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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zhuǎn)光陰 第三十八章 太子妃
作者:惜之
   
  因為常瑄的耳提面命,我很安分,在太子府邸里待著,哪里都不去。也是,誰曉得京城街道上有多少人能認(rèn)出章幼沂,別好死不死碰上一、兩個,活幼沂變成死幼沂。

  前幾天還好,我在屋里繞來繞去,沒事還念頭興起,要小喜給我擺繡架,當(dāng)一回溫良淑女。

  可戲不過演出半個時辰,我就忍不住從繡架前跳起來尖叫,指著繡架對小福、小喜問:“說,是哪個可惡男人發(fā)明這種東西來凌虐女人的靈魂?”

  據(jù)小壽子說,我吼叫的時候,守在門外的,u笑得合不攏口,道人八卦時,小壽子還附在我耳邊低聲道:“常大人笑起來……很嚇人。”

  因此,在他笑過我之后,我也回敬他大笑。

  后來,我三番兩次喬裝改扮,想要溜到外頭去逛逛,但圈子還沒踏出去,不是讓福祿壽喜攔了下來,就是讓常瑄這尊門神給請回去。

  阿朔說,不安全。

  我說:“我知道啊,可人生不就是處處冒險?”

  阿朔板起臉,說:“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給你機(jī)會冒險!

  他笨了,不曉得現(xiàn)在的太子府邸、未來的后宮,都是至惡至險所在。可這話怎能說?即使說了,他也無力解決。

  弄到后來,前無門、后無路,我不得不在自己的園里找樂子。

  阿朔很忙,雖然他每天忙完都會到我的屋子來,說話聊天,吃飯打屁,然后每個晚上……做身為丈夫該做的事,半點(diǎn)不含糊,直到兩人倦極累極,我窩進(jìn)他懷里,直到天明。

  私心里,我是刻意的。

  刻意在這里劃出一個勢力范圍,假裝阿朔的太子府本來就這么小,小小的屋子、小小的院落,在這個院落以外的地方和人,都不屬于我和阿朔的世界,我們之間沒有太子、太子妃,只有阿朔、吳嘉儀和他們之間的愛情。

  有點(diǎn)烏龜?是,我不否認(rèn)。

  但這個刻意在李鳳書的親自拜訪之后,GameOver。

  這天,我如往常般和大伙玩起籃球。

  我在院子里掛了個籃框,讓小喜、小福縫了幾套運(yùn)動服,長袖長褲,管口處用繩子束緊,才不會妨礙我們的動作,再要小祿子用牛皮縫籃球,還請,u用竹子幫我做出一個簡易的打氣筒。

  設(shè)備簡陋了點(diǎn),皮球的彈性也比不上NIKE,但拉來福祿壽喜和,u,我們一樣可以分成兩隊玩斗牛。

  這是我們每天必玩的游戲,在規(guī)則越清楚、大家的技術(shù)越純熟之后,籃球活動也越來越能消耗我們的體力,不到半個月時間,胖胖的小瘦子開始看得見久違的脖子。

  基于公平原則,有武功的,u得綁起左手,用單手挑戰(zhàn)我們。他被阿朔訓(xùn)練得逆來順受了,我怎么說,他怎么做。

  有一回,我方輸?shù)锰珒矗冶扑壸T用右手,和他同隊的小祿子和小喜大喊不公平,直說:“干脆兩手一起綁!這樣哪叫比賽,根本是耍賴嘛!”

  而他,居然乖乖讓我綁,一語不發(fā)。

  比賽結(jié)束,我方也沒大贏,而我,是那種撐竿兒上茅房(過分)的人,不介意勝之不武,還對,u擠眉弄眼、囂張拔扈。他的反應(yīng)只是扯了扯唇,拉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臉。

  我忍不住問:“如果我背后沒有阿朔撐腰,你會不會像這樣對我百般容忍?”

  他毫不考慮地回答:“會!

  “為什么?”

  “因為我欠姑娘一條命!

  我的笑顏收斂。原來就算我不跟他討人情,他也時時刻刻記得那一回。

  拍拍他的肩,我認(rèn)真說:“那你不是要一輩子受我欺凌?你會在肚子里把我怨死了!

  他笑道:“常瑄心中無怨!

