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惱下,魯心嵐想也沒想的脫口說:“你沒必要對我這么殷勤,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想跟我重修舊好!”
桑史皓直視著前方道路的雙眸疾掠過一抹復雜的情緒,沉默須臾,略顯低沉的嗓音淡淡開口。
“那是不可能的,我們之間的事早已成為過去,我只是希望還能跟你成為朋友!
聞言,她胸口一窒,怒斥,“那是不可能的,我沒有辦法忘記你以前傷害我的事。”
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桑史皓卻無言以對,他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曾經傷室口了她。雖然那是因為……
他沒有想到那件事對她的傷害會如此深,他以為以她的開朗,頂多兩三個月就能走出情傷,沒料到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她依然還恨著他。
車里彌漫著一股窒人的靜默,魯心嵐索性將視線轉向窗外,想到今天醒來前所作的夢,又蹙眉心。
已經過了一年多,她不懂為何會再夢見他求婚時的那幕,回想起他當時所說的話,對比著他日后的行徑,他,無疑是個大騙子。
漫不經心的看著飛逝而過的街景,她逕自陷入無解的思緒,車子不知在何時已停了下來,她卻沒留意到,還在昔日的回憶里浮沉,找不到出口。
“心嵐,到了!鄙J佛┑蛦玖寺,等了片刻,見她還是沒有反應,這才伸手搭上她的肩,在她耳邊再說了一次,“學校到了,心嵐!
溫熱的氣息拂向她的耳里,令她身子微微一顫,猛然回神。
“哦,謝謝!彼艔埖囊萝,一時忘了左腳打著石膏,身子頓時失去平衡,險些跌出車外。
桑史皓及時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拉回她。“小心。”
她猛然撞進他懷里,他也反射性的張開雙臂將她摟近胸膛。
鼻端嗅聞到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氣息,魯心嵐的臉微微一熱,胸口的心頓時鼓動得好快,一時緊張得忘了要將他推開。
她失神的憶起這具厚實的懷抱曾經帶給她怎樣的溫暖,他的雙臂又是怎樣溫柔的環抱著她,無言的呵護眷寵著她……
見她意外的沒有馬上掙開,桑史皓眸里隱隱掠過一絲激動,擁得更緊,卻也因此令魯心嵐回神。
她伸手推開他。頭也不回的下車,拖著受傷的腳,匆匆忙忙走進學校。
魯心嵐努力深呼吸,以平息此刻過于激烈的心跳,同時在心里暗罵自己。剛才是怎么了,竟傻傻的讓他抱著?
一年多前當他那樣無情的對待她后,她應該早已將對他的感情消滅得不剩下一丁點,不該還眷戀他溫暖的胸膛,更不該被他那樣抱了一下,便心旌動搖。
“魯心嵐,你給我爭氣點!”她低聲警告著自己。
“等一下!鄙J佛┳飞纤
她沉下臉,慢慢轉身。
“還有什么事?”語氣里明顯的有絲不耐煩。
“你忘了袋子!彼裆届o的將她忘了的手提袋遞給她。
聞言,她尷尬的放緩語氣!爸x謝,快上課了,我要進去了!
“嗯!彼荒克退哌M學校,轉身離開。
坐進車里,將頭靠向椅背,桑史皓半闔的眼里才浮起難以解讀的痛楚思緒。
***
鈴——
被床頭突響的鬧鈴聲嚇醒的魯心嵐,從床上彈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后,按掉鬧鐘,勉強睜著還愛困的眼下床盥洗。
走進浴室,不經意的瞥見鏡子里自己眼下兩道明顯的黑眼圈,哀怨的輕嘆一聲后,默默刷牙洗臉,接著回到房間換下睡衣,來到客廳。
飲了一杯溫水,她愛憐的摸了摸走到她腳邊,對著她搖尾巴的棒棒,再取來狗飼料和清水,倒進它的碗里。
“棒棒乖,媽咪要去學校了,你要乖乖看家哦!备鷲廴媪藥追昼姾,她看一眼腕表,表上的時間顯示著六點,她揚了揚秀眉。
“哼,我就不信今天你還堵得到我!
連續幾天,桑史皓都不顧她的反對,堅持要送她到學校去,不想與他在路上爭執不休,所以最后她都妥協的坐上他的車。
為了避開他,這幾天她特地設定了鬧鈴,把每天起床的時間提早,但神奇的是,不管她提早幾分,每次當她出門時,他的車卻總是等在門前。
今天她狠下心,把起床的時間設成五點半,準備在六點出門,就不信還會再見到他。
但在打開大門的那一剎那,她嘴邊得意的淺笑卻瞬間僵住。
不會吧,都提前這么早了,竟還會被他給堵到,他該不會一整個晚上都守在這里沒回去吧?
這么一想,心頭頓時滑過一抹感動,隨即便又警告自己——
“魯心嵐,你不要這么沒用,這么一點小事就被打動了?你不要忘了,他當年是怎么對你的,比起那些,這根本就微不足道!”
看他走到面前,她沒好氣的擰眉瞪眼,“喂,你都不用睡覺的嗎?”
桑史皓沒說什么,只是打開車門,“上車吧!
