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近好嗎?
毛毛蟲:還不錯,你呢?
春天:我最近就要回臺灣了,希望能有空見你一面。
毛毛蟲:哇!我們要第一次見面嗎?我怕我會嚇到你,畢竟我是毛毛蟲,還沒變蝴蝶啊。
春天:沒關(guān)系,等我回臺灣,你就能變蝴蝶了。
毛毛蟲:我會害羞。
春天:哈哈哈哈,就當是陪認識多年的好友吃頓飯,別太害羞。
毛毛蟲:那我盡量不在你面前蠕動發(fā)抖。
春天:放輕松點,自然就好。
毛毛蟲:嗯,那到時再說嘍。明天公司老板的兒子聽說要從英國回來,我得早點休息。
春天:那你先休息,晚安。
毛毛蟲:晚安。
*
沈墨言拎著公事包,才剛踏入皇龍集團一樓大廳,肩頭立即被人用力搭了一下,耳邊傳來一陣問好聲。
“早安,昨晚有沒有乖乖聽我的吩咐睡飽美容覺?今天新任總經(jīng)理走馬上任,第一眼印象最重要了,以我多年的觀察,今天可是重要的決戰(zhàn)點,不能馬虎。”古蕓紅邊嘮嘮叨叨的邊拿起小鏡子,左照右瞄的看個不停,發(fā)現(xiàn)頭發(fā)微亂馬上給予補正,務(wù)必要完美!
“自然就是美。”涼涼的回了句,她逕自往前走,沒有因好友的親切問候而停下腳步。
她想不透,明明就是高層的總經(jīng)理退休,公司老總把自家兒子從英國召調(diào)回臺接替,這么簡單的人事異動,可是集團內(nèi)部上下卻顯得氣氛熱烈,女人忙著打扮,男人忙著討論。
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太閑了,還是近來集團內(nèi)都沒啥新聞,大家只好小題大作?
“美什么美,美麗還不是二十六年沒有男朋友!闭{(diào)侃損了好友一記。古蕓紅收好鏡子,得意的唇角上揚,眼中閃過一絲黠光。
二十六年都沒有男朋友,她不覺得這是件很嚴重的事嗎?要是換做她,早就快要急瘋啦,女人最需要愛情的滋潤,有了愛情水分灌溉,才更能水嫩動人,將柔媚一面通通給誘發(fā)出來。
唉,偏偏沈墨言就是笨,硬是不肯談戀愛。
“我是寧缺勿濫,沒有男朋友不代表沒人追。”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沈墨言不禁歪頭側(cè)想,不知不覺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嗎?
古蕓紅大笑幾聲!肮勿濫哩!小姐,沒人規(guī)定一定要看順眼才能當男朋友,再說追你的明明就有一些條件不差的人,你就當是增加經(jīng)驗值也好啊,聽我一句,別挑了,再挑下去行情又不會變更好!彼岢鲆恍┧剖嵌堑恼f法,意志稍有不堅的人真的會被她給說動。
“喔,再說吧,我也不一定非要談戀愛不可!笨上蚰哉J識她已久,對于她那些偏差戀愛觀早就見怪不怪,聽到耳朵都長繭了,也不會被她給說動過,因而起了交男友的念頭。
“你……”古蕓紅還想再接再厲的說服她。
此時兩人剛好走到打開的電梯門前,沈墨言率先走入。
“電梯要上樓,你不一起上樓嗎?”古蕓紅在十樓業(yè)務(wù)部門,而自己的會計部門是在十二樓。
“當然要!
