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午,蘇大豪果真乖乖地歸還那些強行“借”走的奇珍異寶,而這反常的舉動讓百姓們驚訝不已,私底下議論紛紛。都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午后,一抹身影悄悄潛入蘇家府邸,不一會兒又無聲無息地翻墻躍出,迅速前往一條無人的小巷,與等在那兒的冷香兒會合。
一等他解下了蒙面的布巾,冷香兒便問:“擱好了嗎?”
“嗯。”皇甫廷彥點了點頭。“蘇家的人應該很快就會發現我擱在書房桌上的那張紙條了。”
“辛苦你了,其實這事兒應該由我去做才對。”冷香兒說道。
畢竟,最初是她要對付蘇大豪的,結果反而他出的力比她還多。
“話不能這么說,我豈能讓姑娘家獨自涉險,自己卻袖手旁觀?”盡管她的身手下凡,但這種事情還是由他來做就行了。
“只不過是進去擱張紙條罷了,哪算得了什么危險?更危險的事情我都經歷過啦!”冷香兒不以為意地笑笑。
由于師父的腿疾不便四處行走,每次有事情要辦時,都會交由兩個徒弟——她或上官如雨代勞。
身為師姐的她。通常會搶著將事情攬到身上,因為幫師父辦事之余,還可以四處走走、晃晃,甚至偶爾管管閑事,當作生活上的調劑。
“依照蘇大豪那么怕死的反應,肯定會照我紙條上寫的去做,那可有得他受了!”冷香兒輕笑了聲,美眸閃動著惡作刷得逞的狡黠光芒。
在那紙條上,她要蘇大豪連續茹素七七四十九天,這期間非但半點酒肉都不能碰,還得每日照三餐吞服黃連,才能清除體內的“劇毒”。
除此之外,紙條上也不忘警告他不許再欺凌百姓,否則下一回絕對不會那么輕易饒過他。
一想到能夠替受害胸百姓們出一口氣,冷香兒就覺得快意極了。
“現在就剩下縣太爺那個狗官了,絕不能讓他繼續危害百姓!不過……該怎么對付他才好?”她認真地思忖著對策。
皇甫廷彥說道:“那個家伙你不用費心,他那頂烏紗帽戴不久,很快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了。”
“當真?”
“那當然!
“你怎么能這么確定?”冷香兒既驚訝又疑惑地問。
她知道昨日一早,他已命他的隨從先行返回京城,難道與此事有關?
望著他那仿佛一切全在掌控之中的篤定神情,冷香兒忍不住問:“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為什么這么確定縣太爺的烏紗帽戴不久了?又怎么知道那家伙很快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此刻想想,她除了知道他家住京城之外,對他的身份背景根本一無所知。
盡管他擁有高強的武藝,瞧起來卻不似行走江湖的俠士,反而渾身透著一股出身不凡的尊貴氣息,再加上他來自京城,又似乎很有把握能夠對付縣太爺……難不成他是什么皇親貴族?
“我是個生意人,在京城做買賣的!被矢ν┱f道。
“只是個生意人,卻擁有高強的武藝,而且還有辦法對付縣太爺?”冷香兒一臉狐疑地望著他。
“不論是做買賣或是練武,都是我的興趣!被矢ν┬Υ。
身為謹安將軍之子,他自幼跟著爹一塊兒習武,由于極有天分,爹還透過關系請來一位退隱江湖的高人教導他劍法,就連師父都盛贊他悟性高、資質佳,是難得一見的練武人才。
幾年前,師父得知他不當武將,決意從商,還為此扼腕不已。
相對于旁人的惋惜,皇甫廷彥倒是從沒后悔或懷疑過自己的決定。
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況且往后數十年的人生是他要過的,總不能毫無主見、盲目地依循別人的期望吧?
“至于我怎么有辦法對付縣太爺……”皇甫廷彥不想欺瞞她,便將自己的出身背景據實以告。
聽見他原來是謹安將軍之子,冷香兒的心里沒有太大的驚訝,畢竟他身上確實散發出一股難以忽視的尊貴氣勢。
“昨日我已經遺我的隨從先行帶著我的書信返回京城,相信我爹也不會縱容張志敏這樣的狗官繼續危害百姓,一定會呈報朝廷處理的!被矢ν┬赜谐芍竦卣f。
冷香兒聞言眼睛一亮,開心地笑道:“那真是太好了,相信這里的百姓就快有好日子過了!”
