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顏展眉與祈庭月乘著馬車來到甘露寺。
原本要陪她們前來的祈澄磊忽然有事,因此沒一道過來,這讓顏展眉和祈庭月都松了口氣。
雖然昨日兩人已想好,最多就是兩人一塊兒進去見智性法師,隨后顏展眉再找個借口離開。但如今祈澄磊沒來,也就用不著這么麻煩了。
進了甘露寺后,因事前已派人前來知會,故而知客僧領著她們兩人禮完佛后,便領著她們到會客的禪堂見智性法師。
來到禪堂外,顏展眉對知客僧表示想參觀寺院,就不進去了,知客僧也沒多問,待祈庭月入內后,便朝顏展眉合十離去。
顏展眉在兩名侍婢的陪伴下,來到一處竹亭,她想了想,回頭囑咐那兩名侍婢。
“回去后,你們倆別把今日我未進去見智性法師的事告訴城主!边@兩名侍婢一個是被派來服侍她的,另一個則是伺候祈庭月的,為防她們說漏嘴,所以她才特地叮嚀她們一聲。
兩人剛要出聲回應,忽聽一道嗓音傳來,“為何不能讓我知道?”
祈澄磊穿著一襲紫色長袍徐徐走來,兩名侍婢連忙朝他行禮!芭疽娺^城主。”
祈澄磊揮手讓她們退下。
看著突然出現的他,顏展眉掩不住滿臉驚訝,脫口而出,“你不是說不來了嗎,怎么又跑來了?”
“事情辦完了,就過來瞧瞧。倒是你,說想見智性法師,為何進去禪堂的反倒是庭月?”昨日她突然提出想見智性法師的要求,他便起了疑心,又見她似乎不愿他同來,故而先前才說不來,再暗地里過來瞧個究竟。
這一瞧,果然有問題,看來真正想見智性法師的人不是她,而是庭月。
被他這么一問,顏展眉仿佛行竊時被逮個正著的小偷似的,心虛的結巴回道:“我、我突然間不想見他了,所以才讓庭月姊進去。”
他眉一抬,輕斥了聲,“還敢撒謊,你若再不從實招來,我這就進禪堂直接問庭月和智性法師!闭Z畢,他作勢要走。
顏展眉嚇得連忙拽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別別別,你別這時闖進去,庭月姊有話想對智性法師說!
祈澄磊滿臉狐疑的盯著她,“不過一個和尚,庭月能有什么想對他說的,還得讓你為她掩護,私下里偷偷來見他?”
“我、我不能說!鳖佌姑济蛑鞊u頭。庭月姊不想讓她家里人知曉這事,她不敢泄露半句。
他嘴角一勾,表情瞬間一變,邪佞的朝她靠近。
她嚇得想后退,但他突然扣住她兩只手腕,不讓她退開半步,看著他逐漸逼近的邪氣臉龐,顏展眉緊張的心口咚咚咚直跳。
“你和庭月瞞了我什么事?”
祈澄磊涼涼的嗓音拂過她耳際,令她身子微微一顫。
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可顏展眉仍是緊閉著嘴巴,替祈庭月堅守著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她這般死守秘密,他遂緩慢朝她步步進逼,近得兩人的鼻子幾乎就要撞上了。
她惶然的瞠大眼,見他又再移近一寸,也不知是不是驚嚇到了,她冷不防地張嘴就朝他的鼻子咬了一口。
咬完后,她被自個兒大膽的行徑給驚得不知所措。
祈澄磊抬手捂著被咬的鼻子,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急著想為自個兒的失態賠罪,顏展眉慌張的顧不得多想,抬手就想替他揉一揉,卻撫上了他捂著鼻子的手,嚇得又立刻縮手。
但祈澄磊的反應更快,一把抓住她欲縮回的手,握得牢牢的不讓她掙脫。顏展眉羞得滿臉通紅,“你、你放開我,我不是故意咬你的,是你突然靠得太近,我一時嚇到,才會咬了你。”
他瞇眼瞅著她,“你咬都咬了,難道就這么算了?”那語氣有點半威脅的意味。
“那你說怎么辦?”她覺得自個兒的臉熱燙得宛如都要起火了。
祈澄磊垂眸盯著她的鼻子,提議道:“不如讓我咬回來?”
聽見他說要咬回來,顏展眉錯愕的張著嘴,“這怎么可以?!”她是一時嚇到才咬了他,要是讓他咬回來……光是想像就讓她連耳根子都羞紅了。
他盯著她微張的唇瓣,心念一動,“要不……就這樣吧!彼挥煞终f的俯下臉,吻上她微張著的唇瓣。
顏展眉霎時瞪圓了那雙黑亮的眼,感覺整個腦子煳成一團。
他、他、他這是在做什么?他在咬她嗎?可是她怎么感覺他是在吸吮著她的嘴唇,還把舌頭伸進了她的嘴里,攪弄她的舌頭。
下一瞬,意識到什么,她用力推開他!澳阍趺纯梢詫ξ易龀鲞@種事!”
睇看著她布滿紅霞的臉蛋,他理直氣壯的回道:“為何不可以,你方才也咬了我的鼻子!
她羞紅著臉、氣憤的指責他,“那怎么一樣,這種事不能隨便跟人做的,要與心上人才行!
祈澄磊好整以暇的回答她,“我正是與心上人做的!
