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折騰了一個早上,你也累壞了!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在午膳之前,你可以小睡片刻,我……”
窸窸窣窣……
“緞兒?”當(dāng)易南天再度說話,聲音是溫柔而沙啞的。
“嗯?”眉兒一挑,柳緞兒笑看著他。
她突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時,他的聲音相當(dāng)溫柔,低低的、緩緩的,極富陽剛氣息又那么的吸引人,教她的芳心莫名的顫抖。
“告訴我,”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溫柔的目光和她的交纏,而他的嗓音就和他的凝視一樣柔和。“你酒還沒醒嗎?”
“咦,為什么這么問?”她已經(jīng)很清醒了啊。“我看起來很不正常嗎?”
突然,他的眼角再次抽搐。
“你說呢?”他看著她,目光中有詢問的意味,“為什么解我的腰帶?”
“為你寬衣啊!彼硭(dāng)然的回道:“服侍丈夫是妻子應(yīng)盡的責(zé)任嗎?”
服侍丈夫?妻子應(yīng)盡的責(zé)任?
她果然還沒有清醒,否則她絕不可能會說出這么令人訝異的話,他記得就在不久之前,她還不斷否認(rèn)他們之間的婚姻。
低著頭默默的系回被她胡亂拉松的腰帶,易南天深深嘆口氣,以任命的口吻道:“我現(xiàn)在就去請佟大娘替你做碗解酒湯,你乖乖呆在房里……”
倏地,一連串窸窸窣窣的聲響又再度引起他的注意,當(dāng)他抬眸望向聲音來源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你為什么脫衣裳?”
“我好熱哦……”
柳緞兒咕噥著,之后又蹬去腳上的鞋子,她覺得屋里很悶熱,尤其剛剛她又是舞刀弄劍又是和他比腕力,流了不少汗,衣裳黏黏的貼在身上,讓她難受死了。
易南天已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才好。
身為男人,而且是個四肢健全、頭腦正常的男人,他的男性本能已經(jīng)被壓抑了太多次,身為丈夫,他的權(quán)利更是一再被剝奪、忽視!
而這個沒心沒肺的壞丫頭,竟然完全無視于他的yu 望,一再挑戰(zhàn)他的耐力極限,當(dāng)真以為他是柳下惠嗎?
見柳緞兒大刺刺的脫起身上的衣物,動作雖然毫不嬌媚,但對一個心智正常,對她的yu 望已經(jīng)泛濫得快淹死自己的男人而言,也夠香艷刺激的了。
外裳很快的被她脫了下來,羅裙也滑落至膝蓋,只剩一件薄如蟬翼的兜衣還留在她身上,深深吸引著他的視線,讓他心跳加速。
易南天已經(jīng)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悸動了,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完全不知道要把視線往哪兒擺。
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他努力地把飄遠(yuǎn)的理智一點一滴的收回來,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休息吧!碑(dāng)他說話的時候,眸光仍是避開她的。
“留下。”柳緞兒拽住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撒嬌道:“我要你留下陪我睡!闭f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瞅著他,臉上的紅暈更加明顯。
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沒有睡回籠覺的習(xí)慣!币啄咸熘涝、再不離開,他一定會盲目地順從她,順從她的目光、她的聲音、她的……
“那就為我破例一次,可以嗎?”看著這個出此讓她心動的男子,她心底又羞又慌,“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里。”
“可是寨里還有其他要事需要我去張羅!彼皖^看著她,眼里有些不舍。
“陪我。”她不管。
“我不可能老是待在屋里不出門!彼跻曋,企圖跟她講道理。
“陪我!彼T嘴道。
“緞兒!
他滿臉無奈的看她一路從坐著直到站起身爬上炕床,像頭小老虎似的對他又是威脅又是恐嚇。
“總而言之,你今天哪兒也不許去,我要你一直陪著我!”
“看來你一點睡意都沒有,而且……”竟然還有那種精神、那種膽量對他不規(guī)矩?
柳緞兒說著話,小手也沒有閑著,指尖故意在他胸膛上畫圈,然后再順著他完美的肌理滑至他腰際,身子向他逼近。
“我不會白白要求你的!蔽⒉[著一雙眸子,她儼然是一副公然挑逗的模樣。
“你這是在玩火!币啄咸煲е溃淌芩壳榈奶舳,但壓抑而沙啞的嗓音卻意外的更加鼓勵她,讓她益發(fā)大膽。
“我是說真的!绷剝簱崦T惑他擺脫一切禁忌!澳悴徽J(rèn)為身為一個妻子,深愛著她的夫君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他沒有回答,但注意力集中在她嘴唇上,當(dāng)她的唇終于漸漸接近,她柔軟的身體也順勢貼上他堅實的胸膛。正當(dāng)他以為她就要吻上他時,她卻意外的對他提出一個要求。
“讓我看看你!
易南天不解地看著她。
“在面具下的你!绷剝嚎蓻]有忘記,這是兩人之間的賭注,而就在不久之前,她才剛剛贏得了這場賭注。“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許賴帳!彼狡鹱斓芍。
聞言,他眸光閃爍,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我……不好看。”
“好不好看,由我決定!彼曇糨p柔,而且具有說服力!半y道你要一輩子都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戴著面具?”
