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干什么?!”
一聲憤怒的大喝傳來,擁抱中的兩人被人從中間硬生生的分開!
“仲凱?”火妮錯愕的眨了眨眼,他害她跌坐在泥土上耶。
凌仲凱氣急敗壞的指責他們,“看看你們!大白天的,你們在這里摟摟抱抱像什么話?”
氣死他了啦!
昨天看他們整天不說話,好像在冷戰,他還高興了一整晚,沒想到今天兩個人卻抱在一起,莫名其妙!他真的快氣死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火妮蹙著眉。
“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想到哪里去了?那要看你們做了什么!”凌仲凱猶自跳腳不已,一直在那里哇啦哇啦叫。
“神經!”火妮懶得理那只蚱蜢,她拍拍屁股站起來,關心地又蹲回辜至美面前!澳愫靡稽c了嗎?”聲音跟神態變得跟凌仲凱講話時不一樣,難得的溫柔。
“吼~你干么這么注意他?!”有個人氣炸了。
火妮一樣不理他,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辜至美身上,很擔心很擔心他,那份擔心流露在她圓亮澄澈的眼眸之中,令辜至美的心莫名一震。
想不到她也會這么溫柔……
“怎么了?”她急了!霸趺床徽f話?還很不舒服嗎?還是我送你到醫院去……”
他的俊唇蠕動了一下,聲音有點沙啞,“謝謝!
火妮愣了愣。
謝——謝謝?
她有沒有聽錯啊?傲慢鬼對她說謝謝?
“呃,你——你沒事——吧?”她伸手摸他額頭,確定他沒有發燒,沒有燒壞了頭殼。
失憶已經很口憐了,如果連腦袋也燒壞,那就真的太慘了。
他凝眸看住她,再次說道:“剛才——謝謝你!
火妮的胸口一熱。
辜至美感覺到謝這個字,對他好陌生。
怎么?他以前是個不會說謝謝的人嗎?他突然強烈的想找回過去的記憶,一個不說謝字的人,他是怎么活的?
一連幾天,辜至美都出現在農田里。
他也沒做什么,就是東看看西看看,有時候他可以盯住一棵菜良久,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不過他也沒妨礙到別人,所以大家也就隨便他了。
當然,有個人除外。
“哼!那小子超詭異的,我們一定要小心他,不然哪天田被他賣了都不知道!绷柚賱P經常語帶敵意,有意無意地這么說。
“他又沒做什么!被鹉輰λ难哉摵芨忻,在她看來,辜至美應該只是漸漸對有機栽種產生興趣罷了。
她比較擔心的是,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他還是沒有恢復記憶。
看來她得找個時間跟小叔叔商量一下了,不報警也要有個期限,總不能他一輩子想不起來,就一輩子讓他住在這里吧?這對他不公平。∷麄兘^對不可以這么做,這樣很自私。
“苗火妮,你過來!
正在出神之間,聽見有人叫她,一抬眼,看見站在農田中央的傲慢鬼正在看著她。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我嗎?”
辜至美微抬下顎,“這里有第二個苗火妮嗎?”
她蹙眉朝他大步走過去!拔梗“谅,你就不能有禮貌一點嗎?”
頓時,俊顏微怔,“我這樣沒有禮貌嗎?”
“當然!”火妮皺著鼻子數落他,“講話都用冷嘲熱諷的,或者一副人家應該知道,不知道就很白癡的樣子,你到底是怎么長這么大的。俊
他扯扯唇角,“我也很想知道!
哦喔,踩到他的痛處了,她吐吐舌頭。“對不起……”一時忘了他失憶。
“算了!彼财泊健!澳氵^來看這個!彼琢讼氯。
“看什么?”她好奇的走到他旁邊,也蹲下去。
兩個人在大太陽底下,蹲在菜田旁看著賣相很丑的青江菜,菜葉都被菜蟲咬得坑坑洞洞,搞不好有人光看就會起雞皮疙瘩哩。
“你知道為什么這些菜才剛長出來就被菜蟲咬傷嗎?”他的視線專注的落在菜葉上。
火妮翻了個白眼!拔抑谰秃昧耍憬形疫^來就為了問這個問題?吃飽太閑哦?”
