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ina今天不會上場,參與過的人們只要不是自己覺得優(yōu)秀的樂團,看過節(jié)目表便不會買票進場,而因為選拔賽,將原來爆滿的駐場樂團班次調動,因此今晚的觀眾只有平常的一半。
換Ganma上場了,器材都搬運妥當,氣氛相當平淡。
燈光暗了,隨著第一下?lián)艄穆,從幕后投射出青色、藍色、紫色的光束,謎樣的電子節(jié)拍讓光束配合著節(jié)奏慢慢的在全場每一個地方變幻,有一種詭譎卻又放松心情的氛圍,五分鐘過去了,迷幻的電子樂有點長,不禁讓原本沒有期待的人們好奇,到底會有什么樣的歌曲?于是頻頻看向舞臺。
當大家快要沒有耐性的時候,樂團才開始演奏出強烈又奔放的前奏。
這是什么歌?好熟悉,卻又想不出,眾人不禁被這搖滾樂團弄得煩躁又心癢。
終于,一束強光打在主唱季曉橙身上。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恒,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用所有熱情換回時間,讓年輕的夢沒有終點,讓青春烈火燃燒永恒,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向浩瀚星空許下諾言,讓年輕的心永不改變……”(作詞:陳樂融)
觀眾尖聲大叫。那是九O年代的青春國歌:烈火青春。
她直接從副歌開始唱,反反覆覆只唱這一段。
觀眾一起揮手,高聲唱和。
季曉橙十分投入且狂放,情緒愈來愈激動,拚命甩動俏麗的短發(fā)。
樂團不斷的狂奏,仿佛這是不會完結的高潮。
七分鐘過去了,樂團終于停止奔放的彈奏,只剩下鼓棒敲擊著鼓邊,季曉橙站在舞臺中央,雙手高舉,跟著鼓棒拍擊,她不唱了,讓觀眾唱下去。
鼓棒停止敲擊,觀眾的唱和也停了,忽然安靜下來,季曉橙微笑的環(huán)顧四周。
這時,所有的人才看清楚女主唱把蒙面?zhèn)b的眼罩直接畫在臉上,還灑了亮粉,拿著麥克風的右手食指戴著一顆很大的塑膠鉆戒,閃閃奪目。
“為了獎勵大家唱得很好,我們帶來家鄉(xiāng)竹東的橘子送給大家。搶不到的人,等一下結束后要把票投給我們,讓我們還有機會出場,這樣大家下次才有橘子可拿!奔緯猿日f。
藍家三兄弟搬出一箱黃黃綠綠的特大顆橘子,一顆顆的丟出去。
這個小小的幽默,還有意外的禮物,讓觀眾都笑了,紛紛伸出手去搶橘子。
“剛才看到一個人氣樂團的女主唱化了超有氣勢的煙熏妝,我覺得自己遜掉了,所以直接把眼睛蒙起來……好看嗎?”季曉橙笑問。
“好帥!”
觀眾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都笑了起來。
“接下來這首歌我要獻給我的偶像Swell,這首歌如果在別的地方唱,可能會有版權上的問題,但是腳踩著他的地盤,應該就很安全,頂多是唱得太爛,還沒結束就被他斷電,趕出去而已!
季曉橙把電吉他背在身上,隨手刷了兩下,便彈起狂急又詭異的章曲,有時只是重復猛拉單音,連續(xù)好幾階,讓人喘不過氣,完全不按章法的旋律讓人覺得這些很不規(guī)矩的音符好像把整個靈魂都附了上去,令人怦然。
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陽光爽朗又大方的女主唱,彈起電吉他時,竟然有著魔般的張力,而且具有強大的力量。
“根本是把Swell學了個百分百!焙跐梢翱粗壕щ娨暎瑳鰢@出聲。
她獨奏一會兒后,樂團的搖滾伴奏緊接著加入。
“藍鉆似的畫布長滿了一朵朵花原來都是星星,萬年的掛在天上永不凋零可有其中一顆是我們死去的愛情,我寫的詩原本充滿了甜蜜蜜誰知到最后總是變成了抑郁,是否失去最后那次的你,我這個最大量生產Poesy's,Style的頭銜就沒有出息……”
站在二樓VIP包廂的柳浪凝視著舞臺,第一次看完一支樂團的整場表演。
“這是“流浪的天使”貝斯手Swell在美國出過的一張吉他獨奏其中第八首曲“Van Gogh”,沒有歌詞,Swell是不唱歌的,我在這五年內苦等不到他重現江湖,渴望難耐之下,只好將他三張專輯里的每一首吉他獨奏,依著曲目的意思,配上了我自己寫的詞……”季曉橙說。
觀眾都安靜下來,不可思議的仰望著她。
九十分鐘后,表演結束,安可聲此起彼落。
但是他們習慣準時結束表演,將場地讓給下一個使用者,而且這次他們是抱持著被邀約來玩玩的心態(tài),也沒有準備安可曲,只得恭敬的鞠躬,回到后臺。
原本守在電視前的黑澤野,緊跟著來到后臺,看見季曉橙等人嘻嘻哈哈的喝啤酒,不禁心想,她真的很崇拜Swell。
“K!是K耶!”
