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真,你是不是討厭觀羽?
當她離開衛府時,衛珩扔了這問題給她慢慢去思考。
回程的路上,懷真果真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嚴觀羽真的很好,就像衛大哥那樣對她百般照顧,她并不討厭他,只是也不會像對衛大哥那樣親近就是了。
明明嚴觀羽每回看見她總會露出笑顏,會期待她靠近,她就是無法太靠近,說來還真是奇怪……
“琥珀,琥珀,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分了?”
打她來到嚴府第一天主子便讓琥珀跟著她說是要保護她的安危。
小小一名婢女后頭還跟著人,這象話嗎?因此她和琥珀說好,除非她真遇上危險,不然平常時候琥珀盡量不要跟在她身后,免得招來怪異的目光,她最不喜歡成為旁人注目的焦點,幸好琥珀也樂得來無影去無蹤。
琥珀聽見她的召喚抱著一包糖炒酥栗現身還給了她一顆栗子。
栗子溫溫的,看樣子是剛炒好,懷真立刻剝起殼來。
“我是不會認為你太過分,只是對主子過分了點。”
“咦?有嗎?有嗎?”懷真吃驀地忘記吃栗子!拔覍χ髯雍茏鹬兀憧床怀鰜韱?”這種不實指控,她承受不起,自認對嚴觀羽必恭必敬,絕無半點不敬。
“主子不要你的敬重,他是要你對他更親近一點!边B她都看得出來主子落在懷真身上的目光有多特別、有多……渴望。
“可是、可是我們是主仆,太親近不好吧?”
“主子可從沒當你是奴仆。主子真的對你很用心打從以前從各地張羅甜食就看得出來,能讓主子如此費心對待的,你可是第一人呢! ”琥珀兩指一拍,栗子殼隨即破裂,她細細品嘗里頭金黃色的甘甜。
懷真聞言,不禁低頭把玩手中的栗子。
“為什么呢?”她喃喃自問。
即使嚴觀羽真想要一個妹妹疼也用不著對她這么盡心,至少衛大哥不會這么做,總覺得他對她的態度就好像衛大哥對施施姊那樣……等等,衛大哥是喜歡施施姊才會有那種態度,她是想到哪去了,真是的。
“原因只有一個!睉颜婵瓷先ズ每蓱z她決定大發慈悲替她指點迷津。
“什么原因?”她著急地亟欲得知真相。
琥珀露出笑容,靠近她耳邊輕聲說:“因為主子——喜歡你!
噎?主子喜歡她?!
懷真瞬間停住腳步目光呆傻地望著琥珀。
琥珀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見她沒反應,顯然失神了,于是抓著她的衣袖,一面吃著栗子一面繼續往前走,主子交代要平安送懷真回府,她可不能再讓主子失望。
嚴觀羽喜歡她?
他……喜歡她?!
懷真的思緒一團亂,直到抵達嚴府,才稍微回神,不過仍一臉震驚。
“琥珀,為什么你會說主子喜歡我?”這簡直太匪夷所思,她怎么想都想不到這點上!澳闶菑哪睦锟闯鰜恚俊
琥珀吮了吮指頭,再點了點她光滑的前額,笑說:“因為主子看著你的眼神,就像我看著奉刀的目光一樣,懂嗎?”
懷真仍有滿腔的不解——她清楚琥珀喜歡程大哥,琥珀看程大哥的目光自然是喜歡,然后她發現嚴觀羽盯著自己的目光和她相同,因此同理可證——嚴觀羽也喜歡她。
乍聽之下非常有道理實際上懷真卻傻了,有些困惑、有些不敢置信。
“你會不會看錯了?”
