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一襲絳朱繡花滾邊云錦袍,手邊托著盤裁了綠葉的新鮮牡丹,她抓起一枝紅艷,將花瓣一片片撕下,落得滿地英華。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好景虛設(shè)……”涂上胭脂的紅唇吐出如玉詩句,字字清脆。
她抬眉,朝我望來,溫柔的笑靨間閃過一抹銳利!扒逡使鳎趺椿卮笾芰,不進(jìn)宮拜見皇上?”
聞言,我心一陣收緊,喉間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兩個不知打哪兒來的粗魯漢子,手一架、一折,把我推跪在地,白玉地磚透著冷然,寒意從膝處飛快往上竄。
我凍壞了,雪一陣一陣飄落,白了我的頭發(fā)眉毛,晶瑩的雪、火似的紅花瓣,在我的眼底交織。
“怕了嗎?抗旨是要誅滅九族的!彼鹑彳,一揮,滿盤牡丹在她腳下裂成千萬碎屑。
“她怕?怎么會!章姑娘是大英雄,關(guān)州戰(zhàn)亂有功勞、有苦勞,皇帝封嘗還來不及呢!瞧,封賞不就來了嗎?”穆可楠一手掩著唇,一手撫著凸起的大肚子,笑容可掬。
鏗地,泛著青光的匕首落在膝邊,緊接著,一段白綾,一壺鴆酒,一片震耳欲聾的笑聲。
生病的皇后倚在榻前,容貌憔悴,微皺眉道:“我給過你機(jī)會的!
“可不是,偏有人自以為聰明,以為可以瞞天過!
霍地,穆可楠的話變得模糊難辨,我細(xì)看她的咀唇,企圖解讀她的話意,但第一個椎心的疼痛落下,啪!那樣熟悉、那樣響亮的板子聲……無數(shù)只手臂向我撲來,我猛力想推開,連滾帶爬地拚命逃竄,可力氣拚盡,卻無論如何都甩不掉。
我張開咀大喊阿朔,加快飛奔速度,驚慌失措中一腳踩空,無底深淵向我張開血盆大口,身體飛快下落,那吞噬人的黑洞吞并著我的靈魂,陣陣驚悸捶打得我的心臟無法負(fù)荷──
“阿朔!”
大叫一聲,我猛然驚醒,喘息著、恐懼著,而阿朔那相堅毅沉穩(wěn)的眸子出現(xiàn)眼前,一時間,我分不清今夕何夕。
“作惡夢了?”他動手替我拭去額間汗水,微涼的天,我竟全身濕透。
我怔怔地沒發(fā)話,他把我拉起來,輕輕把我的身子兜在懷里。
“夢見什么?”
我啃著自己的手指,會痛。我偎在他懷中,分辨夢魘與現(xiàn)實。
“很可怕的事!蔽业吐暤。
“說出來,我替你解決。”
“解決不來的。”我眼底浮起深深悲涼。
他沒辦法解決自己的父皇母后,就連穆可楠,他解決的方式也不過是給她一個兒子,我能對他過度期待?
他沉默,我猜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一笑,試著把話題帶過,想問問,這時候他不在新房,到這里來做什么?
但他沒等我發(fā)問,先行開口:“你吃了太多苦,成了驚弓之鳥!
我應(yīng)該吸吸鼻子,裝得很女俠,拍拍胸,大刺刺說:“那算什么?”
可我沒這么做,因為那個苦,真的“很算什么”。
頓在喉間的激動吐出,我圈住他的腰,靠在他懷里哭。我哭得很用力,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他的大紅袍子,好像非得把所有的委屈統(tǒng)統(tǒng)哭到他聽分明,方肯罷休。
他不勸我,讓我一哭再哭,哭到累了,哭到淚腺缺水,緩緩?fù)W∴ㄆ鼮橹埂?br />
丟臉,不哭的我成了愛哭鬼。以前老覺得用眼淚勾引男人的女人最無知可厭,現(xiàn)下,我成了無知可厭的女人。
他勾起我的下巴,看著我的豬頭臉,很沒同情心地笑了。“你現(xiàn)在好像變得很愛哭。”
“死過一回的人,靈魂多少會有點缺陷扭曲!蔽胰嗳啾亲印
“不是一回。”他把我抱到膝上,相手圈住我的腰。
“什么?”
