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桐音?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嚴觀羽看完信,接著吟道:“挑兮達兮,在城關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所以說他怎能不愛這丫頭呢她對他的感情全表露無遣了。
單純直接,故而迷人。
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就如同一杯極品的茶,令他怎么喝也喝不夠,唱得快怕錯過她的好,唱得慢又怕有人攝制,真是讓他坐立不安。
磨了她幾天也夠了,該先處理一下正事。
嚴觀羽命送信的人帶個口信回去說他在云霞客棧等候。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馮懷真風塵仆仆趕到。
靠躺在床上的嚴觀羽瞧見那張憔悴又委屈的臉蛋,心頭一緊,有些愧疚。
“觀羽……你怎么了?”
“咳咳!眹烙^羽輕咳幾聲母須多余解釋這兩聲已說明一切。
“你怎會病了?!”
“不礙事,吃過幾帖藥,已經好多了。懷真,抱歉,因為不想讓你擔心,更怕你來探望會害你也染病,因此刻意避不見面,希望你別生我的氣!
原來是他病了,并不是……太好了!
馮懷真歡喜之余,眼淚撲皺皺淌下,看得嚴觀羽手足無措。
“懷真,別哭!
“真是太好了! ”馮懷真抹著淚水笑得好不開心。“我本來還以為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不想主動趕我走,只好逼我自己走……”
這傻丫頭……嚴觀羽心疼地摟著地“傻丫頭,我愛你都來不及怎會討厭你,真的是因為我病了,只好暫時不見你,別胡思亂想好嗎?”
他何嘗不想見她,只是壞心地使了點小手段而已,沒想到這會兒他也后悔了,握著她的手不斷哄她。
“對不起……”她稍微推開他,抬起頭,淚眼汪汪地道歉。
“為何?”他不明所以。
“我都不曉得你病了還誤以為你是討厭我,我、我以前真的不會這樣自私的,不曉得為什么現在卻變得好像不是我自己,這樣是不是很糟糕?”她捂著臉非常自責。
嚴觀羽楞了一下,隨即親吻她的額頭,愛憐不舍地又將她拉入懷里。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可愛的姑娘?
天真爛漫得教人割舍不下,讓人一顆心只能懸著她一人,只能想著她一人。
愛上一名十四歲的姑娘——假如這真是上天對他開的玩笑,他也愿意承受。
“一點也不,相反的,我非常喜歡你這模樣,因為這代表你愛慘了我,我的懷真。”
“那、那你呢?”她怯生生地問,希望也能自他嘴里聽到能使她寬心的話。
嚴觀羽執起她的手捂在左胸口,聲音如絲地直直鉆入她心底。
“我的這兒已經是你的了,此生此世絕不變!
此生此世,他嚴觀羽只愛馮懷真一人——這是他暗自在心底發的誓言。
“觀羽……”馮懷真牢牢抱住他。
她才不想嫁給什么司徒王爺,也不想到京城過榮華富貴的日子,她這輩子只想守著自己最愛的人,為他生兒育女,兩人自頭偕老,一生一世不分離。
“懷真,等我處理完事情必定登門提親,好嗎?”
“你要處理什么事?”
嚴觀羽先是嘆了口氣繼而才開口:“坦白說我這趟出門是來找尋一樣東西。琥珀是我的護衛,有一次她為了保護我,眼睛因此染毒逐漸看不見,后來我聘請到一名高明的大夫,經大夫診治后,他告訴我只要讓琥珀的眼睛靠近墨光玉,便有機會復原,所以我出門來找尋墨光玉,只可惜來到春河城后便斷了線索,我會答應琥珀無論如何都會還給她一雙眼,這是我的承諾,我不想違背,也不希望自己幸福仍苦了她,這點要請你諒解。”
馮懷真聽他提到墨光玉時,身子忍不住一顫隨著他的解釋才慢慢放松。
只是看一眼,應該不成問題。
爹也說了要將一顆墨光玉送給她當嫁妝,既是如此她借用墨光玉應該也不有事。
“所以等我一治好琥珀的眼睛便立刻去提親請你多等一段時日!彼幻孑p撫她的發,一面柔聲安撫她。
“其實……我有墨光玉!
