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西的腿傷好了。
一早刮好胡子,換上清爽的服裝,用過早餐,準備出門。
“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醫(yī)院!笔媪щS手脫掉圍裙,要回房換衣服。
李惟西卻笑著阻止她!安唬医裉觳蝗メt(yī)院,另外約了幾個朋友談些事情,你今天就回娘家走走或是去百貨公司購物吧!彼麛[明著不讓她跟,舒璃只好同意了。
竹居茶葬能捏。
李惟西一臉寒霜的坐著.他豹的朋友是白秀水。
秀水穿著護士眼前來,不明白李惟西為什么約她在外面見面。
她一脆狐疑的看著臉色沉重的惟西。“院長——”她話未說完,就被李惟西的手勢打斷。
“這里不是醫(yī)院,稱叫我惟西就可以。我今天約你出來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失物認領(lǐng)。”說完,李惟西從懷里拿出他和另一名女子裸身睡覺的照片拿給秀水。
秀水接遇手,低頤一看,秀臉忽然刷地一片慘白。
李惟西沒有遺漏她絲毫的表情,他直言道:“我最近才知道有這樣一張照片。我去過舒璃之前找的那家微信社求覆,他們說照片是一個無名氏提供的;我心里想,能拍到這張照片的,一定是我身旁的人;而我身邊心思細膩到能發(fā)現(xiàn)徽信杜在調(diào)查我的行蹤,而又隨身攜帶相機的人,我只能想到喜歡生態(tài)攝影的你。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不是猜錯了?”秀水眼里噙著淚水,用痛苦的音調(diào)說著:“你沒猜錯,那的確是我!
惟西雖然已經(jīng)猜到是秀水,但經(jīng)她親口證實她背叛他、陷害他,卻又是另一回事。她是他多年來的得力助手,他最信任的朋友,卻一手毀了他的婚姻;他行事一向磊落,對她也極其愛護,這到底是為什么?
“你總有個理由吧?”李惟西嘆口氣,仰著頭把手覆在臉上。與其說他是憤怒,還不如說他是失望與痛心;他一直把她當成最特別的好友,她怎么會背叛他?他怎么都想不到。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喜歡你。我就是恨你對舒璃的一往情深。她竟然會找征信社來調(diào)查你,如果不是她對你的愛不堅定,她怎么會對你產(chǎn)生懷疑?我當然必須把握機會讓她棄權(quán)!毙闼拗阉奈c心意全部說出來。
秀水的一番話讓惟西不得不反省。是啊,若不是舒璃對他失去信任,別人怎么會有機會;但,是誰讓她對他失去信任的?不就是他自己嗎?
李惟西看著秀水,不明白是什么讓她對自己抱著不正確的期待。
“為什么?我到底哪一點比她差?”秀水憤恨不平的看著惟西。
他深深的嘆口氣。
“秀水,以你的聰明不可能不懂。感情沒辦法勉強,也根本無從比較。在你姊過世后,雖然因為其它因素,讓我不得不接受舒璃;但她的率真也確實漸漸撫平我的痛苦。命運讓我們兩人緊密地連系在一起,卻又讓我們分開;我不止一次無語問蒼天,是不是我命中注定該一輩子失去兩次我愛的人,我是不是只能一輩子在痛苦、侮恨中度過?或者你能告訴我,我喜歡自己的妻子,究竟哪里錯了?”惟西痛苦的反問秀水。
秀水靜靜的流著淚,看著惟西的痛苦表情,心里不忍。這么多年了,他還是從沒拿正眼瞧過她一次,他最后愛的還是那個驕縱的舒璃,不管舒璃多么不值得他愛。
她輸了,輸?shù)闷鎽K無比,也連累李惟西痛苦了三年。錯了,原來她真的錯了。
“我要跟你說抱歉,我原本無意造成你的痛苦,但錯誤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也不敢指望你原諒我!毙闼捨凑f完,就趴在桌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是真的傷心。惟西看著她抖動抽噎的肩膀,心有不忍。
他伸出手握住秀水放在桌上的手!靶闼,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不要再去想它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跟舒璃解釋清楚,我真的不想再失去她!崩钗┪鞯恼Z調(diào)輕柔誠懇,沒有半點責難與抱怨。
秀水抬起眼睛望著他!斑@是我應(yīng)該為你做的,我現(xiàn)在就去!毙闼f著就要起身,惟西給她一個友善的微笑。“不急,時候到了,我會帶她來見你。除了舒璃,我保證這件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還有,謝謝你!
