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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入了魔 第6章(2)
作者:瑪?shù)铝?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去不去神龍寺都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怎樣都好,可是這句話怎么樣也說不出口。

  因為她又想起師父,想起潛龍寺,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佛祖面前發(fā)誓,要生生世世留在佛寺,與師父作伴。

  “所以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沒想過留在我的身邊!毕袷嵌聪に念檻],李洛斐閉上灼痛的雙目,笑容里滿是苦澀。

  眼下沒有時間讓她胡思亂想,輕輕搖動他,焦急的問:“你快告訴我怎么替你止血,雖然我不懂武功,但是只要你在旁邊指點我,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我運(yùn)功過度,已經(jīng)傷及五臟六腑,一時半刻止不了!

  李洛斐又是一陣咳血,來不及掩嘴,一口鮮血直直噴上她的前襟,染紅了她一身白色裙裳,怵目驚心。

  釋心澄不知所措,眼眶起霧,只能笨拙的捂住他的嘴,以為這么做就能阻止他繼續(xù)嘔出鮮血。

  “師叔,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沒跟你說,你不能死……”

  “小心澄,這種時候應(yīng)該叫師伯啦!你師叔已經(jīng)昏了過去,就算你喊破嗓子也無濟(jì)于事!

  不知幾時,醉倒在客棧大廳的笑彌勒站在身旁,幫著她一同拉起已經(jīng)失去意識的李洛斐。

  “師伯,師叔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身體冰涼,拚命咳血……”

  “我知道,他這個傷已經(jīng)是十年的沉癇,能活到現(xiàn)在算是天大的奇跡,F(xiàn)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小心澄,男女授受不親,你暫時到外頭回避一下!

  未等她出聲答復(fù),笑彌勒已經(jīng)一把將她推到門外。

  靠著門扇,釋心澄頹然滑坐在地上,愣愣的望著自己仍在發(fā)抖的手掌,上頭還留有大量腥熱的鮮血。

  師叔……不,是李洛斐,他對她的在乎與喜歡,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嗎?

  到頭來,你還是想放開我……

  想起他悲涼的聲調(diào),她的心好難受,眼眶浮起了一陣酸楚。

  再想起這一路上他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對她百般示好的妥協(xié),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想起他方才臉色慘白、鼻息微弱的模樣,她焦急難受,可是又無能為力。

  除了師父以外,她從來沒有這么在意過一個人,這樣就算是對他動了情念嗎?

  師父從來沒教過她,若是對一個人動了心,該如何是好?

  佛祖,您能不能保佑李洛斐,讓他快點好起來?雖然他是個殺人無數(shù)的惡人,可是在她的心底,他是個好人,對她特別、特別的好,好到她整顆心都疼了起來。

  天空剛出現(xiàn)魚肚白,曦光乍露。

  開門聲雖然十分細(xì)微,仍是驚動了守在門外一整夜的釋心澄,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驚跳起身。

  笑彌勒從房里走出來,面色疲倦,見到一臉焦急的釋心澄,驚訝的問:“小心澄,你昨夜在門外守了一宿?”

  “我擔(dān)心得睡不著覺,又想快些知道情形,所以……師伯,李洛斐怎么樣了?”

  “我替他運(yùn)了一夜的真氣,又先把他身上的穴脈鎖住,暫時脫離了險境,只是這段時日他不能再動氣運(yùn)功,否則就前功盡棄。”笑彌勒難得嚴(yán)肅正色的說。

  “師叔他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鹿城那一戰(zhàn),他并沒有受傷,不是嗎?還是他誤食了什么毒藥?或是遭人暗算?”從前總是聽說江湖黑暗,不外乎這些,她把想得到的都搬出來問了。

  “好、好、好。”笑彌勒被她問得頭昏腦脹,雙手按在她的肩上,“你先緩一緩,瞧你這身狼狽模樣,先去梳洗一下,換套干凈衣衫,再來大廳找我,咱們邊用早膳邊說!

  釋心澄只好順從的回到房里,梳洗打理,換上另一套托店小二買來的嶄新衣裳,連頭發(fā)也無心梳編,只是隨意扎成兩條發(fā)辮,任由它們垂落在胸前。

  行經(jīng)隔壁房間時,她停下腳步,遲疑不安的瞥向昨夜守了一宿的房門。

  踟躕了半晌,她咬著唇,鼓足勇氣,推門而入。

  她的步履極輕,幾乎是杳無聲息,慢慢走向床榻。

  凌亂的錦褥上,李洛斐美目深閉,鼻息勻弱,一頭烏黑青絲披散在枕頭上,對映他毫無血色的面容,竟是一股說不盡的妖異絕美。

  昨夜守在門外,她迷糊入睡,作了許許多多的夢,夢中有他,也有師父,雙方各據(jù)一方,同時出聲詢問她,決定好了嗎?