“你說的是真是假?”
“真的,墨光玉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爹說要送我一顆當嫁妝,倘若用來救人相信爹也不會反對!
“太好了!那你愿意救琥珀嗎?”
“愿意。琥珀幾時來我便幾時送來墨光玉!
“懷真,謝謝你。”他摟緊她,感謝之意表露無遣。
“我這是做好事,應該的,其實我也希望你盡早提親……因為我爹要把我許給別人了。”
即使早已知道這件事,嚴觀羽依然露出不悅扣緊了她的手問:“是誰?”
“是來自京城的一位司徒王爺!
“這事我不許,琥珀的事情一結束,我會馬上提親,你放心,我必定會讓你爹同意我們的婚事。”果然是司徒競,馮義可真懂得為自己鋪路,只可惜他實在不夠了解,他這個未來女婿向來陰晴不定,教人摸不透心思的司徒競怎可能乖乖聯姻,這里必定有他要的東西,莫非司徒競要的也是墨光玉?可從未聽說他對這類東西有興致。
“嗯,我相信你!瘪T懷真又靠入他懷里。
她一心一意信任他。
嚴觀羽懷里抱著她,心頭逐漸踏實了。
隔了幾天,馮懷真瞞著她爹,偷偷帶走裝著墨光玉的實盒來到客棧。
墨光玉會發出特別的光,需要用特別的匣子才能掩蓋住光芒,一時找不到替代品,她只好帶走整個實盒,同時在原處放著一個雷同的實盒,里頭也擺著兩顆十分相似的墨光玉。
她這是在做好事,借用墨光玉用不了半個時辰,相信絕不會被人發現。
當她抵達客棧時,琥珀已等在那里,她的眼睛上罩著一層自布,模樣清瘦的她看來格外惹人憐愛然而她的眼卻快要看不見馮懷真想來便是心疼。
“謝謝懷真姑娘!辩甑穆曇舾蓛羟宄。
“別客氣,我也不知道這對你有沒有用,盡力而為了!
馮懷真打開寶盒取出一顆墨光玉放在琥珀手中,再由嚴觀羽解下她眼睛上的白布。
琥珀費力睜開眼睛,勉強看著墨光玉的光芒,過了一會兒后,琥珀低聲一叫,整個人往床上倒去。
馮懷真連忙上前查看!扮?!”
“我沒事,只是眼睛有些刺痛,幸好墨光玉沒受損,懷真姑娘,墨光玉先還給你,免得弄壞了!辩昙泵⒛庥袢剿掷铩
“琥珀,現在感覺如何?”嚴觀羽淡淡地問。
“不知道,不過好像依稀能看見一些影子了……”
“今天就先這樣,剩下的就是天命了,琥珀,你好好休息!眹烙^羽交代之后,拉著馮懷真到隔壁的房間。
“真希望琥珀的眼能快點好起來!瘪T懷真憂心仲伸。
“別擔心,我相信琥珀會好起來。來,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昨日他經過彩繡坊,正巧遇上店里新進一批貨,第一眼他便看中那件衣裳,純自而無瑕,驟入腦海的畫面便是這丫頭穿上這件衣裳,隨著斑瀾彩蝶翩翩起舞的模樣。
為了一飽眼福,即使衣裳早有人預定,他也愿意砸下千金以十倍高價購得。
“禮物……”馮懷真還在猜想會是什么禮物,當他讓開身時,映入眼簾的竟是一件美得不可思議的衣裳。
“好美……”她忍不住脫口。
絹般的輕盈,衣袂飄飄,宛若仙衣,出塵飄逸美不勝收,兩袖上各繡幾只大小不一的彩蝶,點綴出無瑕的潔白。
嚴觀羽取下衣裳,披在她身上!皳Q上看看!
她點點頭,在他的幫忙下,直接將衣裳穿上。
“真好看!
“好美,真舍不得穿!彼D了幾圈,衣擺隨之擺蕩,宛若水中漣漪。
“傻丫頭,衣服買來不穿,難道要供起來膜拜?若不穿在你身上,再美也是死物,是你讓它相得益彰!
