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恬正在廚房忙碌著。
她將魚翅以火腿煨爛調味后,揉了面團做成魚翅湯包,放入蒸籠,另外,將面粉與蛋揉成面團,再壓成薄餅,灑上薄鹽及香料,切成三角狀,熱油煎,一片片酥脆透著金黃色的蛋香煎餅隨即完成,過了一會兒,一顆顆香味四溢的湯包也蒸好了。
在廚房里多的是偷偷看著她一舉一動的奴仆及廚師,見她將兩道菜放在四方漆盤上,備上碗筷、手巾端著離開。眾人看著眼饞嘴也饞,但都知道她是福王的點心廚子,且福王正等著用膳,因此從頭到尾,沒人敢跟她多說一句話,只能看著她朝他們微微一笑,就在總管的陪同下,步出他們的視線。
兩人回到亭臺時已不見主客,權有一名小廝告知,福王已回院子,于是總管再陪同她回到福王所居的院子,便先行離去。
楚心恬在心里將福王念了一頓,明知她在廚房,不能先派人去說嗎,一定要她端著盤子走了這官邸一大圈,她走進廳堂,瞥見四大暗衛之一站在一旁,他對她說:「王爺在房間,你端進去!
這家伙真大牌!不行,他是主,她是奴,不能生氣。
她忍住惱怒,一路往寢臥走,一進入富麗堂皇的房間,就見蓮子等三小廝站在床榻后方的走廊,而走廊后方是一座露天浴池。
三小廝是先聞到香味再看到她,訶子朝她揮探手,但視線全落在她漆盤上加蓋的食物。待她走近,他動作更快,左右兩手拿起兩只蓋子,一見晶瑩剔透到可見內餡的湯包,還有一片片金黃薄脆的蛋香煎餅,眼睛都發亮了。
「池里有三位姑娘在侍候王爺,你給我們就好!乖X子想的很好,他端進去,王爺賞個一兩片也好,蓮子跟訶子也忍不住點頭。
「讓她送進來!
魏蘭舟慵懶的嗓音突然從里面傳了出來。
三小廝只能吞咽著口水,眼巴巴的看著楚心恬端著美食從他們身邊走過。
溫熱浴池里,竟還飄著鮮紅的玫瑰花瓣!
魏蘭舟光裸著結實精壯的上半身,舒服的靠臥在池墻,雙手大張,還有三個嫵媚美人兒只穿著抹胸單衣,其中兩人泡在池里,一左一右的替他按摩著手臂,另一名則坐在他后方,替他按揉著肩膀。
這畫面真有點那個……但身為現代人的楚心恬,表情還算自在,何況,她在國外習藝時,也被朋友拉去過天體營,相較之下,這還算小兒科。
她的淡然不驚讓魏蘭舟有些失望,但隨即又想,這樣不大驚小怪的女人才可愛,他笑咪咪的看著她。
竟然還給她放電!楚心恬微微行個禮,看看四周,準備將手上漆盤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拿來本王這里!顾终f。
她停下腳步,認命的轉身朝他走過去,一到池邊,想也沒想的就蹲下身,要將漆盤交給坐在池邊,前比她還要波濤洶涌的美人。
「喂我!刮禾m舟又說。
該名坐著的柔媚美人笑咪咪的伸手要拿走她手里的漆盤。
「小楚楚喂!顾剡^頭來又笑說。
該名美人一愣,池里的兩名美人也同時一怔,她們之間沒人叫這個名字啊,三人訝異的齊齊看向保持著蹲姿,雙手仍端著漆盤的圓潤美人。
被她們一看,楚心恬也愣住了,她直覺的看向魏蘭舟。
那雙桃花眼笑得眼兒彎彎,「楚心恬,你真的笨到沒藥醫了,大家都看著你,你還在想誰是小楚楚嗎?」
她杏眼圓睜,「我?」想惡心死誰啊,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就是你,小楚楚,好了,你們都下去吧!顾笫忠粨],其它美人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擠著笑容起身,步出浴池就要離開。
楚心恬急急的端著漆盤上前,擋住她們,再回頭看著福王,「別啊,王爺,她們肯定比我會侍候人的,真的,讓她們來——」話說到一半,她就再也不敢說了,魏蘭舟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冷酷,一如她曾在船上見過的眼神。
其它三名美人一見,半刻也不敢留,急急的退出去。
魏蘭舟則冷冷的示意楚心恬可以將手上的漆盤放在池邊。
見她小心翼翼的照做,還很有自覺的跪坐在他身側后,他才慢吞吞的開口,「你很想死?」
正襟危坐的她臉色丕變,想都沒想的答,「當然沒有,只是誰喂不都一樣?她們侍候王爺也侍候得好好的,王爺不是很享受?」
他挑高濃眉,「你膽子可真的不小,話也很敢說!