  雖然是夢,卻是異常清晰。

  決定什么?要她決定什么?她在夢里不斷的迷惘搖頭,癡癡回望他們兩人,就是無法作出決定。

  “師叔,你要快點將身子養(yǎng)好,才能遵守承諾!彼钌畹哪采系慕^美面容,嬌柔的嗓音像是害怕驚擾了誰,微弱且隱隱顫抖。

  她又站近了些,傾身上前,輕輕撫過披散在枕頭上的青絲。

  忽地,一只手按下正要抽離的小手,她驚詫的睜大眼,對上那雙滿是血絲的深邃美目。

  她雙頰緋紅,還沒來得及開口,李洛斐又閉起雙目,沉沉睡去。

  “看見你,他才敢放心入睡!鄙砗箜懫鹦浝諢o奈的聲音。

  釋心澄困窘的回頭。“師伯,您怎么會知道我在這里?”

  笑彌勒坐到茶桌旁,揮手示意她坐下!澳氵@個小姑娘家的心思,我豈會不知道?”

  “李洛斐……他不要緊了吧?”

  “小心澄,你可真是心疼你的師叔!毙浝找娝荒樕钆麦@擾李洛斐,小心翼翼的神色,忍不住笑道:“放寬心吧!他內(nèi)力損耗過重,等睡過一覺醒來,又是那個笑傲天下的雙邪李洛斐!

  得到笑彌勒的保證,釋心澄稍微松了口氣,羞澀的回道:“我沒有心疼他,只是擔(dān)心他不能遵守承諾,送我到神龍寺!

  “小心澄,你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姑娘!毙浝招Φ!安贿^等他醒來之后,你可得幫忙勸勸他,別再讓他使劍,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您這是什么意思?”

  笑彌勒收起笑容,看向擱置在墻角斗柜上的翡翠神劍!笆俏姨笠猓缭诼钩堑臅r候,就應(yīng)該阻止他使這把翡翠神劍!

  “翡翠神劍?”釋心澄既迷惘又不解。

  對了,打從在鹿城,她就聽見旁人嚷嚷這個詞。

  “小丫頭,你年紀(jì)還小,長年待在潛龍寺,自然不知道這把神劍的來歷,讓我說給你聽吧!”

  她一臉專注,直瞅著笑彌勒。

  “傳說翡翠神劍曾經(jīng)沾染上萬生靈的鮮血,是一把不祥之劍,此劍一出,必要見血。根據(jù)史書記載,翡翠神劍是由上古靈玉鍛冶而成,更有人說,翡翠神劍是用了女媧補(bǔ)天的那塊玉石所煉成,所以劍有靈性,而且趨陰克陽,必須耗盡大量陽氣與真氣,才使得動這把翡翠神劍!

  一股寒氣竄上背脊,釋心澄聽得手心、腳心發(fā)涼。“這算得上什么神劍?分明是一把邪劍!”

  “傻心澄,自古以來,正與邪本來就是一線之隔,試問,當(dāng)今世上,又有幾個人能真正辨別何謂正、何謂邪?”笑彌勒嘆口氣。

  她一怔。是。∈廊朔Q他們?yōu)殡p邪,可是這些人哪里會知道他們之所以會成為雙邪,背后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衷。

  正與邪,一線之隔,誰能斷定?

  “洛斐的勾魂大法,本來就是極為陰柔的武功,長年下來,自然是陰氣盛、陽氣衰,而且他本來身負(fù)內(nèi)傷,如今又加上翡翠神劍,真氣耗損過重,自然傷上加傷。”

  “是因為這把神劍的緣故,師叔才會傷得這么重?”

  “勾魂大法本來就是一門極為傷身的陰邪武功,長年累月下來,他的五臟六腑已經(jīng)承受極大耗損,要是往后再不節(jié)制的話,恐怕……”

  “恐怕如何?”釋心澄焦急的追問。

  “我想,他應(yīng)該曾經(jīng)向你說過,勾魂大法若是使用過度,必須藉由適當(dāng)?shù)男菹碚{(diào)養(yǎng)!

  她怔忡的點頭,想起那一晚,忽然感覺朦朧遙遠(yuǎn)。“是呀!師叔是這樣說過!