天知道她有多想種出健康又漂亮的青江菜啊,但老天偏偏一直跟她作對,她都要懷疑自己跟青江菜八字不合了。
“我是要告訴你,我知道為什么菜一長出來就被蟲吃掉!
“你知道?”她一臉的“怎么可能”!拔乙惶斓酵矶荚诓颂锢,我都找不出原因了,你找得出原因?”
“因為你不夠細心?纯催@里——”他指著菜葉上的小卵。“蝴蝶產卵孵化成菜蟲——”
他還沒說完,火妮已經激動的低呼起來,“天啊,真的耶!我怎么都沒注意到有這么小的卵?該死!可惡的蝴蝶,害我白費那么多心血,真的是太可惡了!”
她那副想把蝴蝶抓起來鞭打一頓的模樣令他莞爾。
她一直都這么認真的在過生活嗎?
那他呢?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如何過生活的?
“解決的方法很簡單!彼更c她,“只要蓋……”
“網狀溫室!”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說完,因為有默契,還相視一笑。
火妮笑睇著他,“傲慢鬼,我覺得你從來沒那么可愛又順眼過耶,而且我得承認,你比我細心,發現了我沒注意到的問題。”
因為是獨生女,所以肩上的責任比別人多、比別人重,在她苗火妮的字典里,沒有失敗兩字,弄砸一件事,就再想辦法搞定它,只不過她也有搞不定的時候啦,比如蝴蝶產卵這件事,而他就搞定了。
“因為你根本就不像個女人!惫贾撩阑氐。
火妮嘴嘟得高高的。“我哪里不像女人了?找死!”
她作勢要追打他,兩個人不畏炙陽,像小孩一樣在田里追逐來追逐去的,因為他穿雨鞋很笨拙,一直追不到她,她樂得哈哈大笑。
隔天,兩人立刻著手搭蓋隧道式的橢圓形網狀溫室,雖然辛苦,也會讓未來采收的程序變得比較麻煩,但成就感十足。
完工之后,火妮興匆匆的拉著他。
“既然你比我還像女人,那么細心,那你來看看,為什么菠菜都不會發芽?我已經到處問人了,可是沒有人說得出來這是怎么一回事。”
辜至美被她拉到菠菜田,就見她在旁邊瞪大了眼睛,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好像他是神明,立刻就可以給她指示似的。
他莞爾地說:“你不要在這里一直看著我,去忙你的事,等有了答案,我會告訴你!
火妮不想走!翱墒俏蚁胫滥闶窃趺窗l現原因的嘛。”她要學起來。
他瞟她一眼,傲傲地說:“事情不是笨人想的那么簡單,我的觀察力很敏銳,你根本學不會。”
瞬間,一指神功發射!她不爽的戳著他胸膛!昂瘛谅,怎么講話還是那么顧人怨?”
奇怪,他胸膛怎么那么結實?硬硬的,但有彈性,好奇怪的觸感……
“我只不過說實話而已!
“你再說?”給他加重,再戳、戳、戳!
他不動如山的站著,隨便她戳!懊缁鹉,你這種力道,連螞蟻都揉不死!
“好大的口氣,晚上可不要偷偷起來貼藥布!”
“你的手指才需要偷偷起來貼藥布!
“什么?!”
兩人正在抬杠,一聲吆喝從樹蔭下傳來。
“火妮~光宗~呼~來吃綠豆粉圓湯嘍!”梅淑珠高喊著。
火妮立刻休兵!巴郏【G豆粉圓湯耶,好棒哦!走!我們趕快去吃,晚了就吃不到,那些歐吉桑、歐巴桑的食量都很驚人,他們是不會留給我們的!
“我不想吃!惫贾撩腊阉氖謸荛_!澳阕约喝。”
她才不理他,又拉住他的手!拔覌層H手做的粉圓人人稱贊,不吃會后悔哦!走啦!”