皇甫廷彥望著她的笑容,可以感覺得出她是由衷地感到欣喜,而他的目光也忍不住停留在她那燦爛美麗的笑靨上。
明明是一些與她毫不相干的人,她卻如此地熱心,先前在蘇州、揚州也是如此.簡直就像是在為自己的至親好友奔走討公道似的。
這樣的她,是如此的特別、如此的耀眼,而盡管她有著嬌媚無雙的美貌,他卻覺得她的心地遠比她的容顏還要美好迷人、令人心動……
冷香兒的視線不經意地對上了他的,他那深邃專注的眸光讓她心口一陣悸動,俏顏也忽然染上一陣熱意。為了掩飾自己異樣的反應,她刻意爽朗地笑道:“好了,既然惡人都將得到懲罰,那咱們也該繼續啟程了吧!”
她率先轉身離開,皇甫廷彥也立刻跟了上去。
由于原先負責駕馭馬車的張德已快馬加鞭地趕回京城,這會兒皇甫廷彥只剩下一輛馬車,而冷香兒則有她原先所騎乘的馬兒。
皇甫廷彥衡量了目前的情況之后,索性將馬車給賣了,再給自己買了匹好馬,兩人一塊兒騎馬上路。
他們并肩而騎,出了城之后,進入一片郁郁蒼蒼的山林。
沿路上,兩匹馬兒踏著輕快的步伐前進,徐徐的清風拂面而來,令人感到沁涼愉悅、舒暢無比。
冷香兒好心情地揚起紅唇,突然一時興起,轉頭望向身旁的皇甫廷彥。
“皇甫公子,不如咱們來場比試吧?”
“什么比試?”皇甫廷彥笑問。
他發現她心情愉悅的時候,那雙澄澈的眼眸會顯得特別燦亮,那讓她嬌美的容顏散發出一種奕奕的神采,迷人極了。
“咱們來比,看誰的騎術精湛,能先抵達下一個城鎮。”
“好!”皇甫廷彥爽快地答應。
“既然是比試,就會有輸贏,那么……贏的人,等會兒要充當暫時的馬僮,幫忙照料馬兒,你看如何?”冷香兒笑著提議。
“為什么贏的人反而要受罰?”皇甫廷彥笑著反問。
“贏的人既然都已經贏了面子,當然要安慰一下輸了的人嘍!”
“也對。好,那就這么說定了!被矢ν┖剩和瑫r心里想著等會兒要不要稍微讓她一些,但他又實在不想讓她被罰當馬僮……
冷香兒仿佛看出他的心思,開口提醒道:“既然比試,就要拿出真本事來,等會兒可不許有半點相讓,否則對我可是一種污辱!”
皇甫廷彥聞言微微一怔,俊顏上的笑意加深。
她果真是個相當特別的姑娘,不會像尋常女子那般撒嬌要求特別待遇,反而要求公平的對待。
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與她性情相仿的姑娘了。
“好,等會兒絕不相讓,各憑真本事!被矢ν┱J真地允諾。
“那開始吧!”
他們互望一眼,極有默契地同時叱喝了聲,兩匹馬兒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加快腳步,疾速奔馳。
皇甫廷彥很快地發現,冷香兒除了擁有一身的好功夫之外,就連騎術也是不容小覷。
即使他沒有半點相讓,她也能一路緊跟在他的坐騎旁,完全沒法兒拉開彼此之問的距離。
他們就這樣迎著風一路策馬奔馳,彼此互有先后,而每當兩人的坐騎接近時,他們的目光會短暫地交會,兩人的眼底都有著愉悅的笑意。
經過一段激烈的竟逐,最后在落日余暉中,皇甫廷彥以些微之差率先進城,而冷香兒也隨后抵達。
兩人勒住了馬兒,冷香兒笑吟吟地稱贊:“皇甫公子真是好騎術!”
“香兒姑娘的騎術也相當精湛呀!”皇甫廷彥由衷地說道。
冷香兒唇邊的笑意加深。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贊美,因為她知道自己確實是挺有本事的。
“前方有間客棧,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不如就在前方用膳、投宿吧!”皇甫廷彥提議道。
“好。
他們來到了客棧下了馬之后,皇甫廷彥愿賭服輸,立刻牽著兩人的馬兒前去馬廄安置,冷香兒則自己先行進入客棧。
當她一踏進客棧,就見十多張木桌幾乎快坐滿了,而原本正在用膳的客倌們一瞥見剛進門的她,一個個全都忘了繼續用膳,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也不能怪他們的反應這么大,畢竟如此嬌媚無雙的絕色美人說不定一輩子也只有這么一次機會能見著,怎能不睜大眼睛多瞧個仔細?
店小一定從灶房端出好幾盤熱騰騰的菜肴要分送到各桌去一時沒法兒過來招呼,一旁有位年輕的白衣公子眼看機不可失,立刻上前獻殷勤。
“這兒還有空桌,姑娘這邊請!
“多謝公子!
