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西受傷的消息終究還是傳開了。
他的小木屋簡直比菜市場還熱鬧,鄉(xiāng)親送的補(bǔ)品把客廳堆得滿滿的。
連舒璃的爸媽也趕來湊熱鬧。連著三天,舒璃推著坐著輪椅的李惟西坐在客廳陪客人聊天,一張維持禮貌笑容的臉每到晚上都僵到發(fā)酸。
第四天,舒璃看著滿屋子的補(bǔ)品,一臉擔(dān)憂,拉著一早來探望她的老媽問:“這些東西怎么辦?”
“煮給李惟西吃啊,不然咧?”貴玉一臉想當(dāng)然爾的看著女兒。
“煮?我哪會煮啊。”舒璃對著老媽耍賴。
“別設(shè)計我來當(dāng)你的老媽子。如果你真有心要做,沒有不會的,我只肯讓你問,你還是得自己來!笔鎷屵@幾日聽街坊鄰居談?wù)摾钗┪鞯牟惋嫸际怯舍t(yī)院的廚娘送來,眾人得知舒璃全然不會下廚,一陣嘩然。
舒媽只覺得臉上無光。好像大家都在背后說她教女無方,連下廚照顧先生都不會。她正一肚子火,決定藉這個機(jī)會逼舒璃進(jìn)廚房。
“我拿去給劉嫂煮好了。”舒璃見老媽執(zhí)意不肯幫忙,只好把腦筋動到劉嫂那兒去。
“好啊,拿去啊,大家都在笑說舒璃就那張艙蛋可以,李惟西娶的是個白癡花瓶,中看不中用,搞不好連燒開水都不會;你這會兒出去,剛好讓街坊鄰居印證傳言果然不假。”舒媽兩手擦腰,坐在沙發(fā)上,慢吞吞的說著,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誰說的?”舒璃果然一副張牙舞爪模樣的問。
“路人甲一路傳到路人戊。怎么?你想全將他們都滅口不成?”
舒媽回瞪她。
“他們簡直把人給看扁了,不過是把東西煮熟嘛,有什么了不起!”
舒璃不服氣的嚷嚷。
“當(dāng)然了不起。這個鎮(zhèn)里結(jié)過婚的女人誰不會點廚藝,只有你好命不會呀,人家當(dāng)然嫉妒你嘛!笔鎷屧谝慌灾v著風(fēng)涼話,看著舒璃一張臉氣呼呼的,好不得意。知女莫若母,她快上勾了。
李惟西在書房聽她們母女吵得兇,坐著輪椅出來探個究竟。
“發(fā)生什么事了?”李惟西以困惑的眼神輪流看著母女倆。
“李惟西,從今天起,你的伙食都由我負(fù)責(zé),叫劉嫂不用送飯過來了!笔媪дf得慷慨激昂。
他一臉懷疑的看著她!澳阒雷约涸谡f什么嗎?”他終于慢慢的從口中吐出一句話來。
舒媽勸著他:“舒璃處理家務(wù)的笨拙都快成為鄉(xiāng)里間的笑柄了,她想藉機(jī)平反一下她的名聲,你就別管她了。”舒媽話說完了,只希望他別搞砸她的計劃。
李惟西看著舒媽的神情,約莫猜到了幾分,只好帶著頗具深意的笑容對舒璃說:“嗯,你在廚房里可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次我可救不了你。”李惟西比比自己的腿。
“她可以搞定啦!笔鎷屖忠粨],不許他再說下去。
這些人真是多事。他的老婆不會下廚,干他們何事?偏偏她們母女倆要去在意別人的話,唉,真是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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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璃整天忙著張羅李惟西的三餐加補(bǔ)品,忙得昏天暗地。
一天中午。她好不容易親自燉了一鍋雞湯,小心的端去書房給他喝。
他認(rèn)真安靜的把雞肉吃完.把湯喝得丁點不剩。
她靜靜坐在一旁欣賞他吃肉喝湯的模樣,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喜悅與滿足由心里升起。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燉雞湯給他吃,想不到做的人比吃的人還開心,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嗯。雞肉很嫩,湯也很好喝,辛苦你了,謝謝。”惟西誠摯的向她道謝。他知道她為了這盅湯,從昨天看電視作筆記一路忙到現(xiàn)在,看她忙進(jìn)忙出,忙得油頭油臉,他有些不舍,有些意動。
“你累了吧,去沖個澡休息一下,明天起叫劉嫂弄吧,反正我吃得簡單,不用這樣大費周章!蔽┪鹘ㄗh。
“你是嫌我菜作得不好吃哦?”舒璃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她可是每晚都看食譜作筆記,還一大早就起來準(zhǔn)備食材,他膽敢說難吃,一定讓他好看!
