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玉,你知道他們這次找我回來是為了什么事嗎?”
她突然將摩托車?吭诼愤叄缓笥殖聊艘幌,才不疾不徐的開口,“你不知道嗎,四姐?”
一看小妹的反應就知道事有蹊蹺。
“知道的話我還用問嗎?”何巧晴沉著聲,從車后座下來。“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何懷富又惹了什么麻煩事,要我回來幫忙想辦法解決?”
“對一半!焙吻捎駥⒁嫦ɑ。
“巧玉,我現在沒有心情和你猜啞謎!彼滩蛔”乒。
“哥哥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外面欠了一大堆賭債,這兩個月來總是不時有人上門來要債!彼椭^,摸著鑰匙圈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又是為了何家那個寶貝金孫!”何巧晴怒不可遏的咬牙道。“他們想怎樣,再叫我去銀行貸款替何懷富還債嗎?”
她搖搖頭,“這次需要的金額聽說挺大!
“所以呢,”何巧晴將雙手盤在胸前,以三七步之姿站立著!般y行貸款還不夠,要我去地下錢莊借錢嗎?上次那家伙刷卡買車付不出貸款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了,下不為例。這次即使何懷富被債主拖去剁手剁腳,他們也別想再叫我出一毛錢,替他收拾爛攤子!”
“爺爺并沒有打算要叫你出錢,四姐!焙吻捎裥÷暤恼f。
“喔?”她一點也下信。
“他打算把你嫁給一個有錢人,今天就是叫你回來相親的!
何巧晴瞬間震驚的瞠大雙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巧玉?再說一遍!
“四姐……”她既同情又為難,不知所措的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來安慰才好。
“所以他們是打算把我賣了來替何懷富還債就對了?”何巧晴在一陣沉默后,倏然冷笑出聲!八麄兪遣皇翘煺媪?真以為我現在還是三歲小孩子,會乖乖就范嗎?”
“爺爺跟爸爸說,如果你下嫁的話,就把我或五姐嫁過去!
“你說什么?”何巧晴驚訝的怒問。
“四姐,我現在終于知道大姐、二姐、三姐當初為什么會這么早就結婚了,她們大概早知道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何巧玉以認命兼無奈的表情嘆息道。“我知道你是一定不會聽爺爺他們的安排,但是五姐就比較可憐了,因為她從來就不敢違逆爺爺或爸爸說的話,他們要她嫁的話,她就一定會嫁!
她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庭,而他們那些人又是什么樣的長輩?竟然在二十一世紀這種人權高漲的時代里,還想做出賣女求榮這種事來,他們真的是全都瘋了!
“我不會讓巧麗或你嫁給一個你們不喜歡的人的。”她以堅定的口吻保證。
“四姐?”
“你們倆都已經滿十八歲,擁有自主權了。如果說,留在這個家里只是為了學費和生活費的話,那些錢我負擔得起,以后由我來養你們!
“四姐……”何巧玉瞬間感動得紅了眼眶,連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走,我陪你回家收拾行李。巧麗人呢?在家嗎?”
“爺爺不會讓我們跟你走的,四姐!彼龁∪坏膿u頭。
“腳長在你們身上,只要想走就走得了。”
“我想走,但是哥哥的賭債要怎么辦?債主上門討債的時候,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他們要怎么辦?”
“何懷富的無法無天是他們溺愛寵出來的,他們現在只是在自嘗惡果而已!焙吻汕缋淠疅o情的說。
“四姐……”
“什么都別說了,先回家再說!
*
忘了打電話告訴聶勛她坐幾點的火車回臺北,何巧晴直到步下火車走出月臺之后,這才突然想到這件事。
還要打電話給他嗎?
算了,還是自己搭計程車比較省時間,而且還可以先回家冰敷挨了巴掌的臉。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腫起來的那邊臉頰,她嘲諷的輕扯了下唇瓣。
這就是她在那個家的地位,對于一個一年不見的女兒、孫女,他們沒說想念、沒噓寒問暖也就算了,見面禮竟是一個巴掌。
傷心嗎?
覺得受傷嗎?
一點也不。心都死了又怎么會傷心或受傷呢?她只是對同父異母的那兩個妹妹覺得同情與無奈而已。
因為媽媽還在家里,因為那個下學無術、四處惹是生非的混蛋,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所以拋不下也走不開。相對的,她就顯得冷酷無情多了。
緩緩地走出臺北火車站,皮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停下腳步將手機從皮包里取出,訝然的看見來電者是聶勛。他該不會早就來這里等她了吧?要不然怎么她才一走出車站,他的電話就打來了?