「……我又沒惡意,話也不難聽,王爺不能不承認我的話也沒錯!共皇撬懘,而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錯過說明的機會,某些責任就壓在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了,何況,潛意識里,她就是覺得他不會傷害她。
他想了想,「她們是她們,你才是日后要在船上侍候我的人。」
「所以啊,可以輪班嘛,有她們的時候,我就休息,專心研究點心不好?」她嘀嘀咕咕回答,但在某人又挑高濃眉時,她就好想咬自己一口,她那么誠實干么,老是忘了眼前的男人不是來蹭吃的無名氏。
本以為他會生氣,沒想到他竟然笑了。
「真是的,多少女人搶著要侍候本王,給你機會,就你不懂得把握。」他這話可不假。
「把握什么。客鯛敻喜灰呀浻猩习倜替!顾緡佉宦暎职櫭寂牧俗约侯~頭一下,真多嘴,她不接話會死嗎?
他被她的舉動逗笑了,「你不懂,自古英雄皆寂寞,若無紅袖添香,人生有何樂趣可言?好了?本王餓了?」
她閉嘴點頭,拿起筷子,就當喂小孩吧,這樣她不平衡的心態可以稍稍平衡些,她挾起一塊小片煎餅,「張嘴,啊——」
他挑眉看她,「你下一字要說『乖』?」
她尷尬一笑,「嘿嘿,當然不是。」
他張嘴吃下,眼睛一亮,開心咀嚼后,示意她再換一塊時,「咕嚕咕!沟统恋母锅Q聲響起。
她粉臉暴紅,只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相較她的出糗,他拍腿大笑,濺出部分水花,「哈哈哈……小楚楚,本王的生活自從有了你后,實在愉快非常,來吧,有來有往,本王喂你一顆湯包,算是賞你的。」他眉開眼笑的拿過她手上的筷子,再挾起一顆湯包到她唇邊。
「我自己有手!顾摽诰驼f。
他黑眸倏地一瞇,「所以,你剛剛一直在心里叨念著本王沒手,不能自己吃嗎?」
她急急頭,「不是,沒有,真的沒有!
「好,那就張嘴!顾种械目曜釉俅螠惖剿拇竭。
她只能認命的張嘴。
他莞爾一笑,「啊——再張大點!顾麑⒖曜釉僖平剿_開的嘴巴上方。
她深吸口氣,再張大點……
但下一刻,他竟雙肩抖動,一把將筷子連同湯包丟回瓷盤,再抱著肚子大笑出聲,「哈哈哈……第一次看到女人在本王面前將嘴巴張這么大,都快看到喉嚨了,哈哈哈……肚子好痛,本王笑得好痛啊……」
楚心恬滿臉黑線,氣得牙癢癢的,真的是夠了!
她暴跳如當的端著漆盤起身,居高臨下的瞪著笑到幾乎都要在浴池內躺平的魏蘭舟,怎么不滅頂呢?她氣呼呼的道:「小楚楚娛樂了王爺,就斗膽向王爺要這盤吃食當獎賞了,反正,王爺笑到肚子都痛了,怎么好再進食!
語畢,也不管他答不答應,她轉身就走。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她腳滑、腳軟,還是身后多了一道詭異的吸力?她莫名其妙的身子往后一仰,接著「噗通」一聲,整個人摔入玫瑰花瓣浴池內,漆盤、湯包、筷子、毛巾等物全成了水上飄。
「噗,咳——噗,咳咳咳」她還倒霉的嗆到水,她一抬頭,卻見魏蘭舟已經站在浴池上方,而且是全裸!
她忙抹去臉上的水,再眨了眨眼,視線是清楚了,但他已背過身,讓她欣賞了他完美如阿波羅雕像的結實背肌、臀部、大腿、小腿……
她的心跳怦怦狂跳,眼睛連眨都舍不得眨。
魏蘭舟如美人回眸,卻笑得很惡魔,「要你侍候,你就乖乖侍候,不然你看,你要做的事變多了,是不是?」
她該說什么?她現在腦袋還一片空白,看著某人背對背自己,慢條斯理的拿著毛巾擦干那結實有力的男性裸體,再一件件的套上衣服。
「別再玩水了,收拾收拾,再去做一份給本王吃!