居然質疑她的話,琥珀撅了撅嘴,又說:“你可知主子為了討你歡喜,砸下重金禮聘關外的廚子回來,就為了做你愛吃的甜食點心給你品嘗,你說,若不是真喜歡一個人,用得著這般大費周章嗎?好了,我已經把你平安退回,責任已了,我先回房,你也早點休息。”
不讓懷真有機會發問,琥珀一溜煙跑走,剩下懷真一個人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原來主子為她請了關外的廚子只為做她喜歡吃的甜食?
如果說主子真喜歡她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只是……怎會是她呢?
在她來嚴府之前,兩人根本沒有交集,嚴觀羽怎會喜歡上她?懷真怎么想都想不通,總覺得是琥珀看錯了。
嚴觀羽站在她面前,就看見她雙手抱胸愁眉深鎖的模樣,他再也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眉間,希望能掃去她的憂愁。不知是否他的動作太輕柔,抑或是懷真太專心思考,結果便任由他吃了她好一會兒豆腐猶不自知。
他不禁笑了,猜想她必是正在煩惱很嚴重的問題,不然怎會任他為所欲為。
“想什么?”
這三個字猶如石子,喚回懷真的心神,她甫抬頭,發現嚴觀羽就在眼前,嚇得倒抽一口氣。
“主、主子?您怎么在這里?!”
“我瞧你站在這有好一會兒便過來看看,你剛剛在想什么?”
“不……沒有,懷真只是在發呆!卑パ,琥珀剛剛跟她說了那些話,害她現在面對他都有點尷尬了,真糟。
嚴觀羽沒有點破,淡淡說:“時候不早了,你早點歇息。”他說完轉身欲走。
懷真喊住他:“主子! ”
“嗯?”他回過頭,面對她的時候永遠是最溫柔的笑容。
“關于今晚,對不起,懷真下次不會再犯了!
“日后你若要晚固,至少要留給我訊息,別讓我擔心,好嗎?”
“是……好,主子!
懷真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其實很想問出心底的疑問,可這會兒變成當局者,不能莽撞行事,若真要問個明白,也得等她先想清楚才行。
若她此刻問了,嚴觀羽也明白回答,那么接下來她的考慮或許會因為他的關系而有所動搖,所以需要多一點的時間,仔細想想自己對他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為何她對嚴觀羽會有如此矛盾的情緒?
關于這點確實需要好生思量了……
嚴觀羽幾乎每晚都會回來用飯,起初懷真也天天等他,過沒多久,這丫頭又樂不思蜀了,十天之中有四天讓他獨自吃飯,他不太高興,但也沒傻到再當壞人,于是“苦肉計”上演了——
懷真甫踏進嚴府便嗅到冷肅的氣息,明知不該這么晚回來,可施施姊總是央求她多留一些時候,她心又軟,就這么一留再留。
以往,孫管事總會站在門邊等著念她,今兒個左看右瞧都不見孫管事,莫非主子也還沒回來?倘若如此她便幸運逃過一劫了。
無奈事與愿違,剛擱下的忐忑才繞過正廳就與孫管事面對面。
“孫管事,你怎么站在這兒都不出聲?”嚇死她了。
“是你作賊心虛吧?”孫管事沒好氣道。
“我、我沒有啊……對了,主子回來了嗎?”
孫管事冷著一張臉回答:“主子已經回來了,剛吃過藥。”
“吃藥?主子怎么了?”
“你說連著幾日吃飯不定時,胃能不造反嗎?”他沒好氣地問。
“孫管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能讓主子吃飯不定時呢?你身為管事,應該學學施施姊,總能讓衛大哥吃完飯再工作!
孫管事額際的青筋忍不住暴凸!昂χ髯硬皇娣娜耸悄! ”
“我?!我做錯什么了?”她自認乖巧聽話,只除了有幾日比較晚歸以外,其余也沒犯什么過錯怎會是她害了主子?
“主子為了你天天回來用飯,結果你在外頭耽擱害主子沒有照時間進食,難道不是你的錯?”連帶拖他下水,女人果然是禍水。
懷真連忙委屈地為自己辯解:“我有遵照主子的吩咐留下字條告知……”
“主子執意要等你一塊兒用飯,結果應該用不著我說了吧!
