敝烊翥溆终f。
她奉此道理為圭臬,餐餐桌上都得具這五益。因此雖然僅有兩人同桌而食,但桌上的盤盤碟碟,其盛況卻宛如擺宴。
“千年來,中國人依照此一觀點為主,并反對偏食,所以江大哥不能偏食,每一樣菜都得吃。”朱若沅再說。
呿!就算他偏食,不也長大成人,不也身強(qiáng)體壯?!
她一籮筐的說法,他半點也不能接受。
于是乎,朱若沅的反反覆覆、叨叨絮絮,讓江慎不由得懷疑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他絕不是寡言之人,但面對朱若沅,他只能蹙眉再蹙眉,寡言再寡言。
他的思緒游走,朱若沅卻因為捕捉到他的眼神,朝他燦然一笑!敖蟾缫詥幔渴敲廊颂青,可以強(qiáng)身健體!
江慎皺起眉頭,直接撇開頭淡道:“不用,謝謝。”
朱若沅聳了聳肩,似乎已習(xí)慣碰釘子,小嘴才準(zhǔn)備再塞一顆美人糖,卻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旋風(fēng)掃過身旁。
她雖不動如山地站得穩(wěn)當(dāng),但手中裝滿美人糖的錦囊,卻因為一時松手,咻的一下子脫離了掌心。
“唉呀!我的美人糖!”
十萬火急,石萬里原本打算旋風(fēng)而過,卻因為耳邊捕捉到姑娘的語句,倏地勒緊韁繩,回首探看。
眸光才定,他便見一團(tuán)形體以著極快的速度往他撲來。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石萬里瞠目結(jié)舌之際卻只能僵坐在馬上,傻眼地看著眼前這怪異的情況。
剎那間,砰的一聲巨響,使馬兒受驚嚇地厲聲嘶鳴,前蹄驟抬亂了步伐。
石萬里努力控制馬匹,單手溫柔撫摸它頸項處的鬃毛,直至它緩和了情緒,才對著趴在地面上的身影揚聲問著!肮媚,你說美人糖?你知道美人糖?”
朱若沅慢慢站了起來,拍去身上的塵土,看著裝美人糖的錦囊緊握在掌心,她如釋重負(fù)、松了口氣地自言自語!叭绻珵⒘,之后的日子鐵定難過……”
或許是這中藥糖真的發(fā)揮了滋養(yǎng)身體的功效,從六歲那年開始吃美人糖后,她的身體便脫胎換骨似地,不僅身強(qiáng)體壯還無病無痛。
因此,她的身邊再也少不了這味中藥糖。無時無刻便可瞧見她的嘴里含著糖,臉上的表情心滿意足地似個小孩。
石萬里翻身下馬,以為她摔傻了,他輕拍了下她的肩問:“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聞言,她倏地抬眼,這才擰眉輕斥。“老伯伯,你馬騎得太快了!”
“是,是老夫不好!笔f里迭聲道歉,緊接著便問:“不過姑娘怎么會知道美人糖?”
長安城名喚“逢春堂”的藥鋪鐵定不少,但研制美人糖的藥鋪可能只有一家。倘若能因此得到更多關(guān)于美人糖的消息,那他便可縮短尋醫(yī)的時間。
“美人糖?老伯伯你又怎么會知道美人糖?”朱若沅蹙起秀眉,十分狐疑地開口。
全長安城就朱家的“逢春堂”有研制這味中藥糖,又因為是為她特制的,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
石萬里聽她這么說,激動地連忙再問。“姑娘知道美人糖,那一定也知道逢春堂,是不是?”
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朱若沅在心中思索著,一雙圓溜溜的黑眸,直直瞅著他沒搭腔。
“姑娘,算老夫求你了,拜托你告訴我美人糖是來自長安城哪家逢春堂?”石萬里迅速跪地,為了兒子,他幾乎要對眼前的肥姑娘行五體投地之禮了。
“唉呀!老伯伯,你怎么會向我行禮……”朱若沅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給嚇住了,連忙伸手扶起老伯。
石萬里這一伏身,攢在懷里的陳舊錦囊直接掉了出來。
目光落在老伯掉出的棗紅色錦囊之上,朱若沅心里掠過一抹熟悉的感覺。
似曾相識吶!她伸手想拾起,石萬里卻早一步撿起錦囊,寶貝地拍掉上頭的灰塵,感嘆地低喃!熬乓莩浅敲竦男悦,可得仰仗這錦囊!