說完這句話,某人華麗的退場了。
玩水?她玩水?!好啊,她就玩,玩舒服了,才去干活,她用力潑水泄憤,心里發狠的想著。
但見到一顆顆飽滿的魚翅湯包就隨著水波晃啊晃的飄到她眼前,想到還要再做一份,她不禁呻吟出聲。
回到現實吧!楚心恬!
遠在京城的皇宮。
一名黑衣人快步進到皇上寢宮,將手上的書信交給皇上身前的貼身太監徐公公,然后無聲離去。
「皇上,有快報!
兩鬢斑白的徐公公將信送到正在用早膳的年輕帝王眼前。
相貌俊逸的魏鳴淵接手,將信展開迅速一覽,嘴角微微一笑,看向徐公公。
他立即點燃桌上的燭火,魏鳴淵就著燭火將信燒成灰燼。
「皇上,是什么事?」徐公公哈腰問。
「好事!刮壶Q淵笑了笑,「走吧,早朝時間到了!
魏鳴淵在徐公公及幾名太監陪同下,離開寢宮,轉往金鑾殿,卻在長廊上見到太后與聶相在一干宮奴隨待下迎面走來,他隨即站定不動。
雍容華貴的太后看來不過四十上下,養尊處優的貴氣中,帶了一點疏離的漠然,她并非魏鳴淵的親生母親,也不曾為先帝生下一兒半女,卻有強大的外戚勢力,就連往來密切的聶相也是她娘家的一員。
太后與聶相先行向魏鳴淵行禮后,魏鳴淵這才向太后行禮,「母后這么早就與聶相走在一起?」
「是聶相一早就進宮求見哀家!固笳f到這里,回頭看了她身后的六名宮女及太監一眼,六人立即機靈的退到長廊外,不讓任何人過去。
魏鳴淵也回頭看向徐公公等人,一行人也跟著退了開去。
太后這才正視著他道:「皇上,這一回權尚書跟福王一同出使尼丹國,相爺原本就很擔心,畢竟福王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文武百官一提到他,也只有嘆氣的分。」
「朕知道堂哥不成材,會讓他同權尚書一起出使,也是想讓堂哥離開京城,免得老是四處鬧事,讓皇室面子盡失。」魏鳴淵說來也無奈。
太后微微點頭,「就是這個理,所以,哀家也贊同他前往,可是,這個不成材的災星也不知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讓整船人都出事了!
魏鳴淵驚愕的看著母后,「出事了?」
她輕嘆一聲,「皇上看是還沒得到消息吧!顾聪蛞慌缘臇O相。
聶相是個精明內斂的人,年約五十的他有一張精瘦的臉龐,他走上前,拱手將出使團在抵達晨州附近水域遭遇水寇襲擊的事簡略道來,再就福王入住徐善官邸,要徐善買人上船當家丁,并添給財物,續往尼丹國去也一并告知。
其實魏鳴淵方才看到的書信內容,與聶相所說無異,還多了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內情,此刻看著太后,他努力的裝出一臉沉思后,再尷尬的看著她,「母后有何想法?」
對他的請益,太后揚起了嘴角,但一開口,口氣即轉為嚴肅。
「在尼丹國與我國領土交界處,也有我朝的地方官,皇上得下旨拉高地方官的職權,至少要能牽制福王,并得強力干涉福王所有與尼丹國任何協議的簽訂,絕不能讓福王一意孤行,權尚書不在,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不利本朝的荒唐事來。」
聞言,魏鳴淵隨即點頭贊同,「母后所言極是,朕在早朝過后立即頒旨派快馬送去。」
太后微笑,再迅速的與一旁的聶相點個頭,臉上盡是滿意。
「母后,朕得上朝了!刮壶Q淵說。
「好,皇上別讓百官久等了,對了,哀家還有些要事要跟相爺商量,若相爺有事要奏,現在就先跟皇帝說了吧!固罂粗櫹嗟。
聶相連忙拱手,「臣要提的事,就是福王的事!
「那好,相爺就隨母后去吧!
魏鳴淵先行一步,徐公公等人這才快步過來,向太后跟聶相行禮后,再快步跟上皇帝,一行人往金鑾殿走去。
等離了一段距離后,徐公公才小碎步走到皇帝身旁,小小聲說著,「皇上真的要照做?」他是武功高手,剛剛的對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朕從小就被養在太后膝下,自然要聽從,就像福王被所有朝臣動不動就彈劾,但礙于先帝遺詔,朕也不能動他。」魏鳴淵答得同樣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