馮懷真笑紅了雙頰。“我哪有……”
“當然有,在我心底,全天下沒有任何事物能與你相比!彼麚碇,胸口充塞無憾的滿足。
馮懷真偎入他懷里,傾聽他的心跳,害羞地不知說什么好。她其實沒想過會愛上嚴觀羽,本以為兩人應該是天興地那樣遙遠,沒想到最后卻在他懷里找到依歸,這大概是最始料未及的結果。
“觀羽,我想與你白頭偕老,好不好?”她問。
“一定……”他柔柔地回答。“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比較不顯眼,坦白說,墨光玉沒放回去,我心頭老是忐忑,還是快點退回去方能安心,你留下來照顧琥珀,明天我再過來。”不知何故,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很想快快趕回去。
“路上小心!
“好!瘪T懷真甜甜地笑心頭盈滿幸福!坝^羽,昨夜我夢見你……也夢見自己成為你的妻子了。”
嚴觀羽在她頰上印了吻,又抱緊她,隨后才放開并許諾:“會的,必定會有這一日,就在不久的將來!
馮懷真一離開客棧,程奉刀也奉命暗中護著。
嚴觀羽走回房里,琥珀已把掉包的墨光玉放入木匣,他打開木匣,露出滿意的笑容。很好,墨光玉已到手,剩下的就是他的懷真了……
“雖然主子最后必是人財兩得,但琥珀覺得主子已經傷害了懷真姑娘。”琥珀忍不住開口,她有些同情馮懷真。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边@顆墨光玉原本就屬于他,他只是拿回來罷了。
他這趟來春河城,除了拿回墨光玉,也必然要帶走馮懷真,他想要的一切從來就不會失手!
“若是懷真姑娘知情了呢?”
“我一輩子都不會讓她知道,琥珀,有時候說謊比坦承來得簡單多了。”
“是……”琥珀本還想說什么,可是她自知沒有主子聰明,只好黯然放棄。
“等會兒奉刀回來后你們立刻將墨光玉退回府里!
“主子呢?”
“我身邊還有其他人無妨,懷真的事我得再費點心力。”
“是。”
“主子! ”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何事?”
“屬下剛收到消息,有群盜賊今晚洗劫馮府。”
嚴觀羽心神一凜,立刻拉開房門,問:“是真是假?”
“千真萬確,主子!
那懷真豈不……
逃——她得逃走。
此刻馮懷真心中只剩下這念頭,那場火太大,已經來不及救了,她只能想辦法逃走。
她不懂,為何有人要害他們?
爹娘都是好人,爹又經常做善事,怎有人會是爹的敵人?莫非……她低頭審視懷中的實盒,是為了墨光玉而來嗎?
夜里,馮懷真不停奔跑,即使跑斷了腿也不敢停下,整座春河城似乎是座死城,街上沒有半個人,她不知該找誰幫忙,也不曉得能相信誰。
突然間,心頭涌現一個人——嚴觀羽。
當下,她只剩下他能依靠,只是如果去找他,會不會為他帶來麻煩?倘若那些人真是為了墨光玉而來,她去找他很有可能會替他惹來殺身之禍。
她不想害了觀羽!
馮懷真瑟縮地躲在巷弄角落,耳邊傳來腳步聲,由遠而近,又重又急地敲在她心頭上。她咬著下唇,不敢喘氣,她非常清楚這是逼命之刻,稍有不慎,她絕對會死,可她不能死,她還沒替爹娘報仇,絕不能死在這里。
“找到了沒?”
“跑不遠的,一定能追上! ”
馮懷真慢慢移動身子,想從另一邊逃走,突然有人捂住她的嘴,她急切地想掙脫卻聽見聲音。
“懷真姑娘,別動,我是來救你的! ”
馮懷真聽到這句話終于不再亂動。
“待會兒我會引開那些人,請姑娘直接前往云霞客棧,主子會保護你。”
云霞……是觀羽!
馮懷真激動地猛點頭,程奉刀一放開她立即往反方向奔跑。
“那里有聲音,過去看看! ”
“馮府只剩下馮懷真了,墨光玉一定在她手上!王爺命令取回墨光玉,并殺了馮懷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