  “倘若他再不知道收斂,恐怕……”笑彌勒目光一轉(zhuǎn),看向榻上昏睡的李洛斐!翱峙滤请p眼睛是要廢了!

  “廢了?”她的心口重重一震。

  “沒錯,他不顧風(fēng)險,使用這把至陰的翡翠神劍,連帶的,也加重他原有的內(nèi)傷,那內(nèi)傷本來就擴(kuò)及臟腑,十年了,依然無法治愈,想來已經(jīng)是無可救藥!

  “難怪,難怪他隱居在無雙殿,原來如此……如果他不要答應(yīng)送我到神龍寺,也不會傷成這樣……”她一臉悵然,感到愧疚。

  笑彌勒又恢復(fù)嘻皮笑臉,笑咪咪的問:“小心澄,所有的來龍去脈你都知情了,現(xiàn)在打算怎么做?”

  知道實情又如何?她能怎么做呢?李洛斐心性狂傲,做事只憑心情,從來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即使是她,也無法阻止什么。

  她該怎么做,才能阻止他的傷勢加?

  笑彌勒面露驚詫,看見釋心澄快步走向翡翠神劍,未曾習(xí)武的嬌小人兒竟然一把握住劍柄,使出渾身氣力,拖曳著長劍。

  “小心澄,你拿翡翠神劍做什么?”

  釋心澄咬緊下唇,拖行著沉重如鐵鉛的長劍,白皙的額頭布滿涔涔冷汗。

  “這種邪劍不要也罷,不如拿去賣幾個錢,或是丟了、埋了都好,就是不要再讓洛斐碰它。”

  笑彌勒愣住,過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澳氵@小姑娘真是……傻呀!”

  傻得可愛,傻得天真,傻得教人打從心底無法不疼愛。

  釋心澄拖劍而行,直直拖出廂房,模樣十分認(rèn)真。

  笑彌勒看了,感到好笑!靶⌒某,你這樣亂動翡翠神劍,待會兒你師叔醒來,可是會大發(fā)雷霆的!

  “他大發(fā)雷霆,我管不著,只要他的身子能好起來,他想一掌劈死我也無所謂!

  笑彌勒聽她如此應(yīng)聲,禁不住撫額失笑。

  “傻啊!真是個傻姑娘。∵@么天真,這么單純,沒有任何心機(jī)城府,像一碗清澈泉水,清透無邪,莫怪乎你會小心翼翼的保護(hù)著她!闭f著,他慢慢看向床榻。

  榻上的絕美男子,不知幾時,已經(jīng)掀開美眸,冷冷的回睇笑彌勒。

  李洛斐露出不見暖意的微笑,嗓音沙啞,“你這又是何必?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替我運(yùn)氣療傷,也不需要你多嘴道破我的傷勢。”

  “我是出家人,本來就是以助人為樂,眼下你有困難,我又怎么能見死不救?”笑彌勒笑說。

  李洛斐沉默片刻,“你說,我和她如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和她要如何?還是你要拿她如何?你說明白點,好不好?”笑彌勒不知道是真的不懂他的意思,還是假裝不懂。

  “她舉目無親,我把她留在身邊,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難道你忘了她還有一個師父?”笑彌勒看著他。

  “師父終究是師父,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她想要親情,我可以給她,她年紀(jì)尚輕,只要我等,總有一天會等到她對我動情!崩盥屐齿p聲回應(yīng)。

  “那你可知道她的身世?”

  “怎么?聽你的口吻,像是知道些什么!崩盥屐趁滥恳粨P(yáng),緊緊盯著有所隱瞞的笑彌勒。

  笑彌勒目光閃爍,故作不解的說:“我長年在外走動,極少進(jìn)出佛寺,能知道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你想把這個小姑娘留在身邊,還得過釋斷塵那一關(guān),你想,他會同意嗎?”

  “區(qū)區(qū)一個釋斷塵,能夠?qū)ξ以趺礃?”李洛斐冷嗤?br />
  “并不是釋斷塵能對你怎么樣,而是當(dāng)小心澄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她會怎么樣……”

  “你嘴里含糊的說些什么?”李洛斐聽不清楚笑彌勒的喃喃自語,微微瞇眼,正要問個詳細(xì)。

  驀地,一道耳熟的尖叫聲響徹云霄。

  李洛斐渾身一震,立刻翻身下榻,顧不得笑彌勒在一旁阻止,他撫著依然劇痛難耐的胸膛,走到窗邊,往下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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