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浩琛不知該怎么解釋此刻自己的心情。
這不是他第一次帶一個女人出來,卻看著另一個女人;但,這回不同。說不上來有什么不一樣,只是……他很享受看見她的怒、她的樂……
韓悅——她的名。
“浩?”在他對面的溫婉女人輕輕喚著,是因發現了他的分神。
“嗯?”藍浩琛轉向今夜的女伴。
在藍浩琛的注視下,女人有些羞怯!澳恪⒛阏J識剛才的女服務生?”
藍浩琛低低笑了,不置可否!皠e讓這個問題破壞了你我之間,好嗎?”他不想向任何人解釋關于她的事。
女人沉默了。她明白,自己只是他眾多女友中的一個,浩琛從來沒有就這一點有所隱瞞。
她懷疑過是否有人真能讓他掛心一輩子。答案是否定的;而這否定的答案讓人感到暢快。若沒人有那能耐,自己才能甘心。
藍浩琛啜了口高腳杯中的氣泡式礦泉水。他對女人在自己身上放的心思一向不予理會,她們愛玩心機、愛幻想都無所謂。他沒有逼迫任何人跟他交往,這是成人的游戲,玩不來的,隨時可以喊停退出。
就這樣,兩人之間平和的默然持續到韓悅端來了甜點才告終。
韓悅有技巧地避開她認為不必要的對視與對話。最終,將他們送出餐廳后,她掛著已經僵在嘴邊的笑臉步回員工休息室,換下了制服準備下班,趕下一份工。
……好累。
揉著酸痛的兩頰,韓悅吐了口長氣。
轉頭看了一旁桌上主廚送的小點,竟然一點食欲也沒有。
腦海中,是他摟著女人腰間離去時的背影。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才剛分手,馬上又能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嗎?這樣的感情,讓韓悅莫名感到忿怒。
明明,就不關她的事。
韓悅擰眉,用力闔上了置物柜的門,試圖將那被挑起的情緒也關起。
凱悅的酒吧,那隱于昏黃燈光的一角,藍浩琛摟著女伴,一手搖著玻璃杯中的波本。
今夜,他們的話不多。
在他懷中,聽著那平穩的心跳,她知道自己跟很多人分享這個胸膛。
順著她的發,藍浩琛知道,氣氛不對。
韓悅的出現,影響了懷中人的心情。
將杯中物飲盡,藍浩琛在她耳邊低道:“在這邊等我一下,好嗎?”
無需多余的言語,她明白浩琛是要去拿房間的鑰匙。如同他們之間有過的每一次約會,一樣的流程——天亮,就說再見。
就算是如此,她還是點了頭。
藍浩琛起身離去。
“不要這樣嘛……”九分的醉意,一看就知道是愛裝闊又沒酒品的大叔,兩手拉著一只纖白的手臂不放。“小悅悅……”
韓悅嘴角抽 動,不明白為何在五星級飯店中還會遇到這種鳥事;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這個客人,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自己的工作時間,每回都來堵她。
“這位先生,我們這邊是酒吧不是酒店,請自重!币恢皇直凰旁谀樕夏砟ト,韓悅空出另一手按下平時用來點酒聯絡用的通信器,向警衛求救。
不久,領班和兩名警衛前來替她解圍,誰知那沒酒品的大叔死抓著她不放,一個使力,將她扯向自己后又撞倒了桌子。
頓時,桌上的酒瓶酒杯落地,碎了,而韓悅失衡,整個人撲向了地面!斑怼
“韓悅!”領班趁機架開了大叔,警衛則一人扣住他一手。
當領班來到韓悅身邊,她已自力站起身,只是手上多了一道被碎玻璃劃破的傷。
“先生,我們真的要報警了!”領班一見自己的下屬受了傷,示意警衛將他拖出去。誰知他還在掙扎,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往其中一個警衛身上一撞,三人拉扯間又撞翻了旁桌。
警衛掏出了手銬,花了一番工夫硬是將這鬧事的醉漢給銬上,便趕緊將之拖出酒吧。
好不容易平靜了些,領班才想關心一下韓悅的手傷,方才受到無妄之災的那桌客人開始發飆了!案闶裁窗!這是什么五星級飯店!”畢竟也是喝了酒的,說話自然大聲些。
這一鬧,其它客人也頻頻私語。
遠離到無人一角,韓悅壓著不停冒血的傷處,擠出微笑!邦I班,我沒事,只是小小的擦傷,回后頭弄一下就好了,你還是先去處理一下……”
才端起韓悅的手的領班知道她說的沒錯,只好點點頭,拋下她,領著其它員工去向其它客人道歉。
韓悅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傷,除了在心中暗罵一聲衰,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抬頭再看其它員工都在幫著安撫客人,嘆了口氣,又瞧瞧手傷,準備回后頭休息室消毒包扎傷口。
不想,才一轉身,卻撞進了一副胸膛。
“啊,抱歉!”撞飛了人家的東西,韓悅急忙彎身撿起。那是房間的鑰匙卡,她拾起遞回,才發現對方的白襯衫上沾了血!疤彀 !真的抱歉!”韓悅上前想替他擦拭,卻忘了自己兩手都沾了血漬,于是越擦越臟。
那人驀地一把抓住了她慌亂的手!皦蛄恕!
