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儒,管家爺爺正在夜空上化為星辰守護(hù)你!比彳杼,輕撫著他隱隱發(fā)顫的背脊,溫習(xí)著那日她所看見的慈愛,一下又一下,以著輕柔的節(jié)奏拍撫安慰!肮芗覡敔敾癁榍Э|微風(fēng),在我們身邊,永遠(yuǎn)在我們身邊!
灼燙的淚在強(qiáng)撐著,須臾,被悄悄才吹襲的微風(fēng)給拂干了,像是舍不得見到他的悲慟。
那雙柔荑依然在拍著,一下又一下,她的心跳也跟著一下又一下躍動著;她抬頭看著黑夜星子下不去看他刻意撇頭的掩飾,耳畔傳來他紊亂的呼吸與抽氣,她知道那是他正在努力壓抑著傾巢而出的脆弱。
內(nèi)心泛起的憐惜與不舍正澎湃洶涌,她明白了解自己不想只當(dāng)他的夢中情人而已。
管家爺爺?shù)南,讓她體會到生命的脆弱與不可預(yù)測。
更何況,比較起管家爺爺對于橘家的深摯感念與無怨無悔的愛,她以往那些被傷害的痛似乎過于自怨自艾又無病呻嚀。
管家爺爺給她的勇氣鐫刻在為他悸動的心與奔騰的血液里,催促著她必須盡快面對自己的心意,否則她就會失去他,永遠(yuǎn)失去他。
將放在他背上的柔荑收回并緊握成拳,她問:“孟儒,我們……是不是分手了?”嬌嗓顫顫,內(nèi)心兇猛的畏懼正恐嚇著她原本就稀少可憐的自信心。
“分手?”孟儒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擰碎,腦袋一片空白的重復(fù)她的話尾。
“是啊,當(dāng)初,我們說好是為了要讓管家爺爺在世時能夠開開心心的……現(xiàn)在管家爺爺過世了,我們應(yīng)該不用繼續(xù)扮演假情侶了吧?”
沒借口、也沒理由再繼續(xù)賴在他身邊了,除非他還愿意喜歡她,喜歡真正的她,而非夢中情人心心。
扮演?是了,他們是在扮演沒錯!笆恰@樣沒錯!边@一個月以來兩人朝夕相處的親昵幾可亂真,讓他誤以為他們是因為真正相愛而陷入熱戀里的,原來不是嗎……
“那……分手?”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停頓了半響,頭緩緩點下,如她所愿。
這一生當(dāng)中從來不知該如何去挽留或告白的她,因他點頭應(yīng)許的動作而慌得不知所措,她的雙腳像是生根般緊扎在地?zé)o法灑脫抽離,才正覺得心好痛好痛,眼淚不聽話地由眼角淌落,她狼狽捂嘴掩去嗚咽,連忙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始終不愿看過來的側(cè)影。
“那……明天的飛機(jī)!鄙钗鼛卓跉,不讓強(qiáng)烈顫抖的語音泄露她的懦弱。
“……什么?”孟儒聽得不是很真切,恍恍惚惚回神,朦朧的眸總算有勇氣去正視她。
“明天,我會先和我爸爸搭飛機(jī)……回臺灣!币詾樗馁M全數(shù)心神強(qiáng)硬擠出的字句說得有力,沒想到竟與她的心一般破碎得零零落落。
“這……這么快?”他想微笑面對她離開的事實,嘴角卻使不上力的一再往下撇,心里沉甸甸的發(fā)疼。即使他不想失去,卻還是注定失敗。
“嗯……爸爸在臺灣還有工作……”淚水撲簌簌的流,痛苦的、悲傷的、不舍的,全數(shù)來自于她不知在何時已托付給他的愛,但她卻在他冷淡的回應(yīng)中笨拙得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表達(dá),猜測著也許他根本早已不再對她有所期待,也許他也開始討厭起她的懦弱了吧……也是,連她都好討厭自己,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
孟儒無語,巧克力瞳眸蘊含無限深情凝視著她的背影,想要永遠(yuǎn)將她鏤刻在心里、在腦海,永不遺忘。
在他拼了命的將她留在身邊后,結(jié)果仍是兩人近在咫尺,兩顆心卻距離遙遠(yuǎn)。
時間如同靜止般沉淀著兩人都不愿開口的掙扎,難分難舍的離愁糾纏著他們彼此怯懦的心,最后,誰也不敢輕易戳破真相。
她愛他。她心里正在吶喊。
她沒辦法愛他。而他則是在心里瘋狂說服自己,還她自由。
“那……再見!彼裏o聲哭泣,以為說出道別后便能離開得容易,卻沒想到自己卻依戀般傻傻佇立在原地等待,等待什么?等待他也出聲道別?
