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里,宮瑾在柳如絲的強烈挽留下,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告訴她浪跡江湖的見聞與趣事,排解她的寂寞。
楊如煙仍在忙著剛上手的生意,大半天都不見人影,受到冷落的妻子總是覺得孤寂。
雖然最近有二哥的陪伴,但柳如絲還是有些不滿,似乎身邊的人不是楊如煙,意義就不同了……
「你變得文靜多了,也更有耐性了!箤m瑾發(fā)現(xiàn)柳如絲在談話時發(fā)呆,忽然轉(zhuǎn)開話題,觀賞起她略有成長的模樣。
柳如絲歪了歪頭,想著自己確實乖順了很多,從小到大,她還不曾這么乖順的守在家里專心去等待一個人回來陪她。
為了楊如煙,她蛻變得猶如一只忠犬……不過她嘆了口氣,心里雖有愁緒,卻也帶著甜蜜。
只要楊如煙會回來,無論等多久,她都不在意;只要能見到他的笑臉、聽到他的溫言暖語,連等待他的時間都變得甜蜜……盡管還是會寂寞,但為了他,她學(xué)會了忍耐與體貼。
「二哥!沽缃z心思一轉(zhuǎn),笑咪咪的問宮瑾,「你依然不找個合適的姑娘成親嗎?」
「別為我擔(dān)心,我很好!
「我知道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是很好,但若有個喜歡的人在身邊,那種美滿的滋味是什么都比不上的……」柳如絲笑得很幸福,好像有炫耀的意圖。
「如絲!箤m瑾正視她,含笑的眸子里蘊含著一絲警告,「你相公身邊有些不尋常的人。」
柳如絲一愣,立即心虛起來。
她知道宮瑾在警告她什么——楊如煙身上有些諱莫如深的東西,她總是睜只眼、閉只眼,選擇忽略,包括一些不該存在他身旁的人,她也獨自憂慮,而不去干預(yù)。
「我記起了上次見過的那兩個『丫鬟』是誰!
柳如絲不安的看著宮瑾,聽他說出兩個名氣不小、年紀(jì)雖輕,卻作惡多端的殺手名號——他們曾經(jīng)敗在宮瑾手里,九死一生才得以保命,從此絕跡江湖。
結(jié)果居然躲藏在她家里,當(dāng)起丫鬟……
楊如煙留著如此危險的人是有何目的?真教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心態(tài),他只是個單純的生意人嗎?
他手下還有多少個不尋常的家伙?
他憑什么收服了這些人,還讓兩個惡名昭彰的殺手男扮女裝,當(dāng)「丫鬟」掩飾身分?
各種耐人尋味的疑慮接連不斷的涌向柳如絲,她被宮瑾詢問的目光所籠罩著,渾身不自在起來。
她從不去想楊如煙的所作所為,盡力配合她相公的腳步,只要他是真心真意的愛她、忠誠于她,她根本懶得管他是否隱藏了什么與她無關(guān)的不良機密……
反正是要相處一輩子的夫妻,早晚會了解對方的全部,柳如絲豁達(dá)的想著,但又苦惱著,如何應(yīng)付為她處境擔(dān)心的二哥呢?
她面有難色,敷衍著宮瑾,「那兩個『丫鬟』已經(jīng)離開了,也許他們改邪歸正了,我們要給人家一個立地成佛的機會!
「你相公既然掌握得住那些人,就不必?fù)?dān)心他們會否有害,你真正該擔(dān)心的是你相公!」
明知道宮瑾的勸告是好意,但柳如絲聞言,仍是有些郁悶不平,無法接受任何懷疑楊如煙人品的臆測!肝蚁喙珡膩聿辉鴤^誰,也從未放縱過任何人在我眼皮底下胡作非為,反而是他的親戚們屢屢欺負(fù)他!我確實該擔(dān)心他的處境,他總是人善被人欺,但絕對不會害別人!」嘟著嘴說。
「這么維護他,是不是盲目了?」
「二哥!你又不了解他,他真的很好,不需要我去防范!」
「別激動。」宮瑾柔聲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柳如絲自信滿滿道:「我不會的……」
話音還沒落下,一陣尖銳的殺氣突兀的襲近!無數(shù)細(xì)小的暗器破空而來,射向?qū)m瑾。
緊接著幾道身影飛速散落在亭子周遭,包圍住了里面的兩人。
柳如絲大聲咒罵,抓起桌面上的物品一邊還擊,一邊抵擋暗器。
「哪來的雜碎,也不報個口信就闖到別人家撒野,找死是不是?知不知道這里是我柳如絲的地盤?」她氣勢萬鈞的吼叫,震得那群偷襲之人頭皮發(fā)麻。
「柳小姐,沒你的事,只要你讓開,我們絕不為難你!」
柳如絲翻了翻白眼,不管宮瑾的阻攔,搶先迎擊,「叫錯了,你們這群傻瓜,現(xiàn)在要稱呼我為——楊夫人!」
宮瑾見她以一敵眾,還能應(yīng)付自如,完全不給他用武之地,只好坐在旁邊一邊欣賞、一邊思索——他的行蹤極為隱秘,沒幾個人知道如今他正在此地,為什么眼前幾個面熟的仇家會找來這里?