那是非常好聽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帶有一絲冷淡,聽來卻是舒服的。
……只是,是錯覺嗎?這聲音近來常常聽見,如果她沒記錯,上一回,不過幾小時前……
韓悅不敢抬頭,也不想抬頭。
藍浩琛早已看出是她,他低頭看著那傷,不禁皺起眉。
右手手掌間有深淺不一的幾道口子,其中還嵌著碎玻璃片。
“呃……先生,真的很抱歉,我馬上請人來幫你處理襯衫,”并未察覺他蹙眉的表情,韓悅還在裝死,不愿承認一日之內會撞見這個衰鬼兩次!跋壬,真的很抱歉,先生……呃,先生……”一直抽不回自己的手。
“你可以假裝不認得我,但,”藍浩琛緊緊扣住她白細的手腕,不容反抗!凹本认湓谀?”
可以感覺到韓悅愣了下,然而,最訝異的人其實不是別人,是他自己。
為什么看見她手上的傷會令他揪心?這個問題,直到兩人來到員工休息室一角處理傷口時,藍浩琛還是很疑惑。
韓悅則覺得氣氛很詭異。
不,應該說,她覺得眼前的事很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自始至終沒有放開過她的手,深怕她會跑掉似的。他細心地為她挑掉玻璃碎片、消毒上藥,最后包扎起來。
那一刻,韓悅才看他舒開了眉,心中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波動,一抬眼,見到他輕抿的唇,不自覺吞了吞口水;她扯開笑,胡亂找了個話題:“對了,你……唔、沒想到會再見耶,哈哈哈……”
在那一點也不友善的直視下,韓悅干笑著。
“藍浩琛!
“嗯?”
“我的名字。”
“喔!
“不要連自己吻過的男人都不知道名字!崩涞謳ёI諷的語氣。
“……”嘴角抽 動。
沉默。
空蕩蕩的休息室中,就只有兩人在對視。
“呃……喔,沒想到你包扎的技術那么好!笔懿涣四橇钊酥舷⒌某聊,韓悅又扯道:“都不會痛耶!哦呵呵呵呵……”
這句話讓他微微僵了下,而韓悅也發覺了。
藍浩琛別開視線,起身環顧了四周。
韓悅并未再說話。
“你在很多地方工作?”藍浩琛問道,那是順帶一問的語氣:“哪一個才是你的正職?”
“都不是!彼故谴鸬煤翢o芥蒂。
藍浩琛回過頭來,望著她將柜門關上的側影!澳氵是學生?滿二十了嗎?”
“……我今年二十四!表n悅斜了他一眼。她是天生一張娃娃臉,可是猜二十也太夸張了吧?
好看的眼瞇細,藍浩琛打量著眼前的女人。這張臉近來時常出現在他腦!约把矍;是令人難忘的、令他不禁想念……這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感覺。雖然繞在身邊的女人很多,離去的女人也很多,他珍惜與她們在一起的時間,但從不曾想念過誰。
初見,當她年紀還小,而他是個律師,藍浩琛的原則不允許自己做出犯法的事。
二十四……藍浩琛貝起有點邪氣的笑。
忽略他投來的注目禮,韓悅此刻擔心的是他沾血的襯衫,看來價值不菲,現在沾上了點滴紅印,慘不忍睹!八{先生,真的很抱歉。你要不要換下這一身,我……我洗干凈后再還給你?”她賠笑問道。
藍浩琛這才想起自己一身狼狽,暗忖一陣,回:“好是好,但總得給我一套替換的吧!
韓悅有些為難起來,一時間要去哪變出衣服給他?“啊、這個……”她翻開自己的置物柜,從中掏出一個塑膠包裝還未拆封的黑色T恤,是之前支持活動時發的,當時因為主辦單位給錯大小,她沒辦法穿。她將之拆封攤開!斑@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