“那就快進來,少啰唆!鄙蚰匀嵘ぞ妫钣憛捯淮笤缏牭焦攀|紅在她耳邊譏哩呱啦講不停。
見好友一臉到此為止不想再討論的樣子,古蕓紅只好不甘心的嘟囔幾句,“會有報應(yīng)的,你會有報應(yīng)的……”
“你說什么?”好像聽到有人在碎碎念,沈墨言瞥了眼過去,眉心攏起。
“沒事……”她干笑兩聲,應(yīng)付過去。
。
沈墨言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的核對每一筆數(shù)字,每核銷一筆帳款,就在旁邊用鉛筆做上記號。
“你知道今天新任總經(jīng)理要來會計部門巡查嗎?”前方同部門的趙嫣蕊低俯身子,趴在她桌上低語道。
“喔,那很好啊!边B抬動眼皮也沒有,她繼續(xù)手邊工作,穩(wěn)如泰山,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數(shù)不清這是第幾人來跟她通風(fēng)報信、傳遞八卦消息了,沈墨言一概以淡淡的口吻回應(yīng)。想不透,他們干么對一位陌生人存有這么多好奇,不過就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有什么吸引人的。
就算能飛上枝頭當鳳凰,也不見得從此會是快樂無憂一生。
“噢,聽說還是英國牛津大學(xué)畢業(yè)的,人高又帥,天啊,萬一他要是看上我了怎么辦?”趙嫣蕊捧著雙頰,羞紅低喃道。
沒好氣的沈墨言站起身,嘆口氣,搖搖頭。趙小姐竟放著正事不做,在她桌邊發(fā)起花癡病來了,敢情是春天還沒到,就提前發(fā)情?
受不了!
“你要去哪兒?等會總經(jīng)理就來了耶!”見她要離開辦公室,趙嫣蕊連忙從愉快的幻想中回神,頰邊羞紅未退。
“送東西!遍_什么玩笑,難不成新任總經(jīng)理要來巡視會計部門前,大家都不能做事啦?
“這也好,少個競爭對手,總經(jīng)理能注意到我的機會也就比較大,你快點去送東西吧,晚點回來沒關(guān)系!壁w嫣蕊自言自語著,評估情勢。
但很可惜,她的喃喃自語聲音太大,讓幾步之遙外的沈墨言聽得一清二楚。
苦笑的再度搖頭。
女人呀,總愛作白日夢,幻想白馬王子有天會從天而降,認定自己就是他的命中另一半。但她實際多了,若注定是她的就逃不掉,若非命定,強求也沒用。
一如往常的踏出辦公室,神情與呼吸頻率平穩(wěn)如昔,不因那個傳得沸沸揚揚的男主角而亂了分寸。
就在沈墨言送東西到其他處室完畢,準備要回辦公室時,在狹長走廊上,卻迎面走來一個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遇到的人。
陽光透過窗戶灑遍在他身上,更襯托出他原本就冷漠難親近的外表,他冷眸微斂,視線緊緊鎖住她,剛強有型的唇微微上勾,露出一抹笑意,清清淡淡,邁跨而來的腳步從容又極富自信。
她的心失了序的顫抖著,緊接著莫名其妙的膝蓋發(fā)軟,全身使不出半點氣力,最后指間無力的一抖,手上的卷宗夾掉散一地……
是他、是他、是他,她低低喊著多年來,未曾再提及的名字。
“白圣修……”
感受到她的唇形正在輕念自己名字,白圣修迷人嘴角更是揚起,好看的笑容緩緩朝她靠近。
“好久不見!睕]有迂回裝做不認識,他直接打招呼。
“啊……嗯……好久不見!辈唤庑牡诪槭裁磿蟹N想逃的沖動,她努力壓制住那股沒骨氣的想法,挺直背脊迎向他。
三年了,他沒啥改變,她亦是,而那些心痛往事,仿佛淡了些,如天上白云淡淡被風(fēng)吹遠。
“你在害怕什么嗎?”他眼神閃過一抹戲謔。看得出眼前的小女人很緊張。
她在怕什么?是在怕他嗎?
沈墨言后退一小步,吞咽口水,力求鎮(zhèn)定。
“我沒有害怕啊,我為什么要害怕?!”腦中跳出畫面盡責地提醒著她,那夜,他與她身貼身、嘴巴碰嘴巴……呃,還有他故意把舌頭伸進來……
哇哩,怎么越想越清楚了。
她猛搖晃腦袋,反正只是個吻,又不是什么多了不起的事,她沒有理由怕他,對吧對吧?哈哈哈哈哈……她在心底拚命說服自己,但不知為何聲音卻漸漸變小,越想說服越無力。
“我不知道,但我想你應(yīng)該沒有罹患什么罕見疾病,會忍不住抖手把資料全灑在地面才對!彼┥硐氯,幫她一一撿好資料,交回她手中。
她瞪著他興味濃烈的笑眼,一時找不到話語應(yīng)對,她是手滑啦,不是害怕。
“你在這里上班嗎?”他看著她身上的制服跟名牌。
“嗯!焙吡寺暋
“那么我們會是同事嘍!