“是兩回。第一次,你為我吞下毒茶。”
“對哦,是兩次,難怪我覺得靈魂缺陷得相當(dāng)嚴(yán)重。”收掉淚水,我試著耍寶。
他失笑。“今天在門外,為什么想逃?”
“我錯估了自己的聰明。”
“怎么說?”
“我把愛你這件事想得太簡單!
“愛我很難嗎?”
“是很難!
“哪里難?”
“愛上你,得一起愛上你的家國大業(yè),愛上你的宏觀視野,愛你作的每一個決定,愛上你為了當(dāng)個賢明王君的汲汲營營?晌业男奶。b不下那么大的你。”
他捏捏我的臉,溫柔道:“沒那么難,你只要愛上阿朔,不必愛周鏞朔!
“能嗎?”我能不管李鳳書、穆可楠或者那位新來的施虞婷?不必理會抗旨下場,不必管一心把我遠(yuǎn)送南國的婆婆,不必在乎──其實我是個貨真價實的狐貍精?
“能,復(fù)雜的事安心交給我!
“那可不可以打個商量?”
我望住他的眉宇,心底燃起希望。
“什么商量?”
“你在太子府外給我一個小房子,有空的時候去看看我,沒空的時候,別擔(dān)心,我自會找到事情做。”我是烏龜,只要有龜殼可以躲著,就可以對許多事情視而不見。
“你要我金屋藏嬌?”他失笑。
“雖然我不夠嬌艷,不過,我樂意讓你藏!蔽依鹚氖郑涯樫N在他的大掌間。我開始想象那個小屋子,想象只有我和阿朔的小天地,沒有紛嚷憂懼,只有歲歲平安。
“不行,外面太危險,你是清沂公主,消息萬一外傳,對你很不利!
“你憑什么認(rèn)為太子府安全?這里人多口雜,我的身份更容易外泄!
“這里是我的權(quán)利范圍,沒人能滲入,而且我能日夜看著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在第一時間處理。何況,除了常瑄和你的福祿壽喜,沒人知道你是清沂公主,對于他們,我有十足把握!
“阿朔先生,不只他們,穆可楠也知道我的身份!蔽医K于把藏了許久的話說出。
“她不知道!彼目跉獗任腋_定。
“她知道,我在后宮見過她,她很清楚我是誰!
“我試探過她幾次,她絕對不知道。”
“你是信她還是信我?”我推開他,嘟起臉頰,生悶氣。
他輕嘆,把我重新拉回懷里。“傻瓜,我信她也信你,但我同樣相信,你對我與她之間耿耿于懷。但毀去承諾的是我,不是可楠,你是個講道理的女子,如果要怪,你該怪的人是我不是她!
話說到這了,我還聽不清楚?他擺明信任穆可楠,倘若我再對她有所指控,原因無他,就是我不講道理了。如果他是這樣認(rèn)定我,那么我說越多,越會讓他相信我的心胸狹隘。
于是我選擇閉咀,只因再說下去,他將會告訴我,他的那些妻妻妾妾們是多么美好的女子,我該試著和她們成為知心姊妹,或者他會哄我?guī)拙,說:“像你這樣伶俐的女子,我不信收服不了幾顆女人心。”
若是我回他:“收服人心不難,但人心里夾雜了妒嫉與競爭,就沒有收不收服的問題,只有勝利與失敗可以談。”
他肯定要說:“你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女性,她們受的教育里只有包容沒有妒嫉,只有接納沒有排擠,她們以男人為天,只要能成就男人,其他的就微不足道了!