是誰泄漏了他的蹤跡?
「如絲。」他叮囑道:「要留活口!
「那是當(dāng)然,這種東西就交給官府去對付。」她很忙的,才沒空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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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入夜后,楊如煙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
家中異常平靜,沒有他預(yù)期的混亂場面出現(xiàn),而他的妻子也一如既往的守在離大門最接近的大廳內(nèi),等著他回來。
「你們用過晚膳了嗎?」發(fā)現(xiàn)宮瑾也在大廳里,楊如煙走向他們的同時先開口發(fā)問。
「吃過了!沽缃z的神色有些凝重,一向藏不住心事的臉蛋上堆積著濃濃的煩憂!改隳?你還好嗎?」
楊如煙含笑凝望她,「我在外面請客、談生意,一切都很順利,只是最近都沒能抽出時間陪你和二哥,抱歉!
「沒什么……」柳如絲小小聲的說,態(tài)度格外的局促。
楊如煙忽略她的異常,熱誠的向?qū)m瑾提出邀約,「二哥,不如我們明天一起去游湖觀景?」
「那種事有機會再說,我這兒倒是有些問題拖延不得,需要你盡快給個說法,妹夫。」宮瑾從柳如絲身旁的座位站起來,走到身后的屏風(fēng)拉出兩個人,丟到楊如煙腳邊。
楊如煙微微挑眉,看了看腳邊被五花大綁的人——仍然是男扮女裝掩飾身分,頂著「丫鬟」模樣的殺手。
今天中午,他派這兩人出城辦事,此刻他們卻被捆綁著擺到他眼前……宮瑾下手還真快!
楊如煙正視宮瑾,不為所動,請教似的詢問:「二哥與這兩個下人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過去嗎?」
「他們告訴我,關(guān)于那段過去,他們已經(jīng)詳細(xì)向你解釋過了,妹夫!故∈×猓瑒e再明知故問了。
「是嗎?」楊如煙笑得很溫暖,如熱力四射的驕陽!复蟾攀俏彝,真不好意思!
「你對你母親——祥霖公主的『死因』也忘了嗎?」
「二哥!」柳如絲心一驚,叫出聲。
宮瑾淡淡的瞥她一眼,她又安靜了。
楊如煙默然,宮瑾不帶任何情緒的話語穿透了他的腦海,他回味了片刻,慢慢的看向那兩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丫鬟」一眼。
他倆正冷汗直流、手足無措,被楊如煙這一看,當(dāng)即慌亂的解釋道:「我們沒說什么!」
這種欲蓋彌彰的解釋,只是給楊如煙增加了更多的麻煩,他輕輕一嘆,無奈道:「二哥對我是有什么誤解嗎?」
「看來你還是不想主動說明情況!
「我并不曉得二哥想了解的情況是什么?」
「真相!
「我愿意說,但二哥愿意相信嗎?」倘若他說的,宮瑾都不相信,豈不是在浪費他的口舌?
宮瑾望向不知所措的柳如絲,「你怎么想?」
「我……」她能怎么想?她自然是傾向她相公,即使今天調(diào)查到許多影響她相公品行的秘密,她依然愿意相信那個她深愛的男人!
「二哥!箺钊鐭煷驍嗔缃z支支吾吾的話,走到桌邊,坐到柳如絲身邊,望著宮瑾,「您無緣無故提起我母親,是有何用意?」
「你認(rèn)為是無緣無故嗎?」
「若下是,二哥是有何指教呢?」
柳如絲看他們明明意見不合,卻還是彬彬有禮的,突然覺得寒毛直立,也許表面上溫柔的人更可怕!
