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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第7章(1)
作者:鏡水
  她有想要實現的愿望。

  即使,明明知道那個愿望不可能會實現。

  放學回到家,父親已經坐在家里:這是不久前從來都沒想過的事。梁知夏有點愣住,隨即回房間放下書包,換好衣服,然后開始準備晚餐。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她的離家出走的確令父親相當擔心吧,所以父親也不再用加班當借口不回家了。

  這么想著,沒多久,門鈴響了。她走出廚房打開門,看見父親的女性友人和她的孩子。

  女人相當不好意思地說著希望一起享用晚餐之類的話。她望著面紅耳赤的女人,心想一定是父親叫她帶著小男孩來的,因為他們可以緩和氣氛。

  即使明知跑來別人家里說要一起吃飯這件事很厚臉皮,卻還是紅著臉按下門鈴。她開始相信,女人所說的話是真的,父親是真的只考慮她的事情,而完全沒有去顧慮到別人;而只以朋友身分來幫忙的父親的女性友人,讓她感到相當抱歉,并有一種寂寞的感覺。

  女人和她在廚房里一起煮晚餐,用餐時,她身旁的小男孩低頭認真吃著飯,抬起臉要是看見她就會對她笑。

  她不討厭這對母子,如果父親有了其他喜歡的人,她不會故意贊成或特別反對,只要知道父親會記住媽媽,這樣就好。

  今天,在餐桌上父親說了“好吃”兩個字,雖然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但光是如此,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到了夜晚,父親開車載女人和小男孩回去,雖然女人說不用了,但是父親大概覺得一直麻煩她而有所堅持;女人臨走前還當著父親的面,對她說了要好好待在家里幫父親開門那種可以令父親放心的話。

  送走他們后,她進浴室洗澡;回到房間,她坐在書桌前,取出裝著羽毛的小盒子,拿在手里垂眸觀看著。

  她在追求不會實現的愿望,所以才希冀在不可思議的東西上,期盼能夠獲得奇跡。

  但是,倘若奇跡永遠不會到來,那么她死命緊握著手中的東西,執著在這上面,又有什么用?梁知夏憶起白恩露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如果把希望寄托在這樣的事物上,最后得到的會是更大的失望。

  其實,老師說的話……是為她好。她現在知道了。

  可是……她沒有辦法輕易就放棄。

  趴在冰涼的桌面上,她緩緩閉上眼眸,想著自己的愿望,想著那個女生告訴她的事,即使思考了一整個晚上,她依舊無法做出結論。

  隔天到學校,她一直想到昨天那個女生在樹下說的事,忍不住在意著時間的流逝;但是她卻又沒辦法離開座位去找對方,因為她還迷惘著,不能下定決心。

  直到最后一堂自習課快要結束了,她還是凝睇著自己雙手中的小盒,不知道該怎么做才正確。

  這種時候,她好想去問白恩露應該要怎么辦,說不出什么理由,意外地想要依賴他。

  但是不行啊。她知道,一定要自己決定才可以。

  一定要自己決定……

  “嘿!鐘樓怪人!”

  肩膀忽然被推了一下,梁知夏下意識地抬起臉,只是一個分神的空隙而已,手里的盒子就在瞬間被人搶奪走。

  “啊!彼读艘幌,隨即很快地從座位站起身,道:“還我!彼芍匠>拖矚g對她惡作劇的兩個男同學。

  “噯!蹦型瑢W拉長音,好稀奇地把玩著盒子,道:“真難得,你終于有反應啦?這里面是什么啊?這么不想被拿走?”

  她暗吸一口氣,重復道:

  “還我。”

  “一定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打開來看看好了!逼渲幸粋男生如此說道。

  見到他們就要動手開啟盒子,梁知夏登時心一涼。

  “不行!”她跨步上前,探手一把握住盒子,想要奪回。

  男生沒料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呆了一下,但并未放手,就這樣跟她爭搶起來。女生難敵過男生的力氣,更何況是二對一,可梁知夏堅持不放開,混亂之中,不知道是哪個男生的手表劃到她,登時在她額頭上開了一道口子。