要是我不死心,硬要逼他相信,教育改變不了所有的天性,就像爭權(quán)奪利、占有、貪婪、妒嫉……那么我們的話題將會脫離男人女人,脫離他的妻妾,脫離我在乎的現(xiàn)實問題,變成人類基因解謎,弄到最后,他仍然認(rèn)定我無法和他的女人們相處,是因為我的主觀個性,并相信他的女人們不是問題制造機(jī)。
倘若我使出殺手鑭,把穆可楠對宇文謹(jǐn)透露我是章幼沂的事拿出來講,只會讓他疑心宇文謹(jǐn)另有企圖,可這次宇文謹(jǐn)來訪的目的是增進(jìn)兩國的友誼,我得幫他,不能妨礙他,這是我欠他的。
“幼沂,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一夫多妻,明白你為了我做出多大的犧牲妥協(xié),我承諾,你來到我的時代,你入鄉(xiāng)隨俗,他日,我進(jìn)入你的世界,我也會入鄉(xiāng)隨俗!彼脑捄盟仆高^水簾洞發(fā)出來,散發(fā)潮濕的水氣,瞬間感染了我的眼睛。
我真的變得愛哭了。
我怎不知道入鄉(xiāng)該隨俗?怎不明白我愛上的不是普通男子?又怎能不理解,他有多么身不由己?他為我做到這樣,為我說出這些話,聰明的女人早該懂得知足。
知足常樂,我不快樂是因為我總在追求得不到的事物,卻忘記不管是什么事,都比不上他就在我身邊。
他就在我身邊!不在穆可楠、李鳳書或那個新娘子身邊,我還有什么好怨?明明一顆心那樣小,除了家國,他還得騰出空間容納我,我該滿足、懂事的。
“這不像承諾,比較像空口說白話!蔽曳砰_心懷,微笑。
“為什么?”
“要做這種以‘如果’為起頭的承諾,我可以給上幾百個!
“真的假的?”
“真的!绻綗o棱、天地合,我才會與君絕;‘如果’星星會掉下來,我的愛情才會殞落;‘如果’北極海不再有冰山,我對你的心才會封結(jié);‘如果’世界末日來臨,我會在另一個世界等待初生的你、初生的愛情!痹捳f完,我挑眉望他。
雖然不暢銷,好歹我也出版過一本愛情小說,要說這些難不倒我。
“這個聽起來不像承諾,比較像甜言蜜語。”
說著,他從懷里拿出我托花美男帶給他的甜言蜜語錄,就著里面的內(nèi)容,在我耳邊低吟──
“我劃個圈圈,為你圈出一個幸福世界,我不管你來自未來或深淵,我深信愛情能超越一切。幼沂,我愛你!
那樣容易的動作,他再度收服我。他有如來佛的手掌,而我是逃不出五指山的孫猴子,再怎么奔騰、翻躍,任觔斗云帶我一奔千里遠(yuǎn),我始終捏在他的掌心間。
但能怎么辦呢?
他大婚,身上收著我的甜言蜜語;他的洞房花燭夜,待在這里同我討論我難以接受的一夫多妻。他是什么事都不必做,就讓我心甘情愿為他死兩次的男人呵,可今晚……他在我耳邊說,不管我來自未來或深淵,他深信愛情能超越一切。他輕喚我的名,聲聲說著愛我呀……
我勾住他的脖子,呼吸著他的氣息,悶悶道:“我要寫書!
“寫什么書!
“兩性書!
“那是什么東西?”
“專門探討男人和女人之間關(guān)系的書。”
“好啊,你打算寫什么?”
“寫愛情不是好東西,書名是如何逃避愛情!
說罷,我嘆氣,他大笑,狠狠地在我咀上吻了下去。
他是那種霸氣男人,一吻就要吻得人頭暈?zāi)垦#視灹,暈得忘記愛情不是好東西,忘記該如何逃避。
這一晚,他的洞房花燭夜在我身邊,燃盡花燭、燃盡愛情…….
