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控制方向盤,用騰出來的手揉了揉她的頭,“我很感謝你那樣保護我。”
他在說什么?海嵐瞠目。
“不是這樣的,我是不想家人貪婪的本性被發現,才不是……”她驀地頓住了。
事實上,她剛才應該保持沉默才對,隨父兄喜歡怎樣做就怎樣做,這樣一來,母親在家中的日子才會比較好過,可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阻擋了父兄的企圖,她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需要為他們的言論而傷心難過,你只要記住,我才是你的家,無論發生什么事,這個家都是屬于你!
從小到大,她都不認為自己屬于海家的一分子,縱然不想承認,可是她心底一直渴望擁有自己的家,她壓根兒沒想過在策略聯婚的情況下,自己有機會聽見這么動人的話語。
符凜看起來的確很冷淡漠然,可是他對待她的方式都像呵護珍寶一般,他會留意她的舉動,會哄她開心,現在甚至在父兄面前維護她。
他這樣說,未免太狡猾了吧?
教她如何再管得住自己的心?
“嗯!眲x那間涌上心窩的不知所揩使她尷尬地別開臉,看向車窗外,她虛應了一聲。
置于她頭頂的大手并沒有移開,指掌緩緩地收攏,頭皮被搓揉地甚是舒服,她禁不住逸出吟哦。
“嗯呀……”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她飛快地捂住嘴巴,“不是的……我只是……”
她回頭看他,想解釋自己的叫聲并沒有任何含意,卻在看見他俊顏上顯而易見的笑容時頓住。
“我明白!彼栈厥,專心地駕車,“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無論發生什么事,這都是不會改變的。”
“為什么?”她終于按捺不住地追問。“你知道我嫁給你的理由,對不對?因為我哥投資失利,連公司也保不住,他們是為了從你身上取得援助,你不可能不知道。”
“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想應該沒有人會不知道。”符凜分神看向她。
海氏幾乎要垮臺的消息根本是人盡皆知。
“既然如此,為什么要娶我?你說你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人,那你一定也知道娶了我,等于是將海氏這個包袱往身上扛!
她忍不住繼續追問:“你怎能這么笨?你這樣怎么可能統領一個集團?我只是庶出的女兒,在我爸的眼中,我根本什么也不是,就算我比我哥優秀又如何?我爸根本就沒有打算讓我進公司。他當初會讓我們母女入住海家,也只是盤算著將來哪天將我賣掉,以換取利益,你難道不覺得娶我這樣的女人,只會是個負累嗎?”
“你認為還有什么理由?”他分神偏頭看她,唇邊是個溫柔的笑痕。
兩人的視線剎那間對上了,她的心臟猛然地抽搐,他認真的反問讓她不由自主地幻想,猜測他的答案是不是一如心底的預期……
“拜托,別說這種話……”她呢喃似的懇求著,他的話真的讓她的心無法自制地動搖。
她明明決定要將自己的心封鎖,不會投放絲毫的感情在這樁毫無感情基礎的婚姻上,但為什么跟他相處過后,她冰封的心竟然逐漸地融化?
隨著他越來越明顯的溫柔,她再也無法堅持他只是名為丈夫的金主,她變得渴望得到他全心全意的愛護,以及疼愛。
“為什么?我們以前明明……明明就沒有見過……”她想不透何以他能在未曾認識她以前,便決定要娶她。
“我們并不是沒有見過,只是你沒有留意到我而已!币驗榻煌籼栟D變,他停下車。
“我們見過?”她吶吶地重復!安豢赡埽∫且娺^的話,我哪可能忘記你?”
他是如此的俊逸不凡,絕對會令人過目不忘。
“以前是怎樣,重要嗎?只要之后我們都在一起不就好了?”他又一次揉著她的秀發,“我知道你以往在海家過著怎么樣的生活,以前你得不到的幸福,如今統統由我給你,然后讓你沒有機會吵著跟我離婚!
“若有離婚的打算,我又何必嫁給你?”聽見他如此動人的話,她哪可能保持冷靜?
“可你并不是心甘情愿嫁給我。”他笑著點上了她的眉心,“不過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之后你一定會跟我抱持同樣的心情!
她陷入徹底的驚愕中,看著他再度發動引擎,她的心臟評評地跳個不停,甚至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臉蛋到底有多紅。
他的輕聲細語在她的心窩劃下一圈圈漣漪,慢慢地擴散至全身……
不該繼續下去的!海嵐無奈地想。
自從那晚符凜那樣維護她,以及車廂中深情的對話后,她發現自己的視線再也無法不跟隨他的身影打轉。
你認為還有什么理由?
他帶笑的反問讓她的心臟不斷地抽動,寥寥數個字反覆地在腦海里重復,每次都教她的心悸動不已。
她要相信他的說詞嗎?
從小看慣了她父親花心的行徑,家中明明已有妻子,可是外面還有為數不少的情人,她的兄長亦是不遑多讓。
母親死心塌地的愛情讓她嗤之以鼻,為一個連基本的忠誠也做不到的男人付出所有,這樣值得嗎?
女人,為什么就是不懂得好好愛惜自己,硬是令自己陷入愛情的泥沼中?所以她才努力地想控制心情,不希望對符凜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感情?墒撬绞沁@般的提醒自己,越是按捺不住在意他的心情,不然她現在怎么會特地在中午時間來到他的公司?