“再……”他哽著聲無法說出最后一字,忍著淚盯著她堅持不肯正視他的背影,直到敏銳察覺她身影晃動后才驚覺她真的要離開,還未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一瞬間他已下意識由后將她鉗制在懷里,死死緊緊拼了命——不愿放手。
狂烈的抽噎驟止于身后堅固的懷抱當(dāng)中,她不可置信地屏息以待。
“癡心……再……再給我一次機(jī)會。”他埋首在她泛香的肩窩,渾身顫烈,這幾日累積的傷痛在這一刻全數(shù)爆發(fā),那些幾乎令他陷入瘋狂的恐懼,讓他不想再失去她,也不愿在失去她!霸俳o我一次機(jī)會,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反復(fù)低嚷的語氣接近卑微的懇求,盡管她不肯,他也愿傾其所有將她留在身邊。
慕癡心直到感受這座溫柔懷抱擁著的不只是她,還有許多彷徨無助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徹底做錯了,她根本就是在折磨他;即使她想要去相信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但潛意識中,她還是選擇了在不被他傷害前先行自我保護(hù)了。
就只為了保護(hù)她卑鄙的自尊,卻弄得他愛她愛得如此卑微。
她在他牢固的懷里掙扎轉(zhuǎn)身,淚眼婆娑中看見他赤紅的巧克力瞳眸承載了太多太多的悲傷失望;抬起雙手顫抖珍捧著他淚濕的雙頰,在他訝異的凝眸中,她看見一絲象征希望的曙光。
僅僅是她的一個小小舉動,便能牽動他絕對的喜與怒,哀與樂。
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又何其有幸。
“孟儒,我以為你不再喜歡我了,我以為你是真心想要與我分手的。”她柔聲說。
“我不懂。”他激動非常,低啞回答。
“我那時答應(yīng)你的并不是要假意扮演!彼麥?zé)岬臏I順著她捧在他頰畔的指縫淌入!拔沂钦嫘南M芎湍阋黄鹦腋!艺f過我會陪著你,那不只是說說而已,那是我真的希望能一直陪著你。”掌心的感情線紋燙熨上他的淚、他的真心。
“真……真的?”長期以來的患得患失,已讓他分不清現(xiàn)在究竟是身處夢境還是現(xiàn)實。
“我愛你!滨谄鹉_尖,一記蝶吻翩然飛落他的頰畔!拔覑勰。”另一記吻在他鼻尖,“我愛你!弊詈筮x擇棲息在他優(yōu)美的唇形上恣意采擷專屬于她的百合花蜜。
俊臉緋紅,他此刻卻還是深陷在無法置信的恐慌中不可自拔。
“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傻里傻氣的問話同時逗出了她的笑和她的淚。這個男人,真是被她給折磨慘了。心里不舍之余,她的雙臂改攀于他的頸項,用力往下勾向她!安皇!贝竽憦堊焱蓾拇桨杲酪Я讼,耳邊傳來他吃痛的回應(yīng),她才問:“會痛就不是在做夢,知道嗎?”
“癡心……”他將她打橫抱起,邁開修長雙腿疾往菊園方向走去。
“你明天還要回臺灣去嗎?還是你愿意讓我和你一起回臺灣?”他悉心感受雙臂承受的甜蜜重量,真實又踏實地反覆確認(rèn)他真的不再夢里,而懷里說愛他的情人,也不是在夢里,不是!
“接下來,你在哪,我就在哪。”臉頰貼著他灼燙的胸膛,那里傳來他強(qiáng)而有力的心跳聲,頻率逐漸劇烈加快,聽得她耳根發(fā)熱,心也熱熱的。
他感動又情不自禁地俯首,在她頰畔偷啄一下。
貪心的想索求更多更多,就怕這一切都只是夢,更心驚肉跳地祈愿美夢永不再醒。
“四少——”駒宮隼驚見他家四少抱著佳人正與自己擦身而過,本想出聲提醒他該是用晚餐的時間了,畢竟他這幾天根本沒什么進(jìn)食,駒宮隼是在擔(dān)心他身體會承受不住……但現(xiàn)在,見他家四少像是捧著稀世珍寶那樣愛不釋手,眉眼含笑,不斷低頭竊吻著懷中佳人,幾經(jīng)思量后,決定開始打算明日早餐該為四少還有小姐準(zhǔn)備些什么豐富佳肴,好為他們補(bǔ)充體力。
“我剛才好像有聽見隼在喊你?”慕癡心趁唇瓣沒被他吻著的空擋提出疑惑。
“我沒聽見!彼觳阶呷刖請@,像是害怕她隨時反悔般地渴望能立即將她占有。
“孟儒……”她嬌喘,感覺自己快被他吻得窒息,羞怯眨眸間瞧見他眸底的欲望,她渾身起了燥熱,直到背脊抵觸上一層柔軟,驚覺自己已被他他抱至菊園房內(nèi),一陣電流疾速竄過四肢百骸,全身毛細(xì)孔瞬間熱情膨脹,只為迎合他那雙發(fā)熱大掌的溫柔愛撫。“孟儒,你還不相信嗎?我是真的,我說的話也是真的,不是在夢里……”
盡管她一再保證,卻無法完全撫平他內(nèi)心的恐懼。
他俯首吻住她細(xì)致的肩頸,順著她優(yōu)美線條一路滑吻至她敞開的胸口;躺在他身下、衣物凌亂的佳人顫著身,雙眸無助地回望他,那楚楚可憐的嬌弱逼得他理智盡失,呻吟一聲,再次以唇膜拜她如夢般的美麗。
“癡、心?”