藍家三兄弟立刻沖了上去。
季曉橙一回頭,看見入口處佇立一道順長的人影,由于背光,看不清楚他是什么模樣,盡管如此模糊,她的心跳卻忽然加速,然后在意識到那是柳浪的下一秒,變得著慌又不明,所以,揪著心看著那道人影。
奇怪,為什么看到他,她會突然心悸?
是因為利用他的曲子填詞,所以心虛嗎?是因為他看過她只穿著內衣褲?還是因為他們兩人剛才在門口為了他賽車而大吵一架,有點尷尬?
“干得好啊!”柳浪倚在墻邊,慵懶一笑。
“什么意思?好可怕的語氣……”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柳浪慢慢的走近,在她緊張得差點窒息之前,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里。
他們來到附近夜市的海產攤,季曉橙和藍家三兄弟餓了一整天,又賣力的演出,快要餓死了。
黑澤野很想問季曉橙,送橘子、蒙面?zhèn)b、迷幻樂、不斷重復副歌的靈感是怎么來的?她就像是個天生的Live表演者,擅長制造舞臺效果。但崇拜著黑澤野的藍家三兄弟一直纏著他,讓他抽不開身。
柳浪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直接畫在臉上的那塊面罩,原本剝著蝦殼大吃特吃的季曉橙也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當她不得不轉頭面對他時,他的目光從面罩移到了她油膩膩的嘴,表情變得有點深沉,又隱含著說不出的疑惑。
“你們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啊……”柳浪神秘的說。
“什么意思?”她問。
“不管是賽車之后你對我叫囂,還是第一次登臺演出!
季曉橙的臉頰泛紅,“你本來就不應該那樣賽車!”
“一般受歡迎的兩男一女樂團,焦點都是美麗的女主唱,尤其Doll兼具了才華、美貌和嗓音,女孩子都是模仿她,為什么你要學我彈電吉他和貝斯呢?”
“因為我喜歡只要把樂器背在身上就像是邪魔附體的你!跟隨你,學了貝斯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種多么單調的樂器,但你可以發(fā)揮得如此張狂,給了它好多感情,每次看你彈著貝斯,專注卻又帶著憂傷的眼神,仿佛你從來不會愛人,那種樣子……讓我覺得好悲傷,卻又吸引人!彼纳袂橛兄拿詰。
柳浪一怔,旁人眼中的他是這樣嗎?即使跟Doll熱戀,看起來也一樣?
“你是怎么想到那種舞臺效果的?你好像很擅長小動作?”他問。
“我以前看著你們的Live影帶,很羨慕,好想有一天跟你們一樣,所以我就時常妄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站上舞臺的話,我要設計什么……”她如愿以償的嘆了口氣,笑道:“托你的福,我不但站在你的PuB里,還實現了這個夢想!
她的心里、眼里、思想里、音樂里滿滿的都是屬于他們三個的一切,柳浪望著她,從來沒有被一個樂迷如此深愛過,突然之間很想伸出手,輕撫她的臉,安慰她苦候多年還是等不到他們,只好饑渴的用他的曲子來填詞的心情。
“可以把整首“Van Gogh”唱給我聽嗎?”柳浪強忍住伸手這個念頭。她差點被蝦肉噎到,“現在?”
“既然這么有緣……”
“有緣也不是現在吧?在這種氣氛下?”她張望鬧烘烘的四周!安蝗贿@種氣氛適合干什么呢?”