盡管她堅持這是因為她找到工作,想先跟他說明這事,可是心坎是壓不住的鼓動,揭示著她在說謊。
身處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內,她猶豫著是否要打電話給他?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符凜,他的俊帥挺拔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的醒目,正要上前之際,腳步卻因為看見他身旁的美艷人影立時頓住。
那個女人是誰?她無聲地問自己。
望見兩人狀似相談甚歡,胸口瞬間像是被什么梗住似的,呼吸變得極不順暢,特別是她看見女人眼眸中閃爍著赤裸裸的愛慕。
他不可能沒發現,也就是說他很享受這種純粹的仰慕神態。
男人果然都是這樣的。她不屑地想,腳步猛地一轉,手臂卻在下一秒被拽住。
她猛然回過頭,跟他四目交接。
“小嵐?”
正在跟客戶寒暄之際,符凜感受到一道視線鎖定自己,偏頭便看見人潮中的海嵐,她卻已別開臉,旋身準備離去,于是他想也不想的上前拉住她。
“我看你好像在忙,所以……”察覺到自己的響應好像包含太多其他的意思,海嵐噤聲了。
“這一定是符太太了!
一道女性嗓音在符凜身后響起。
兩人循聲回頭看,符凜這才想起自己將重要的客戶晾在一旁。
“不好意思,伊莉絲,這是我的太太!彼麨閮扇俗鹘榻B,“小嵐,這位是伊莉絲、埃夫達小姐,是來自法國的重要客戶。”
“符太太,你好!币晾蚪z握住她的手,面帶微笑地說:“我沒想到向來以冷酷聞名的符凜竟然會結婚,真教人跌破眼鏡!
海嵐明顯的感受到她的敵意,緩緩地綻放微笑。
“我們華人相信緣分、一見鐘情,它真要來的時候,根本就無法抵擋。”說時,海嵐自然地挽上他的臂膀。
為自己孩子氣的舉動感到可笑,可是她的理智全然不管用,她堅持這是因為她不喜歡這名法國女人看他的眼神——
是狩獵者看著獵物的饑渴眼神。
“是嗎?”伊莉絲不以為然。
“看來這兒也沒有我的事,我先回飯店,你要是想找我談談……公事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币晾蚪z走近符凜,一手撫上他的西裝衣領,說出暗示意味甚濃的話語,然后不待他響應便離去了。
只是,在她旋身的那瞬間,碧綠色的眼眸掠過一絲陰狠。
望著遠去的美艷身影,海嵐立刻甩開他的手,逕自離開。
“她只是客戶!狈麆C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沒有回頭,海嵐揚起了冷笑,“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她是不是你的客戶,我一點也不在乎!”
是的,她一點也不介意,就算他今晚要前往那個伊莉絲的房間,她也絕對不會阻止。
“小嵐。”他在她身后叫喚著!澳銢]必要吃伊莉絲的醋。”
聞言,本來要加速的腳步猛然頓住,她迅即轉過身。
“我吃醋?別開玩笑了,我為什么要為你吃醋?”她又氣又惱地瞪他。
“你在吃醋!彼V定地說!拔业钠拮邮悄。”
“哈,說得倒是很動聽嘛,誰不知道男人都愛拈花惹草?妻子?不過是擺在家中好看的裝飾品。什么偷吃是男人的本性,這只是逢場作戲,凡是男人,都會為自己偷腥找來一大堆理由。我可是一點都不在乎!你愛怎么玩便怎么玩吧!彼肿於Γ瑴喨晃从X笑容是如何的牽強。
當她知道自己將要被賣掉時,她的父兄明示暗示在婚后得對符凜的一切行徑睜只眼閉只眼,她本來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他給予她超乎預期的甜蜜驚喜,不論她如何努力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她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地向他靠近,但當她陷于矛盾的漩渦里時,竟然讓她目睹他和別人拉扯的畫面。
在她轉過身看著自己時,符凜撫上她柔軟的臉頰,“我只要有你就好,我跟伊莉絲只有生意上的往來。”
他的話語、動作如同羽毛般拂走壓在胸口上的陰霾,看見他瞳心內有著自己的倒影,心窩微微顫動,她狼狽地別開臉,“你真的不需要跟我解釋!
“不,我一點也不希望你誤會。”他一邊響應,一邊要她看著自己。
“我才沒有誤會!彼辉趺辞樵傅卣f!澳銥槭裁纯雌饋磉@么的高興?”
“你為我吃醋,證明我在你心中變得重要了!彼旖俏P,平常沒有多大起伏的聲音都染上了喜悅。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并不是白費的,她的心并非頑石,只是童年的經歷讓她不知道該怎樣相信愛情。
“才不是!”她困窘地想別開臉,可是下巴被他的長指鉗制著,只好半垂眼臉,不看他臉上閃過的得意神情。
“你找我,是不是工作確定了?”他沒有逼迫她承認。
“嗯!彼c頭,也沒深究他是如何猜到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被錄取的。”他笑道:“那么我們得好好慶祝!
“說什么傻話?這哪有什么好慶祝?”他瞳心閃耀著比剛才更為燦爛的光芒,說明他是如何地替她感到高興。
他不語,只是拉著她的手,而她亦沒有掙開,乖乖地任他牽著前行,掛于嘴角的弧度摻雜了一絲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