她完全猜不透他們的心思與情緒。
「有人說,在你母親發(fā)現(xiàn)你用楊家的產(chǎn)業(yè)圖謀私利后,決定收回你手中的權(quán)力,此事是否屬實?」宮瑾直截了當(dāng)?shù)馁|(zhì)問。
「此話有些歪曲事實。」楊如煙否認(rèn)。
「是嗎?在此之后,她剛一外出,就遭到不尋常的危害,而加害她的人馬正好與你的手下有過往來,這場意外傷亡你又該如何解釋?也是有人蓄意造謠,歪曲了事實嗎?」宮瑾不再隱瞞他打聽到的驚人內(nèi)幕。
原本他只想借著今天來偷襲的仇家,打聽是誰泄漏了他在此地的消息,不料順藤摸瓜,挖掘出更多不為人知的內(nèi)幕……
一整天來,柳如絲也參與了追查,一顆心因為種種被蒙蔽的事件而動蕩不已,她的相公身上藏著太多的謎。
撇開祥霖公主的死因不說,他在外還有好多行為舉措令她感到不安……柳如絲不自覺的低著頭,不敢去看楊如煙此時的表情。
她的相公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又為什么要派人散布二哥只身在此的消息,引得二哥的仇家上門尋仇?
難道他不曉得這種害人害己的行為是在引火燒身嗎?他不怕受到牽連,不怕害到她嗎?
一片沉寂中,楊如煙平靜的迎接宮瑾的審視,兩人目光相對、無言抗衡,都發(fā)現(xiàn)了對方溫柔面龐下深不可測的力量。
半晌,楊如煙溫聲軟語的反問:「這算是在影射我母親的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指使的,而那個主謀——是我嗎?」
「你有另一套說法嗎?」宮瑾的態(tài)度和楊如煙一樣的淡定平和。
兩人像是猜啞謎的高手,說話一邊直來,另一邊繞去的,又總能捉摸到對方的感受。
「二哥……」旁觀的柳如絲有些沉不住氣!改赣H的死就先擱置一旁,先說說別的吧!」
「我需要解釋!
柳如絲撇撇嘴,維護丈夫的心膨脹了,開始覺得宮瑾有點咄咄逼人,偏心的認(rèn)為楊如煙是被欺負(fù)了!付,你不知道如煙為了娘的意外有多么的難過,這事怎么可能是他設(shè)的局呢?不談這個了,不如先說說上午偷襲我們的那群人吧!」
宮瑾伸手按住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
楊如煙的目光盯住他的手,眼底飄過一些模糊不清的情緒。
「妹夫無話可說了嗎?」宮瑾柔和的追問。
「我說的一切,二哥能判斷真?zhèn)螁?」楊如煙的語氣略有變化,萌發(fā)出一絲絲嘲諷之意。
「既然妹夫心有疑慮,不如交給足以判斷是非的人來了解這件事!
「二哥的意思是?」沒憑沒據(jù)的,該不會是蠢得想把他告上宮府吧?
「我?guī)Я没厝ヒ惶,請妹夫日后直接向我們的義父——祥霖公主的皇兄去解釋,然后再討論六妹的去留!顾蚜缃z從這個危險的男人身邊帶走。
宮瑾的話令夫妻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二哥,你不是說會跟如煙好好的談,你會相信他的嗎?」怎么話沒講幾句就要帶她離開了?
柳如絲不能接受宮瑾的安排,她根本不想離開楊如煙!