“都是在劃拳啊、吵架啊、押手霸啊……”
“那我們劃拳,輸了你要唱!绷撕軋猿帧!斑@……”真沒想到他的邏輯這么怪,季曉橙先是一怔,而后血液里那不服輸的因子又冒了上來,豪氣的說:“好!劃就劃!”
“你會什么?數字拳?海帶拳?”
“臺灣拳就好!绷耸,“女孩子劃臺灣拳?”
“不行嗎?高梁都喝了,還有什么不行做?”她抓起一瓶高梁,咕嚕咕嚕的灌進喉嚨。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劃拳吧!”他趕緊阻止她,受不了她沖動的毛病,并用熱毛巾幫她擦手,他可不想跟一只油膩膩的手劃拳。
沒想到一個這么自我主義的男人竟然愿意幫她擦手……季曉橙偷偷望著他微低著頭,那四十五度神秘又迷人的角度,不由得芳心一陣悸動。被一個男人隔著濕毛巾摩觸自己的手的感覺,好奇特喔,她的臉都熱了。
當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她忽然這么想。
“在想什么?”柳浪頭也沒抬,竟然感受得到。
“嗄?哪有?”她連忙把手縮同來。
“我只是不想跟一只臟兮兮的手劃拳而已,不要想太多!彼膽B(tài)度依舊冷淡。
“我知道啦!”她有些生氣。柳浪覺得她好有趣,動不動就擺臉色,不知道在氣什么。
“來劃拳吧!”
“好!奔緯猿雀胶。于是,他們開始劃臺灣拳。
盡管她殺氣騰騰,大聲吶喊,但還是輸了,當下抓起酒瓶,咕嚕咕嚕的灌下半瓶高梁。
“喂,沒有叫你喝酒,是叫你唱“Van Gogh”……”柳浪搶下她手中的酒瓶。
“喔!是嗎?”她的腦袋空白一秒,“對喔,不是要喝酒!
“你應該是自己愛喝吧?”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女生。
“哎呀!再來,再來!”她不服氣,又跟他猜拳。
“……咳?怎么又這樣?”這次比上前還要快輸,她氣得抓起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光。柳浪這次根本來不及搶下酒瓶,“不要再喝了,我們不是要喝酒!
“不喝酒還劃什么鬼酒拳?”她瞪著他。
“你好像有點醉了……”
“我是油羅村之光、也是季武雄的女兒,每天都要跟他喝兩杯,怎么可能會醉。俊奔緯猿认袷枪肿锼撇黄鹑,拍了下桌子!霸賮!”
“好,但是你不要再喝了。”柳浪提醒。
說了跟沒說一樣,他們繼續(xù)猜拳,頻頻猜輸的季曉橙總是氣急敗壞的猛喝酒,最后柳浪不玩了,她該唱歌了,季曉橙大叫掃興,哪知黑澤野等很久,因為日本沒有劃酒拳這種東西,她便興高采烈的教他,就這么劃起酒拳,兩個人還平手。
他們喝的酒一樣多,只是季曉橙在那之前已喝了很多。
“好了,不準玩了!绷税阉麄兝_,指揮黑澤野,“去付帳!”醉醺醺的黑澤野應了一聲,歪歪斜斜的走去買單,然后才想起來,為什么是他付帳?最后是藍二郎扶著黑澤野,柳浪背著季曉橙,一行人離開了海產攤。
藍子漢還在想著酒駕會被抓,要跟季曉橙一起去住旅館,柳浪卻怎么樣都不準他們跟季曉橙一起住,縱然知道他們跟她從小玩到大,完全沒有男女之心,也堅持不準。
“不如我們跟K一起睡在PuB里!彼{仁味提議。聽起來好像最公開、最安全的方式,但柳浪還是不愿答應。
“難道要把柑仔丟給Swell大哥嗎?”藍子漢想不出辦法,只好這么說。
嗯?柳浪還是覺得不妥,但面對藍家三兄弟仿佛找到新大陸的眼神,也只好……
全身酸痛,頭部好像有千軍萬馬在奔跑,季曉橙翻了個身,完全不想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
喝!這下她完全清醒了。一個男人……她慢慢伸出顫抖的手,撥開覆在那男人臉上的長發(fā),看見他的臉龐。
原來是柳浪?!她差點叫了出來。
他的輪廓微深、五官立體……
季曉橙做過調查,沒有人見過柳浪長什么樣子,他不是被長發(fā)蓋住臉,就是戴著復古大墨鏡,而且大家沒事也不會盯著他……誰敢?但她竟然可以第二次見到他的全貌,第一次是在豬圈時她幫他東起馬尾巴。
忽然,柳浪的眼睛張開了,直勾勾的盯著她。
“呃……”她被他嚇到,尷尬的坐起身。
“我什么都沒有做喔!彼麚芰藫苣且活^瀑布似的黑發(fā)。
“我怎么會在這里?”