秀水知道,惟西簡單一句“謝謝”已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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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西回家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家中的燈光亮著,他很訝異舒璃沒有出去。他把車停好,才下車,小龍就在他身旁熱烈的跳上跳下熱烈歡迎著;他打開家門,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菜香,舒璃從廚房跑出來對他燦然一笑!巴聿臀易隽四銗鄢缘募t燒蹄膀,快來吃吃看我有沒有成功!”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這么踏實過。幸福原來這樣簡單、如此平凡,他是懂了,但是她呢?
李惟西摟著舒璃走向餐桌。
蹄膀有些地方燒焦了,李惟西還是吃得津津滋味。
舒璃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吃飯的模樣,她好想把他的樣子刻在心里,永遠不要忘記。
李惟西察覺到她異樣的目光,停下筷子看著她。“怎么了?怎么不吃?”
“好不好吃?”舒璃問。
惟西看著她一臉傷感的表情,好像要跟他訣別似的。
“你不說我也知道,就算我煮了一鍋黑炭,你也會說好吃。”舒璃又說。
為什么愛我最深的人是他,傷我最深的人也是他?我不能哭,絕不能哭,他會發(fā)現(xiàn)我的軟弱,我不能讓他總是這樣隨意進出我的生命。
事與愿違。舒璃越是拚命忍著不想哭,眼淚就越是不聽使喚的猛掉!
“你這是自責的淚水嗎?是不是這鍋蹄膀有什么問題?”李惟西故意一臉惶恐,語帶驚嚇的看著她。
“我想起來我忘了下毒……”舒璃看著他夸張的表情,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開心,轉(zhuǎn)而破涕為笑。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李惟西問。
舒璃邊擦淚水邊吸著鼻子,匆忙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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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小木屋外的小路走著。
剛開始兩人都沒有說話。
舒璃偷偷打量惟西,見他抿著嘴,一臉嚴肅,彷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他知道明天就是兩個月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嗎?他在想什么?會不會像她一樣難過、不舍?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磨?”李惟西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舒璃一跳“沒有。挠!笔媪ы槃萦昧μ咂鹉_下的落葉,弄得腳下的落葉塵土沙沙作響。
“你舍不得離開我是嗎?”惟西像是看透了她的心。
“胡扯!”真是見鬼了,有這么明顯嗎?
“我看你掙扎得厲害。不想走就留下來,我不介意的。”李惟西支笑肉不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寬容,激惱了舒璃。
他以為她沒有他不行嗎!火、火、火!好火大!
“又生氣啦?那是我舍不得你,使我很掙扎,請你留下來好嗎?”
李惟西看著她。
舒璃對他的提議很心動?墒撬膽B(tài)度嘻皮笑臉的,看不見一點誠意。
“不!”她幾乎是賭氣的說。
“好吧,至少有進步。當年你連讓我留你的機會都不曾給。”惟西只好自我解嘲。
一段難堪的沉默,惟西的心思又飄遠了——
舒璃發(fā)現(xiàn)李惟西變得很難懂;前一刻還深情款款的模樣,下一刻卻變得嘲諷不在乎,眼神有時陰郁有時悲哀。憂傷沉默的他讓她好想抱住他,可是他在那個時候又離自己好遠,而她對于這樣的他,卻始終束手無策。[熱A書$吧&獨@家*制#作]
“我們分手后,還能像朋友一樣嗎?”舒璃認真的問著正在沉思的李惟西。
“不能!毖院喴赓W又堅決。
“為什么?”她忽然有些慌,喉頭有些緊。
舒璃知道惟西一向重承諾,如果說了不能,就絕對沒有轉(zhuǎn)圜余地。
惟西深深的嘆息著。
那一聲嘆息,又教舒璃膽顫心驚。
李惟西沉默了一會兒!靶×ВS多事過去了就不會再重來,永遠不能。你明白嗎?”