宮瑾溫和的瞥她一眼,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不過看在柳如絲眼里,卻令她產(chǎn)生了敬畏之意。
柳如絲膽怯了,沒膽子再抗議——她曾親身體驗過,二哥的意志有多么堅定、手段有多么強硬,從來沒人能去改變宮瑾的決定。
從小到大,唯一制伏得了她的,除了讓她心甘情愿退讓的楊如煙,就是猶如高山一般難以腧越的宮瑾。
「如絲?」楊如煙見她猶如困獸,柔聲問:「你的看法呢?」
「我……」她為難的瞧瞧二哥,再看看丈夫。這兩人同樣神態(tài)平和,也同樣令她感到棘手!肝蚁嘈拍,相公,但是、但是我需要一點時間來說服我二哥也信任你,這樣好不好?我先跟二哥離開幾天再回來?」
楊如煙不答反問:「你確定你要離開?」
宮瑾敏銳的察覺出一絲絲殺氣從楊如煙身上散發(fā)出來,而這個男人居然還是笑得無比溫柔。
「她留在你身邊,不安全!箤m瑾閱人無數(shù),斷定楊如煙絕非善類,當(dāng)機立斷的拉起柳如絲,作勢要離開。
「如絲,你聽他的?」楊如煙坐著不動,目光慢慢上移,盯住宮瑾拉著柳如絲的手。
「不!但是……」柳如絲進(jìn)退兩難,義兄與丈夫之間的氣氛很不和諧——一個是她最喜歡的兄長,一個是她最愛的丈夫,她想偏袒丈夫,又想維護義兄。
「那就留下,讓二哥一個人上路!箺钊鐭熗ㄋ錆M迷茫的眼眸,哄騙似的輕聲誘惑她。
柳如絲心弦一動,還來不及有所反應(yīng),宮瑾已帶她出了大廳。
「告辭了,妹夫。」
楊如煙拿起桌上的杯子砸向地面,碎裂聲刺耳,掀起一股看不見的波動。
柳如絲聞聲,憂心的回頭,在大廳外看著處在燦爛燈火中,渾身卻陰暗得出奇的男人——她的夫婿,她徹底意識到自己對他的了解完全不夠。
楊如煙的視線卻避開她,停留在宮瑾牽制住她的手指。
柳如絲走不動了,楊如煙陰沉的模樣令她恐慌。
宮瑾一時拉不動她,耳邊忽然掠過幾道不尋常的動靜,轉(zhuǎn)瞬之間,附近冒出許多人,從四面八方圍攏他與柳如絲。
「別碰她,把你的手放開!」楊如煙仍坐在原位,看也不看大廳外的情景,但他的威懾之意已清楚的傳遞而出。
宮瑾看了訝異得近乎茫然的柳如絲一眼,她八成還不曉得她的丈夫馴養(yǎng)了多少江湖高手,一聽他砸杯示意,立即現(xiàn)身要斷他們的去路。
「妹夫……」宮瑾沒料到楊如煙會來硬的,輕嘆道:「我對你并無偏見,若你能澄清諸多疑點,證實你的清白,我愿為我的多疑道歉!巩吘,沒有人敢把自己疼愛的妹妹,放在一個行徑可疑的男人身邊。
可惜,楊如煙對他的道歉不感興趣,只覺得宮瑾離妻子太近,看了很令他討厭。
「二哥要我如何證實呢?說到底,你的懷疑、我的解釋,都是一面之詞,假如我戲言,明天皇帝會死,難道他真的因故而去,也算是我謀害的不成?」楊如煙給了包圍住宮瑾的手下們一個暗示。
轉(zhuǎn)瞬間,刀光劍影、風(fēng)云四起。
宮瑾一手抓緊柳如絲,一手取出兵器——看來今晚,離開的路不會太好走,但無論如何,他都得先把手中這個愛得失去理智的妹妹——從那個怎么看都危險得可怕的男人身旁帶走。
直到那個男人能證明他的清白可靠!
以他的輩分,恐怕是壓不住這個深沉難測的妹夫,那就交給長輩去判斷,楊如煙究竟可靠與否,能不能給予柳如絲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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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激戰(zhàn)鬧到半夜,宮瑾只憑著一人之力,抓著百般不愿配合的柳如絲殺出重圍,從楊如煙陰暗的目光下遁走無蹤。
「他知道了什么?」楊如煙冰冷的視線掃過滿地負(fù)傷不起的手下。
無論這些人擁有什么禍害人間的力量,都是他花錢、花力收買的部屬,可他們拚盡全力,還是敗給了宮瑾,這教他再也維持不了君子風(fēng)度。
那個對他妻子動手動腳的男人,那個表面上和他相似至極的男人……楊如煙笑了笑,想來想去,想不到有比宮瑾更令他不喜歡的人了。
「他、他不知道去哪里打聽到一些事,然后找到我們,問了我們一些情況,不過我們并沒有透露太多……」縮在一旁避風(fēng)頭的兩個「丫鬟」這時探出身子,小聲的回復(fù)。
他們清楚的記得,楊如煙上次露出那種微笑后,西湖底下多了幾具至今無人發(fā)現(xiàn)的尸體。
「沒透露太多,也就是透露不少了?」楊如煙維持著令人膽寒的親切笑容,走回大廳內(nèi)喝茶。
本想讓宮瑾的仇家找上門來添些亂子,給這個他怎么都看不順眼的二哥制造危機,然后找機會受個小傷,讓妻子把注意力轉(zhuǎn)回他身上,順便刺激她萌芽出一點怨恨二哥的心思……
可惜,計畫完全失敗!
