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柳初真」正式搬到她夫君的房里,不再獨守空閨。
府里當然對主人們的恩愛樂見其成,而兩位主子除了終于同房之外,曖昧的氣氛也升高到了極點。
「我昨兒個啊,看場主早上從房里出來,還望著房中傻笑呢!」
「想必場主晚上應該很……很滿足吧?」
「呵呵呵,場主和少奶奶很恩愛呢!」
「只是場主那么壯,少奶奶卻那么瘦弱,不知道身體受得了嗎?」
一群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兩位主子的八卦,提到了這個問題,目光全投向了坐在一旁吃點心的少奶奶,害她一口茶不知該喝下去還是噴出來。
這就該怪她平時不會以主人的姿態(tài)去命令下人,習慣用現(xiàn)代人的觀點去把他們當成朋友或同事,因此下人們久而久之便不怕她了,才敢這么肆無忌憚地問。
不過武聿擎仍然具有相當?shù)臋嗤虼讼氯藗冊谒媲罢f話,雖然較為放肆,卻也不敢太過分,免得這個越來越受寵的少奶奶哪天真的被得罪了,場主一懲罰下來,大家都受不了。
只是說到這個閨房之事、床笫之間,大家都興致高昂,尤其此事關乎未來武家牧場的繼承人,當然更要關心。所以來自現(xiàn)代的李昶妮即使臉皮比古代人厚那么一些些,也是聽得臉紅心跳。
「我和武……和你們場主沒有那種問題啦!」她半是抗議的漲紅臉叫道。她和武聿擎當然沒有這種問題,因為他們根本還沒有……正式圓房嘛!
其實她不是沒有期待,但每回一想到要和他做那檔子事,緊張不安的心情總是遠遠壓過其他情緒。
好幾次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情欲高漲,看著她的火熱目光都像要將人燃燒殆盡似的,但很神奇的,只要她表現(xiàn)出一點退卻,他總是能控制住欲火,讓自己不再進犯一步。
這也算是這莽夫的體貼吧?李昶妮思及此,不由得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真的不由自主的愛上這個古人了!
「笑了笑了,場主和少奶奶閨房之事應該是和樂融融,當然沒有那種問題,否則怎么看得到少奶奶笑得那么『滿足』呢?」一個女婢觀察到她的表情,忍不住揶揄起來!肝覀儸F(xiàn)在該關心的是,什么時候府里能多個小少爺跑來跑去?」
「是啊是!少奶奶,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生小少爺呢?」
「你們……」李昶妮被問得啞口無言。想不到這些古人聊天起來,尺度開放也不輸現(xiàn)代人!
大伙兒嘻嘻哈哈的,就她一個窘得臉紅脖子粗,恰巧經(jīng)過院內的武聿擎,看到了這個畫面,一張臉嚴肅的就板了起來。
「你們在做什么?都不需要工作了嗎?」很顯然,他誤會眾人正在欺負他「柔弱」的妻子!附心銈兒煤谜疹櫳倌棠蹋沁@樣照顧的?怎么少奶奶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不是啦!」怕有人真被他懲處了,她急忙說情,「我們只是在說笑!
「有什么好說笑的?」他仍然不信。對妻子寬待下人的事,他頗有微詞,只是看下人們似乎頗吃她那一套,對她也似乎不失恭敬,便沒有管太多。
但他總覺得下人搞不好背著他在欺負她,今日一看,令他懷疑更深。
「這……」他的追根究底,更令李昶妮欲言又止。難道她能復誦一遍大家方才說的話?他不覺得尷尬,她會先羞死了。
她的猶豫,更坐實了武聿擎的猜測,他不禁更兇惡地對眾人低吼,「別以為少奶奶對你們這群下人好一點,你們就能無法無天了!你們究竟說了什么令少奶奶不快的事?」
「我沒有不快啦……」看見大家嚇得臉色發(fā)青,她只覺自己真是有口難言。
「那他們是做了什么令你難過的事嗎?」她沒有不快,那就是委屈嘍?武聿擎的思緒又偏到另一個方向去。
「我也沒有難過……」瞧他好像真的快要懲罰大家,李昶妮豁了出去,摀住燒燙的臉大叫,「他們只是關心我們什么時候生小孩啦!」
此話一出,武聿擎原本呼之欲出的罵人話語全梗在喉頭,表情變得古怪;而她更是窘到超想挖個洞鉆進去,至于其他下人,有的別過頭,有的低下頭,沒法子躲的全皺著一張臉,像在忍耐什么,但目光卻徹徹底底的泄露了他們的笑意。
終于有個下人解救了大家,硬是從口中迸出幾個字,「場主,我們……我們下去做事了!」
此話一出,眾人一哄而散,在轉眼間跑得遠遠的,像是怕多待一會兒,自己的笑聲就會傳入場主耳中似的。
最后,院落里剩下了兩位主子,武聿擎臉上忽白忽紅了一陣,像是不太能接受一向高高在上的自己居然出這種糗,成了下人的笑柄,但抬眼見到妻子羞窘的小女兒嬌態(tài),再想想她方才說的問題,他忍不住沒好氣地笑了出來。
「既然大伙兒都關心,那么我也很想知道!
