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們夫妻倆的感情這么好?!”
江允嬋由暗處走出,譏諷的語氣與她美艷的臉龐不甚相配。
光看著兩人說話時的模樣,她心中的妒火就無法克制地燃燒。
楚寒洢尋著聲音來源,怔愣了一會,好半晌才認出眼前美艷絕倫的女子,要不是她曾在湛剛的畫里見過,此時她鐵定認不出這女人就是江允嬋。
“嬋……姐姐?”
“記性還不錯嘛!”江允嬋輕蔑地瞥了楚寒洢一眼,蹙起眉道:“怎么過了這么久,你臉上的疤還在?”
楚寒洢呼吸一窒,帶著疤的瑩白臉龐強擠出笑容。
“怕是會留一輩子了!
“真是可憐呢!”她假意地同情道,目光銳利而諷刺。
就如同幼年時對她的厭惡,多年未見,江允嬋仍然無法喜歡楚寒洢那張總帶著惹人憐惜的笑臉。
眼眉輕斂,楚寒洢看著她不似一般宮女的華麗裝扮,不禁猜想她究竟是以什么身分出現在宮中。
“嬋姐姐怎么會在這里出現?”
江允嬋瞇起眸,勾了勾唇!澳闶钦娌幻靼走是假不明白?”
“明白什么?”感覺到她的敵意,楚寒洢絲毫不敢放松地迎向她的視線。
她只知道湛剛心里的姑娘是江允嬋,但他們之間有過什么、做過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心弦驀地被拉緊,一股難過的情緒在楚寒洢心頭悄悄流淌而過。
“原來湛剛什么都沒對你說!”注視著楚寒洢那雙清澈瞳眸里的淡淡哀愁,她眼底的笑意更深。
江允嬋意有所指的眼神似乎穿透楚寒洢的內心,教她脊背發涼,片刻失神。
但楚寒洢再怎么遲鈍,也感覺得到江允嬋示威的意圖甚濃。
楚寒洢不甘示弱地道:“無論如何,他已經娶了我。”
江允嬋冷冷地勾起唇。
“娶了你又如何?”隨后艷眸驀地一亮,附在她耳邊低喃:“在你們還沒成親前,我就已經和湛剛私定終身了!”
當日在“宇畫閣”,湛剛為了楚寒洢,竟讓她難堪,今日她要感謝上天,終于讓她等到這可以一泄心頭怨氣的機會。
“那又如何?嬋姐姐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楚寒洢的胸口緊繃得難受,即使表面強裝鎮定,思緒始終在“湛剛與她私定終身”這幾個字上打轉。
“做什么?”江允嬋朝她嫣然一笑,冷冷的開口。
“嬋姐姐心疼你呀!好心提醒你,別老是做著不切實際的美夢。”
“就算是,也是洢兒和剛哥哥的事,不勞嬋姐姐操心。”
江允嬋目光一譏,敏銳地盯著她!半y不成你真以為湛剛每次進宮,是純粹來畫畫?”
江允嬸的話似重槌,毫不猶豫打在楚寒澗心口。
受傷的表情掠過,但僅一瞬間,楚寒洢便堅決的開口道:“我是湛剛的妻子,他是怎樣的人,我比你還清楚!
她不再是當年那個猛追在他們身后的小女孩,她長大了,有能力捍衛、保護她的愛情。
楚寒洢的反應讓江允嬋有些出乎意料,她擰緊眉,語氣逐漸煩躁。“別再自欺欺人了,湛剛他并不愛你!”
“至少他應了承諾娶了我,與他白頭偕老的將是我!”楚寒洢揚唇扯了抹笑,纖柔的身軀看似柔弱,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氣魄。
“娘娘,皇上在御花園候著,遲了怪罪下來,奴婢!”
“先下去!”斥退突然闖入的宮女,江允嬋惱羞成怒地開口。
宮女唯唯諾諾的退下,楚寒洢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嬋姐姐入宮當了妃子,方才如有冒犯,請恕洢兒不敬!
楚寒洢朝她福了福身,表情愧疚不已,心里卻逐漸將整件事推敲出雛形。
她十分肯定,湛剛是因為心愛的女子進了宮當妃子,才會娶她的。
“對!你說的沒錯,我現在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所以我可以不時宣湛剛進宮為我畫畫,就算半夜三更,他也無法抗旨,我看你們能恩愛多久!”
江允嬋冷冷的開口,優雅雍容的儀態下有著藏不住的蠻橫與嘲諷。
楚寒洢看著她,想起了六歲那年的秋天,當時江允嬋也是這么無理取鬧,不準湛剛為她畫畫。
雖然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但那股無法忽略的莫名惆悵,仍拉扯著她的思緒。
“我知道了,娘娘慢走!彼荒樒届o的垂眸,雖然知道已經成為妃子的江允嬋,再也不會成為她與湛剛之間的阻礙,但在湛剛心中呢?
她茫然了,因為江允嬋,她與湛剛之間那條勉強維持的情絲,在下一刻,有著隨時被扯斷的可能。
。
離開富麗堂皇的皇宮,楚寒汐的心情處在兩匝的煎熬中。
江允嬋明明已經入宮成了皇帝的妃嬪,為何還對湛剛念念不忘?
