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哥?!”
當木鼓房門口走進熟悉的人時,謝志寧以為自己在做夢?墒菍Ψ絽s笑著走過來一把拉起他,輕拍他的肩“兄弟,我們走!”
“走?”他真的是在做夢?
知道走到木鼓房,騎上馬與苗大哥一起穿過圍觀的望蠻人,在魔巴的注視下走出山寨,奔下山時,他任沒有清醒。
“苗大哥,這到底怎么回事?”等離開山寨后,他終于按捺不住地問。
“是你的女人。”苗大勇放慢馬速說:“她用銀礦救了你的命”
想起那天發現銀器時她的喜悅,他驚訝的問“她連銀器都不要了?”
“是的,昨晚我們都一位你難逃此劫了,是她想出的法子。”苗大勇充滿敬佩的說:“別的女人遇到這種事只會哭,可她一滴淚都沒有,說不救回你死都不離開。然后,她想起了你們在滾馬坡下發現的銀礦,于是拉著我來找木頭人。呵,你沒見她跟大頭人說話時的神態,那氣勢比京城大商人還霸道!
謝志寧當然猜得出她的氣勢,可是想到她為他冒險來見望蠻頭人,他心里還是很不舒服!八趺茨苓@樣?”
“她當然能!”苗大勇誤會他的意思,替小珚辯解道:“你的女人像豹子一樣勇猛,像狐貍一樣精明,更像杜鵑鳥一樣癡情。她對大頭人說,要么得到她的銀礦,要么得到她和你的人頭,還用她的小刀架在脖子上。”
說到這,苗大勇笑了。“她很有膽量,竟然說動大頭人同意只帶一個隨從跟她去看銀礦,后來還迫使他當人質……”誒,那個銀礦真是救了你啊!
“小珚呢?小珚在哪里?”他已經明白了全部的過程,現在只想見到她。
苗大勇安撫道:“別急,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他們在那兒!
聽到他的話,謝志寧急忙往前望,過了一小會才看到山坡上的樹林前站著幾個人,其中最顯眼的是魁梧的峰子和大黑,而他倆中間戴白色包頭的男人,正是望蠻大頭人?墒,小珚呢?
就在他焦急的尋找她時,他看到她了,那嬌小的人兒正跑著,跳著,揮舞著雙手從樹叢草叢中向他跑來,微風撫弄著她發亮的秀發,她的笑聲在晨風中飛揚。
“志寧……”
“小珚……”
馬還沒有完全停住,他就跳下地,微一踉蹌,但沒有跌倒,未等站穩就不顧一切地迎著她奔去。
在半山坡上,她一頭撞進了他的懷里,他緊緊抱著她,雙雙倒在地上,滾進了一個草窩里。一對野兔被他們驚得竄逃而去,可他們什么都顧不上,甚至忘記了不遠處,正有幾個旁觀者帶著趣味的目光看著他們擁抱著批次跌進草叢中,他們的唇在想要吞噬對方般的深吻中,捕捉住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好不容易才與她的唇分開,又把她緊緊摟在胸前。她閉起眼睛,傾聽他那急促的心跳和呼吸,漂浮在一種滿足與喜悅的感覺之中。
他撥開她面頰上的頭發,充滿愛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小珚,我愛你,可是如果你下次再敢隨意冒險,我會狠狠揍你!
“你不會!彼龑λ鹈鄣奈⑿,在他瞪著眼睛想說話前,仰起臉,用柔軟的唇堵住了他的嘴,將他兇狠的威脅化為一句醉人的呻吟。
“謝兄弟,上路咯……”
苗大哥帶笑的吆喝將他們從激情中喚醒,他拉起她。“你讓我瘋狂”
數日后的傍晚,他們到了熱鬧的金沙灣,這里浪峨人居多,但也有不少西域、緬甸和身毒《印度》的商人。
在鎮子中心的騾馬店下馱時,小珚看到店前矗立著兩個石雕,很多人在那里頂禮膜拜。她看出其中一個是小乘佛教的旗桿,另外一個則看不出來。
“這東西是什么?”她問,學著很多人的樣子,撫摸那光滑的石面。
在她身邊的謝志寧和苗大勇沒出聲,附件好幾個男人則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笑什么?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滿的看著那些人。
“姑娘摸摸好,摸了子孫高,福緣長。”身邊有個女人開口,她轉身,看到一雙笑得曖昧的眼。
“什么意思嘛?”她如墜入五里云煙的問,可是大家不是投給她邪氣的目光,就是對她曖昧的笑容,讓她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匆忙放下手,追上將馱子送入房間的謝志寧。“志寧,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謝志寧見不遠處有人,便低聲對她說:“小傻瓜,看看就好,干嘛總要問?”