“嗯?”她星眸半瞇,朝他嫣然一笑,卻引來他更為激狂的熱吻。
當(dāng)兩人交纏的氣息愈來愈濃烈,他還是忍不住想問:“癡心……你到底是什么時候……愛上我的?”摟著她的雙手緊張冒汗。
“你真的想要現(xiàn)在知道?”她頓了半晌,爾后回問。
“嗯!崩^續(xù)眷戀地吻著她珠潤的耳,愉悅地感受她因他而起的輕顫。
“大概是在……你和我說你也會大便的那個時候開始吧!彼叽鸫鸸緡佌f著。在這種浪漫激情的時刻,這句話也著實太煞風(fēng)景了。輕掀眼睫盯著那雙巧克力瞳眸內(nèi)所倒映出的自己——看起來很幸福、很甜蜜、也很滿足。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以為會冷卻的氛圍卻反而加倍甜蜜親昵!懊先澹氵要問嗎,我們之后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接下來的中肯建議盡數(shù)吞沒在他熱烈又纏綿的吻中,再無聲息。
這一夜,帶著些心滿意足的驚喜,又帶著些驚慌不安的索求,她以心相許,圓滿了他美夢成真的縫緇,決意相守到天明,知道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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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臺灣
“你那個孟編劇啊……”向來習(xí)慣嘰嘰喳喳的梅逸蕓捂嘴曖昧又淫亂的科科竊笑幾聲后便不再有下文。
雖然戴著副大墨鏡無法讓梅逸蕓看見自己的白眼,但慕癡心還是忍不住翻了一記白眼!笆|姐,你最近又陪四妹看了幾集的櫻桃小丸子?干嘛學(xué)野口笑啊。”
“科科科,也沒幾集……科科科……”梅逸蕓繼續(xù)她的野口笑,腳下的速度卻也沒馬虎地利落跟著。
懶得理會經(jīng)紀(jì)人的神經(jīng)病發(fā)作,本來面無表情的慕癡心立即被迎面走來的男人拂出一記如沐春風(fēng)的美麗微笑。
芳心開始蕩開一波又一波漣漪,悸動著。
這幾天因為他忙著開會,兩人根本沒時間見上一面,直到此刻見到了他,才發(fā)覺思念緊栓著她的每一個情感知覺。當(dāng)他走至身邊時,久違的幸福喜悅徹底滌凈她渾身的煩躁,讓她頓然了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有多蕭索寂寞。
“你怎么會來電視臺?今天是演員試鏡日……難道你……”孟儒微惱地將目光瞥向梅逸蕓,就見她無辜地將雙手舉成投降狀,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癡心,《如夢》里我寫了太多,男女主角的對手戲,我不想……”他心胸一點也不寬大,他承認(rèn)。當(dāng)初決定邀請她加入這出戲,只不過是借機(jī)與她親近的最佳理由罷了。
“孟儒……”她嘆息。“我好喜歡你寫的《如夢》,那讓我知道我被你癡心愛著,那讓我覺得很幸福很幸!蚁M@出戲能成為我在演藝圈的最后代表作,這樣你是不是能答應(yīng)我這個小小的心愿呢?”
“什么?”異口同聲差異來自孟儒與梅逸蕓。
“如果試鏡確認(rèn)沒過,我會立即召開記者會宣布要退出演藝圈的消息。”第二顆震撼彈投下。
“什么?”異口同聲第二次。
“是你告訴我,我可以擁有另外一個嶄新的人生風(fēng)景,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比彳锠课兆〈笳,她撒嬌道:“好嘛,就答應(yīng)我這一次,好不好?好嘛好嘛,你的《如夢》只能是我啊,你當(dāng)初就是這樣和我說的!
“咳咳……好、好啦!北恍膼叟巳鰦傻侥槂杭t紅的男人撇臉輕咳,掩飾自己極力想要在大廳廣眾之下將她涌入懷中熱吻的沖動。
“你……嶄新的人生風(fēng)景……咳……是什么?”眼球轉(zhuǎn)呀轉(zhuǎn),羞熱的耳根持續(xù)燙紅,堅持不看她那雙惹他心動著迷的眸,唯恐自己失控。
“就是——”耳邊又傳來梅逸蕓科科科的笑聲,慕癡心笑睨一眼后正想接續(xù)回答,卻被突然插入話的訪客打擾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