  “不,那是現(xiàn)在,我要是養(yǎng)成欺你的習(xí)慣,往后三年、五年,你就會埋怨我是個霸道女人!

  “,u不會!

  “我說會,你就會!”瞧,這口氣還不霸道?“我不愛當(dāng)個讓人討厭的女人,你不可以害我養(yǎng)成壞習(xí)慣,懂不?從現(xiàn)在起,記住啰,你沒有欠我一條命,我們之間不是上司與下屬,我們是朋友。你愛對阿朔怎樣唯唯諾諾,那是你的事;對我,不準(zhǔn)擺出順從、遵奉咀臉!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又扯了扯咀角。

  我揚(yáng)眉道:“不說話,我當(dāng)你默認(rèn)了。”旋身,我抹去額間汗水,對大家喊:“再來一回!

  我才說,小祿子就去搶小壽子的球,接下來,就算,u綁起右手,我們一樣玩得尖叫聲、笑聲不斷。

  “姑娘犯規(guī)!不能帶球跑!毙∠矊ξ掖蠼小

  厚,干嘛這么精?我瞄小喜一眼,她笑眼瞇瞇地伸過手,等我把球送到她手中。

  小喜拿到球,直接傳給常瑄。

  見狀,我奔到他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袖子,一面大喊:“球給我!球給我!”

  通常我多喊幾聲,他就會乖乖把球送上門,但這回沒有,他勾著球,兩次運(yùn)轉(zhuǎn),把球送進(jìn)籃框里面。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進(jìn)籃框的球,他連讓都不讓了呀!

  “常瑄!”我大吼。

  “是姑娘不愛當(dāng)霸道女子的!背,u的回答立即將我一軍。

  哇哩咧,這家伙學(xué)得真快。

  “球來了、球來了!”小福尖叫。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小福的球就往我射來,我直覺接球,沒接到,被小祿子抄走了。

  “小福,要丟球也看準(zhǔn)……”

  突然,小壽子的下半句話縮回咀里,而籃球停在小祿子手中,大家默契十足地看向門外。

  我也跟著轉(zhuǎn)身,意外發(fā)現(xiàn)李鳳書和施虞婷站在那里。

  一個穿著敦煌橘海棠吐蕊長袍,一個穿著嫩紫寶藍(lán)滾邊的錦紗裙,頭上珠翠環(huán)繞,胸前金光閃閃,一派的雍容華貴,正是身為太子妃該有的打扮。

  施虞婷有一張瓜子臉、柳葉眉,咀巴略大、唇微薄,但那相丹鳳眼很有中國味兒,她讓我想起動畫卡通里的花木蘭,此刻她正掩著咀,而眉目間有著掩不住的嘲諷戲謔。

  是,我的穿著不符合身份,可……身份是什么?一斤可以賣多少錢?要我為了形象身份舍棄快樂?這種賠本生意我不做。

  至于李鳳書的表情也沒好到哪里去,她的眼光不像是看見奇裝異服的女性,比較像看見外星怪物,張開的咀巴大得可以塞進(jìn)一顆網(wǎng)球了。

  “常將軍!焙孟癜蜒酃夥旁谖疑砩蠒C瀆什么似的,李鳳書把目光轉(zhuǎn)往,u身上。

  ,u一貫的處變不驚,他拉開綁住右手的系帶,向前幾步,有意無意地?fù)踝∥业纳碜印?br />
  好啦,有他擋著,我還能不溜?

  我拉起小喜、小福進(jìn)屋去換下運(yùn)動服,拖拖拉拉、刻意放慢動作,以為等我們整理好儀容,不速之客自然而然會消失。

  誰知道,走入廳里時,李鳳書、施虞婷端坐在主位上,而小壽子在為她們奉茶。

  ,u呢?我用咀形問小壽子。

  可他目不轉(zhuǎn)睛,沒發(fā)現(xiàn)我在給他打暗號,他對李鳳書比對我這號正主子要小心謹(jǐn)慎得多。

  “吳姑娘,殿下有令,常將軍到前頭議事廳了!毕裨谔嫘圩咏忉屗频,李鳳書溫婉開口。

  再見她,她眉目間的陰霾掃除,但楚楚可憐的韻味仍在,她不再是當(dāng)年被拒于門外、不討殘障未婚夫喜歡的可憐女子,而成了名符其實(shí)的太子妃,運(yùn)勢大改變,整個人也跟著不同。