連他的表情都怪怪的,小珚更好奇了。“什么稀奇寶貝,這么神秘?”
見她不弄明白不罷休,他快速轉過身,拉著她的手往下身一蹭!熬褪沁@個寶貝,知道了嗎?”
接觸到他火熱的身體,她驀地紅了臉,縮回手往他肩膀上一錘!霸撍赖模B你也在戲弄我?”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拔铱蓻]有戲弄你,這寶貝是蠻族人的圖騰,你沒看到跪在它面前的人都很認真嗎?”
小珚回頭往門外看看,明白他說的是真話,想起自己剛才大膽的舉動,雙頰不由更加滾燙,她羞澀地罵了句“真丟人,你早該告訴我!”說完她便轉身跑出了騾馬店。
街上很多賣土產品的小店,小珚走走看看,倒也把“丟人”的事忘記了。
一棵大樹下,一群浪峨人在玩擲骰子。其中一個男人讓她很驚訝,因為他長得像個野人,又長又亂的頭發和一件猩紅色的麻毯披在肩上,把篩子放在掌心搓得刷刷響,然后大吼一聲擲出,并爆發出驚人的笑聲:“哈哈,贏了!”
小珚伸長脖子看,沒看到錢物,心想,不知他贏了什么?
而就在她看他時,那野人也剛好抬起頭看到了她,立刻瞳孔猛張!懊廊耍
小珚一見他的神態,立刻轉開眼睛,掉頭就走,可是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懊廊耸俏业摹!
“放開我!”小珚驚惶地說。
可那野人喜孜孜的笑著,拉下肩上那張紅毯子罩住了她的頭,再圍著她的身上繞一圈把她纏起來甩上肩,準備帶走。
突然失去光明的小珚在一股難以忍受的臭味里發出尖聲叫喊,并用腳猛踢他的脛骨。長發野人痛呼一聲,手一松,她落在地上,立刻掙脫毯子往外猛沖。
就在這時,尋找她的謝志寧剛好趕到,及時將她拉住!靶~!”
“志寧,那個野人要抓我……”她驚恐的抱住她,身子因鼻息間那個男人身上的惡臭,和在他毯子下所感受的恐懼而哆嗦不已。
“走開!”那個高大的男人對著謝志寧惡狠狠的說“她是我要的女人!”
謝志寧冷冷的說:“你錯了,她是我夫人!
“夫人?”大漢困惑的眨眨眼,浪峨人雖有搶婚的習俗,但絕對不搶已婚的婦女,因此當他看到小珚緊緊依偎在這個俊面男子懷里,也只能咽咽口水走開了。
“小珚,你又在冒險!”等拉著她往騾馬店走時,謝志寧申斥道。
剛受到驚嚇的小珚此刻承受不起的責罵,當即紅了眼眶“我只是想在街上看看,是那個野人欺負我!