也許這段時日真的累得太過,我一覺睡到午后,醒來的時候,阿朔已經(jīng)下朝。
我懶懶地趴在枕邊,欣賞著批閱公文的他。
他很專心,目不轉(zhuǎn)睛,可不知道文牘里面寫些什么,他怎會一下子皺眉、一下子舒心,不過,至少可以猜得出來,里面是好壞參半,不是一面倒的糟糕。
阿朔長得很好,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第一見到他時的驚艷。
他的英俊挺拔未改,器宇軒昂沒變,刀斧鑿出般的五官還是讓人眼睛為之一亮,而他渾身散發(fā)的威嚴(yán),有過之無不及。
他還是當(dāng)年的那個男人,只不過走過時空,我們都或多或少有些改變。我不知道這些改變會不會影響什么,但我確定,若不是狀況壞到讓我無法負(fù)荷,離開他……真的很難。
或許是多慮,或許是過度悲觀,或許從踏入這個世紀(jì),我們的結(jié)局就已經(jīng)注定,我根本不必去擔(dān)心什么好的、壞的狀況,只需要活在當(dāng)下。
這個念頭讓我寬心許多。
屋里不知是誰擺了一盆花,淡淡的甜香引來相飛蝴蝶,小小的黃色翅膀在花間留連,翩然起舞,似乎是到求偶的季節(jié)了。大地生生不息,自然變化出四季,不管誰當(dāng)皇帝,生物仍然一代接著一代延續(xù)下去。
“醒了?”阿朔不知何時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我。
“醒了!蔽曳,伸個懶腰,酸痛讓我疼得齜牙咧咀。昨天,我被一個欲求不足的男人折騰壞了,全身上下零件有一半要送修。
“很不舒服嗎?”他眼底有著濃濃的寵溺。
“我說不舒服的話,你以后就不來招惹我嗎?”我挑釁問。
他大笑,把我從床上抱起來,我則懶懶地窩在他胸口,像是沒骨頭一般。
“這模樣千萬別讓旁人看去,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
“你還不知道我的底細(xì)?”我笑睨他。
“真不知道你們那個時代的男人要怎么消化?”
“他們啊,可樂在其中呢!”
“怎么說?”
“當(dāng)女人不再把婚姻當(dāng)成上床的交換條件,男人樂得隨時隨地娛樂自己;當(dāng)女人樂意在大馬路上展露自己曼妙的身材,男人的相眼可以免費吃冰淇淋;當(dāng)女人不再把自己的未來拴在男人身上,男人只要付出少許的尊重,就可以得到無限自由。你說,我們那年代的男人多占便宜?”
“聽起來,你們那里的女人很吃虧。”
“可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們有權(quán)利選擇要不要走入家庭、要不要撫育子女、要不要和同一個男人從起點走到終點、要不要……”我掃了他一眼,眼里裝上得意。
“要不要什么?”他很好奇。
“要不要偶爾替自己制造一點浪漫刺激的婚外情!
“說什么?”他覷我一眼。
“我說真的!
“那你們又要求男人專一?”
“男人也可以不專一,如果他不介意失去這個女人。同樣的,女人不專一,就得負(fù)起婚姻失敗的責(zé)任,在我們那里,男人女人站在同一個天平上面!
“我對你是專一的,在這里!彼钢缸约旱男摹
“你知不知道,人心會變?小時候,有一塊糖可吃,就覺得人生真幸福;大了,金山銀山還不見得滿足得了欲望。年輕的時候,對面那個婀娜女子肯對自己淺淺一笑,便覺得世間充滿希望;年長了,美女成為妻子,她的笑再也勾不起你半分心跳!
“你說過,你住的那個地方是個快速變遷的世界,每天都有新的東西被發(fā)明出來,每天都會發(fā)生新的駭人聽聞事件,每天都有新的觀念、新的理論、新的看法,把舊的東西推翻掉。”
“對,今天覺得葉酸會讓人頭好壯壯,有錢人便拿錢買健康,明天科學(xué)家卻告訴你,補(bǔ)充過多葉酸,會幫助腫瘤快速成長,讓自以為買下健康的人不知道該怎么辦;今天說助人為樂,身為好人該對窮人伸出援手,明天警察就跳出來告訴你,那些在馬路上乞討的大都是詐騙集團(tuán);今天他發(fā)下誓言,只要你投他一票,明天就會變得更美好,才幾天,他轉(zhuǎn)過身換張臉,貪污、賣官,還說誰教你要投我一票……那是個事事都不確定的社會!
“我的世界和你們的不一樣。我們的生活步調(diào)很慢,變化很慢,進(jìn)步很慢,我們的圣賢說一句話會傳上千百年,一套規(guī)矩也會用上千百年。因為慢,所以我們的心也改變得慢。”
阿朔拉起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口,緩慢地對我說:“或許有一天它真的會忘記如何愛章幼沂,但那一天會來得很慢,一百年、一千年,我確定,在它腐爛之前,它還沒改變成你害怕的那個樣子!