“當(dāng)然不是,我是怕你太累!笨粗那榈霓D(zhuǎn)換,他很識時務(wù)的說。
“累?一點都不會,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做飯有趣極了!彼姆裾J(rèn)讓舒璃松了口氣,也發(fā)覺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竟然喜歡上作飯給他吃的感覺,有種期待他夸獎的微妙滋味.她現(xiàn)在很陶醉在作菜的樂趣中。
這點倒是在他意料之外一看著每天在廚房忙進(jìn)忙出的舒璃,李惟西忍不住懷疑,她,真的是以前對油煙避之如鬼的舒璃嗎?
舒璃一早醒來,瞪著日歷發(fā)呆。
薄薄的幾張日歷紙后隱約可以看見那張離婚協(xié)議書,她已經(jīng)好幾天故意不去撕日歷了,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周了。
她站在客廳里對著日歷發(fā)呆。
李惟西拄著拐杖走出來,見她對著日歷發(fā)呆,走過去動手幫她把日歷撕到當(dāng)日。
舒璃瞪著他,眼波流轉(zhuǎn)著不解、難過及黯然。
李惟西沒漏掉她的每一個眼神,對她露出鼓勵的笑容。“今天不是煮了百合粥?”
“嗯,我去拿。”她像只無精打采的貓,低垂著頭走進(jìn)廚房。
他們坐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吃粥。
“我吃飽了,快收拾收拾,否則遇到早上第一位訪客,我們就走不開了!
“我們要去哪?”
“待會就知道了。”
舒璃知道李惟西被鄉(xiāng)民愛戴的程度,也了解鄉(xiāng)間的居民都習(xí)慣早起,很可能一早還沒用餐就會先繞來關(guān)心他復(fù)原的情形。
她迅速收好碗筷,回房換好衣服,見李惟西已經(jīng)穿戴好,站在玄關(guān)處等著她。
他端詳她全身上下,然后幫她戴上一頂帽子,自己則拿了一個簡便的背包,裝了兩瓶礦泉水,一本筆記簿,一支筆。
“你還需要一雙球鞋!彼詈笤贆z視舒璃全身的裝扮后說。
“家里有一雙,可是我沒帶過來!笔媪в行┌脨。
舒璃懷疑他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因為他正專心的打開鞋柜,在里面找到一個盒子,仔細(xì)的揮掉灰塵,從里面拿出一雙耐吉布鞋,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他送她的禮物。
“喔,它還在呀!笔媪Оl(fā)現(xiàn)鞋子依然保存得很好。
“是啊,我喜歡古董!崩钗┪髯晕医獬,邊看她低頭穿鞋子。
“我們到底要去哪?”舒璃連目的地都不知道。
“先別問。我們開你那輛吉普車吧,車庫有個旅行大背包,你拿得動嗎?”
“可以。要拿上車嗎?”
“對!
兩人好不容易上了車,李惟西放了爵士樂后問舒璃——
“去我家茶園的悃產(chǎn)業(yè)道路你還記得吧?”
“相思林后面那片茶園嗎?”
李惟西點點頭,接著說:“沿著茶園的產(chǎn)業(yè)道路往上,一直走到峭壁為止。”
舒璃依言開了約半個小時的車,走過雜草叢生的崎嶇小路,才到達(dá)巨型峭壁的山巔。
她往車窗外看去,幾乎可以看見整個山谷,視野很好,但是也荒涼得可以。
“我們到這兒來干嘛?這里幾乎沒有人煙!笔媪б活^霧水。
“把背包放在簡便推車上,跟我來!崩钗┪鹘淮。
舒璃只好聽他的話.把背包放在地上拉著,跟著李惟西走;李惟西拄著拐杖,有點吃力的撥開兩旁的雜草,繞到峭壁的另一邊,往下爬進(jìn)一個巨大的石頭、類似平臺的地方,又吃力的爬進(jìn)另一堆巨石縫中。
舒璃想不通他為什么要帶她到這種鬼地方來,正想抱怨,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跟著他來到一個洞穴中。
“哇,這是峭壁內(nèi)部嗎?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舒璃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還算明亮的洞穴。
“這里沒住什么野獸或蛇類吧?”舒璃開始有點擔(dān)心。
“只見過一些鳥類。我冉帶你去看一個更棒的地方!崩钗┪飨駛識途老馬,領(lǐng)著舒璃繼續(xù)往前走,越走越明亮,空氣也很清新,像吹冷氣似的,隱約還有水聲傳來。當(dāng)舒璃看到眼前美麗的景象,簡直驚異到無法言語。
“好美。∧鞘瞧俨及?我懂了,我們在瀑布的里面對不對?就像、就像美猴王的水濂洞?”舒璃興奮的看著瀑布,贊嘆不已。
李惟西愉悅的看著她快樂得像個小孩的模樣。
“伙告訴我,你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像仙境的地方的?”舒璃要求道。
“三年前賞鳥的時候.跟著一只鳥進(jìn)來發(fā)現(xiàn)的!崩钗┪骰貞浀馈
“你常來吧?”舒璃張著好奇的大眼睛問。
“事實上我把這個地方當(dāng)作是忘憂解愁的地方,只有心情不好時才來!