宮瑾反倒懷疑起他,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調(diào)查出一些不利于他的消息,然后拐走他的妻子去找長輩作主,這教他要如何不厭惡那位二哥?
「他們是往洪州去了吧?」楊如煙算了算從這里到洪州的路程,問著旁人,「宮瑾和你們談了些什么?說清楚!」
兩個「丫鬟」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回道:「他一直在問你的事,你最近在忙什么?和哪些人有來往?還有不管聽到了什么,夫人始終堅持您是善良的好人!
楊如煙挑了挑眉,情緒稍微變得柔和一些。
他很了解柳如絲對他的信任,不過面對她那個多管閑事的二哥,再怎么驕縱任性的她還是選擇屈服。
那是否代表著「二哥」對她有著強烈的影響,那種影響比她對他的重視還要強烈嗎?
楊如煙不由得像個愛計較的小孩,絞盡腦汁想的都是柳如絲為什么不選擇留下,而非要跟宮瑾離開呢?
「宮瑾大概是認(rèn)定了禍都是由你挑起的,發(fā)生的丑事也都是你做的,死掉的人也肯定都是被你所殺,還有全世間的邪惡都隱藏在你的體內(nèi)!箖蓚「丫鬟」見楊如煙沉默不語,又開始嚼舌。
楊如煙置若罔聞,自言自語道:「洪州……來回得一個多月!
他若是立即追去,以示誠意,不管是哄妻子回來,還是與妻子的義父「談心」,都趕得上最佳時機。
只是,如今他走不開啊!
「你要趕去追妻嗎?」
「你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得處理?」
兩個「丫鬟」看出楊如煙的意圖,驚訝的叫道。
他的忙碌已進(jìn)行到收尾的階段,一不謹(jǐn)慎就會功虧一簣,他不該離開,在這個時候去追妻子可是不明智的,但……
楊如煙手指向倒在外面的一群人,吩咐兩個閑人,「麻煩你們把人一個個搬干凈,然后收拾東西,跟我去洪州一趟!
「你真的要走?」兩人同時愣住了。
這陣子,楊如煙一直在忙著「收復(fù)」楊家的產(chǎn)業(yè),用盡各種手段,把失去的東西逐一奪回。
而這當(dāng)然是因楊如煙的心結(jié)!
所以現(xiàn)在,楊如煙每天都有許多事得做,每天都有許多人得應(yīng)付——否則他根本無法完成心愿,所以他根本就走不開,更遑論是缺席一個多月!
他這一走,一大堆懸而未決的情況可能產(chǎn)生連楊如煙自己都無法掌握的變數(shù),到時候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也許會導(dǎo)致他的計畫徹底失敗。
這樣他會甘愿嗎?
「去晚了,只怕騰王會不滿意,我妻子也會不高興。」楊如煙聳了聳肩,腦中閃過許多人的身影——
但凡輕蔑過他的、挑釁過他的、侮辱過他的,只會利用他的……這些人都是他現(xiàn)在正處理得差不多的舊帳。
一旦他抽身離開,不啻是給了他們一個喘息兼翻身的機會,所以他是不該走的!
然而不走,他又放心不下被帶走的柳如絲!
她的音容笑貌、言行舉止,擠開了他紛繁的雜念,慢慢占據(jù)他全部的意識——在他心中,還有什么人比她更重要,更值得他延緩腳步去追回他的妻子?
其實,早在娶了她的第一時間,他就已明白她的重要,更別說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對他而言,不管過去承受過多少屈辱與不平,她都足以撫平他的傷痛,他早就知道這個事實了不是嗎?
楊如煙平靜的邁開步伐,陰晴不定的眸子里盛滿銳利的光芒。
他想不出有什么東西比柳如絲更珍貴,即使陣地失守、前功盡棄,他也得放開手上一切事物,先去帶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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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兵強馬壯、物產(chǎn)豐富:控制這片領(lǐng)地的人是柳如絲的義父,也與楊如煙有那么一點名義上的親戚關(guān)系。
他的「母親」祥霖公主,正好就是這位「義父」的親妹。
楊如煙帶著兩個「丫鬟」和一點禮物,舟車勞頓,難掩疲倦的趕到洪州,直達(dá)新建的王府——騰王閣。
「你就是六妹的夫婿?」在外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年輕秀美的女子,穿著黑衣,眼睛大得出奇,神色淡漠得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情好壞。
她盯住楊如煙看,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
楊如煙身后的「丫鬟」低下頭,惶恐的避開了從那女子身上溢出的霸氣。
她很強,比起深藏不露的宮瑾,她就像是一件鋒芒畢露的兇器,帶著銳不可擋的氣息,令人膽寒。
「我排行第五,六妹和父王在一起,你跟我來。」她揮了揮手,讓人安置楊如煙的「丫鬟」后,轉(zhuǎn)身而去。
楊如煙留給兩個「丫鬟」一記眼色,隨即跟隨女子走人格局精巧的騰王府邸,那是一座華美壯觀的樓閣。
漫步上了二樓,前行的女子忽然回頭告訴楊如煙,「二哥有事離開了,你不用緊張!