舒璃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從口中說出一個字。她木然的站在原地,看著他轉(zhuǎn)過身去,頭也不回的走回木屋。她看著他的背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就只能這么看著他走出她的視線,什么也無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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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獨自關(guān)在書房里沒出來過。舒璃瞪著天花板,一夜沒睡。
清晨五點多,舒璃依稀聽見他走出書房的聲音,等她鼓足勇氣想出去見他一面,卻在客廳的茶幾上看見那一張離婚協(xié)議書,她看見惟西已經(jīng)簽上他的名字。
舒璃終于拿到那張期盼已久的離婚協(xié)議書,她呆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惟西的名字,突然覺得腦中空空的,心狠狠的抽痛酸楚著;她覺得自己有一部分被抽離了,卻又說不清楚是哪里空哪里痛,她甚至哭不出來。
“沒道理明明拿到我要的了,為什么我會這么難過?”舒璃隨手拿起小茶幾上的遙控器狠狠的往落地窗砸去。
玻璃碎裂的聲音劃破原本清靜的早晨,舒璃覺得自己的心就像地上那攤碎玻璃一般。
簽完離婚協(xié)議書的李惟西忽然不見了蹤影,醫(yī)院的事他也找了別人代理。
舒璃回娘家,麻木的想著兩個月來的點滴。
她忽然明白了一切。李惟西是故意的。他要她回去兩個月,兩個月的甜蜜恩愛都是捏造的,為的是要讓她往后難堪痛苦過日子。
她為什么這么蠢、這么蠢!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傷害自己。
張開手臂抱著終日以淚洗面的女兒!澳乾F(xiàn)在你要怎么辦?”
“回臺北啊!笔媪,自己應(yīng)該要振作的。
“什么時候?”舒媽看著悲痛的女兒,忍不住要怪李惟西無情。
“明天。”舒璃用濃重的聲音回答媽媽,邊用手帕擦眼淚。
“這時候哭有什么用呢?爸早跟你說過,他簽字后,你絕對會后悔的,你偏不聽。”舒爸不忍看著她哭,嘆息著扔下報紙回房。
舒璃整理好行李,牽著已經(jīng)帶回來給媽媽照顧的小龍,情不自禁的又走去李惟西的小木屋,她坐了下來,想起和他在這屋子里的所有點滴。
她牽著小龍去醫(yī)院。遠遠看著醫(yī)院,想像李惟西的白色休旅車駛過;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黃昏時,舒璃單獨去李惟西發(fā)現(xiàn)的水濂洞,試圖尋找李惟西的影子,執(zhí)起李惟西的畫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李惟西的才氣,根本畫不出她所思念的惟西。如今呢?人去樓空,徒留傷痛,她才知道此刻對他的思念比起三年前更甚,所以更苦,也更濃烈。她對著瀑布大喊:“李惟西!我愛你!”一直喊到筋疲力盡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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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璃公寓的門鈴響起,舒璃擱下酒杯,起身開門。
“醒來就抱著酒瓶,你不怕傷身?”艾美聞著她滿身的灑氣,不以為然的說。
“我的大律師,今天怎么有空親自上門?要不要喝一杯?”舒璃問。
艾美把舒璃手上的酒瓶取走,另外幫她倒了一杯熱茶。
“什么事不開心?”艾美皺著眉看她。
“哪有?我開心得很!笔媪б膊惶宄约菏窃谥v什么。
艾美冷眼看著她。她這樣叫開心?那才真是見鬼了。
“我來是有件事要跟你說!卑勒f。
“什么事?”舒璃問。
“你的離婚手續(xù)還沒完成!卑览潇o而專業(yè)的陳述著。
舒璃呆了半晌。
“我的離婚手續(xù)還沒完成?這是什么意思?”舒璃忍不住大聲問艾美。
“你忘了簽名。”艾美推了推眼鏡,看著她,繼續(xù)說。
舒璃看著律師好友,那表情好像不知道她講的是哪一國話。
艾美看著舒璃的神情,深深嘆了一口氣。
“別問我怎么可能會發(fā)生這種事,我也覺得很奇怪。也許你潛意識里根本就不想跟他離婚也說不定。你何不認真聽聽自己心里的聲音?”艾美語重心長的說。
“……”心里的聲音?