何巧晴轉頭四處張望著,同時接起電話。
“喂?”
“老婆,你現在在哪兒?上車了嗎?幾點到臺北?”
才分開幾個小時而已,為什么她會覺得好想念他的聲音呢?
“我剛到臺北!彼龁÷暤。
“什么?你已經到臺北了?怎么沒打電話跟我說呢?你等我一下,十五分鐘內趕到。”
“你不要趕,慢慢來,我會等你!彼泵Φ恼f。
“好。等我!
“嗯!彼鹪仕,收了線后隨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
人群在她面前來來去去,有莘莘學子,也有情人愛侶、上班族,不過最引她注目的卻是親子檔,不管是父女、母女或者是祖孫、一家人。
看著他們和樂相處的模樣,父慈子孝的互動,噓寒問暖、笑顏相對、真情流露的表達,她的心充滿了羨慕,表情卻充滿了落寞。
在她記憶中,她可曾擁有過一天,不,是一刻這樣的時光嗎?
答案是沒有。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親子關系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普遍,不必伸手就可及的溫暖嗎?為什么她都已經使盡丁全力,卻仍然觸碰不到它?
怔忡的看著一對距離她不遠的父女,小女孩大概有五歲大,已經不是雙手一伸就能得到父母將她整個人抱起的年紀了,但是她一伸手,她的爸爸立刻笑著蹲下身將她整個人從地板上抱了起來。
小女孩露出愉快的笑容,女孩的媽媽從后方走來看到這情況,便將丈夫和女兒同時訓示了一頓,但小女孩依然坐臥在爸爸的手臂上,她的爸爸也沒有放她下來。兩人都笑得一臉無辜,讓小女孩的媽媽無奈的瞪了他們父女半晌之后,也跟著搖頭笑了起來。
那圍繞在他們四周的幸福光環是那么的耀眼,讓她無法移開視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他們多久,直到手中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才嚇了她一跳。
是聶勛,他大概快到了。何巧晴接起電話。
“喂?”
“老婆,你在哪兒?”
她告訴他位置,話才剛說完就看見他的車子開進她的視線,正打著方向燈,慢慢地靠邊停了下來。
何巧晴立刻收起手機,起身朝他停車的方向走去,卻在往前走了幾步之后,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再度回頭看了一眼仍被幸福包圍著的那一家三口。她希望他們永遠都能這么幸?鞓。
“你剛剛在看什么?”上車后,聶勛好奇的問道。他注意到她剛才在走向他時有稍微停頓回頭的舉動。
“一家人!
她的回答讓他莫名其妙的呆愣了一下!笆裁矗俊
“有一家人在那里,爸爸、媽媽和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他們不知道是在等車還是等人,三個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始終沒有停過,看起來好幸福。”
短短的幾句帶著羨慕與迷惑的話語,便已道盡她今天回新竹后的心情,聶勛什么也沒說、也沒問,直接伸手將她的臉壓進懷里,低頭親吻她的發梢: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去吃宵夜?”他體貼的問。
“好!彼卮,隨即像是想到什么又改而搖了搖頭。“算了,不要好了!
“干么又說好,又說不要?”他頓時不解。
何巧晴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她改口的理由。算了,反正一到光線夠亮的地方他就會發現了,她何不在他發現之前先行自首呢?
她輕輕推開他,伸手將車里的照明燈打開,然后將紅腫的那邊臉頰轉給他看。
“因為我可不想讓人誤會你會動手打女人!彼暂p快的語氣開玩笑的說。
看見她受傷的臉,聶勛瞬間抽緊下巴,整個人籠罩在一股幾欲爆發的震怒中。
“是誰打的?”他以壓抑著憤怒的嗓音冷聲問道。
與他隱含著暴怒的雙眼對視了半響,她終于嘆息的投降,“我爺爺!
“他為什么打你?”
“因為我忤逆他。”
“忤逆他什么?”
“為我安排的婚事!
他在一瞬間沉默了下來,但臉上震怒的神情卻在瞬間加遽,雙唇緊抿,下巴隱隱地抽動著。
“你什么時候知道他替你安排了婚事?”為什么沒告訴我?他緊繃的問道,但沒將最后一句話問出口。
“今天回去后才知道,他們連我現在有沒有男朋友都沒有問,就命令我、告訴我婚禮安排在半個月后!
她的第一句話讓聶勛松了一口氣,最后一句話卻又讓他屏住了氣息,驚慌的提高了心。
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