  “呃!彼皇謸v住額頭,低叫一聲。

  見她按著額頭的那只手,有血絲從指縫中流出來,兩個男學生呆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拿著盒子的男生有點怕了,指尖微松,不想玩了;另一個男生回神過來,看到她表情無比認真,仍是怎樣也不肯松手,氣道:

  “媽的!你這個鐘樓怪人,又想害我被罵!別以為有其他班老師撐腰又怎樣!”他用盡全力一揮手,將塑膠盒從她手里搶走,跟著繞過座椅跑出教室。

  見到同伴逃走,剩下的那個男生立刻張開雙手,阻擋想要去追的梁知夏。豈料嘲笑的話都還沒說出口,梁知夏竟是毫不猶豫地抬腿踩上他們的桌倚,直接跨走桌面,越過他的阻撓,再跳下奔出教室門口。

  包括旁觀的其他同學,所有人全部目瞪口呆。

  梁知夏跑出教室后,追著對方背影,拚了命地狂奔。

  她的心里只想著:不能被搶走、不能被搶走、絕對不能被搶走!

  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她不知道羽毛被別人碰到會發生什么事,但是如果羽毛因為這樣而不能使用了,那她一定會相當懊悔自責,無法原諒自己。

  她本來可以把那根羽毛用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一想到這里,她的心豁然省悟。

  如果是在此時此刻,她可以毫不猶豫地選擇正確的事。

  能做的事情現在沒有做,那以后不是會很難過嗎?其實,這個決定沒有她想的那么困難啊。

  “媽的!神經。 迸茉谇胺降哪袑W生回頭一看她朝自己直沖而來,氣得破口又罵!翱蓯!看我弄壞你這死怪胎的寶貝東西!一不做二不休,他舉起手就要把盒子用力摔在地上。

  后方的梁知夏在同一時間發現白恩露剛好經過走廊,就在他們要跑過去的方向,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大喊道:

  “老師!”

  “什么?”只見才走出圖書館的白恩露錯愕地瞪住他們。

  雖然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他直覺性地伸手拉住正要跑過身邊的男學生衣領,強迫對方停下。

  “在做什么?”他緊皺著眉頭問。

  “放手!”男學生來不及收力,差點跌倒。他揮舞雙手想要掙脫白恩露的鉗制,由于動作太大,已經半開的盒子從手中脫出,羽毛登時飛了出來。

  “啊、不行!”只不過是一眨眼而已,那飄飛的羽毛被隨后沖上來的梁知夏給一把抓!

  她完全沒停步,直接跑過白恩露面前。

  “你——”白恩露簡直傻眼。因為情況太過混亂,他又被男學生擋住視線,所以并沒有看到她飛身抓住的是什么東西,只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澳恪泐~頭怎么流血了?喂!”他對著她遠去的背影問,卻只看到她跑出建筑物時所卷起的塵土。他站在原地半晌,還是扔下男學生,追在她后面。

  梁知夏用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氣勢,往西邊側門的方向發狠飛奔而去。

  鈴聲不要響起。

  在她到達大樹之前,鈴聲千萬不要響起!

  看到羽毛掉出盒子時,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抱著只要羽毛還未發出聲音就還不遲的一絲希望,她握著羽毛,遠遠地看到那個女生蹲在樹下的身影,她朝對方舉高手,氣喘吁吁地大聲道:

  “我、來了!”

  那個女生抬起頭,似是愣了一下,隨即張大雙眼,立刻拔身站起,伸長手指著某根樹枝,喊道:

  “這里!只要拿羽毛碰他就好了!”

  梁知夏停在她比的地方,舉高羽毛。

  “這、這里?”她又喘又急,沒辦法把話說完整。

  “不對!再過去一點!”女生也相當焦急地指揮著。

  梁知夏當機立斷,將羽毛遞到她面前,道:

  “你、你看得到,你來。”

  “不行的!”女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的手,將羽毛放到正確的位置上,道:“我不能觸碰神之物,若是被我摸到,那就被污染了,沒有用了!