“你分明還愛著你的‘前’夫,何苦硬要走上離婚這條路?”艾美低頭看著空白的簽名欄位,這怎么也不像是急于離婚的人會遺漏的。
“不忠的丈夫,不要也罷!笔媪д逯,又喝了一杯。
“如果你告訴我的事都是真的,那我就不得不好奇。你想,如果他曾經(jīng)對你不忠,依照‘哪只貓不偷腥’的慣性定律,他一定很快就找到別的女人遞補你的位置;但為什么經(jīng)過三年,他還把在身邊暗戀多年的俏護士給晾在一旁?”艾美提出質(zhì)疑。這太吊詭了,難道他是王寶釧投胎轉(zhuǎn)世的?
“他是為了要報復(fù)我!笔媪ба狼旋X的說。
“用了三年的時間?那我就真的要懷疑他這個醫(yī)學院的高材生是怎么當?shù)摹!卑啦煌床话W的作了結(jié)論。
舒璃瞪著艾美,艾美回瞪她。
“我寧可說你是當局者迷,也不愿說你笨。好了,我就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除了請你慎重考慮清楚再作決定外,如果你還是決定要跟他離婚,找他來我的事務(wù)所或者在南投就近找兩個見證人,當著見證人的面把你的名字簽下。請見證人也把名字簽下,然后你們兩個一起去戶政事務(wù)所辦理離婚登記,要這樣才能完成離婚手續(xù)。我下午要出庭,現(xiàn)在要先回辦公室,有疑問再打電話給我!卑琅呐氖媪У募绨,很無可奈何的又看了她一眼才離開。
“等一等!我自個兒到你的事務(wù)所去簽字不就好了,干嘛弄得那么復(fù)雜?”舒璃總算恢復(fù)神志了。
“本來這樣也是可以的,可是現(xiàn)在你的態(tài)度讓我覺得有點猶豫。我現(xiàn)在堅持你要和李惟西一起來我的事務(wù)所簽字或者干脆眼不見為凈的請你找別人當見證人。就這樣!卑揽刹幌牒锖康膸妥约旱暮糜寻鸦橐鰵Я,話一說完,她匆匆離開。
艾美前腳才走,雅芳就到了。
她認真的端詳著舒璃,然后叫著:“你看來真是糟透了!”
“我心情確實不太好!
“你看起來像剛剛失戀似的!毖欧嫉闹毖詤s正中要害。
“你也覺得我看來像被甩了?”舒璃有點不太確定的問。
雅芳點點頭,幫舒璃和自己點了煙。
吐了一口煙后,舒璃看著雅芳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樣子,忍不住趴在稚芳肩上哭著說:“原來我真的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永遠跟幸福絕緣,為什么會這樣?”
舒璃一哭就不可收拾,將雅芳的襯衫全弄濕了。
“好好,有事好好說:”雅芳不知其所以然的拍著舒璃的背安慰著。
“再幫我顧好公司,我要再回南投一趟!”舒璃說。
“又回去?”公司目前沒有財務(wù)問題呀。
“我要回去挽救我的婚姻。”舒璃終于說了個理由。
雅芳望著她!班!敝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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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投。
舒璃將車開進兩旁種滿梧桐樹的庭園前停妥。木屋里有燈光,舒璃看著從木屋里流瀉出來的燈光,從來不知道那樣的景致有多么吸引自己。
她輕輕走上木屋的臺階,然后撳了門鈴。她緊張的聽著屋內(nèi)的腳步聲響起,門打開,李惟西穿著一件沒扣齊扣子的襯衫和濕著的頭發(fā),看來充滿性感和危險的魅力;他正把手頂在門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發(fā)一語。
舒璃覺悟到這的確是個令人尷尬的場面,但總要有人先開口說句話——
“不請我進去?”她咬咬唇,有點可憐兮兮的抬頭看著他。
李惟西把身子讓開,讓她進屋來。
舒璃坐在落地窗對面的沙發(fā)上,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破碎的落地窗修好了。
李惟西拿了一條毛巾胡亂擦著頭發(fā),聲音平穩(wěn)的問她:“有事?”
