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書握著還有些暖意的話筒,精致裝扮過的臉頰揚著幸福的微笑,意猶未盡地回味著潘席安溫柔的嗓音。
胡星語抱著檔案夾,急著向她求教。「王姊,那個人是誰呀?客戶資料里好像沒有欸!
一席美夢被打擾,王秘書繃起了臉,教訓后輩!高敢問是誰?潘二少……堂堂『兆邦金控』的潘二少爺,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媽呀,到底要怎么教你!」
她實在不知道谷副總為什么會忽然帶了個新人進來,說是要分擔她的工作……新人也就算了,可是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結果害她還得從頭教起,根本是增加她的工作量嘛!
「我……」胡星語有點委屈,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缚墒牵@份資料里面真的沒有呀!
「潘二少的名字還需要放進這份檔案嗎?潘席安,人稱潘安,長得簡直就是、就是……」王秘書停了好幾秒,試圖努力平靜過快的心跳,才說:「潘安再世,這樣懂了嗎?」
胡星語想了想,很謹慎地問:「就是很帥的意思嗎?可是,很帥就不用放進客戶資料表嗎?」
「重點不是這樣,是……潘二少是『兆邦金控』集團的第三代接班人之一!」這等身分,豈能出現在一般的客戶數據表?「你真的不知道嗎?你不看電視嗎?不看雜志嗎?」
一連串的問題像是冷箭直射,胡星語沉默,一雙黑亮的眼眸無辜地盯著她,然后小小地、微微地搖搖頭。
「胡星語!憑你這樣也想當秘書!」王秘書越說越氣!钙綍r就要作功課,國際、財經、時尚甚至是政治新聞,都得想辦法跟上,可你連個最基本、最簡單的潘家二少爺都不知道,你你……」
王秘書氣得說不下去了,她從身后柜子的抽屜里搬出一迭周刊雜志,重重摔在桌上!高@些給我搬回去看!」
「是!购钦Z趕緊捧起,用最快的速度奔回自己的座位。
挨罵是學習必經之路,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何況這一切也是自己甘愿承受的,沒什么好抱怨。
小心地把一整迭周刊輕放在桌上,胡星語忍不住甩了甩手。可真不輕哪!想不到王秘書收藏的八卦雜志這么多。
喘口氣,小手迅速翻過一本本彩色封面的雜志,用詞聳動的大小標題令她嘖嘖稱奇,雜志里的照片有暗晦不明的跟蹤偷拍,也有正式拍攝的光鮮華麗,這些,全都是描述同一個人……
市值上兆的「兆邦金控」集團第三代接班人之一,二王子潘席安。
二王子?原來是這樣啊,難怪王秘書會以「潘二少」來稱呼他。
不過這也沒什么,說穿了,還不是個靠著祖上庇蔭積德,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
胡星語沒興趣繼續翻下去,她費力地把這迭雜志搬到桌腳下,繼續在計算機前匯整各部門送上來的周報表。
她又不是沒見過豪門少爺,沒什么了不起,頂多……
頂多照片里的這位潘少爺長得好看了點,優雅俊帥了點,看起來雍容大度了點……
頂多只是這樣而已,真的。
隔天中午,潘席安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谷東川的辦公室里。
鐵灰色的訂制西服襯著頎長挺拔的身材,他輕松地靠在沙發上,優雅端起茶杯,閑閑地說:「原來晚餐時間全去陪美人了,還真是見色忘友!
昨晚在「麗京電子」財務長的生日會上,谷東川整晚緊摟著女友崔櫻櫻,有眼睛的人都看見了,還被潘席安當眾消遣了一頓,消失的晚餐時間事件終于真相大白……原來是陪女友吃飯。
「我以為潘少是大人有大量,不計較這種事?」
「嘖!癸嬁诓,他翩然一笑!高@倒不是計不計較的問題!
「那是什么問題?愿聞其詳!惯@位潘少爺的意見可真多。
「我說啊,你這么寵著崔美人,小心哪天死在她手上。啊,那個……」潘席安忽然轉頭,指著剛進來添茶水的胡星語!负,小朋友,大學剛畢業吧?」
剛才一到谷東川的辦公室,王秘書就領著她來問候兼賠罪,說是初來乍到,上回電話里沒認出是潘二少等等,他揮手笑笑說沒事,私下卻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這個新秘書,直覺反應就是……菜鳥一只。
光看她穿著高跟鞋走路的別扭姿態就知道了,更不用說那臉上清淡的妝下,明顯是毫無歲月痕跡的細白臉蛋,還有那頭黑溜溜的、長度正好垂在肩膀的直發,雖然看起來光澤度不錯,但現在有哪個女人不染發?