  “是。”我深吸氣,找個下首的位子坐下,心底埋怨起阿朔。

  怎不在門口貼上查封禁令,禁止閑雜人等進(jìn)入?否則我出不去,卻人人可以進(jìn)屋來繞繞,這算什么?我又不是新來乍到的熊貓寶寶。

  “吳姑娘到府里做客,照例,我該早點(diǎn)上門拜訪才是,只不過可楠妹妹有孕,虞婷妹妹又剛嫁進(jìn)太子府,有太多事情要忙,一時間沒辦法上姑娘這里來。”

  “嗯,沒關(guān)系,太子妃忙。”我一面回答,一面偷覷著施虞婷。

  她的個子高挑,身形纖細(xì),美則美矣,但全身上下有股讓人無法親近的高貴氣質(zhì),從進(jìn)門到現(xiàn)在,除了目露嘲諷那回,她沒用正眼瞧過我。也是,人家是書香門第的才女,是該自持身份。

  與她相較,李鳳書顯得秀外慧中,溫柔穩(wěn)重得多。

  “吳姑娘,之前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我總覺得姑娘的面貌很熟悉!崩铠P書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害我的心臟漏拍。

  是見過,在宮里見過兩次,比起穆可楠,我們的交情還算深些,但她臉上卻滿是納悶懷疑的表情……除非她是個高明的戲子,不然我相信,她不記得我。

  “這樣啊,可能我有張大眾臉吧。”我笑笑,露出真心。比起穆可楠,她楚楚可憐的模樣顯得無害。

  “什么是大眾臉?”她問。

  “呃,就是容貌普普通通,往街上抓一把,都可以抓到和我相像女子的意思。”

  李鳳書用帕子搞了捂咀,笑道:“姑娘客氣。”

  哪里是客氣,我還能不明白,自己本就不是那種美得讓人驚艷、教人一眼便失魂落魄的女人?

  不過話說至此,我確定她不認(rèn)識我。但穆可楠怎沒告訴她我是誰、我和阿朔的關(guān)系?我是她們的共同情敵呀!

  也許比較起我,她們都是彼此的主要敵人,而我……一個沒身份、沒名分的吳姑娘,秤一秤、量一量,充其量能當(dāng)上次要敵人就很了不起。

  那么李鳳書登門拜訪,有沒有聯(lián)合主要敵人攻擊次要敵人的想法?畢竟,穆可楠肚子里有個必勝武器。

  突然覺得喉嚨干渴,剛剛汗水流得太多,身體在向我需索充足水分,于是我拿起桌上的茶水牛飲起來。放下茶水,眼角余光見到一個幾不可辨的笑意浮上施虞婷咀邊,我明白她又在嘲笑我。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以氣質(zhì)取勝。

  再說,不管她們之中誰是誰的主要敵人、次要敵人,我都沒打算加入女人們的戰(zhàn)爭。

  “吳姑娘來家里做客多日,還沒正式帶姑娘參觀府邸,太子府里有幾處庭園樓閣還可入目,不知道姑娘何時有空肯賞光?”李鳳書提出邀請。

  我直覺想拒絕,想告訴她我待在這里過得很好,可以自己找到樂子,但……她用那樣柔弱的眼光盯著我,讓我覺得出口拒絕是種大不敬。

  但,我還是笑了笑,委婉推辭:“太子妃忙著呢!實(shí)在不必再為嘉儀費(fèi)心!

  “說什么費(fèi)心,身為當(dāng)家主母,豈能不懂得待客之道?”

  一句話,她客客氣氣地把自己的身份挑明。沒錯,她是主,我是客,還能不客隨主便?

  我看了小喜一眼,她對我略微點(diǎn)頭。她也支持我進(jìn)行社交活動?

  阿朔是想我這么做的吧?他老希望我和他的妻妾們和平相處,也許,這會是個好的開始。

  “好吧,如果太子妃不麻煩的話!

  “說什么麻煩呢?我很高興吳姑娘愿意賞光。那么,約在三日后好嗎?我和虞婷妹妹要幫可楠妹妹慶祝生辰,吳姑娘一起來!

  穆可楠也要去?我一陣頭皮發(fā)麻,敵人見面分外眼紅,不曉得會不會惹出事端?可我已經(jīng)同意參與了,臨陣脫逃,不就是向她們表明我和穆可楠勢不兩立?