“別客氣。姑娘是從外地來的嗎?瞧起來挺面生的!卑滓鹿映藱C探聽佳人的來歷。
“我是從蘇州來的!崩湎銉禾拱状鸬,不認為有什么需要隱瞞的。
“原來如此。姑娘遠來是客,倘若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在下隨時聽候姑娘差這!卑滓鹿拥哪樕蠈憹M了傾慕,顯然被她的美色給迷倒了。
冷香兒看出他明顯的意圖,眉心微微一蹙。
她委婉地開口道:“多謝公子盛情但我并非只身一人,而是與相公同行,倘若有什么事,我相公自會幫我張羅好的。”
皇甫廷彥才剛踏進客棧,就聽見了這番話。
突然之間成了冷香兒的“相公”,讓他微微一怔,然而當他瞥見那位白衣公子臉上明顯的愛慕,立刻就懂了。
他走到冷香兒的身邊,含笑地望著他的“娘子”。
一看見皇甫廷彥,冷香兒的眼底掠過一絲尷尬。
剛才為了讓白衣公子死心,她才故意這么說,想讓他知難而退的,想不到皇甫廷彥正好在這個時候進來,肯定聽見了她的話。
他會不會覺得她太過厚顏,朝自己臉上貼金?
皇甫廷彥睨了白農公子一眼之后,才對冷香兒微笑道:“娘子,你也該餓了,咱們就在這兒用膳吧!”
聽見他的稱呼,冷香兒的俏顏驀地浮上淡淡的紅暈,原先的尷尬又更深了幾分,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除了覺得尷尬之外,她的心底還因他對她的稱呼而掀起一陣騷動,甚至隱約泛起了一絲甜蜜……
眼看美人兒已經是有夫之婦,白衣公子扼腕之余也只能摸摸鼻子返回座位。其他客倌們也瞧覺得不好再繼續盯著人家的娘子猛瞧,于是又紛紛繼續用膳。
這時,店小二終于得空過來招呼他們,笑問:“兩位客倌來用膳的嗎?”
“嗯!被矢νc了點頭,開口道:“就來幾道你們這兒的拿手好菜吧!還有,咱們要在這里投宿一晚!
“沒問題,等會兒小的就去幫二位客倌張羅。”店小二笑道:“幸好二位是夫妻,咱們客棧剛好只剩下一間房了。”
皇甫廷彥和冷香兒聞言不禁互望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絲尷尬,而冷香兒更是懊惱自己的疏忽。
剛才她一心想打發掉那位白衣公子,一時忘了他們還要投宿在這間客棧,這會兒別說是只有一間房了,就算客棧還有許多空房間,身為“夫妻”若還分房而睡,豈非不合常理?
這下子該怎么辦才好?難道他們今夜真要共宿一房?
用完晚膳之后,店小二領著皇甫廷彥和冷香兒來到二樓的房間。
“這是二位客官的房間,若還有什么其他需要,盡管吩咐一聲,小的一定立刻去張羅!钡晷《f道。
“多謝小二哥。”
“甭客氣!那不打攪二位休息,小的先下樓去了!钡晷《D身離開臨去前還順手幫他們關上房門。
當房里只剩下他們兩人后,冷香兒瞥了皇甫廷彥一眼,俏臉上有些不自在。
雖然她知道他是個正人君子,絕不會做出什么越矩輕浮的舉動,可是全客棧的人都相信他們真的是一對夫妻,這會兒又共處一室,不免有些尷尬。
皇甫廷彥對此倒是相當從容坦然,因為他早已經想好該怎么做了。
“這房間讓給你吧!”他開口說道。
不管究竟有沒有發生什么不該發生的事情,孤男寡女都不適合在同一個房間共度一夜。
冷香兒訝異地愣了愣問道:“讓給我?那你呢?你今夜要睡哪兒?”
“無妨,不用擔心我!被矢ν┬Φ脼⒚。
他又不是什么嬌貴的金枝玉葉,就算隨便找個粗壯的樹干將就一晚也行,不是什么大問題。
為了怕從房門離開會讓旁人感覺奇怪,皇甫廷彥走到窗邊,推開窗子,打算從這兒離去。
“等會兒記得把窗子關好,明日用早膳之前我會過來,在進房之前,我會先敲窗子,等你方便時再幫我開窗吧!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息吧!”叮嚀完之后,皇甫廷彥便施展輕功自窗子離去。
看著他俊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冷香兒的心緒有些紛亂,同時也不免有些愧疚。
都怪她不好,若不是她隨口胡謅,說他是她的相公,也不會被店小二帶到同一間房來,害得他今晚沒法兒睡在舒服的床榻上。不過話說回來,客棧就只剩下一間房,也是挺麻煩的……
冷香兒輕嘆口氣,褪去外衣,躺上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