茫茫然坐上回家的馬車之上,她腦中不斷盤旋著江允嬋對她說的話。
唉呀!真是惱人透了,她和湛剛之間還沒開始,怎么就先被攪得一團亂,接下來她該怎么辦?
隨著馬車穿過大街的“喀答、喀答”聲響,她渾噩的思緒還沒厘清,馬車已回到湛府。
“洢兒,你這可回來了,用過晚膳了沒?”湛母守在大廳一整天,一瞧見媳婦的身影,連忙吩咐下人將飯菜熱過。
“洢兒還不餓!被蛟S是腦子里裝了太多紊亂的思緒,以致腦袋瓜里似裝了顆大石頭般,沉甸甸地讓她幾乎抬不起頭。
“沒什么事吧?”湛母握著媳婦冰冷的手,蹙起眉地叨念著!耙蛔屝焐┧椭讶藚㈦u湯進房里喝,一大早就進宮,折騰到現下才回來,不累才怪!”
“沒關系,我在廳里喝完湯再回房休息!彼榔牌抛焐想m沒說,但心里鐵定十分掛記她今日入宮之事。
婆媳倆相偕進入廳內,楚寒洢大概交代了下被宣進宮的緣由,而湛母的心里卻仿佛有話要說。
真不知道這皇帝是怎么一回事,這么愛他們湛家人,兒子老被宣進宮畫畫便算了,現下連媳婦也得進宮幫公主梳妝打扮?
“婆婆,洢兒不打緊,十七公主很可愛,也挺好相處的,能讓更多人變美不是挺好的嗎?”
瞧著媳婦強打起精神的模樣,湛母感觸良多地撫了撫她的臉蛋!敖K究說來是剛兒害了你,這么漂亮的一張臉蛋,多了道疤,多可惜。”
湛母溫柔的語調觸動了楚寒洢的心,她張臂抱住湛母,輕聲問著:“婆婆,剛哥哥會不會嫌惡我?”
因為不確定、因為害怕,她無法不在乎江允嬋今日的挑釁話語。
為什么剛哥哥什么都沒同她說呢?
難道真的只因為她臉上的疤,她就如此惹人厭嗎?
“傻媳婦,說什么傻話……”湛母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背,心中感嘆的同時卻敏銳地感覺到楚寒洢的體溫過高。
湛母連忙伸手探向她額間,驚呼道:“唉呀!怎么額頭這么燙?身子不舒服也沒說!”
沒聽清楚婆婆在她耳畔嚷著什么,楚寒洢只知道腦袋瓜子沉甸甸,身子卻輕飄飄的。讓她無法集中注意力。
明知道婆婆說出口的萬不是罵她的話語,但想起成親之后的種種,她眼角的淚水卻像開了閘似的關也關不住。
“嗚……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剛哥哥……”
頓時壓抑已久的情緒潰了堤,她卯足勁,將所有的委屈一并發泄出來。
頭一回瞧見媳婦哭得像個淚人兒,湛母安撫著!芭叮〔豢、不哭,傻媳婦,娘沒怪你,是心疼你。
語落,湛母喚著身旁的丫頭道:“還不快扶少夫人回房,再差人請大夫來。”
頓時廳里因為主母的話,陷入一陣混亂。
溫溫的淚水自楚寒洢的眼角不斷滑落,臉上急速變涼的淚教她不斷打冷顫。
此刻在她昏沉沉的腦子里只掠過一個念頭,原來過度傷心的淚水,會帶著蝕人的寒意……
。
三日后
“了不得啊!大哥此幅畫作的用筆技法雖然平實,卻有種撼動人心的強烈感覺!遍愓蚜枰豢吹搅x兄完成的畫,不由得為義兄的才情逸出贊嘆。
相較于他的人物釋道畫,湛剛的畫結合了莊嚴、典雅與優美的形象,讓整幅圖洋溢著一種謙和樸實卻高貴的風貌。畫里不但描繪出皇太后的姿態、神情,還將她的內在性格完美呈現出來,讓畫中的皇太后有著不容褻瀆的莊嚴。
“大哥到底是怎么辦到的?”閻昭凌好奇地問。
“就一句話,返璞歸真!
一想起楚寒汐說出這句話的那瞬間,湛剛總不自覺地感到心頭暖暖的。
如果不是她,他不會這么快就完成任務,搞不好還處在茫然不知所謂的狀態。
“為弟甘拜下風!”閻昭凌抱拳作揖,打從心里佩服。
湛剛謙遜地笑了笑,表面雖沒說什么,眸底卻有掩不住的神采。
“別說甘拜下風,我們都還站在一條學無止境的道路上……”
當代有太多有名的畫師,想要超越他們、名留青史,實在不易。
閻昭凌的想法卻不似義兄滿腹抱負,他不甚文雅地打了個大呵欠,喃著:“哈。∥抑灰芴铒柖亲、有酒喝,有地方可窩就滿足了!
湛剛晃了晃頭笑了下,真是典型的閻氏作風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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