  我再不懂得人情事故,也清楚這種“表明”會讓自己陷入尷尬兩難,只好勉為其難同意。

  “聽說吳姑娘在戰(zhàn)場上獻(xiàn)了許多計策,助殿下打敗敵軍。”施虞婷終于開口,字面上是恭維,但口氣里聽不出恭維,她的目光直視我,冷淡的面容里有一絲譏弄。

  我懂,把阿朔待我的不同解釋為我立下戰(zhàn)功,的確比較讓人容易接受,否則,一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只會穿著奇裝異服、大聲尖叫的女子,憑什么得到太子殿下青睞?這不是冤屈了她們這些姣美妃子?

  “打勝仗與嘉儀無關(guān),是殿下用兵如神。”

  “姑娘客氣,聽可楠姊姊說,從戰(zhàn)事的開頭到最后,多虧了姑娘,若非如此,殿下又豈會對姑娘另眼相待?”

  幾句話,施虞婷在我心底輕了份量。那樣容易表真心,在后宮征戰(zhàn)中注定落下風(fēng),我想,我該同情她。

  “夫人弄錯了,殿下并未對嘉儀另眼相待,我們只是朋友!

  她輕哼,擺明把我的話作廢。

  我也無所謂,反正該來的逃不掉,只是平平安安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不管怎樣,等后日,咱們姊妹們聚聚,彼此熟悉之后,姑娘一定別吝嗇,把戰(zhàn)場上面的事兒一一說給我們聽吧!”李鳳書說道。

  我給了個笑臉,仍然勉強(qiáng)。

  再敷衍幾句之后,李鳳書和施虞婷終于離開。

  我松口氣,奔回房間里,關(guān)上門,把福祿壽喜關(guān)在外面,拿出紙筆寫下歪歪斜斜的“李鳳書、穆可楠、施虞婷”三個名字,細(xì)細(xì)深思。

  我琢磨著,李鳳書看起來是個心思善良、肯包容接納的好女人,從她的言行舉止,處處可見溫婉體貼;施虞婷或許不好相處,但也是個直接、不拐彎抹角的女生。她對我不平,在所難免,畢竟在女人最重要的洞房花燭夜里,她孤伶伶一人度過。

  三人當(dāng)中,穆可楠應(yīng)是最難擺平的,她對著阿朔是一張臉,背過阿朔又是另一張臉,若不是城府深重,她不會第一個懷上孩子。但她是將軍之女,不是關(guān)在閨閣里養(yǎng)大的女子,見識廣、閱歷豐富,多了點(diǎn)心機(jī)也無可厚非。

  一一檢視過她們?nèi)撕螅议_始檢討自己,是不是自己受了太多宮廷小說洗腦,先入為主,總覺得妻妾間爾虞我詐,人人都嗜好耍心思?

  說不定真如阿朔所言,這群女人從小受的教育便是以夫為尊,早早屏除嫉妒天性,一心一意為丈夫持家,以他的快樂為快樂、以他的驕傲為騙傲。

  是否,我被自己的想象力挾持,莫名其妙地恐懼著三個無害女人,也許還有一些妒嫉和刨不去的一夫一妻理念,才會讓自己覺得每步走來都是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或許,放下成見,我真能和她們和平相處?

  胡思亂想間,門板被敲響。

  “誰?”

  “是我。”

  阿朔忙完了?我連忙丟下紙筆,沖到房門迎接我的老爺。打開門,他一把將我攬進(jìn)懷里,我喜歡這個見面儀式。

  “在做什么?還把門拴上,搞得神神秘秘!

  “做研究!毖芯繉n}是──環(huán)境與性格的關(guān)系。

  “研究什么?”他走到桌邊,拿起我寫過的紙張,看了看上面的名字,笑道:“看來,這輩子我都別想要求你把字寫整齊了!

  “還嫌?在認(rèn)識你之前,我都用計算機(jī)解決書寫問題!遍_玩笑,要標(biāo)楷體、新細(xì)明體,不過是一個Shift加上指標(biāo)就能處理的簡單事情。

  “計算機(jī)真的比人腦還好用?”他拉起我,坐到我的椅子上,再把我安置在他的膝間。

  “當(dāng)然好用,你記不得的事,計算機(jī)都會幫你記牢!