“你都在這兒做些什么?”舒璃好奇的問。
“白天就作作畫,累了就躺下來看看云,聽聽瀑布的聲音,看看彩虹和云彩的變化,夏天還可以下去游泳!崩钗┪髡f。
“真是好棒的地方。謝謝你帶我來。你今天沒有、心情不好吧?”
舒璃忽然想到他剛才說的話。
“事實上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你沒忘記的話!崩钗┪饔檬种盖弥揽粗
“喔.今天是七月一日?”舒璃想起李惟西的生日是在炎熱的七月里的第一天。
“哦,原來如此。不過在這里過生日倒挺特別的!笔媪Ы又终f。
“我要向你要一個禮物。”李惟西專注的看著舒璃。
舒璃睜大跟睛,有點錯愕;他一向不是個注重形式的人,怎么會向她要起禮物來?“你沒早點講,我根本沒準(zhǔn)備。這荒山野外的,我哪有什么禮物可以送你?”舒璃顯得有些為難。
“陪我跳一支舞,當(dāng)作我的生日禮物吧。”李惟西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熱切。
“這里又沒有音樂。”
“記得我們在婚宴晚會上跳的那一支舞嗎?”李惟西溫柔的問道。
“當(dāng)然記得,那曲子是我最愛的!
“所以嘍,那首曲子就在我們的腦海里。現(xiàn)在音樂有了,能陪我跳支舞嗎?”李惟西把手伸向舒璃。
舒璃毫不考慮的就把手放在李惟西伸來的手上,自然得好像日升月落一般;他們在那個無人打擾的洞穴里跳著舞。李惟西多年的寂寞與思念全涌了出來,他低頭吻著舒璃,舒璃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抗拒李惟西擁抱著她時那種夾雜著安全與溫暖的感受,不禁沉溺在那樣的幸福中不愿醒來;她熱情的回應(yīng)李惟西的吻。
李惟西溫柔的吻著她,解開她的鈕扣,用力吸吮蓓蕾的芬芳,溫柔的撫摸那隆起的曲線,再沿著平坦的腹部來到草原,他的手指像牧童彈奏著橫笛那樣撫弄神秘谷的花蕊,最后他用舌頭探訪那神秘的幽泉,全然不管舒璃粗重的呼吸聲。
“夠了,別再折磨我了,要我!笔媪钗┪鲄群爸
李惟西于是跨上她,兩人在瀑布的流動聲中合為一體。
她覺得自己酥軟得幾近要癱瘓,這種歡愉威受只有李惟西能給她。
李惟西深深看著她迷情的眼神,對一切已經(jīng)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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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璃枕在李惟西的手臂上,一只手在他的胸膛上胡亂畫著。
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不敢回來見李惟西,因為她心里清楚,只要她一遇到李惟西,就像小溪要匯流到大海去;他們明明是行將離異的夫妻,偏偏剛剛卻像干柴烈火般的結(jié)合,她耽溺在情欲中不能自拔,離開李惟西后,她該怎么辦?
李惟西伸出手來,撫平她兩眉間的糾結(jié)!跋胧裁?想得眉頭都打結(jié)了!
為什么他的口氣總是這么溫柔?他難道不知道她會被他的溫柔低語淹沒?
“你不是說你都在這兒作畫嗎?能不能看看你的作品?”舒璃聽到自己發(fā)出聲音來。
“好啊!崩钗┪髌鹕恚艚莸拇┖靡路。
他從角落里的一個木箱中搬出十幾本畫冊。
舒璃好奇的從李惟西搬出來的畫冊里拿了一本隨手翻翻,赫然發(fā)現(xiàn)畫冊里的人物畫全是自己。
“你、你都在這兒畫我?”舒璃以驚異的眼光看著李惟西。驀然有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向她襲來。
“事實上我是拿著相簿,邊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邊臨摹畫著相片里的人物。畫好一張畫后,許多時候壞心情就這么得到舒解,不知不覺就畫了這么一大疊!崩钗┪髅媰岳锏娜宋铮χf。
聞言,舒璃的眼淚無法抑制的流個不停,她越想停止,越是淚流不止。
她知道這并不僅僅是感動,而是一直到今天,她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年,原來受傷的不只是自己,還有李惟西。
天哪!事情怎么會是這樣?
李惟西把她攬入懷里,任她哭得痛快。
“別哭了,我?guī)銇磉@兒原本是希望你開心的!崩钗┪魃斐隽硪恢皇謥黻H上那些被打開的畫冊。
“我、我……!笔媪г挷患罢f完,不爭氣的淚水又流了出來。有些事她是怎么也說不清楚、講不明白的。
李惟西坐在她身旁。摟著她的肩膀,兩人沉默的聽著洞外的流水聲。
“夕陽西照時,會有彩虹出來,我們看完彩虹就回家!崩钗┪髡f。
舒璃點點頭,不想說話破壞此刻的氣氛。也許這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次如此貼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