諸多疑問掠過腦海,朱若沅拿出自個兒的錦囊,再瞧瞧老伯手中的錦囊,思緒不由自主地回溯再回溯……
“老伯怎么會有我的錦囊?”
石萬里詫異地圓瞠眸,語氣微顫!澳阏f這錦囊……是你的?”
“是啊!你瞧,這是同一匹布。”她遞上手里的錦囊。
石萬里拿出錦囊與她的比對,果然發(fā)現(xiàn)這兩個錦囊無論是花色、樣式,甚至連束緊袋口的布穗,全都一模一樣。
石萬里屏氣凝神地開口。“那你還記得這錦囊是在十年前,給了在‘點梅園’溪邊遇到的男孩嗎?錦囊里頭還裝了滿滿一袋‘美人糖’!
聽著他叨叨絮絮地念了一長串,朱若沅腦中似乎依稀有那么一丁點兒印象。
她時而蹙眉思忖、時而仰天冥想,那粉嫩圓臉上,掠過各種表情。
“有印象嗎?”小姑娘的表情,讓石萬里樂觀地等著她的答案。
迎向他期待的眼神,朱若沅努了努唇瓣,腦中一片空白。
“有印象吧?”外擴(kuò)的笑往內(nèi)縮了幾分,石萬里保守地問。
“也……許吧!其實那么久的事,不太記得了!彼鸬眯奶摗嵲跓o法說出違心之論,卻又不好意思傷害老人家的滿心期待。
石萬里頓時像敗陣公雞,雙肩陡垂!耙病S?”
“這也是沒法的。”她有些愧疚,但目前為止,殘存在腦中最深刻的兒時印象,還是生病、發(fā)燒的感覺。
那渾身軟綿綿、熱呼呼,腦子一片空白似的折磨,可是教人難受得不得了哩!
“是。]法的。”石萬里嘆了口氣地振了振精神,因為空歡喜一場,神情甚是落寞。
世上有太多巧合,也許相同的錦囊僅僅只是巧合。
“不過老伯為何非得證實這些呢?”
“不瞞姑娘,因為小兒長年臥病在床,聘請入府的群醫(yī)全都束手無策,老夫只得將希望寄托在長安逢春堂之上。”
她微頷首,卻又忍不住出聲問!凹仁窃L尋名醫(yī),又何必指名逢春堂呢?”
講明白些,她爹爹朱長春雖是大夫,但絕對與醫(yī)術(shù)精湛的名醫(yī)沾不上邊,若真要拿來說嘴,大概要算他醉心研制補(bǔ)藥了。
除了美人笑和美人糖這兩項補(bǔ)藥不外賣,其余的食補(bǔ)藥材可是賣得很好呢!
“就因為小兒在十年前領(lǐng)教過美人糖的好功效,所以老夫才想至長安請這‘逢春堂’的大夫來醫(yī)治小兒!
“!”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朱若沅咕噥著:“雖然美人糖是出自我爹爹之手,但他的——”
聽到姑娘的咕噥,石萬里情緒激亢地掩不住心中狂喜,連忙握住姑娘肥嫩嫩的小手!笆橇、是了!那就是姑娘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
朱若沅瞧著他激動的情緒,還是一頭霧水。
她都還沒開口,石萬里又急忙道:“有勞姑娘發(fā)發(fā)慈悲,拜托你來我家醫(yī)治小兒!贝丝痰乃拖衤淙胪粞蟠蠛5娜,一瞧見足以依賴的浮板,便死捉著不放。
原來老伯伯誤會她的意思了!
“不是、不是,我可不是正規(guī)大夫,只懂一些藥膳的藥方!”朱若沅猛晃著手,趕緊解釋。
許是過度興奮,石萬里壓根聽不進(jìn)她的解釋。
“姑娘別謙虛……老夫絕不會虧待你的!
“老伯伯,我不是謙虛!”朱若沅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
“姑娘甭害羞。你不要銀兩也沒關(guān)系,九逸城有數(shù)千良駒,姑娘盡管看、盡管選,只要你開口,老夫一定奉上!
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石萬里不計一切代價。
“我也不是害羞!彼酒鹈迹瑖@了口氣。心里嘀咕著:沒事要匹馬回家做什么?
老伯開出的條件讓她壓根沒法心動。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根本不是大夫,可沒醫(yī)人的本事。
朱若沅拚命搖頭,圓圓的臉與黑發(fā),似搖得激烈的波浪鼓,迅速在石萬里面前擺動著。
見她如此堅決,石萬里情緒驟轉(zhuǎn)地壓下眉!肮媚镎娴娜绦哪抠‘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慘事?”