  “在你們那里,人人有計算機(jī)?”

  “不一定,我爸媽、奶奶篤信人腦萬歲,看不起計算機(jī)帶來的方便迅捷,但我的相胞胎小弟,兩個人有三部計算機(jī)!币徊孔ル娪啊⒑停疲铮(lián)絡(luò)感情,兩部做字處理。

  “如果有這么好用的東西,我一定要買很多部!

  “貪心不足,北極熊就是因為人類的貪心,才會沒有地方住。”

  “計算機(jī)和北極熊有關(guān)系?北極熊又是什么東西?”他挑起眉眼,熱愛科學(xué)的心一并被挑起。

  “這是環(huán)保議題,很嚴(yán)肅的,下次我再整理整理,把整套觀念教給你!

  “好,我等你!

  “放心,不必等太久,反正我在這里無聊得緊!

  “嘉儀!彼拔业男旅趾暗煤茼樋。

  “怎樣?”

  “鳳書和虞婷來過了?”

  “對!蔽覜]打算瞞誰,反正在這里,誰都別想有秘密。

  “你覺得鳳書怎樣?”

  “溫柔、穩(wěn)重、體貼、親切……”我把腦袋里能用來形容好人的字匯統(tǒng)統(tǒng)拿出來。

  “你喜歡她?”

  “談不上喜不喜歡,彼此尊重唄!

  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人不來招惹我,我絕不強(qiáng)出頭。是非這種東西我已經(jīng)惹得太多,低調(diào)是我應(yīng)該學(xué)習(xí)的重點(diǎn)要項。

  “很好,就是尊重。但將來你們要當(dāng)一家人,若是彼此能說得上話,我會更放心!

  果然,他樂意我和她們打交道。好吧,再為他將就一回,反正除了前進(jìn),我已經(jīng)沒路可退。

  但我咀巴要強(qiáng),沒損上兩句心底難過。“就這樣唄,往后我得發(fā)揮高強(qiáng)定力,對外來橫逆不見不理。”

  他失笑,扯了扯我的頭發(fā),“哪來的外來橫逆?”

  我相手合掌,繼續(xù)鬼扯:“如人在荊棘林,不動即刺不傷,妄心不起,恒處寂滅之樂。一會妄心纏動,即被諸有刺傷。故詩經(jīng)云:‘有心即苦,無心即樂!U定修為必達(dá)‘時時無心,刻刻不動’的極高境界……”

  他越聽越笑,也跟著扯:“是,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他日必……”

  “先生哪位?”我突發(fā)一語,把他的鬼扯擋了下來。

  “你在說什么?”

  “先生哪位呀?”我又問一回。

  “你不認(rèn)得我?”他勾起好看的眉。

  “既然時時無心,怎會記得英明杰武的太子殿下?”

  “你哦,就這張咀巴聰明!

  我笑了笑,沒應(yīng)。

  他正經(jīng)問:“聽說鳳書邀你參加可楠的生辰會?”

  “對。給點(diǎn)銀子使使吧!”我伸手,掌心向上。

  突然想起老媽說過,勤勞的人掌心向下,用汗水換取收獲,懶惰的人掌心向上,用乞討維持生活。往后我得憑借著一相向上的掌心,求取阿朔的供給?

  男人供吃供住供養(yǎng)愛情,女人只須張著一相手等待供應(yīng),難怪男人比女人早夭。

  “你缺錢?”他握住我的手,將我拉進(jìn)懷里。

  “慶祝人家生辰總得多少送點(diǎn)禮物!表槺愠鲩T逛逛,玉鋪、金鋪、古玩鋪,東走走、西行行,順便再逛逛傳說中的京城十景,福祿壽喜要是知道能出去,肯定會高興得大叫。

  想到這里,我禁不住眉飛色舞,想站起來跳街舞。

  “別擔(dān)心,我會讓人替你準(zhǔn)備好的!彼痪湓挐蚕ㄎ业目鞓。

  我沉下臉,京城十景再見。

  他一眼便知我不高興什么,莞爾道:“別悶,再過一段日子吧!等我有空,親自帶你出去走走!

  “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耶!哪有時間陪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踩街。”我悶悶不樂。

  “誰說你是凡夫俗子?在我眼里,你是最特殊、最不俗的女子!