他大搖大擺地在她身邊坐下,橫豎短時間內,這院里大概沒有人敢再闖進來,他大手一撈便將她摟進懷里。「你,什么時候要幫我生個孩子?」
李昶妮更不好意思了。雖然她這陣子已慢慢習慣他的擁抱,可是對于這么直接的問題,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如果她回應了,不就等于泄露了自己對他的心情?但若不回應,又違背自己的心意,這種又別扭又緊張的感受,令她坐立不安。
「你怎么也學他們胡鬧?」她只能啐了一聲,卻推不開他。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武聿擎深深的凝視她。
兩人之間的吸引力,已經(jīng)強烈到彼此都無法否認,只差有沒有說破而已。他快受不了這種模糊不清的關系了,今日非要得到個讓他能更進一步的答案。
在戀上她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種耐心,去等待一個女兒家的回應。
李昶妮慢慢的抬起頭,不由自主被他熾熱的目光吸引住,心里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她和他的緣分,更是超越了時間空間,如果她不好好把握,讓緣分消失了,那她究竟為什么來這一遭?如果沒能來得及向現(xiàn)代的親人朋友們道別是種遺憾,她就更不能讓這種遺憾延續(xù)到這個時代。
因此,她緩緩地點了頭,這個意義重大的動作還來不及做完,她的唇被他熱燙的唇封住了。
這個吻來得突然,李昶妮覺得靈魂都快被他抽走了,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饑渴,被他吻得渾身無力。就算現(xiàn)在他馬上要了她,她相信自己也沒有任何拒絕的力量。
何況,她根本不想拒絕。
這長久的一吻,終于結束了,武聿擎直盯著她,輕輕執(zhí)住她的下巴,用拇指輕輕揉了揉她泛紅的唇,像是充滿了依戀與不舍。
女人真是水做的,他已經(jīng)盡量克制自己了,卻還是像快傷了她。
就在李昶妮期待著什么令人臉紅心跳的事將要發(fā)生時,武聿擎卻突然放開她,起身一副就要離開的樣子。
被扔在原地,她忍不住傻眼。「你要去哪里?」
就這樣?親一下就沒了?她都做好了被「就地正法」的準備呢!
「我回去處理點事,」他突然回頭,若有所思地瞧著她,「因為今天我會早點回來!
這么明白的挑情,讓她又紅了臉。
「還是你已經(jīng)忍不住了,現(xiàn)在就想——」瞧她的羞樣,武聿擎不禁調戲起自己的妻子。
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條手絹已扔到他的臉上,等他好笑地將手絹取下,那個羞到不行的女人已經(jīng)跑了,只留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你要走快走!」
這樣,才能早點回來不是嗎?
在若干月前,天下第一牧場繼承人武聿擎娶了御史中丞府的傻女這事,傳遍了大街小巷,因為每個人都把它當笑話看,中丞府的高調宣傳,更突顯了武府的低調有問題。
眾人都心照不宣,認定武聿擎肯定是嫌棄御史中丞的女兒,才會做這種處置。然而當武府中慢慢傳出其實男女主人感情十分融洽恩愛的消息時,八卦又在大街上如旋風般卷起,每個人都不敢相信。
然而好事者去向武府下人打探事情的真相,居然都得到肯定的答案——場主確實與少奶奶鶼鰈情深,而且自小在牧場出生長大的場主做事不拘小節(jié),少奶奶也不像一般閨閣女子惺惺作態(tài),兩人有時候恩愛到連他們這些下人都受不了呢!
而武家牧場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許多與武聿擎在生意上關系微妙、立場似敵對又合作的商賈們,便好奇他是否受了中丞府什么天大的利益,試圖沾點好處,另一方面也想打探敵情,于是在幾日前派人投了帖,相約拜訪。
其實武聿擎根本不想接待這群另有圖謀的人,但李昶妮認為來人心懷不軌,她正好趁機試探一下對方斤兩。他們想拿她來取笑他,她還想看他們怎么丟臉呢!