“因為你喝醉了,說想跟我上床,所以我就帶你來到這里。”
“騙人!”季曉橙雙眼圓睜。
“是真的……”他勾起她的下巴。原本想要玩玩她,不知怎地,竟然真的想吻她,于是他的唇慢慢靠近她。因為宿醉,季曉橙不但全身酸痛沉重,腦子還亂烘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柳浪,她明知道自己離危險愈來愈近,卻不知怎么逃脫……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能還是不想吧!
突然,隔壁響起鞭炮聲,嚇了他們一跳,也倏地恢復清醒。
柳浪走到窗前,拉開簾子,原來已經早上了,他從來不曾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一覺睡到天明,都是半夢半醉,從別的女人家或是旅館,趁著天未亮,渾渾噩噩的回家,再蒙頭大睡。
“就算我喝醉了,藍子漢他們也應該帶我走才是啊!”季曉橙整理衣衫。
“三男一女睡在一起,像什么話?”放蕩的柳浪忽然計較起來。
“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
“一樣!男人是男人,女人還是女人!
“那跟你睡同一張床,就會比較安全嗎?”她實在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至少你到現在都還沒少了什么!
“要去醫(yī)院驗過才知道!奔緯猿鹊皖^檢視著自己。
“季曉橙……”柳浪難得也有被人惹火的時候。她抬頭,露出大大的笑容,“哈哈……開個玩笑又不會怎樣!
這個女生怎么這樣?他還真是拿她無可奈何。
“他們三個呢?”
“跟K一起睡在“告訴你””
“那我要去找他們了!彼f走就走。
“等等,你踏入我的圣地,不需要付出一些什么嗎?想要白住?我的圣地不是任何女人都可以進來的,依照規(guī)定,必須奉獻!绷岁幧恼f。
嗄?付出?奉獻?季曉橙回頭,防備的緊盯著他。
“上司微焦帶脆,但不要太硬,我希望是脆中帶軟,咖啡請用九十度的溫度沖泡,雞塊要跟土司一樣炸得外脆內嫩。對了,熏雞三明治不要加美乃滋,但是培根堡要加多一點,這樣口味才搭,熏雞不加蛋,培根堡要加……”柳浪倚在廚房的墻邊,閑閑的吩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季曉橙呼了口氣,暗暗咒罵,這個只會出張嘴巴的家伙!這里是廢車工廠第二廠的二樓,難怪看起來空間那么大,又沒有隔間,下面就是“告訴你”PuB了,缺什么食材,走樓梯下去,到PUB后方廚房的冰箱拿就可以。當然,爬上爬下是她要做的事。
她拿了兩罐鮮乳上來。卻不小心被絆倒,吃痛的揉了揉膝蓋,才發(fā)現絆倒她的是名為“女警的懲罰”的光碟,再仔細一看,地上散落了好幾張片名暖昧的光碟。
“不要把我的地板弄亂!
“本來就很亂了……”她打算把光碟丟進垃圾桶。
“!幸子!”柳浪上前,把光碟搶回來。
“竟然叫那么親熱……”
“我還不是叫你柑仔?”
“為什么你叫起來像是在菜市場賣橘子?”
“大家都這么叫你!边@時,季曉橙看到角落擺了一把簽了個“s”的銀藍色吉他,胸口一熱,喜極而泣的摸了摸。
“我知道!每次演唱會,你都會帶這把!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可以親眼目睹這把吉他,你在接受訪問時說過,這是你送給自己的十八歲禮物,也是你的第一把吉他!
