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捌M芃!
里面的人沒回應(yīng),他明白她在生氣。確實,她這么擔驚受怕了一天,結(jié)果他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怪她反應(yīng)如此。顧恒止好氣又好笑地嘆了口氣!澳阋灰犖医忉屢幌拢俊
久久,隔著一扇門響起她有些悶的聲音!昂!
“我手機忘了帶,早上的時候我確實有點不開心,所以沒打給你,下午就好了,不過剛好公司生產(chǎn)線出來點問題,我就臨時跑去工廠看了一趟,誰知道那里鳥不生蛋收不到訊號,一停電市話全掛了,雨又大得要命,只差沒淹水,大家只好窩在那里干等……”
之后他跟著工廠的人合力防臺,好不容易搞定也差不多要累死。他看水退了點,就跟人搶了一臺車飛奔回來,但其實是因為他累了,明天還要上班……結(jié)婚不到一年,他還不習(xí)慣有人等著自己回報平安的感覺,不過這一點他可不敢講出口,他已經(jīng)躺了一晚的沙發(fā),渾身還在疼,今夜風(fēng)大雨大,有床當然是睡床好……
“這樣可以嗎?老婆!
他一聲“老婆”喊得又軟又甜,里頭沉默了一陣,徐洺芃這才把門打開。
顧恒止松了口氣,她眼睛又紅又腫,看得出哭過一場。她累積了一天的壓力,在終于知悉他沒事以后才得以宣泄。顧恒止心疼地抱住她,聽到她說:“以后就算吵架,至少也要報個平安……”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若早上或中午他有跟自己聯(lián)系,她之后就不用憂心成那個樣子。
“好!鳖櫤阒箍嘈,拍了拍她的背。不能否認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那種,被另一個人放在心上,珍惜重視的感覺。
“我最近情緒不太好,對不起……”
“欸。”
女人這句話一出,男人不管什么毛都被梳得順順的,簡直比夫人的還要亮。顧恒止的大男人心疼得到滿足,馬上忘了自己前一晚鬧脾氣的事!澳怯惺裁,人本來就有情緒,有時好有時壞,是我太幼稚,自己吵還扯著你……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是怕寂寞,安靜不下來……”
大概是父親從小實施軍人教育,從不來溫柔關(guān)切兒子那一套,所有從小他家的氣氛就是沉靜而寧定的。他會希望是快樂的,充滿關(guān)心和笑聲……
后者盡管多數(shù)只有自己的聲音,但前者,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老婆老婆。”
“嗯?”
“和好的親親!
徐洺芃還來不及反應(yīng),嘴唇便被人親了一下,她一下子熱了臉,雙頰、眼睛、鼻子和耳朵全部紅通通的。
顧恒止嘻嘻笑,本來只是小兒科一般的親吻,逐漸轉(zhuǎn)而濃烈,像是藉此確認彼此的存在。徐洺芃懸宕了一天的心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得到安歇,他的唇、他的舌都是暖的,緊貼著她的心臟正實實在在地傳來跳動……
“!”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被攔腰抱起,下意識抬手環(huán)住他的頸項,卻不知道壓到哪兒,顧恒止喊了一聲痛,一時虛軟,跪倒在地。
徐洺芃嚇到,連忙從他身上跳下來,察看他的情況!霸趺戳?碰到哪里?”
“沒、沒事……”他勉力一笑,不敢告訴她其實剛回來的路上,他遇到個不長眼的小子在臺風(fēng)天橫越馬路,害他緊急煞車,結(jié)果輪胎打滑,頭部重重撞在玻璃上,痛得他一時有些暈眩。畢竟不是什么重要事故,何況她已經(jīng)為他擔驚受怕成這樣,他不想在影響到她的心情!按蟾攀谴刀嗔死滹L(fēng),頭開始痛了吧!
他隨口胡扯,等明天看情況如何再決定要不要去醫(yī)院檢查,不過挨不了這么一下,剛才蓄積的氣氛統(tǒng)統(tǒng)沒了,徐洺芃赧著臉要起身!拔胰ソo你泡杯熱的!
“好!彼钦娴挠行╊^暈,在這種時候是在沒辦法繼續(xù)想茍且之事。顧恒止待癥狀緩和些,便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窗外風(fēng)雨交加,電視新聞?wù)龍髮?dǎo)著臺風(fēng)最新動態(tài),哪里開始淹水,那些地方停班停課……
屋內(nèi)燈光明亮,厚重的隔音窗阻絕了多數(shù)刮耳的風(fēng)聲,平時燦亮的燈火被雨水弄得模糊,顧恒止覺得有點冷,夫人這時跳到他腿上,主動擔起暖爐工作。徐洺芃給他泡了一杯咖啡,熱滾滾的,小心翼翼喝下去,胃暖了,心也暖了。
“要不要先洗個澡?”
“我先休息一下!彼徚丝跉,把她拉過來坐好。
兩人肩并著肩,在這屬于他們的小屋子里,即便外頭的世界充滿災(zāi)難,他們卻感到安全。徐洺芃瞅著他英俊的側(cè)臉,發(fā)覺自己喜歡極了這時刻,不需要多余言語,他們靠在一起,溫暖的光包圍了他們……
漸漸地,她再也聽不到細微的風(fēng)雨聲,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徐洺芃輕輕撫了撫他的頭,問:“真的沒事?”