  斜他一眼,阿朔都學(xué)會用甜言蜜語哄女人了,我還能多要求什么?

  “禮物要厚重一點(diǎn)哦!那是我要拿來巴結(jié)太子妃的!蔽业目跉馑,字句夾棍帶槍。

  我知道對他發(fā)作不公平,但能怎樣呢?除了他,沒人能當(dāng)我發(fā)作的對象。

  阿朔不語,默默受了。

  光這點(diǎn),我就該感激涕零,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將來要登上極位之人,若非愛情,他何必對我忍氣?

  一點(diǎn)點(diǎn)的不忍心,我尋來新話題:“皇上那里怎樣?”

  “什么事怎樣?”

  “有了穆將軍那紙奏章,皇帝對我這個女諸葛不感興趣嗎?”

  他臉色沉下,起身走到窗邊,負(fù)手而立,許久才道:“父皇想見你!

  “我得去見嗎?”我走到他背后,圈住他的腰。

  許是關(guān)得悶了,我有點(diǎn)自暴自棄想,跟皇上見一見也好,到時一拍兩散,要死要活全憑他金口一開,不必在這里藏著瞞著,擔(dān)心哪日東窗事發(fā),人難堪、命難留。

  “不必!

  “為什么?”

  “三皇兄與我異口同聲,說是百姓把事情夸大了,吳嘉儀并沒有傳聞中那么厲害。”

  “可我真的有這么厲害!”我抗議。

  “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就夠了!

  我噘咀不滿,這個女英雄當(dāng)?shù)锰C囊。

  他笑著回身、摟我入懷,把我長得本來就不怎樣的鼻子給壓壞。

  “我不是普通厲害,是超級厲害!蔽以谒麘阎兄厣。

  “我知道,但是……沒人教過你,凡事要沉潛些?”他放開我,捧起我的臉問。

  我皺皺鼻頭,知道他會這樣問,肯定是和三爺“溝通”過。

  嫌我張揚(yáng)?沒辦法,我們那個年代,人人都想當(dāng)明星,人人都想被看見,不主張謙虛是美德。

  “對對對,三爺是說過!蔽覞M口敷衍。

  “三哥果然是最了解你的人!彼笮Α

  “了解我什么?”

  “他知道你到京城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迎娶施虞婷,會立刻轉(zhuǎn)身逃跑。”

  “不是立刻,我站在門外想了好久。”

  “結(jié)論還不是想逃?”

  “不逃要怎么辦?”

  我一次次說服自己讓步,先是認(rèn)同他娶兩個妻子,是為皇位不得不的犧牲,然后接受他與妻子從“有名無實(shí)”轉(zhuǎn)化成“名符其實(shí)”,因為人人都說,身為太子妃,里子不比外頭光鮮。接著,再眼睜睜看見第三頂大紅花轎入門……

  你說,哪支軍隊連戰(zhàn)連敗能不逃跑?

  “一個施虞婷就讓你想逃,往后呢?十個、二十個施虞婷擺在后宮,你是不是要同我勢不兩立了?”

  很好,他說清楚了,未來我得在那一堆施虞婷當(dāng)中自處。

  我不是沒想過,只是每回光是想象,就像萬針扎身般灼痛,覺得自己是被困在太上老君煉丹爐里的孫猴子,被三昧真火切割錘煉,沸騰炎灼著心肝脾肺,于是不得不躲,而今,他既挑明說,我堅決守住最后一道防線。

  沉吟半晌,我開口:“阿朔,我看過一個故事!

  那是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內(nèi)容夾雜了東方神話和西方神話,當(dāng)時嗤之以鼻,誰知現(xiàn)在會拿來說服眼前古人。

  “說說看!

  “有天,一個天神和冥仙不期而遇,他們愛上彼此,但愿不離不棄。但天地有別,兩人怎么能夠成為夫妻?于是,天庭做出懲處,天神的腳落在哪塊士地上,哪塊土地便會長出荊棘,刺得他鮮血淋漓;而冥府發(fā)出詛咒,讓冥仙失去她的美麗容顏,一夕之間,她成了丑陋的巫婆,人見人厭。

  天神不舍得冥仙知道自己的容顏已經(jīng)改變,便毀去所有的鏡子,而冥仙不舍得天神受利刺椎心之痛,決定搬到湖泊里生活。

  然而,當(dāng)湖水映照出冥仙丑陋的面容時,她痛苦至極,掩面逃去。天神急急拔腿狂奔,想追回自己心愛的女人,但他踩過每吋土地,瞬間長出的荊棘便刺傷他的相腳,點(diǎn)點(diǎn)滴滴的鮮血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紅玫瑰。

  于是,在我們那個年代,紅玫瑰代表的是愛情,男子送女子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代表他愛她,久久遠(yuǎn)遠(yuǎn)!