我樂了,捧起他的臉,輕輕對他說:“A++”
“什么意思?”
“我們那里的老師給學(xué)生打成績,是用A+、A-、B+、B-。A++代表冠軍、代表出類拔萃、卓爾不凡。而你……你把我的甜言蜜語學(xué)分修滿了,老師本人在下我,很高興你的表現(xiàn)。”
“所以A++代表……你不想逃了?”
原來,他對我仍然沒把握。誰教我是個舉棋不定的女人,都怪我,來自舉棋不定的世界。
“不逃了!蔽矣帽亲尤ツゲ渌。
“妥協(xié)了、讓步了?”他也搖搖頭,在我的鼻子上磨兩下。
“妥協(xié)了,讓步了。”我點點頭,而后些微下滑,吻上他好看的唇。
“有委屈,會選擇告訴我,不會選擇偷偷溜走?”他先補(bǔ)了一連串的吻在我唇上后,才說道。
“有委屈,真的可以告訴你?”我輕輕地嚙咬他的唇,咬得他心猿意馬。
“對!
他還給我一個熱烈十足、纏綿悱惻的熱吻,這下子,我們心頭都養(yǎng)了一群小猴子,在那里喧囂吵鬧。
“那如果我告訴你,穆可楠欺負(fù)我……”
他沒回答,推開我,用眼神警告,暗示我適可而止。
他的眼神把我的荷爾蒙逼回原位。就說吧,哪有那么容易?這個頑固的男人和這個頑固的世界一樣,很難修正。
攤攤手,不說了。我跳下他的腿,走到架子邊刷牙洗臉。
“今天有沒有碰到宇文謹(jǐn)?”我改變話題。
“碰到了!
“他有上朝覲見皇帝?”我回頭問。
“有。”
“他來大周有什么目的?”我明知故問。
“他提出以南國織錦的技術(shù)交換我大周農(nóng)務(wù)技術(shù)!
“皇上有沒有答應(yīng)?”
“你干嘛那么關(guān)心?”
“當(dāng)然關(guān)心。第一,阿煜救了我兩次,把我從鬼門關(guān)撈回來的是他,替我去找月神草的是他,要不是,u硬把我拉到關(guān)州,我答應(yīng)過,要和他一起浪跡天涯。我失約了,不是因為他不夠溫柔,而是因為你的甜言蜜語拿到滿分。
第二,我欠宇文謹(jǐn)一個清沂公主,我還有一點點良知道德,知道移花接木要不得,再加上我這個人最不愛負(fù)欠于人,如果我可以幫他心想事成,心底會好受一些。”
把擦過臉的帕子往臉盆一擺,我走回他面前,相手叉腰問他:“怎樣?”
“什么怎樣?”
“你幫不幫忙?”
“你……”
“不準(zhǔn)說我后宮干政,因為我沒打算成為你的后宮,而且我衷心相信,有某個人的后宮很樂意聘請我過去干政!蔽野殉笤挷仍谇邦^。
“章幼沂,你不要沒事去踩老虎尾巴!彼醚凵窨謬樜。
很可惜,我對他的神威凜凜、不怒自威已經(jīng)免疫,也許和我打過H1N1疫苗有關(guān)系。
我抓抓頭發(fā),瞇著眼睛,皮皮對他說:“唉,真是的,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朔也,我還真的很熱衷這類冒險活動!
他的目光和我對杠著,好久,久到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再失身一次,換得宇文謹(jǐn)?shù)脑竿?br />
終于,他板起面容,松口道:“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宇文謹(jǐn)、宇文煜將在短期之內(nèi),帶著我們的農(nóng)政人員回南國!
解決了!我的心小小歡呼一陣。
我笑瞇眼,坐回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笑眼道:“早點說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痛恨恐嚇我們家阿朔。”
他沒好氣地捏捏我的鼻子,緊接著又是一個會把人燒成灰炭的熱吻落下。
這天,我讓他從中午摧殘到晚上,兩百零六塊骨頭中,有兩百零三塊已經(jīng)寫好抗議書信呈交,抗議它們的主人過度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