易南天能感覺出她對此事十分堅持,溫柔的聲音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必須承認(rèn),他的新婚妻子不但很懂得如何看透人心,還相當(dāng)懂得談判。
“那你看了之后會哭嗎?”
“也許,可能……”她不確定地道,“但我又還沒看到!”
“那你還是放棄吧!彼蛦〉纳ひ綦[藏著一絲不安和憂慮,有些黯然的黑眸更是刻意閃躲著她。“我可不想讓你每晚都惡夢連連!
話落,他想將她還貼在他臉上的一雙小掌移開,但她不肯松手。
“緞兒?”這個小女人還不死心?
“我想看!彼劭舴杭t,勉強回了句,“我保證不哭出來。”
易南天一聲不吭地看著她,沉默了好半晌,最后,他的肩膀因挫敗而無力地垂下。
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同意讓她動手卸下他已經(jīng)戴了整整六年的面具,但在那之前,他還有個條件。
“如果等一下你哭出來了,我會非常、非常的生氣!彼俣瘸鲅跃妗
“這是你的口頭禪嗎?”柳緞兒嫣然一笑,指尖輕撫他那對深深蹙起的濃眉,小聲地問:“那等會兒如果我真的哭了,你會打我嗎?”
“會!币啄咸炜謬樀。
哼,她才不信。
好奇心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一切,可是,當(dāng)柳緞兒目睹面具下的他,左眼幾乎被一道長痕重重的劃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及時忍住了眸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卻止不住聲音里的哽咽。
那猙獰的傷疤幾乎毀了他左半邊的臉,她難以想像,在承受了那樣嚴(yán)重的傷害之后,他是怎么從鬼門關(guān)前逃回來的?又是如何讓自己撐過這樣的痛苦?
那一年,那場戰(zhàn)役,究竟在他身上發(fā)生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慘烈情狀?他又是怎么看待自己被誤傳死訊、長達六年被世人所遺忘的遭遇?
滿滿的心疼和疑問,讓柳緞兒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再也無法抵擋心中激切的情緒,她向他靠近,把嘴唇輕輕貼在那道疤痕上,像是撫慰,又充滿了憐惜。
易南天被她這樣原始的、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一時之間,他只能一動也不動地待在那里,直到她在他耳邊說出一句令他感到無比震撼的表白。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樣,亦無論我們之間將面臨著怎樣的未來,我只想告訴你……”柳緞兒定定地注視著他,聲音顯得輕柔而剛毅,“我愿意嫁給你,今生今世絕不言悔!
他一直認(rèn)為,是自己的蠻橫與霸道,迫使她只能離鄉(xiāng)背井,毫無選擇的嫁給他,因此他從不期望她還能為他付出多少感情,萬萬想不到,她竟然可以給他那么多……
驀地,易南天心中流過熱燙的暖流,穿透心上的冰層,灌進那處從來無人觸碰的角落,他看來也許鎮(zhèn)定如常,但那層薄冰般的偽裝正在瓦解、消融。
他原本勉強地想擠出一絲笑容,但最后還是只能收緊了雙臂,選擇將她緊緊納進懷中,讓她完全感受到他的力量,以及他心中最深的感激。
柳緞兒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飄浮在他的擁抱里,她抬眼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正以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凝視著她。
那是一個男人凝視心中所渴望的女人時才會有的深情眼神,她著迷地回視著他,宛如兩人的靈魂已經(jīng)交纏在一起。
最后,她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將唇湊上去的,因為她意識過來時,已經(jīng)發(fā)覺他正溫柔地吻著她。
易南天先是輕輕啄吻著她,不敢放任情潮奔騰,唯恐又嚇壞了她,但不久后,他的吻便加深了,不再是淺淺的輕探舌尖,而是更加火熱、更加深入的吮吻著。
在輾轉(zhuǎn)吮吻之間,他可以感覺她身子輕顫,無意間向他傳遞著未經(jīng)人事的羞怯,他不禁沿著她的頸項一直啄吻至她的耳垂。
“愛我,緞兒!币啄咸炷剜,“我需要你!
他充滿柔情的耳語,令柳緞兒渾身的血脈仿佛奔竄著火焰,她不自覺地倚向他堅實的身軀,將自己整個交給他。
……
當(dāng)風(fēng)狂雨驟過后,柳緞兒帶著疲倦和滿足緩緩的平復(fù)了呼吸,當(dāng)她睜開雙眸看向他時,亦在他的眸中看見了深深的眷戀。
易南天伸手輕撫過她的唇瓣,然后撫開她臉上一縷汗?jié)竦陌l(fā),對她綻開慵懶的笑容,“你真是個完美的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了?”
他一笑,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然后擁著她,讓她靠躺在他汗?jié)竦男厍,讓她環(huán)抱著他,慵懶的聆聽著他漸漸驅(qū)于平緩的心跳聲,滿足的沉浸在纏綿過后的親昵里。
“在想什么?”他輕聲問。
“我好快樂,夫君!绷剝喝鐗魢野隳剜,“我是在作夢嗎?”
易南天又笑了,溫柔的攬緊她,“這不是夢,它美得很真實。往后,無論是不是在夢中,我永遠(yuǎn)都不會松開你永遠(yuǎn)!
柳緞兒的心霎時被他濃濃的愛意充塞得滿滿的,微笑地蜷在他的懷中,漸漸沉入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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