“我不想吃……”什么綠豆粉圓,一聽就是便宜東西,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過去的生活不是這種層次。
“從中午到現在都幾點了?你肚子不會餓嗎?吃吃看嘛!”火妮硬是拖著他到樹下,梅淑珠已經替他們盛了兩碗在等了。
“我說了我不想吃……”某人蹙著眉。
火妮粉頰鼓鼓的,生氣的問他,“你又沒吃過,吃吃看又不會死,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耶,一定要這么不合群嗎?”
辜至美微微一愣。
合群?又是一個陌生的字眼。
他抿著唇,不再說話了,端起碗,開始吃。
綠豆粉圓一入口,他就對這外觀不怎么樣的甜湯改觀了,大大的粉圓煮得很Q,吃得到蕃薯和芋頭兩種味道,配上熬到軟爛的綠豆湯,甜而不膩的糖水,真的是好吃極了。
吃完了一碗,他把空碗遞向梅淑珠!霸偈⒁煌!
凌仲凱馬上對他開炮,“媽的!你是誰。坎赣植皇悄愕膫蛉,自己沒手不會盛啊?”
辜至美又是一愣,腦門好像被打了一下。
他從來沒想過要自己盛東西,好像被服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他以前,到底是什么樣的一個人?
“沒關系啦!你們喜歡吃最重要,男人笨手笨腳,我來盛、我來盛就好!泵肥缰橐话寻压贾撩朗种械耐霌屵^去。
哎,她不是沒有私心的啦,光宗這孩子長得好,氣質也好,不像個普通人,跟火妮很相配。
火妮是苗家的獨生女,身上背負著延續苗家香火的任務,還要扛起偌大的農莊,要養的人很多。
再說,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什么人愿意被招贅了,如果光宗一輩子沒恢復記憶,待在農莊里的話,火妮的終身就有倚靠了,她也可以安心。
“伯母!”凌仲凱氣得跳腳!澳銈儾灰獙λ敲春茫及阉麑檳牧!
“只是盛碗湯嘛,哪會寵壞他?”梅淑珠為表公正,連忙撇清。“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小心眼,我不也幫你盛湯嗎?你的衣服還都是我洗的咧,你怎么不說我把你寵壞了?”
“那不一樣。”他掄著拳頭,忿忿不平!拔蚁衲膬鹤,但這小子是什么東西?憑空冒出來,什么事也沒見他做過,待在這里享福,簡直莫名其妙……”
“閉嘴!”苗大順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拖離現場!安辉S你對光宗說那種話,他待在農莊里是應該的,不許你再對他沒禮貌!
“阿順叔!”凌仲凱激動的喊,他實在不懂,干么每個人都對那娘小子那么好,他到底是哪一點好?氣死他了啦!
梅淑珠連忙安慰未來女婿!肮庾诎,你別介意仲凱胡說八道,他這孩子就是這樣,沒讀書,說話不經大腦……來,湯盛好了,快吃吧!”
辜至美被動的接過碗!爸x謝你,苗大嬸!
梅淑珠霍地睜大了眼睛,手指指著他!肮庾冢恪銊倓倢ξ艺f什么?”
他說錯了什么嗎?辜至美瞬了瞬眼眸!拔艺f謝謝你,苗大嬸!彼秊槭裁催@么激動?
“哦,天啊!你——你對我說謝謝?”梅淑珠感動不已!盎鹉荩懵犚姏]?光宗對我說謝謝耶!”
他看著眼前那張樂不可支的笑臉,腦門又仿佛被狠狠打了一記。
難道自己從來不曾對苗大嬸說過謝字嗎?來到農莊之后,他的衣服是她洗的,他的床單是她換的,房間是她打掃,每天三餐吃的飯也是她煮的,連日常用品都是她買的,明明被她照顧很多,他卻連一次都沒開口道謝過?
他對過去的自己越來越疑惑……
如果他是一個事事要人服侍、很挑剔,又對小細節吹毛求疵,卻連個謝字都不會說的人,連他都要討厭起這樣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