他一定要這么冷冰冰的嗎?讓舒璃不知如何向他開口,只好從包包里拿出離婚協(xié)議書,很艱難的向他解釋:“我忘了簽名!崩钗┪魍O率种胁令^發(fā)的動作,眼里有種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但他很快使恢復(fù)冷靜的神色!爸v下去!
“我的律師說、說我們要找兩個見證人看著我簽字,然后我們一起去戶政事務(wù)所登記。離婚手續(xù)才完成!笔媪б豢跉獍言捳f完;但說完后,她真想拿把槍把自己轟了!明明她不是這個意思,為什么一見到他,講的全跟、心里想的相反?
“講重點!
重點是,你還要我嗎?但我要怎么開口這樣問?
“重點是幫我找兩個見證人吧!笔媪Оl(fā)現(xiàn)自己越說越離譜。反正鄉(xiāng)下地方?jīng)]幾個人愿意幫人家作離婚見證人的,她還有幾天時間可以想出辦法對他解釋自己真正的意圖;但,他為什么都不開口留她?
“好。明天早上七點你過來這里,我?guī)湍阏乙娮C人。”李惟西還是一貫的平穩(wěn)。
舒璃腦里一片轟然巨響。
“明天?”他怎么、怎么能那么快就找到人?除非他早就想和她離婚了。難道那兩個月他們兩人都內(nèi)分泌失調(diào)?
“怎么?還有問題嗎?”李惟西還是那么該死的冷靜英俊,口氣淡漠得好像在講別人的事。
“不,沒問題。我是說很好,明天早上七點我準時過來!闭f完,舒璃拎起包包馬上奪門而出,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直到上了自己的車,她才終于哭了出來。
她邊哭邊開車回家,舒爸和舒媽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舒媽正要跟進去她房里問個清楚,卻被舒璃反手摔門,吃了一記閉門羹。
“小璃哪,怎么回事?開開門跟媽媽說!”舒媽在門外焦急的喊著。
“媽,我沒事,你讓我靜一下!笔媪в昧ξ宋亲雍,對著房門外的媽媽說。
舒媽雖不放心,也只好由她去。
不久,電話鈴聲響起。舒爸接起來對談了幾句,然后對著舒璃的房門喊著:“舒璃電話!”
“不接啦!”舒璃吼回去。
“重要電話喔!”舒爸又朝房門喊。
舒璃只好抽了面紙往臉上隨便一抹,對著電話喂了一聲。
“是我!崩钗┪鞯统恋纳ひ粼陔娫捘穷^響起。
“干嘛?”舒璃對著話筒吼。
“你在哭?”李惟西低聲問。
“誰在哭!你神經(jīng)啊,我是感冒!”舒璃有點兒惱羞成怒。
“你剛剛還好好的!崩钗┪鳑Q定問到底。
“你是最最該死的細菌,我一見到你,回來后就重感冒!這樣行不行?”舒璃還是一肚子火,他到底想怎樣?
“要不要我過去幫你看看?”李惟西又問。
“不用!”舒璃正要掛電話。卻聽到話筒傳來低沉的笑聲,她氣不過,連忙又對著話筒問:“你笑什么?”
“你讓我想到‘言不由衷’這個成語!崩钗┪髦棺⌒β,對著舒璃說。
言不由衷?
他說她言不由衷?
他知道她不想離開他嗎?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明天見!崩钗┪鳒厝岬南蚴媪У劳戆。
他明天就要找人見證我簽字,竟然還叫我不要胡思亂想!可見他心里根本沒有我。這六周來,他從沒許過任何承諾或說愛我,兩個月一到。他就依約簽字。
我該怎么辦?告訴他我愛他,然后呢?他會不會冷冷的對我笑一笑,然后轉(zhuǎn)過身去,不發(fā)一語,那我該怎么辦?他畢竟已經(jīng)不是以前我所了解的李惟西了。
她為什么會這么有勇氣對雅芳說“我要回去挽救我的婚姻?”
她明明跑去跟李惟西說清他找人簽名,艾美說得沒錯,她是笨,不僅笨,還笨到?jīng)]藥可救!