懷真明白地點頭。“孫管事抱歉我知道了。”主子對于她去衛府的事已不再有微詞,她還真傻傻完全不顧及主子的感覺,真是笨死了。
“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是主子!彼菬o辜的受累者。
“我能去看看主子嗎?”
“嗯!睂O管事點了頭,功成身退,準備回房就寢。
懷真滿心愧疚地敲了嚴觀羽的房門,得到回應,輕聲走進去,果真看見他靠躺在床上,內心更加自賣了。
“主子……”
“回來啦,吃過沒?”看見她,嚴觀羽露出笑顏。
“吃過了!
“過來,你怎苦著一張臉?”
“是懷真害主子病了,對不起!彼鬼,內心自責無比。
他淺淺一笑!吧笛绢^,沒這回事,你聽誰說?”
“孫管事告訴我了,是懷真的錯,居然沒考慮到主子的感覺,讓主子等懷真吃飯,結果害主子犯胃疼,對不起……”
他佯裝不悅!澳闳粼俚狼,我就真的要生氣了。你別聽孫管事胡說,是我自己不餓吃不下,孫管事擔心我才會誤會,明日……我會和他說清楚,要他別錯,怪你!
“主子,這不關孫管事的事,真的是我的錯……是我太舍不得施施姊了。”這丫頭果真樂不思蜀。
嚴觀羽嘆了口氣!鞍Α瓉砟愣疾粫岵坏梦!
“呃……我、我……懷真當然也會舍不得主子!彼鼻械卣f。
嚴觀羽演上了癮,輕輕別過臉,說:“我知道你終究心系衛府,對你來說那里永遠是你的家,而嚴府不過是暫時棲身之所罷了,所以你無心于此,這我不怪你,往后你盡管留在衛府,想回來再回來吧……”
一席話說得懷真都快要內傷倒地了。“主子,懷真沒有這意思,您別誤會。”
就在這里,外頭一陣強風吹開了窗也吹熄燈火,屋內瞬間伸手不見五指。
嚴觀羽立即抓住她急問:“怎么回事?!”
“應該是風大吹熄了燈,我去點燃……主子您要放開懷真。 ”
嚴觀羽聞言放開她,不一會兒房內又亮了,走回他身旁的懷真注意到嚴觀羽額際有汗珠,輕輕為他擦拭。
“主子怕黑?”她試探地問。
“沒有!眹烙^羽斬釘截鐵回答。
他既然說沒有就沒有,她也不再追問。“主子,懷真不是故意晚歸,以后我會多注意。”
“沒關系,你也累了,先去休息……”突如其來的狀況令他閃神,沒想到怕黑的情況始終未能解決,真糟。
懷真卻以為他仍不相信自己連忙舉高手起誓:“主子懷真已經是嚴府的人,身是嚴家人,死后亦是嚴家鬼,請主子務必相信懷真的真心! ”
嚴觀羽讓她的模樣逗笑了,暫時忘卻適才的不舒服。“傻丫頭,這話不是對我說,應該對你未來的夫婿說!
懷真搔了搔臉,尷尬道:“一時想不到更好的詞就先湊合著用了,請主子要相信懷真的忠貞不二! ”
“懷真,我不會逼你做不喜歡的事,希望你待在嚴府一如在衛府那樣自在懼意,這才是我最初亦是最終的目的!彼麅H是想好好照顧她。
“懷真明白,但是主子為何要對懷真這么好?”滿腔的疑問始終沒有獲得解鎧
嚴觀羽細細端詳她盈滿困惑的臉蛋含笑道:“因為你是懷真!
因為她是懷真所以對她好,一旦她不是懷真就不會對她好,主子是這意思嗎?
“晚了,先去睡吧!
懷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猜不透這句話背后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