明明就是只菜鳥。
很多人都以為秘書這個工作很簡單,可他不這么想,以決策層級的高階主管來說,跟隨身邊的秘書或特助,漂亮的學識背景和聰敏積極的個性是最基本的要求,不僅要負責把關過濾所有電話和訪客,還得完美地規劃主管的行程和會議時間,更別提還得長袖善舞、圓融伶俐,充分彰顯老板的完美形象。
他不明白的是,「大伊證券」里應該還有許多優秀人選,谷東川為什么偏要用個新手?他明明是個精明利落的角色,難道……真有什么特別的用意?
潘席安俊逸的臉上依然扯著淡笑,銳眸卻暗暗斂下。
「我?」突然被這么一問,胡星語有些錯愕,卻又努力想裝出冷靜的表情!改钦f我嗎?」她還記得要用敬語。
潘席安濃眉一揚,唇角浮起一抹笑,直直深望著她幾秒鐘后,優雅地交迭長腿,才說:「在這里,你認為還有別人嗎?」
莫非是她看起來很稚嫩?胡星語急著想澄清!高,是……但我不是小朋友啊!」她刻意挺直合身套裝下的腰身,企圖讓自己看起來很專業。
「別逗她了,人家是在國外念完研究所才回來的,好歹也超過二十三歲了!
「我二十五歲!」她急著證明。
即使資歷搬不上臺面,好歹還有年齡可以拿出來充數。
「呵!顾p笑。才二十五歲,這很值得驕傲嗎?潘席安又啜了一口熱茶!改挲g不代表什么。」這么老實地報上數字,一聽就知道沒經過歷練。
意思是暗指她的心智趕不上年齡?胡星語停下手上的動作,瞪大眼睛轉頭看著潘席安。
她和他很熟嗎?熟到足以這樣公然評論她?
她接任這份秘書工作已經一個月了,還沒遇過哪個訪客這么直接、這么猖狂、這么不客氣!
「有問題嗎?」潘席安又是一笑,涼涼地說:「我可沒罵你喔!
還說沒有……明明是拐著彎罵了。胡星語的臉蛋明顯脹紅。
「好了,別老是調戲別人的秘書!构葨|川合上最后一份簽文交給她,站起身準備出門!钢形鐕L嘗日本料理,如何?」
「聽起來不錯!古讼惨财鹕,沒忘記又對著胡星語丟了句話。「訂好包廂了?」
「?」今天中午并沒有安排任何行程或餐會,而且只有兩個人吃飯,有必要訂包廂嗎?
「已經二十五歲的胡秘書,連這點都不懂嗎?」潘席安嘖嘖稱奇!浮捍笠磷C券』連個秘書都訓練不好,這讓谷副總如何扛下重任、發揮長才?我看我得幫幫兄弟,找個時間好好地……」
「是是是,潘少說的是,既然是兄弟,應該不介意我順便做個教育訓練吧?」不等他回答,谷東川笑著回頭對著被嫌棄的小秘書說:「胡秘書,你也一起來!故窃撻_始讓她學習和客戶相處了。
「?」她詫然瞪大眼睛。
「沒聽懂?先打電話去訂個包廂,然后和我們一起午餐!古讼矝]反對,他要乘機看看新官上任,正需要有所作為的谷副總,身邊為何擺著這么稚嫩的新人……可得理出個究竟才行。
「還有,」俊帥的臉龐睇著她,潘席安笑得很魅然!甘峙踔!
胡星語低頭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納悶追問:「捧什么?」
他迸出冷笑。「捧你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說完,只見這位貴公子長腿瀟灑地一跨,徑自走出辦公室。
有、有那么明顯嗎?她窘得不知道該把兩只手擺哪里,覺得自己的臉頰已經要燒起來了。
谷東川朗朗大笑!竸e理他,你先去訂位,我們在樓下等你!
「是!估习宥枷铝盍,她還敢有意見嗎?
胡星語趕緊奔回座位準備訂包廂,卻瞧見站在門口準備送客的王秘書,精心描繪過的杏眼正恨恨地瞪向她。
任何人都能輕易感覺出那抹眼神的嫉妒與怒意,毫不遮掩地朝她直射而來。
她也不想去呀……胡星語低頭撥電話訂位,心里百般怨嘆。
唉……這頓飯她還吃得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