這日,門房傳達賓客已至后,武聿擎至偏廳招待客人,眾人見面無可避免的先寒暄了一番,才逐一落坐。
「許久未見,武兄仍是豐神俊朗啊!」
「好說!顾膽B(tài)度并不熱絡,甚至稱得上有些冷淡。
「怎地不見尊夫人?」
「她在后頭,稍后便來。」他敷衍似地道。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都有著同樣的想法——莫非街坊傳言柳初真是個傻女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她若不是犯病了,怎么不敢出來見人?
「聽說尊夫人的病好了許多?」一個許姓富商看不慣他高傲的態(tài)度,故意挑起敏感話題,想刺他一刺!竿忸^都傳武兄夫妻和合,真是羨煞我們這些家有河東獅的人!」
眾人哄堂大笑,武聿擎卻聽得很不舒服,只是咬牙沒有當場發(fā)作。另一個陳姓商人見他不回應,以為柳初真傻病犯了,更趁勝追擊。
「是啊!嫂夫人方便出來相見嗎?聽說嫂夫人的病……呃……所以她個性應該相當溫柔聽話吧?其實娶這樣的妻子,也好過娶個嘮叨不休的女人啊……」
一群人笑聲更是張狂,雖然東西都還沒吃,但武聿擎已經(jīng)忍不住想發(fā)火了。就在他翻桌的前一刻,一道溫溫柔柔的聲音突然由后頭傳來——
「累諸位貴客久等,妾身怠慢了!
接著,李昶妮嫋嫋婷婷地出現(xiàn),她身著緋色的織錦衣裙,外披紫色紗罩衫,高高的云髻上插著金簪,黛眉橫掃,額間貼上花鈿,行進間香風飄動,看來是國色天香,說不出的貴氣逼人。
別說一群賓客驚艷到筷子都掉到了桌上,夾菜的手懸空忘了動,喝酒的都張大了嘴,酒水都從嘴邊流下來,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盛裝打扮的武聿擎更是看得怔愣,幾乎想沖上去將她推回門后,只因他不欲將她傾國傾城的美麗與他人分享。
李昶妮進門后好一會兒,大伙兒才回過神來。但她以如此強烈的氣勢出場,眾人的態(tài)度已有些不同,全異口同聲地贊起她的美貌。
「嫂夫人果然樣貌出眾,武兄好福氣,教咱們欽羨不已!」
這恭維她當之無愧,悄悄地向武聿擎調皮的一個眨眼,令他自驚艷中回神,內心對這群來意不善的客人的不悅,也淡去許多。
她畢竟還是她。≈皇菗Q了裝束,內心還是那么頑皮,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想。
「各位老爺不用點菜肴嗎?」她做足了溫婉的姿態(tài)。雖然她內心直翻白眼,但裝淑女的技巧她早在職場上就練得爐火純青了,要演起來可是入木三分!高@是妾身親自為老爺們準備的。」
「哎呀!嫂夫人不僅美貌,連手藝也不得了!」許姓富商吃了口三鮮丸子,想嘲諷一下都找不到藉口!高@味道比起最近雅昶小集的名菜來,毫不遜色呢!」
「許兄!你怎么拿嫂夫人的手藝和那雅昶小集比呢!」陳姓富商話中有話,眾人聽了全不懷好意地笑了。這句話表面上是在贊美她手藝比外頭好,但事實上是誰比誰,還說不清呢!
李昶妮當然聽得出其中含意,她仍維持著煦如春風般的微笑,淡淡道:「貴客們謬贊了。妾身與雅昶小集的當家有些交情,常與其交換廚藝方面的心得。雅昶小集里的幾道菜,還是出自于妾身的建議呢!」
她在心里吐著舌。哼,她就是老板啊!雅昶小集的每一道菜,當然都有她的創(chuàng)意在!
這番話說出來,又是另一輪的驚訝。他們都知道雅昶小集已隱然是名門貴族進出的地方,沒點身分背景想訂位比登天還難,老板又神秘,人人都以自己能進出雅昶小集為榮,想不到柳初真居然與老板那么熟?
武聿擎是另一個驚訝的人。他只知自己的愛妻是雅昶小集的什么VIP,但卻不知道她和店主的交情這么深?
在某些人耳中聽來,這根本是吹牛了,陳姓富商有些不服氣地說:「嫂夫人真是風趣,呵呵呵,要我說,我和這雅昶小集的老板還是八拜之交呢!」
他顯然在暗諷她光講一些無法證實的事,根本就是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