看到她的淚,謝志寧心軟了。握著她的手柔聲說:“我不是責怪你,是在為你擔心。這里多是浪峨人,他們有搶親的習俗,想想看,剛才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他會把你怎么樣?”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小珚心里一顛,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情,歉疚的說:“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不該看他的,他實在很可怕。”
謝志寧見她知錯了,也不再多說,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接受她的道歉。
經過這一嚇,小珚一步不離地緊跟著謝志寧,眼睛也不敢再東張西望,夜里躺在他的懷里,放松的嘆道:“這些蠻夷的風俗太怪,令人防不勝防。”
他愛撫著她的嬌軀,在她的鼻子上寵溺地吻了一吻,當她揚起臉要求更多時,他的自制力告吹,用他的愛將她帶進狂喜中,讓她遺忘了所有的憂慮和恐懼。
數日后,他們終于抵達了銀生節度的治所、有著迷人亞熱帶風光的龍南。
這是小珚自離開京口后見到的最繁華的小城,那環繞著鳳尾竹和山茶花的竹樓和順江而流的輕盈木筏,及那滿街擺設的茶攤、茶號令她目不暇接,驚喜不已。
像在古道一樣,這里有苗家馬幫自己的貨棧,也有苗大哥和其他馬大哥的“相好”。因此在貨棧安置好騾馬,卸下馱子后,苗大哥和其他大哥就消失了蹤影,直到兩天后才出現在貨棧里清理貨物,給騾馬釘補馬掌,安排新馱。
苗大勇要謝志寧和小珚等他同往步日鎮,因為步日茶的產量不高,又是定額貢茶,因此必須等朝廷每年指定的份額完成后,才有極少一部分流向市場,而這一部分如果沒有跟茶山關系良好的他引路,他們很難買到。
在等待的時間里,小珚和謝志寧除了照顧好他們的愛馬栗兒外,還走街串巷,逛了不少的茶號,認識了許多野茶、散茶和粗茶。可是,每當謝志寧想買茶時,都被小珚阻止。
“等等吧。”她總是這樣說,于是他們光品嘗,不買貨。
一天清晨,當謝志寧從客棧窗外看到街對面有幾個異邦商人在買茶時,郁悶的說:“這里的茶種非常豐富,可惜山高路遠,險途相阻,都被番人拿去了。”
小珚走到他身邊安撫的說:“別在意,你我能在此地親口品嘗各種茶湯,已經算很幸運了,不能再抱怨!
“是的,我該有你這樣的胸懷。”他慚愧的摟著她的肩,看著街上來往不絕的商販,感慨道:“西南茶名目繁多,到了這里,我才知道以前對茶的認識太少。”
但小珚有她自己的看法。“這里氣溫偏高,潮濕多霧。這幾天我們不是常聽人說,這里的茶園、茶山四季忙碌嗎?采摘細嫩,有利茶樹保養,而春夏秋冬采摘的茶,必定因季節不同而口味各異,因此細細品嘗時會以為茶品有變,其實不然!
謝志寧聽到她的解釋,回想著幾天來品茗的感受,不由豁然省悟!澳阏媸莻精明的好茶娘?墒俏矣幸粏,你必須老實答來!
“夫君請問!钡盟Q贊,小珚心里高興,做出謙卑的樣子逗他開心。
而她那一聲“夫君”直喊得謝志寧心里熱乎乎的,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拔蚁矚g你這樣喊我。不過,我還是要你回答,為何你不讓我買這里的茶?”
她的明眸顧盼生輝,雙頰染上桃紅,輕聲說:“我們此番歷經艱險是為步日茶而來,怎可先為枝節旁末花費錢財、耗費體力?再說品茗之后,我自能煮更好的茶湯,因此要你省去辛勞,等尋得步日茶后,再談買賣不遲。”
她的話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對他這個行事一向率性而為的人來說,只要是喜歡的茶,他就買,從來不考慮其他因素,也從來沒有人干涉過他,可現在這個小女人卻教他該有所甄別選擇!靶⊙绢^,你這副算計的大腦,可是天生的?”
他詼諧的語氣讓她的臉更紅了!澳悴幌矚g我這樣,對吧?”
她對他說的話范瑛總是那么敏感。他沉思了一下,斟酌詞語道:“這么說不準確,應該說我有點吃驚,自從認識你以后,你總是讓我吃驚。”
看著她迷惑的眼睛,他再次捏捏她的手指!安灰獡,我不會在意我們個性上的些許差異,也許這是好事,我們能互補!
她的眼睛亮了!澳阏媸沁@樣想嗎?”
他點點頭!笆堑模液芨吲d我的女人精于算計!彼哪X海中出現她用善于算計的大腦與望蠻大頭人斗智,最終將他從刀下救出的一幕,不由笑了起來。
是的,他很高興!
看到他的笑容,小珚也笑了!拔揖椭牢覀兡軠贤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