  女生的掌心皮膚非常粗糙,感覺像是樹皮一樣。

  “咦?神……”神之物?梁知夏困惑地望著那根羽毛,下一瞬,耳邊響起鈴鐺般的聲音,羽毛從尖端開始像粉末一般潰散,然后逐漸消失。

  影子隨之出現,就吊在樹枝上,輪廓清楚可見。雖然并不是第一次看見,梁知夏卻仍是下意識地屏住氣息。

  跟之前她所見到的黑影相同,影子出現后就又立刻開始變淡,她聽見身旁的女生低聲說:

  “一根羽毛的力量不夠嗎……什么嘛,最后還是要靠我推一把。”

  梁知夏還來不及問那是什么意思,就感覺女生握住她手的地方突然有一股熱氣。她望向身旁的女生,隨即驚愕地睜大眼眸。

  有種像是氣流的東西圍繞住女生全身,她甚至可以看見仿佛絲線一般的東西,輕盈地繞在女生周圍;然后,女生身上散出無數條宛如白絲的氣,和樹木連在了一起。

  發生……什么事了?

  梁知夏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好像往下墜,仿佛樹根一般,穿過泥土直入地底;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瞬間,她完全沒有感到吃驚或恐懼的時間,就已停在一株樹苗前面。

  不屬于她的記憶流進了腦海之中,就像是看電影一樣,原本黑暗的畫面,從那株樹苗周圍開始,有光的范圍逐漸擴大,變成了有點朦朧的彩色影片。

  樹苗是男童小時候和爸爸一起種下的。

  男童澆水,好幾次差點把它淹死;還曾在旁邊放蛋殼給它營養,但對它這種樹根本幫助不大:男童甚至天真地把飯菜埋在土里,喂飯給它吃。

  在男童長大的期間,有好一陣子,因為多了玩具而有點忽略了那棵樹,但是,男童并沒有忘了它,偶爾還是會跟它講話。

  男童成長成少年,個性內向的他,有心事就會走到樹前傾訴。

  像是考試考差了、隔壁班有位同學很討人厭、班上有一個他喜歡的女生……沒有告訴任何人,只跟它說。

  漸漸地,那棵樹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一顆心。

  少年成長成青年,還是一樣安靜害羞;文弱的他,第一次擁有那樣綻放光采的眼神——他愛上了一個女孩,那女孩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好高興喔。青年說,樹同時也感覺到了。

  而后,青年越來越少出現在樹前;蛟S是青年被女孩占去所有心思吧,只要他能開心快樂,那就好了。

  然而好幾年過去,再次見到青年,他面容枯槁,萬念俱灰。

  “……我的錢被騙光了……還替她背了好多債……我……我完了!

  它沒有辦法安慰青年。

  青年悲傷地在它最粗的分枝上,緩慢地綁著繩圈,極輕微地道:

  “要是可以選擇結束生命的地方,我想在這里!

  它沒有辦法阻止青年。

  “如果,我有幫你取名字的話,就可以喊著你的名字,好好和你道別了!被谢秀便钡模詈蟮倪z言,是跟它說的。

  它甚至沒有辦法叫人來救他。

  在青年踢掉椅子、因為極度痛苦而掙扎的時候,它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去。

  因為,它只是一棵樹。

  青年在將要日落的時刻吊死在它的枝干上,尚有余溫的尸體隨風搖晃了一整夜,直至變得完全冰冷。

  從那天開始,青年的魂魄都會在傍晚的時候出現,在同樣的樹枝上,重復他結束自己生命的行為。

  而樹,只能看著這個和它最親近的人類,一天又一天地死去,它一次又一次地感到無能為力。

  為什么啊?為什么?!它好痛苦。

  如果它從來沒被種下,如果有人在之前就砍掉它的話,是不是青年就不會死?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類似人類的感情讓它難以承受,它數著每個日子,數著青年殺死自己的次數,然后,它在那天晚上,見到了神之物;它知道,自己終于可以幫助青年了。

  強迫自己成為妖魔,幾十年來,它的怨、它的恨,讓它墮落的速度很快,只要能讓青年解脫,它什么都愿意做,就算像是這樣變成妖怪也沒關系。

  將神之物送給青年,他就可以永遠不用再那么做了。

  它以自己的樹枝當肉體,塑造出人類可以看見的人形?墒,本體的力量太弱了,不能離開這所學校,只有在日夜交替的逢魔時刻才能出現,在早上現身的那一次,就差點用盡妖力,完全消失。

  “……但是,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已經放學了,根本沒辦法去搶你的東西。我每天都在想,我變成這樣,到底是在做什么呢?真是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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