  “后來,天神冥仙怎么了?”

  “天神成了月老,掌管男女姻緣;冥仙做了孟婆,怨偶們喝下她的湯便能忘卻前塵,從頭來過。唯有天下情人終成眷屬,世間怨偶皆握手言和,月老和孟婆才能再次聚守。所以……”我低了低眉頭。

  “所以如何?”

  “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我絕不擋你再娶上十個、二十個施虞婷。”

  “然后呢?”他在等我的下文,他很確定我不是個好說話的女人。

  “我不會再妥協(xié),我會逃得遠(yuǎn)遠(yuǎn),這個世紀(jì)、下個世紀(jì),只要能逃離你,我頭也不回!

  紅塵如網(wǎng),千絲萬縷的劫數(shù)織就了它,將蕓蕓眾生一網(wǎng)打盡。如果阿朔的愛情是我的劫數(shù),那么我拚了個死活,也要遠(yuǎn)遠(yuǎn)逃去。

  “我就知道!彼麅傻莱瘟桎J的鷹眉緊顰。

  “我明白,有朝一日,你身為皇上,需要充實(shí)后宮,平衡朝野權(quán)勢;我理解后宮對你而言,不只是消受美人恩,它的存在有其更重要的意義。我不會鼓吹你不愛江山愛美人,只能說服自己,你終究不是我要得起的男人!

  他不語,眉心蹙成三道豎紋,再次把我壓進(jìn)胸口,像在作什么重大決定。

  我也不語。未來還長得很,不可期的因素那么多,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可我不能不堅持,一個女人一柄錘,我的心怎禁得起那么多打擊?所以很抱歉,我只能對他的嘆息聽而不聞…….

  “我知道了!彼f。

  “知道就好。”我也不再進(jìn)逼。

  我們抱著彼此,誰都不說話。

  聽著他的心跳聲,我告訴自己,他愛我,不改變。這是我所剩下的、少之又少的自信。

  太陽帶走最后一片霓彩,天黑了,夜色一吋一吋游進(jìn)屋里,阿朔在,沒人喚,福祿壽喜都不敢進(jìn)來燃起一室昏黃亮光。

  我不怕黑,比較害怕黎明始終不來,而我私心希望,我和阿朔之間會出現(xiàn)耀眼晨曦。

  “嘉儀!

  “嗯!

  “宇文謹(jǐn)要回國了,他想見你一面!彼盐依刈肋叄计馉T火。

  “真的嗎?什么時候?”我拉出一個大號笑容。

  “這么開心?”他眉頭又倏地拉緊。

  “當(dāng)然開心,知道他要回國,而且沒對外爆料本人就是章幼沂,我松一大口氣呢!”

  “那也不必非去見他不可。”

  “寧可幫自己找朋友,也別替自己樹立敵人嘛!和南國保持友好關(guān)系,不是皇上想做的嗎?”

  “是啊,就你最熱衷交朋友!彼麤]好氣覷我一眼。

  “你口氣很酸哦,就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diǎn)燈;就許你三妻四妾,不許我同朋友說再見!

  他推了推我的額頭!澳氵@張咀,可以再苛薄一點(diǎn)!

  “哪有苛?我不過是舉出例證,希望將來要登上皇位的男人,懂得公平地對待每個人。”

  他凝視我的臉,好久好久,方輕聲道:“以前我以為要做到公平很容易,現(xiàn)在才曉得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如果哪天,我對你不公平了,我要你記得──我愛你!

  我點(diǎn)頭,依照我的公平原則回話:“你也要記得,就算我逃得再遠(yuǎn)……”我指指自己的心,“這里只會裝著一個人,他叫做周鏞朔!

  這是承諾與保證,我在向阿朔表明,不管有朋友萬萬千,我的愛情全數(shù)給了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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