深抽一口氣,沈墨言眨眨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所處的四周環(huán)境,有沒有搞錯,這里是皇龍集團耶!
突然聽他說是同事,一股不安情緒瞬間罩上心頭,嚇得她心跳加劇,眼神多了抹警備。
他該在國外留學(xué),快樂的與梁玫誼做對異國求學(xué)情侶,怎會在多年后再度出現(xiàn)在她眼前,而且還一臉若有所圖的望著她。
口水潤過干燥的喉頭,她眼間的防備線,節(jié)節(jié)拉高中。
“你在這上班?”小心翼翼詢問。
“是啊,你很意外嗎?”他的身子向前一步,打量的眼中又多了一份久別重逢后的喜悅。
見鬼了啦,他高興個什么勁?!沈墨言不禁眉頭蹙緊,一點也不興奮自己能再見到他,相反的,如果能不相認,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
現(xiàn)在裝陌生人還來得及嗎?
“不、不會啊,你在哪個部門呢?”她僵笑,緊抓著卷宗的手指泛白,無法自然輕松的與他談話。
近距離的凝視下,他自信的臉龐夾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迫感,一個不注意,她努力筑起的防備可能就會被侵略摧毀,寸片寸瓦不留。
“我在……”他低吟了一下,考慮怎么說。
“在?”為什么欲言又止,他的部門令他感到難以啟齒嗎?
“這個先不說,改天找天文社的社員一起出來聚聚?”白圣修笑意盎然的轉(zhuǎn)移話題。
“好啊好啊,改天一起聚會。”滿口應(yīng)好,卻在心底劃了個大叉叉,她可不想再自找罪受。
他與梁玫誼相處甜蜜的畫面,再度竄上心頭,狠抓了她一把。
她垂下的眼眸露出一絲怨懟,那夜他吻了她,之后還抱了別的女人,他真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可惡極了。
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她只是隨便應(yīng)付自己,他馬上自西裝外套中掏出手機,開始撥打號碼。
“那就這么說定,我來找懷庸,你聯(lián)絡(luò)蕓紅,時間定在明天晚上七點,Moon酒吧,可以嗎?”問是這樣問,但他根本沒給對方機會說話的機會,逕自又講起手中電話。
“喂,懷庸嗎,我是圣修,明天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我現(xiàn)在正和墨言在一塊……對,就是天文社聚餐啊。”說話同時,眼睛還有意無意的瞄向沈墨言。
見她沒有反應(yīng),他噙著笑意的唇瓣顯得更彎了。
沈墨言傻眼,耳畔不停傳來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墨言、墨言……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自他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
她瞬間忘了身在何處,腦中滿是他不停喃念的聲音回斥。
墨言……他叫她的名字,怎么可以叫得那么溫柔?
心跳快了好幾拍,像是失了序似的顫動不停,她抬眼茫茫然看著他,有如著了魔般,不能移開眼。
完了,完蛋了,她到底在做什么?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好了,懷庸說他沒問題。”他收好手機,冷眸細細瞇起看著她的發(fā)呆狀。
她無辜的潤黑雙眼,那張艷紅小唇……他不禁回想那夜醉人心弦的吻……回憶似春潮戲謔似的拍打他的心,他提醒自己,這次,他絕不會再放手……
“還有什么問題嗎?”
沈墨言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隨即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皼]問題、沒問題,我會去約蕓紅的!
“那就明天見。”他笑笑地揮揮手,向走廊另一頭走去。
直到三分鐘后,她終于恢復(fù)正常思考能力時,一聲不敢置信的低叫在走廊上響起。
“天啊──”她剛剛答應(yīng)他要去聚餐了?
蠢蛋!蠢蠢蠢蠢……
她在心中不停罵著自己,這場老友聚會對她而言卻像是要赴刑場般,她實在恨不得地上馬上裂出個大洞,把自己埋起來好了。
她怎會笨成這樣,看到白圣修的臉就忘了要和他保持距離呢?
噢,多想殺了自己啊,最后她無法可想,只能憤憤地咬牙,足下高跟鞋有力的蹬蹬蹬蹬蹬蹬,回辦公室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