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
屈嵐初靜靜的杵在一旁,注視著甘爾旋用電話與那位在美國相當有名的繪本作家溫亞竹談論著明天的行程。
這也是他這趟來美國的用意,想挖這位繪本作家到亞文大學任教,在碰了一連串的釘子后,終于避開她那個難纏的弟弟,跟她在今天達成了協議。
屈嵐初心忖這樣算是替他完成了一件事吧,接下來就只剩下九件事了。
“那么明天我會讓嵐嵐過去接你……你放心,她本領高強,那幾個保全難不了她,屆時,你只要照她說的話做就好了!
結束通話,見她竟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甘爾旋揚眉笑道:“怎么這么深情款款的看著我?”
“誰深情款款的看著你,你連厭惡的眼神都分不清嗎?”她冷臉斥道。
花費了不少工夫,終于在今天搞定溫亞竹的事,他心情大好,笑吟吟道:“我就是分得出來才會說你含情脈脈嘛,如果你自己沒察覺到的話,要不要我借你一面鏡子,讓你看看你此刻癡迷的眼神?”
她霜冷著臉,漠著嗓道:“我看該照鏡子的是你,好好把自己看清楚,只有笨蛋才會對你癡迷!
他一點也不在意她貶抑的話,滿臉笑容的起身,“走吧,我們去慶祝一下!
“要去哪?”
“前幾天跟蹤溫亞竹和她弟弟到環球影城時,你不是一臉渴望的想在那里玩嗎?”
“誰一臉渴望了?”她嘴硬,不愿承認當時蠢蠢欲動的心情。
自幼,泰半的時間都在接受嚴格的武術訓練,她并不像其它的小孩擁有太多玩樂的時間,那天跟蹤溫亞竹姐弟去到環球影城,看到那里有趣的各個主題游樂園,她不禁感到很新鮮,悄悄的張大眼,四下看著那些她不曾玩過的游樂設施。
但,他是怎么看出來她……想玩?
見她逞強,甘爾旋也不與她爭辯,改口道:“好,是我想玩可以吧!
她凝著臉,淡哼一聲,跟著他離開飯店。心里有點感動,明白他其實是為了她才這么說的。
這男人嘴巴很壞,但是……卻常在不經意間顧慮到她的感受與需要。
他,實在不像個惡人。
她再一次這么認為。
。
環球影城。
屈嵐初玉頰染著紅暈,一向冰冷的眼神透著一抹罕見的興奮。
她沒有想到這里的游樂設施這么好玩,怪不得會排了這么多人,尤其是搭乘小艇從幾十公尺高的地方往下滑落時,那種刺激讓人感到很痛快。
她已經玩了三趟,甘爾旋并沒有陪著她玩,而是在下面替她排隊,好讓她不用等太久,一趟結束之后,很快就能再玩第二趟。
他是個好人,此刻,她在心里這么覺得。
“玩得盡興了嗎?要不要再玩第四遍?”見她朝他走來,倚著欄桿而立的甘爾旋,俊美的臉孔上沒有久等的不耐煩,而是一臉柔笑,伸指將她被水沾濕落到頰畔的發絲撥回耳后。
她似是沒有察覺到他親昵的舉動,抬眸看了一眼天色。
“不用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她沒忘記明天還要去溫家將溫亞竹帶出來。等替他辦完明天的事,她答應他的十件事,就只剩下九件了。
與她并肩而走,甘爾旋忽問:“有去過迪斯尼嗎?”
她搖首!皼]有。”
“下次有時間我再帶你去。”
屈嵐初柳眉輕顰,瞅著他,問出心里的疑惑,“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她知道他很擅于收攬人心,所以才能延攬那么多優秀的人才到亞文大學,莫非,他也想收攏她的心嗎?
迎上她困惑的眼神,他笑道:“你現在是我的保鏢,我當然要討好你!
她想起當初他要她簽宇的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在她完成他交代的十件事前,她必須負起保護他的責任,直到辦完那十件事后——所以她現在名為他的私人特助,實際上是他的跟班兼保鏢。
但為什么她隱隱覺得,他對她似乎……還有些其它的什么?
。
下了飛機,從桃園機場前往飯店的路上,屈嵐初下經意的向窗外瞥了一眼。
那是……
“停車。”
“什么事?”
“我想在這里下車,兩個小時后我會自己回去!
他沒有再追問原因,指示計程車司機把車停下。
“那我先送亞竹到飯店,待會你直接到學校來找我!
“好!睉寺暫,她推開車門,腳步匆匆的往回走。
計程車重新上路,坐在前座的甘爾旋盯著右方的后照鏡,不久,便看見她走進一棟建筑里。
“那個,甘先生,我們還要多久才會到飯店?”坐在后座的溫亞竹輕淺的聲音傳來。
“大概還要再十分鐘左右!笨吹贸鏊纳袂槔锿钢z緊張,他安撫的說:“你一個人可能會有點不習慣,等嵐嵐回來后,我會請她今晚過去飯店陪你!
“謝謝!睖貋喼耢t腆的道謝。自有記憶以來,從不曾離開過弟弟的她,一踏進這對她而言很陌生的地方,實在不禁感到有些惶恐。
雖然不后悔自己當初瞞著弟弟來此尋找自己遺落的過往,但是心頭還是忍不住有絲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在這里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等著她。
甘爾旋溫聲再道:“亞竹,別擔心,有什么問題或需要,你可以隨時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解決!
她綻起一抹淺笑,“謝謝你,甘先生,我想日后可能會有很多地方要麻煩你!