顧恒止勾了勾唇,天底下不管什么人他都可以瞞天過海,唯獨她,大概連他肚子里養(yǎng)著多少蛔蟲都知道!拔矣X得沒事,如果明天還是不舒服,我就去醫(yī)院看看,今天臺風(fēng)天,有人比我更需要資源,就別去添亂了!
她似乎想起來了什么,忽地拉過他的右手臂反覆觀看,那兒被太陽曬得黑黑的,手腕上還留著手表的痕跡,白皙一塊特別明顯。顧恒止曉得他在看什么,笑著親了親她的額角,說:“不用看了,早好了。”
大學(xué)的時候他參加網(wǎng)球社,有次正逢比賽,盡管是業(yè)余,但卻是臺灣網(wǎng)球界難得一次的大型聯(lián)賽。他是男單首發(fā),眾人寄予厚望,卻不料在開賽前一周因過渡練習(xí)拉傷手臂。
顧恒止本以為休息個幾天便沒事,瞞著教練上場,勝利后回到休息室,旁人還來不及拉著他說恭喜,徐洺芃便沖上來,劈頭就問:“你右手怎么了?!”
所有人愣住,顧恒止正要回答,她已二話不說捏住他的右手臂,害他慘嚎!巴赐赐赐础
這女人一點都沒省力!被她按住的地方又熱又脹,顯見發(fā)炎。她瞪他一眼,叫來醫(yī)護人員,送醫(yī)急診發(fā)現(xiàn)是韌帶損傷,那次復(fù)健他足足做了一個多月,別說接下來的賽事沒他的分,就連生活都差點無法自理。
事后,他很不解地問:“那場比賽我明明表現(xiàn)不差,你怎么看出我右手不對勁的?”
徐洺芃的回應(yīng)是給他一記大白眼!澳谴文隳苴A根本就是對手太弱!你忘了比賽前我天天都在看你打球,你擅長單手反拍,結(jié)果卻故意用雙手打正拍,幾次被迫得用右手反擊,你都打得虛軟無力,表情也明顯不對,痛成這樣你為什么沒叫防護員進場?”
顧恒止感動死了。他從高中開始看網(wǎng)球,徐洺芃那是還分不出網(wǎng)球跟桌球差異,現(xiàn)在居然可以分析得頭頭是道!拔乙詾閾蔚米÷,我想逞一下英雄啊!
“英雄?”她哼一聲,抬起他腫脹的右手,毫不客氣!按_實腫得跟熊臂有得拼,分明就是狗熊!”
現(xiàn)在受傷的手早已痊愈,沒留下病根,顧恒止想著,撫了撫她的臉!昂镁脹]打球了,夫人改天要不要陪我一塊去?”
“夫人?夫人在你腿上呢!無聊死了,我哪有那個閑工夫!彼植粫。
“喔?”顧恒止眉一挑,有些意外!澳悄隳菚r又怎么會……”
他每次打球,徐洺芃簡直風(fēng)雨無阻地跟在一旁看,他球一打都是兩、三個小時,她就坐在一旁,有時候捧著書,有時候認真欣賞,好似一點都沒嫌煩,記得有次他還問:“你不覺得無聊”?
她是怎么回答的?“不會!看一看還滿有趣的!
徐洺芃自己也想到了,臉不禁一熱!按艘粫r彼一時嘛!”
她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著了什么魔,每次他一吆喝說要打球,她就忍不住跟著跑。她對運動賽事分明沒什么興趣,那時卻對網(wǎng)球名將如數(shù)家珍,可惜前陣子心血來潮看轉(zhuǎn)播,大半她都不認識了。
她還感嘆體壇后浪推前浪的速度,顧恒止便看著她嘻嘻笑了起來!霸瓉,你從以前就那么愛我?”
“?”她愣了愣,心跳一下子漏拍,仿佛少女時代在學(xué)長抽屜偷放情書卻被當事人抓個正著……等等,這什么比喻?“我、我不知道!
這是真心話,高中時她曾確認自己的心情,但到了大學(xué),友情愛情混在一起,早就有點分割不清,何況這小子一考上大學(xué)就被別的女生追,一副不亦樂乎的樣子……
顧恒止瞅著她困窘的摸樣笑了。有些事不必太追究,十多年前的心情即便是他自己也復(fù)雜難解,他只需要清楚現(xiàn)在就好了。
“哪,我好多了,要不要親自確認一下?”他傾身,沉厚嗓音貼在她耳畔,在“親自”兩字上加重了語氣。
徐洺芃受不了他!鞍植皇擒娙藛?你怎么會被他訓(xùn)練得這么不正經(jīng)?”
顧恒止嘿嘿笑!扒喑鲇谒{嘛!”
用錯詞了吧?她一臉哭笑不得,但也懶得糾正了。
臺風(fēng)夜,屋外風(fēng)呼呼地吹,屋內(nèi)也有人熱乎乎地相擁。春宵一刻值千金,就算千斤風(fēng)雨來襲也淹沒不掉這一刻的濃情蜜意,夫妻倆偶一為之小吵小鬧,最后再來個和好的親吻及擁抱,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這么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