「讓您見笑了。」楊如煙露出一個放松的表情。
女子多看了他一眼,說他緊張是含蓄的暗示,其實從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是陰沉的殺氣,挑起了她好戰(zhàn)的斗志。
這個男人笑得溫潤如水,一派的君子風(fēng)度,然而從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她見到的是捉摸不透的陰暗。
怪不得二哥要把六妹帶回來交給父王安排,這個妹夫可不是個易與之輩!
「到了,進(jìn)去。」停在一扇大門外,女子推開門,也不和門里的人打招呼,轉(zhuǎn)身又走了。
「煩勞五姊了。」楊如煙很有禮貌的道謝,接著目光前眺,與室內(nèi)的妻子和騰王視線相交。
室內(nèi)寬敞,滿墻壁的字畫,飄蕩著清幽的墨香。
「相公。」柳如絲站在騰王身旁,旁徨的眸子盯著楊如煙不放,好些天不見,她好想他,想得有些憔悴了。
離別那一夜,他的態(tài)度是那么陰冷,仿佛是個陌生人,令她每時每刻都擔(dān)憂著不在身邊的他心情會怎樣?會不會干脆就不要她了?
日后相見,萬一他不再溫柔的和她說話、不再對她笑、不再對她好,她要怎么辦呀?
柳如絲真是后悔跟著二哥離開了,她還為此煩惱得整個人暴躁不安,若非兄姊牽制著,又再三保證楊如煙一定會趕來接她,她早就不顧一切的跑回他的懷抱。
他有什么隱瞞、有什么秘密,那又如何?她和他才是最親密的伴侶,她相信這個男人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所以就算她不懂他、不知道藏在他背后的秘密,那又如何?
她只知道唯一一件事,卻也是最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他在乎她、他喜歡她,甚至是喜愛她;而她,也有跟他相同的心思。
這樣就足夠了!
楊如煙給了柳如絲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后走向騰王,極盡禮數(shù)的問候了一番又奉上禮品,和樂融融的談天說地起來·
「父王!」柳如絲被他們相談甚歡,不提正事的態(tài)度逼得很不耐煩,打斷他們的對話!改銈儭⒛銈儭
義父與丈夫同時望向她,瞬間,她又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不出話。
二哥把她帶回來,無非是要弄清楚祥霖公主的死,是否真的是件意外?若不是意外,與楊如煙又有洗脫不清的關(guān)系,那么楊如煙究竟有沒有下毒手?
柳如絲認(rèn)定了夫君的清白,但家人卻不以為然,在說服家人相信楊如煙之前,他們是不會同意她繼續(xù)留在楊如煙的身邊。
「你們……談?wù)掳!」柳如絲小聲強調(diào),提醒兩人不要再繞圈子了。
她只想黏著夫君撒嬌,根本就離不開他,他們是要羅唆多久才肯給她時間向楊如煙需索思念之情。
「如絲,你別鬧!跪v王看她一眼,眼神中帶著責(zé)怪之意。
「我哪有鬧?」她之所以跟著二哥回來,不是因為她懷疑楊如煙的人品,而是怕二哥與楊如煙動了干戈,又來向義父告狀。
屆時若沒人在義父面前維護楊如煙,黑白都由二哥一人說了算,她的如煙會多么的吃虧呀!
「你在心急什么?」騰王忍住嘆氣聲。
看得出柳如絲只想罄盡全力——說服所有人相信楊如煙的清白,不管有多少不利于她丈夫的證據(jù),也不管楊如煙到底有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柳如絲撇撇嘴角,知道自己該反省,她愛得太盲目,但她的丈夫給予她的是同等的愛護,被他珍惜著的她就像是習(xí)慣活在水中的魚,沒有他就會活不下去啊!
她怎么會懷疑他?怎么會不信任他?怎么可能會……冒險失去他?
即使他真的是危險的,她也寧愿選擇沒看見!就說過嫁人后該睜只眼、閉只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