“你盡管開口,不用跟我客氣!彼o她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
溫亞竹接著道:“甘先生,你跟屈小姐感情好像很好!
他低笑,“你從哪點看出來我跟她感情很好?”
她歪著柔美的小臉,想了下才說;“呃,我說不上來,是一種感覺,我覺得你很疼她!
甘爾旋玩味的輕哼一聲。
聽見他不置可否的漫哼聲,她疑惑的問:“不是這樣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哂笑道:“女人的直覺向來很準!
送她到飯店,一切安置妥當后,甘爾旋搭計程車回到屈嵐初先前進去的建筑物。
迎面而來的繽紛色澤炫亂了他的眼,也讓他感到有絲意外。
這里是一個蘭花展的會場,各種品目爭奇斗艷的蘭花擺滿了展示架。
他不懂蘭花,無法評斷這些展示出來的蘭花孰優孰劣,只知道入目所及,不論是白色的、黃色的、粉色的、紫色的、紅色的,每一朵都各具風情,嬌艷動人。
就宛如……她一樣。她面容是冷了點,但是她漲紅臉或是害羞起來的模樣,可是比花還嬌呢。
隨意瀏覽了下占地兩百多坪的會場,甘爾旋的心思不在花上,目光不時在眾多賞花客之間梭巡著。
“這株嘉德麗雅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的身價至少值兩百萬,若不是急著用錢,我絕不會用一百五十萬把它割愛!
“我只能出一百萬。”
有人在議價的聲音傳入耳中,甘爾旋瞥去一眼,輕掃過的眸光無意間瞟到站在前方五公尺遠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屈嵐初駐足在一株蘭花前,凝沉的表情里看得出似是壓抑著一股強烈的憤怒,他有些訝異。
半晌,她帶著怒氣離開會場,甚至沒有發現到他。
他凝望她的背影須臾,好奇的走近她適才停駐之處。
桌上的名牌寫著這株白色蘭花的名字——冷香。
他垂目看著白得脫俗的蘭花,覺得這個名字似乎還挺適合它的。
見他專注的欣賞著蘭花,不遠處負責展示的小姐走過來出聲介紹。
“這株蝴蝶蘭是去年蘭展的優勝作品,它不論在色澤、花形,還是姿態、香氣上,都近乎完美無缺,是一株不可多得的蘭花,你靠近一點聞它,可以嗅到它清芬撲鼻的淡淡幽香。”
甘爾旋俯下臉,一縷清雅的淡香繚繞在鼻翼問。
“多少錢?”
“兩百萬!
。
屈嵐初含著怒氣回到亞文大學,甫進入董事長室,當一抹雪白映入眼際時,她錯愕的怔愣住廠。
“冷香怎么會在這里?!”
“怎么樣,這株蝴蝶蘭很美吧。”甘爾旋悠哉的笑問。
“你怎么會有這株蘭花?”她詫問。不可能的,一個多小時前它明明還擺在蘭展會場,為什么會忽然跑到他辦公室里了?
“喜歡嗎?”他不答反問。
“……”他居然問她喜不喜歡冷香?
這株蘭花是她親手培育的,她怎么可能會不喜歡,它原本應該好好的被安置在屈家溫室中,卻不知道被誰拿到了展示會場拍賣。
先前當她逛進蘭展會場時,猛然乍見到冷香,憤怒極了,是誰沒有經過她同意擅自將她心愛的蘭花拿去展售?
原想向家人詢問,但卻始終聯絡不到人。
見她神色有些復雜,甘爾旋看似漫不經意的開口,“你不喜歡呀?”
她擰眉低道:“我怎么可能不喜歡!
也就是喜歡了,他果然沒錯看她當時的眼神,她對這株蘭花有著極深的感情。
“這兩天你暫時去保護溫亞竹,我想用不了幾天,她那個黏人的弟弟就會追過來,等他來了,你再回來,這盆蘭花就是你的了!
他的意思是要把它送給她?
屈嵐初說不清此刻心里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這花原本就是屬于她的,他卻買來要送給她?
片刻之后,她想起一事得先說清楚才行!拔覀冎g只約定在我替你辦完那十件事前,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如果你要我去保護溫亞竹,這就是第二件事了!
“嘖,嵐嵐,你真愛斤斤計較,”他揶揄的調侃道,“好吧,誰叫我是個大方的男人,你說算就算吧!
得到他的同意,她往外走去,準備前往溫亞竹下榻的飯店,來到門口,猛然又思及一事,她回頭,慎重的問:“你知道要怎么照顧蘭花嗎?”
“不就每天澆水嗎?”聽她的語氣,似乎很懷疑他沒有照顧這株蘭花的能力。
一聽他的話,就曉得他壓根不曉得要怎么照顧這種植物,屈嵐初輕蹙柳眉。
“我寫一張說明書給你,我不在的這幾天,你每天要依照我上面寫的步驟來做。”
她再踅回他桌前,深深凝睇著那清雅脫俗宛如蝴蝶展翼般的幽蘭,須臾,這才拿起紙筆,飛快的寫下照顧蘭花的步驟。
甘爾旋發現她看蘭花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宛如在看自己的孩子似的。
唔,看來他得向賣花給他的小姐打探一下這盆蘭花的來歷了。
不多久,他便得知培育出這株蘭花的人是誰了,莞爾的凝睇著桌上那株雅白勝雪的幽蘭。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當時臉色會那么奇怪了。
看來他得把它供起來小心伺候著,免得萬一弄傷它,有人會心疼的找他拼命。
“我看還是找個懂得蘭花的人來照顧它好了。”他伸指敲著桌面,腦中搜尋著適合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