柳浪怔怔的看著她,她對他的了解,總是讓他的心口洶涌,好久沒有被一個人這么重視過、著想過,每個人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可是對于他的一切,她卻像是如數家珍,想必好幾年前,他們互相不認識,他是高高在上的巨星,而電視機前的她跟著他一起開心,跟著他一起低潮。一想到這里,他內心最堅硬的一塊地方,似乎被她敲得鏗鏘作響。
自從認識Swell本人后,他還沒有彈過一次吉他……她將眼光移向他,他的側影總是冷漠、哀傷,Doll出事后,中斷樂團的這五年,他是用什么樣的心情成為人們口中那個消沉糜爛的吉他手呢?
季曉橙在廚房大動鍋鏟,烤箱、微波爐、咖啡機全都用上了。很快的,她完成滿滿一桌的元氣早餐,還多做了草莓酥塔和一大盆的凱薩沙拉。
柳浪坐下,竟然有一種沒有什么比現在還真實的感覺,這種心情是他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唱片版稅、業(yè)余賽車動輒上億的抽成都比不上的。
當然,他可以用版稅和賭金買幾棟豪宅、天天花千元吃更豐富的早餐,但是這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隨便窩在廢車工廠里就能打發(fā)日子,在還沒開始經營“告訴你”PuB之前,更是和衛(wèi)可仲狼狽為奸,到處占人便宜,只有五煞才知道不要說柳爺爺本身的企業(yè)家產了,光是柳浪靠自己無為而治的生活就年收上億,只是他從來不愿旁人知道這種事,這并不重要。
“看你表現不錯,我決定好心的告訴你一件事!绷寺冻龈卸鞯奈⑿Α
“什么事?什么事?”季曉橙一臉期待,是要直接幫她出唱片嗎?
“你臉上的眼罩還沒洗掉!
她怔了一下,才“啊”的大叫,昨夜在PuB演唱的黑色眼罩,難道還留在她臉上?
她沖進浴室,看見經過了一夜的汗水、爛醉后,眼罩還殘留在臉上,亮粉也黏得整張臉都是。
難道從柳浪在床上睜開眼,第一眼看到她,就是這副德行?而她還以這副愚蠢的模樣為他做早餐?柳浪竟然可以平靜的跟她有問有答?
天哪!她暗罵自己愚蠢,也氣柳浪這家伙真是比她想像的還壞,故意看她出糗卻不說,他很高興嗎?他的個性真的超級差勁,非常喜歡發(fā)明很不好玩的游戲,一股而言都沒什么目標性,只要無聊就會發(fā)動攻擊,黑澤野說得對!她洗過臉后,在他的對面坐下。
“有告訴你總比都沒告訴你好吧?”柳浪邊享用早餐邊不以為意的說。
“是!所以你的PuB名稱取得還真好!彼此樕线有一些地方沒洗干凈,起身去廚房拿碗,倒了一點橄欖油,再到浴室擠了幾下洗面乳,用手指攪和幾分鐘,端著碗回到她身邊,扳轉她的臉面對自己,隨手從床頭抽了一條發(fā)圈圈住她的劉海,叫她閉上眼睛,他將混合物涂抹在她臉上。
“你在……幫我卸妝嗎?”她實在受寵若驚。
“橄欖油和乳化劑以九比一的比例混合,可以湊和著用!
“你怎么會?”她心想,他怎么看都是一個自我主義的大男人!她又用暖昧的語氣嘻嘻笑道:“該不會是那種會幫女朋友卸妝、你依我依的男人吧?”柳浪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拍了下她的額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季曉橙有點不安的享受著他油滑的指尖在她肌膚上畫圈圈,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這種感覺好親密也好甜蜜,當他的女朋友應該很幸福吧?她不禁再次想像,想得心有點痛,如果可以是她就好了。
“以前我在Live登臺時,也常彩繪臉龐。”柳浪繼續(xù)幫她涂抹混合物。
“喔,對了,你以前也常表演……”
“不要感嘆好嗎?我是中斷演出,不是不紅了,OK?”
“我知道啦!”季曉橙閉上眼睛,沉思一下,小小聲的問:“Swell,你會懷念以前的日子嗎?”他因為她的問題而停頓動作,旋即又繼續(xù)。
“Swell,如果我被PuB觀眾票選還能有下一次演唱的機會,你帶我去看Doll好嗎?我好想念她,就跟我一直在期待你們還能再聚首一樣,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們……”她的嗓音低回又天真,請求道。柳浪冷著一張臉,“她不可能會好的!
“為什么?”
“她很不穩(wěn)定……”
“她為什么會尋死呢?到底有什么事讓她非得尋死不可?”