“你……你說什么?!”顏展眉驚愕的瞪著他。
“我說適才之事,我是與我的心上人所做!逼沓卫谑钟心托,一字一字重復道。
這話令顏展眉整個人僵愣住。他說他是與心上人所做,那心上人……難道是在說她?
見她一臉驚呆的模樣,祈澄磊笑斥道:“你這笨丫頭還想不明白嗎,那我就幫你想個清楚明白。”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顎,狠狠再吻住她的唇。
轟地,顏展眉腦子里仿佛有什么炸了開來,滿腦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祈澄晶喜歡她!
這怎么可能?!可若不是真的,那他現下在做什么?且他方才明明親口說了,他是與心上人所做,那不就說明一切了嗎?
等等,她怎么能任由他輕薄自己?就算他心悅于她,也不能如此唐突地對她做出這種事。
回神后,顏展眉羞惱的推開他,“你怎可如此無禮!”
“是你無禮在先!逼沓卫谥钢詡兒的鼻子提醒她。
“那你也不能這么做,我是個姑娘家!
“你若不是個姑娘而是個男人,我早就一拳揍過去了。”
祈澄磊盯著她被吻得紅潤的唇瓣,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那邪佞的表情令顏展眉驚得連退了兩步。
不敢再與他待在一處,顏展眉提著衣裙跑回禪堂。
就在這時,祈庭月從禪堂里出來了,她兩眼紅通通的,明顯才狠狠地哭過。瞧見她那模樣,顏展眉一時顧不得自個兒的事,關切的問道:“庭月姊,發生什么事了?”
“阿彌陀佛!币幻嫒萸f嚴俊秀的法師也緩緩從禪堂出來,宣了聲佛號后,提步離去。該說的,他適才都已明說,只盼祈庭月能跳脫這場情障,尋得自個兒的歸宿。
祈庭月怔怔的望著智性法師離去的背影,眼里又蓄滿了淚水,伏在顏展眉身上不住曝泣。
隨著顏展眉跟過來的祈澄磊瞥了眼那離去的法師,再瞅了眼妹妹,也沒在這當口多問什么,只說了句,“回去吧!
見著忽然出現的四哥,祈庭月也無心追問他怎么來了,只是被動地讓顏展眉牽著坐上回府邸的馬車。
一路上,祈庭月拿著手絹,捂著淚流不止的雙眼。
祈澄磊將兩名侍婢趕去坐另一輛馬車,自己則與她們同坐一輛。有他在,顏展眉不好開口問祈庭月,只能輕拍著她的背給予安慰。
一時間,馬車里安靜得只能聽見祈庭月低低的啜泣聲。
見自家妹妹哭個不停,祈澄磊突然說道:“原來你鐘情之人竟是智性那禿驢?”
祈庭月被他這話給驚得一時之間止住了淚水,勐地抬起哭腫的雙眼,“四哥,你怎么知道?”下一瞬,她看向一旁的顏展眉,質問道:“是你告訴我四哥的?”
顏展眉還沒否認,祈澄磊便白她一眼,“不是她說的,我這雙眼睛沒瞎,自個兒看出來的。方才你瞧著那禿驢的眼神,以為能瞞得了別人嗎?想不到這禿驢竟不守清規,迷惑你……”
祈澄磊話未說完,祈庭月就急著替智性法師澄清道:“他沒有迷惑我,由始至終都是我自個兒一廂情愿的,他早就拒絕了我,是我不甘心,非要再來見他一面不可!
方才進了禪堂,見著了心心念念的智性法師,她問對方可愿還俗娶她,可他只嘆息一聲,問她為何還執迷不悟地深陷在情障里。
她不肯相信他真對她無情。
他說他對她有情,但那與對世間眾生之情是一樣的,并無差別。這一年來他避不見面,是希望能藉此讓她斷了那癡妄的想念,卻不想她竟因此陷入所求不得之苦,而更加執迷不悟。
他一心向佛,早已立誓終生侍佛,愿傾盡有生之年,以佛法來渡化世人,不可能為她還俗。她姻緣線那頭的人并不是他,只要她肯放下心中的執念,日后定能有個好歸宿。
最后他說,望她以后莫再癡纏。
他說的那些話,就好像一把槌子,生生將她的心給敲碎了。
“哼,怪不得先前我問你那心儀之人是誰,你不敢說,這事若是讓大哥知道的話……”
祈庭月連忙拽住他的衣袖,央求道:“四哥,求你別把這件事告訴大哥!
見她都哭腫了眼還護著智性法師,祈澄磊不禁有些氣惱妹妹不成器,如此卑微的戀慕著一個人,即使被拒絕仍一心護他。
一旁的顏展眉見狀,也出聲替祈庭月求情,“你就答應庭月姊吧,別把這件事再告訴其他人!比羰莻鞒鋈,讓人知曉祈庭月癡戀一個和尚,恐會有損她的閨譽,惹人笑話。
祈澄磊也沒再為難妹妹,“今日之事就咱們三人知道,不會再傳到第四人耳里!边@話的意思是,他答應為她守住這秘密。
他接著再道:“這事既然是你自作多情,往后你就別再惦著那和尚,好好回去聽大哥的安排嫁人!
祈庭月沉默著沒有答腔。
處理完妹妹的事,祈澄磊看向顏展眉。
覷見他投來的眼神,顏展眉想起適才的吻,心慌的連忙垂下眼好避開他的視線,一顆心慌亂的跳動著。
她從沒有想過祈澄磊竟會心悅于她,如今他不止親口說了,還吻了她,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