“你……”她氣結,忿忿的別開頭不想上車,卻聽到幾聲輕咳,不由得移回目光看向他,這才發現他的氣色有點蒼白,眼下跟她一樣有著黑眼圈,而且看起來比她還深!澳愀忻傲?”她忍不住脫口問。
“嗯!彼p應一聲,站在車門邊,執意要她上車。
遲疑了須臾,魯心嵐終究還是坐進了車里。她有些不忍,他恐怕是為了來等她,才會弄得睡眠不足染上了感冒。
桑史皓發動車子,驅車上路,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默的車內流泄著輕柔的音樂,那仿佛能夠催眠的音符,令魯心嵐聽著聽著,不由自主的闔上了眼。
他平穩的將車子開到學校附近,找了個僻靜的路旁停下來。
側首睇望她片刻,看著她安穩的睡容,桑史皓的眸底微泄一絲溫柔。
他沒有辦法阻止自己想要親近她的念頭,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住的。
但他高估了自己,回臺灣再見她,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便逐漸潰堤瓦解,累積了一年多的思念,有如洪水猛獸般傾泄而出,一舉沖垮他辛苦筑起的堤防。
他壓抑自己太久了,如果不回臺灣,也許還能勉強忍住,但他的心早已忍受不了這一年多來那種蝕骨的思念,所以才會得知公司有意在臺灣成立研發中心時,自動請纓回來。
如果……當年他沒有去看那份報告,或許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但既已得知實情,他又怎么能假裝自己不知道?
“為什么……你當初選擇的不是我?”他低啞的嗓音滿溢著苦澀,伴著很輕、很輕的嘆息。
***
在住處前下車后,魯心嵐冷漠著臉,正色警告。
“你明天開始不要再來了,就算你來,我也不會再搭你的車!辈徽撍趺淳芙^,他依然每天跑來接送她,仿佛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她受夠了,今天是最后一次,她不希望再見到他。
因為她發覺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好怕,怕自己會忘掉過去的傷害,再次淪陷進去,她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桑史皓黠然垂眸,“我們真的……不能成為朋友嗎?”
站在門前,剛好來找好友的林子桃聽到他的話,不平的破口大罵。
“桑史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心嵐跟你成為朋友,這就像拿刀捅了人家一刀,還無理要求人家要假裝若無其事一樣,太可惡了!”她滿腔怒火的替好友不值。
“你在結婚前一個星期說毀婚就毀婚,有想過心嵐的心情和她的處境嗎?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來她是怎么度過的,她痛苦了多久你知道嗎?在她好不容易終于可以從你給她的傷害中走出來時,你居然又跑回來找她,還該死的說什么要跟她成為朋友?”
愈罵愈氣,林子桃不齒的啐了聲!拔遗蓿衲氵@種負心漢,連替她提鞋擦馬桶都不配,滾啦!別再出現污染她的眼睛!
聽好友劈哩咱啦的臭罵一頓,魯心嵐趕緊拉住她。
“桃桃,別再說了!敝捞姨沂窃谛奶鬯,但事情都已過去,此刻再怎么責備他也沒有用。
對于林子桃的辱罵,桑史皓什么都沒有辯解,只是看向魯心嵐,徐徐啟口。
“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來了!闭f畢,便驅車離開。
如果這幾天來接送她上下課,真的帶給她這么大的困擾和厭惡,那么他不會再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看著他的車絕塵而去,魯心嵐的心揪痛了下。
“桃桃,我們進去吧!
進屋后,林子桃摸摸鼻子問:“唉,心嵐,我剛才是不是罵得太過分了?”
她輕搖螓首,“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抱不平!毕氲揭院笏麑⑷缢,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失落不爭氣的爬上她的胸口。
“我剛才一聽到他說的那句‘我們真的不能成為朋友嗎?’一把火就竄起來。他真的太過分了!那樣傷了你后,居然還有臉說出這種話,難道以為你的心不是肉做的,而是鐵打的,所以不管怎么傷害你,你都沒有半點感覺嗎?”
她并非認為每個分手的情人都不能成為朋友,但那要視分手的情形而定,好聚好散的情況下自然沒問題,然而在一年多前,他以那樣惡劣的態度向心嵐提分手,任誰都沒辦法忍受的。
“算了,桃桃,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濒斝膷棍鋈坏淖柚顾僬f下去。
“好好好,不提。咦,奇怪,怎么沒看見你家棒棒?平常你回來,它不是馬上就會搖著尾巴跑過來迎接你嗎?”
心嵐是在她母親過世后,收養了那時還是流浪狗的棒棒的,當時它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心嵐將它帶回家悉心照顧,才漸漸讓它恢復了健康,毛色也變得又亮又黑。
后來,他們一人一狗就這樣相依為命,因此感情特別親密,心嵐幾乎把棒棒當成了自己的小孩在養。
經好友一提,魯心嵐也覺得奇怪,揚聲喚道:“棒棒、棒棒?”
等了片刻,還是不見棒棒的身影,她拄著拐杖在屋里找了一遞,沒找到,再揚聲叫了小梵,也不見他飄出來。
“我想可能是小梵又附身到棒棒的身上,跑出去玩了!
“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會說謊,真的會懷疑你在騙我!绷肿犹噎h顧了下屋里,怎么都感覺不出這里像是住了一只小鬼。
“你是指小梵的事?”
“嗯。”
她笑,“我叫你摸他的相片你又不敢!
“我才不要咧!有些不該看的東西,還是不要看見比較好!
原本以為小梵是附在棒棒身上出去玩,但之后魯心嵐一直等到入夜,林子桃都離開了,棒棒還是沒有回來,她開始有些著急了。
拄著拐杖到附近去找,但她找遍了小梵有可能去的地方,卻都找不到。
她急了,打電話給好友!疤姨遥舭舨灰娏!”
“不見了?你不是說小梵附身在它身上帶它出去玩?”
“我本來也是這么想,可是平常小梵一定會在入夜前回來,不會在外面玩到這么晚,桃桃,你說棒棒會不會是被別人抓走了?”
自母親過世后,棒棒代替母親成為她唯一的親人,雖然它只是只狗,但她真的把它當成家人看待,著急得都快哭了。
“你先別擔心,我現在過去幫你一起找。”
“好,謝謝你,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