他看著油光殘妝滿面的她,冷冷的說:“去洗臉吧!”她只好起身,走進浴室,用清水沖洗臉龐。
難道是有人把D0ll害成這樣的嗎?為什么那人狠得下心?
關上水龍頭,擦干了臉,季曉橙走出浴室,重新坐到他身邊,笑道:“如果真的有辦法救Doll,你早就去做了,根本不需要我來擔心!
“是嗎?”柳浪不置可否。
“我們先吃完早餐吧!”她微微一笑。
不管是高興、生氣、悲傷,季曉橙的表情永遠是大刺刺的寫在臉上,從來不曖味,也沒有故作堅強,柳浪不由得心頭一緊,她是個從來不需要去猜測的女孩,不需要為她擔什么心,干凈到他似乎很渴望她能將他的重重心事化繁為簡,而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了解、概括承受,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會很快樂呢?
她將熱鮮乳倒進兩只藍色透明杯,一杯遞到他的面前,“我猜你的生活不是咖啡就是酒,喝杯熱牛奶均衡一下吧!”他不客氣的吃吃喝喝,嘴巴沒一刻停下,看來很享受這頓早餐。
季曉橙看著他鼓起的腮幫子,也感到快慰。她喜歡看柳浪吃東西,尤其是她做的,因為他總是對食物流露出沉迷的表情,第一次在早餐店見面時,她就注意到了,否則才不會買他的帳,依約做出他刻意刁難的早餐。
她喜歡他的識貨,心生感動。
嗯?吃到酥塔上的草莓,柳浪的神情微微一動。
“怎么了?酸的嗎?”她立刻察覺,捏起一顆草莓放進嘴里,嚼了兩下,松了口氣,“還好啊!
他見她那么關心自己的每一次皺眉,她純凈的雙瞳不解的望著他,剛被熱牛奶沖刷過的身體還在發(fā)熱,不由得興起一股沖動,起身吻住茶幾那頭的她,吻她那只要生氣就不顧后果、十分沖動的小嘴,將她的唇瓣全都吸吮在他不知征戰(zhàn)過多少女郎卻從來沒感覺到溫度的舌腔里,他原是想淺嘗,卻不知怎地,不由自主的深入,她的小口仿若因為唱過很多他做的曲子,竟然變得與他如此融合,還如此綿密而熟悉,一點也不需要適應。
季曉橙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心臟,像被看不見的火燃燒,呆在那兒,任由他沒禮貌的親吻著。她從沒接過吻,心想,原來這就是Kiss?而且他還用那火辣辣的舌頭,勾走她嘴里的草莓。
這……世界還繼續(xù)存在嗎?地球還在繼續(xù)運轉嗎?
為什么此刻她的全部只有這個男人?
直到她懷疑自己會不會窒息的前一秒,柳浪才稍稍離開她。兩個人看起來都是努力粉飾自己那股莫名的、壓抑不下來的躁動。靜默了一會兒,季曉橙終究藏不住任何反應,“為什么你要吻我?”
為什么?吻一個人有什么理由嗎?哪個女人被吻了以后還這么掃興的追問?沒有一個上道的女人會這么不識相的追問,因為問柳浪這種問題,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看著他,第一個抱她、第一個看她半裸體、第一個吻她的男人,好像在等他給個答案,她才算對得起自己。
偏偏面對干凈直爽得像小太陽的季曉橙,柳浪就是做不出讓她自取其辱的事,就像他前一陣子原本想要恐嚇她不準把小真的遺愿說出去,結果看到那只西藏獒犬,立刻把話吞下去。很久以后,他才艱難的開口,“因為……”
“嗯……怎樣?”她故作鎮(zhèn)定的問,洗耳恭聽。
“我覺得你吃的那顆草莓,好像比較好吃……我想知道是不是這樣……”柳浪終于擠出答案。
嗄?季曉橙傻眼,她以為依他惡名昭彰的個性,應該會說“我絕不是因為愛上你而吻你,別想太多喔”,或是“這只是萍水相逢,大家高興就好,何必問這么多呢”,如果他這么說的話,她還會有心理準備。
可是,怎么會是這種答案?就算要撇清關系,這種說法也太蹩腳了吧?”
砰!她的雙手大力拍桌,站起身,“我要走了!比缓笠荒_踩在“女警的懲罰”那片光碟上,打開門就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