唉,事情被她弄得一團糟:艾美說簽完字后,還要一起去戶政事務(wù)所登記才算數(shù);在那之前,也許她可以想出辦法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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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璃就在一團亂槽槽的思緒中,一夜沒睡。
天竟然那么快就該死的亮了!舒璃瞪著鬧鐘從四點、五點、六點的移動著,終于不得不起床。
她沒勁的隨便挑件襯衫牛仔褲,綁上馬尾,就驅(qū)車到惟西的小木屋;遠遠地,見他在晨曦中雙手搭在木屋走廊前的扶手上,穿著昨天的襯衫,閑散的看著遠方,一臉神清氣爽。
他帥氣瀟灑得像是廣告海報上的俊男,她卻像只垂死掙扎的毛毛蟲。
看來他是真的不在乎,傷心難過的只有她,只有她……
舒璃想到這兒,眼眶一紅。不,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絕不能被他看出她的矛盾與軟弱。事已至此,那就……好聚好散吧。舒璃在心里不得已地作了決定。
舒璃把車停好,在車座上努力的調(diào)勻呼吸,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后才下車。
李惟西的視線一直盯在舒璃身上,始終沒移動。
“你昨晚沒睡好?”李惟西盯著她的黑眼圈問。
“我有習慣性失眠你忘了?”舒璃聳聳肩。
“我以為你已經(jīng)好了!崩钗┪鞯目谖怯H切得像個家庭醫(yī)生。
離開你之后,該死的失眠又回來了!舒璃在心里咒罵著,但嘴里告訴他的卻是:“失眠算是我的老朋友了,昨晚特意回來和我敘敘舊。別談我的老毛病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坐我的車吧。”李惟西說。
“好!笔媪е挥X得自己軟趴趴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對一切已經(jīng)都無所謂了。赴刑場受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而這一切還是她拚命“要求”來的,原來她還有自虐的傾向。
車子停在白秀水家門口。舒璃猶豫的看著那個紅色大門,胃部突然涌上一種酸苦的汁液;她伏在車窗上對著外面吐了起來。李惟西也未免太狠了,竟然找白秀水來幫她作見證!她嘔得淚水都涌了小來。
李惟西溫暖軟厚的大手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等她平靜下來,遞上礦泉水和面紙。
“你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這事我們改天再辦!崩钗┪餮劾餄M是關(guān)懷。
“不用了,我們進去!笔媪ч_了車門,徑自下車去按白秀水家的門鈴。
白秀水開門,見到舒璃,先是一臉詫異,等看到后面的惟西時,他了解他請她在家等候的原因了。
白秀水側(cè)身等他們兩人都進了屋,再輕輕把門關(guān)上。
回到屋里,為三人倒上熱茶。
舒璃從包包里拿出她和李惟西的離婚協(xié)議書,仔細的攤平在桌上。
“白秀水,我們想請你當我們的離婚見證人!笔媪銖姅D出話來。
像哭似的笑,秀水從沒見過那么難看的笑容。
秀水心里有一種罪惡感;她抬頭看著李惟西,只見他對她頗有深意的點點頭,她知道他的意思,他要她遵守自己的承諾。
“院長,能不能請你讓我們單獨談一下?”秀水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惟西。
他理解的走出門去。
秀水確定李惟西將門關(guān)上后,便回過頭拿起桌上的茶杯,眼睛望著茶杯里的熱氣,對舒璃說:“在簽這張紙之前,我必須先跟你說一件事。從我國中跟你念同校以來,我一直非常討厭你,到現(xiàn)在依然一樣!
秀水的口吻冷冷的。
“我知道。你把我當情敵,你喜歡李惟西少說也有十年了吧?”舒璃根本不在乎她對自己的觀感,這個時候還提這些無聊的往事干嘛?
秀水拿出那張讓舒璃每見一次就抓狂一次的照片擱在協(xié)議書的上面。
舒璃看著那張照片,不明白李惟西為何將照片交給了自秀水。
“這張照片是我拍的!卑仔闼粗媪,認真的說。
舒璃愣了愣,仔細消化白秀水話中的意思。
“但這張照片是徽信社寄給我的。”舒璃喃喃自語的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那家徼信社是自秀水開的?