朱若沅呼吸一窒,幾乎要以為他會在她面前失望而死。
這老伯伯一定十分心疼他的兒子,要不也不會如此卑躬屈膝地求著陌生人救他兒子。
眼眶微微發(fā)熱,朱若沅思忖了半晌才無奈地開口!袄喜,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是大夫。”
石萬里置若罔聞,沮喪顯而易見。
她抿了抿唇,實在于心不忍。
老伯伯一定希望兒子的病趕快好起來吧!就像爹爹和娘一樣,在她身體那么羸弱時,憂心忡忡地為她擔(dān)了好幾年的心。
天下父母心,現(xiàn)下,他的心情必定也與當(dāng)年爹娘的心情一樣。
善良的她遲疑片刻,半晌便露出微微一笑!安贿^老伯真的堅持的話,我可以去瞧瞧你兒子。假若狀況許可,我?guī)退_幾帖扶正固本,補(bǔ)氣養(yǎng)血的食補(bǔ)藥方,增強(qiáng)他的體力,好讓你安心到長安城找大夫,成嗎?”
朱若沅的話點燃了他一絲希望。
“這食補(bǔ)藥方有什么好處?”
“好處可多著呢!只要你兒子不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當(dāng)然可以用食補(bǔ)藥方來增強(qiáng)他的體力!
或許她不是大夫,但說起藥膳方子,她可是個中翹楚。
“這中藥材通常都是滋補(bǔ)且平和的藥品,加入平常的食膳當(dāng)中,便可調(diào)臟腑陰陽、增強(qiáng)體質(zhì)。吃多了,體弱的人可以恢復(fù)健康;而體強(qiáng)的人則會更加健壯。正所謂有病治病,無病強(qiáng)身……”
霍地打住話,朱若沅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怎么覺得此刻滔滔不絕的自己,像是在大街上跑龍?zhí)踪u藥的販夫走卒。
“接下來呢?”石萬里沒發(fā)覺她的異樣,反而聽得嘖嘖稱奇,點頭如搗蒜,等著她將話說完。
圓臉莫名一臊,朱若沅有些赧然地喃著!按笾律媳闶侨绱耍瑳]別的了!
“那就有勞姑娘隨我回家!”刻不容緩,石萬里抱拳拜托她,悲傷的情緒瞬間蕩然無存,只求眼前的姑娘能先為兒子開食療藥方。
朱若沅突然想起身上的任務(wù)。“立刻?”
“姑娘不方便嗎?”石萬里的語調(diào)多了點慌張。
她還來不及開口,便見江慎朝向這里走來。糟糕,他的臉色變了,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好。
“什么事?”方才一邊推著馬車,他一邊分神注意兩人的一舉一動。沒想到半盞茶的時間都過了,兩人還叨叨絮絮地交談著。
莫非是遇上舊識?朝她走去的同時,江慎的眸光冷冷掃視這一老一少,詢問的意味甚濃。
朱若沅猛地一窒,乖乖地伸出軟白肥指比向石萬里!斑@老伯……他……”
江慎挑眉凝視,為她異于平時的反應(yīng)大感不解。
在他的冷眸注視下,朱若沅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
“這位老伯要我跟他回家!闭Z落,她還不確定地回身詢問!澳愦_定要我立刻跟你回家?”
“是,姑娘一定要隨老夫回家!”
“喔!彼c了點頭,目光再回到江慎身上時,他已面色鐵青地瞪著她。
“你是笨蛋是不是?”
很顯然,朱若沅遇到了個專門拐騙少女的惡人。對方都已經(jīng)這么坦白地要把她帶回家,她還呆呆地詢問對方的意思?
看來這個只懂得吃的朱家姑娘,腦筋不太靈光,而且還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銀票的笨蛋。
江慎結(jié)實的臂膀輕而易舉拎住石萬里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地開口!澳阏媸悄懘蟀,知不知道我是誰?”
在長安城里,他是出了名的鐵面捕快,專捉這種拐騙少女的惡人。
“江大哥他不是……”朱若沅出聲制止,卻快不過江慎的拳頭。
只見他一個拳頭落下,石萬里臉上掛了彩,一管鼻血順勢流下。
“完了!”朱若沅捂住臉,不敢目睹老伯的慘狀,只能發(fā)出一聲悲慘的嗚咽。
“嗚,江大哥,你打錯人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