“我發(fā)現(xiàn)你找征信社調(diào)查李惟西的行蹤,所以我就拍了李惟西的照片寄給征信社,讓信社又把它當作證據(jù)轉(zhuǎn)給你!毙闼袟l理的解釋著。
“你的心機真重!笔媪е鴧拹旱难凵窨粗。她竟然能設(shè)計并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男人跟別的女人睡覺,然后拍了照片來打擊我。
“所以李惟西和另一個女人的一夜情是你設(shè)計的?”舒璃雖然不敢置信,還是忍不住要問。
“那一天,我們其實是去信義鄉(xiāng)替一位全麗珍女士的母親出診。她母親有糖尿病,腳又受傷,我們送藥過去,順便幫老人家包扎。他們?nèi)叶己芎每,夜里留我們吃飯,還請我們喝他們釀的小米酒。惟西的酒量欠佳,盛情難卻下喝了幾杯就醉倒了。他們家人口不少,再加上我們有兩個人,房間不夠睡,全麗珍的先生原本要扶惟西到他們房間去睡,惟西睡了一會兒又起來吐,所以他們就扶著不省人事的他到全麗珍的妹妹房里去,把他弄臟的衣服脫掉讓他睡下。事實上,那張床上除了那名請來跳鋼管舞喝醉的半裸女人外,還有全麗珍的妹夫.房里的沙發(fā)上也睡了兩、三個人。上山時我都隨身帶著照相機,原本只是單純?nèi)【皧蕵罚翘旌鋈恍难獊砭吞袅艘粋合適的角度拍了這張照片。我想,既然你對李惟西的忠誠風到懷疑,索性就將照片寄給你委托的徽信社。后面的,你都知道了。”秀水平靜的把事情交代清楚,然后仰頭喝盡手里已然冷掉的茶。
舒璃氣得站起來,一把撥開她手里的茶杯。“原來我和惟西會搞成這樣,都是你一手導(dǎo)演的!”舒璃睜大眼睛,氣得發(fā)抖。
“你說話。 笔媪в謱λ蠼。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并不后悔這么做.只是心痛,心痛李惟西最終選擇的仍然是你!卑仔闼ь^看著舒璃!這個李惟西第二次選擇愛的女人,她輸?shù)脽o言以對。
舒璃想都不想,舉起手直接對白秀水的臉頰用力揮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舒璃眼前一黑,就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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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李惟西醫(yī)院里的病床上——李惟西就坐在她身邊。
“她做的這些事,你都知道?”舒璃想起白秀水害她誤會李惟西的事,看著他問。
李惟西點點頭。
舒璃身上的血液全往腦門沖,氣憤的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你拿照片給我后,我親自去調(diào)查才知道的!崩钗┪髦浪幸欢亲右蓡,不問完絕不會罷休,于是蹲下身子幫她把病床的頭部搖高,協(xié)助她坐好。
“但你還是讓她在這里上班,甚至要她當我的離婚見證人!”舒璃的眼神像是復(fù)仇女神。
“我已經(jīng)原諒她了。她仍然是我的朋友!崩钗┪鳠o畏舒璃憤怒的眼神,堅定的對她說。
舒璃氣得哭了出來,紅著眼瞪他!澳銦o視于我的痛苦,竟然、竟然原諒那個卑鄙的女人。因為她,我平白浪費了三年的光陰;因為她,我冤枉流掉了一個孩子;因為她,我整整傷心絕望了三年!你竟然說她仍然是你的朋友?什么朋友可以讓你這樣寬容?你們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秀水縱然有錯,但是,你告訴我是誰給她機會的?如果不是你疑神疑鬼,如果我能讓你全然信任,這些事全都不會發(fā)生;與其怨她,不如反省自己!崩钗┪髡暿媪У膽嵟凵,希望自己的愛可以化解她滿腔的怨恨。
舒璃看著李惟西,明白他說的并非全無道理,但她還是不服氣——原諒那女人?想都別想!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們的離婚協(xié)議!”舒璃話未說完,李惟西就不耐煩的用手勢打斷她。
“沒有什么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把它撕了。你做的任何決定都草率沖動得令人發(fā)指,我不能任由你再鬧下去了。”李惟西堅定的對她說。
“我不喜歡你說話的口氣,好像我還是十幾歲的小女孩!笔媪Э棺h。
“你根本一直都是。”李惟西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為什么嘆氣?”舒璃問著正看著窗外的惟西。
惟西坐在她的床沿,深沉的看著她。“你究竟什么時候才會長大?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愛得好辛苦?”
舒璃別開頭!澳闾赃^其實了吧?如果你愛我,這幾年做什么都默不作聲?”
“三年前,你只相信征信社的調(diào)查報告,并不相信我的解釋;我?guī)状伪鄙险夷,你除了談離婚,什么都不跟我談;后來我每找你一次,你就搬家一次,到后來我累了也倦了。至于你不斷寄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我自問沒做錯事,所以不愿跟你貿(mào)然離婚,直到你忽然回來!崩钗┪骶従徴f著往事,件件都讓舒璃后悔不已,她邊聽邊流著悔恨的淚水。
“但你后來還是答應(yīng)要跟我離婚,又怎么說?”他甚至沒怎么認真的留她。
“當我看見你把家里的家具全換過,自在的坐在白色沙發(fā)上的時候,就決定不再讓你走了,我們可以重新來過。至于后來的那兩個月,只是喚醒你對我的感情,讓你看清楚自己的盲點罷了。”李惟西拿手帕擦著舒璃的淚水。
“你怎么能這么篤定,認定我一定會留下?”舒璃看著他問。
李惟西看著她,笑了起來。
“我兩年前已經(jīng)在外環(huán)道路興建了一綜合醫(yī)院大樓。大概明年就可以完工,屆時我會結(jié)束振光醫(yī)院,找人來管理綜合醫(yī)院。兩個月的期限一到,你若還是不愿回來我身邊,我就要勸我爸媽和我一起移民到加拿大和我妹他們住了!
舒璃聞言,大吃一驚!他在那兩個月里竟然只字未提!他差點撇下她遠走加拿大!
舒璃咽下口水,驚慌的抬頭看著他!斑@么說,你、你……”舒璃嚇得說不出話來。
“慢慢講。”李惟西笑著鼓勵她。
“我是說,不許走!”舒璃瞪著他說。
“理由?”李惟西笑看著她。
“因為我還深愛著你,你怎么可以丟下我就走!”舒璃說完,淚水又流了下來。
李惟西抱著她:“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舒璃抬頭看著他,一臉疑問。
“你那天對著瀑布叫得那么大聲,我都聽見了。”李惟西下巴頂著她的額頭,一臉的幸福。
舒璃嚇了一跳,“你也在那兒?”
“我那個時候正在下面游泳!崩钗┪鹘K于開懷大笑了起來。
“我們兜的圈子實在太大了,平白浪費那么多時間!笔媪@口氣,把李惟西抱得更緊。
“如果能讓你學會信任我,也勉強算值得了,雖然代價實在太高!
李惟西摸著她的秀發(fā)安慰她。
“唉。我簡直笨得可以拖出去槍斃十八次了。懷疑你?我再也不敢了!笔媪Ю⒕蔚泥哉Z。
“槍斃?那可不成。我們的孩子怎么辦?”李惟西低頭看著她的反應(yīng)。
“孩子?”舒璃迷惑的看著他。
李惟西摸著她的腹部!坝袃芍艽罅四亍!
舒璃眼里有著喜悅的光芒!澳闶钦f我有了?”
“真奇怪,你應(yīng)該比我早知道才對啊!崩钗┪骺粗,一臉的無可奈何。
“唉呀,人家都在忙著想你嘛!笔媪舌恋慕忉尅
“你剛說你愛我?”舒璃心里甜滋滋的。
李惟西低下頭去,給了她一個甜蜜的吻,算是回答了她的蠢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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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李惟西和舒璃慢慢散步到相思樹林里,正好遇見明俊和秀水;秀水將一張紅艷艷的喜帖拿給舒璃,她接過喜帖,拉著秀水的手誠摯的看著她!肮材。我相信你的選擇是對的,我祝你和明俊能甜甜蜜蜜一輩子!
秀水對她笑笑!拔摇
舒璃沒讓她說完!澳闶俏覂鹤拥母蓩專瑒e跟我太客套了。”秀水笑了,她的笑讓明俊感動,感激的看了舒璃一眼。
惟西看著她們,很高興她們能化敵為友。
他的幸福彷佛更放大了幾倍,他轉(zhuǎn)頭和舒璃相視而笑,幸福原來一直都在身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