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兒養傷的這三天,額圖渾沒有再出現。她額上的傷好了大半,便和幾個丫寰待在房里聊天。
“你們那個主子,怎么成天笑個不停?”她心想,那家伙每次見到她,便笑個不停。
幾個丫寰臉上全是驚恐的神色。
“你們怎么了?怎么不說話?”她對著靜成一片的丫寰們間。
“奴婢廿六年來還沒見過爺笑得開懷過,公主你確定說的人是爺?”阿純說。
李允兒臉上全是疑惑,但幾個丫寰了聽了阿純的話,都猛點頭附和。
“公主,是爺送來的飾品。”一個小廝把東西拿進房內,打斷了她的思路。
“這幾天,每天都有一些新的朝鮮物品送來,現在又送東西進來……你們的爺都是這樣大方、氣派的?什么東西都拿來送人。”她手拿一倏精美的白跟鏈子,細心打量。
今天送來的是一些雕工非常精致的飾品,她仔細專注地察看,每一件都是極品,全出自朝鮮著名工匠之手。
丫寰們面面相覷,不敢有所反應。
“怎么了?”她們怎么了?好像有難言之隱。
“爺從不送女人東西,連側幅晉們都沒收過爺送的東西!”阿純再度站出來說話。
“側、側福晉們?”還不只一個?李允兒臉上全景詫異,但內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吁。
按著她像聽故事一樣,開始聽阿純對她說出有關額圖渾的情史。
額圖渾他十八歲就第一次大婚,正室是清朝邊關大將軍的女兒,家世顯赫,可惜這位天生體弱的正室嫁他不到兩年,就急病而死。離譜的是,額圖渾和正室結婚一年后,竟然還認不出正室的長柑,原來除了新婚之夜,他見她的次數少得十根手指都數得出來。
而到現在為止,他的貝勒府內還有幾位側幅晉,全是皇帝賜婚,可是額圖渾和妾室們的感情并不融洽,也沒有孩子。
聽完阿純唱作俱佳的解說后,李允兒看著那些精致的飾品,茫然道:“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我都不該要,你們退回給他吧!
他既然有妻妾了,還來招惹她這個朝鮮女人?他真是她所見過的男人中,最莫名其妙的一個!
頃刻,丫寰們個個表情驚恐!安恍校瑺斔徒o公主的禮物千萬不能退回去!”
“他要送,我就一定得接受嗎?”她不是想發脾氣,只是一想到額圖渾討好她的意圖,她就覺得不快。
那個無賴,究竟打什么主意?一股冷意從她心底涌起。
就在這尷尬僵持的氣氛下,李允兒的房間又多了幾位不速之客。
“放肆,爺賞的東西也膽敢不要?”一把女聲斥來。
“各位側福晉吉祥.”阿純領著丫寰們,同進門的女人們行禮。
李允兒再度詫異起來。這些女人就是額圖渾的側幅晉們?真是奇怪,她們怎會來了?
“你就是爺的新寵?怎么沒和我們這些姐姐們問安?”領頭的張側補晉,一開口便擺出架子。
“我和額圖渾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個朝鮮人質。”新寵?這些女人怎說得如此不堪!
“你騙誰?爺樣樣寵著你,你還說你不是新寵?”蔡側福晉按著指控。
“他只是禮遇我是朝鮮公主!笔穷~圖渾自己要這么做的,怎能怪罪于她?
“但自從你來了以后,爺就沒找過我們,這你怎么解釋?”最后一個陳側幅晉,哀怨地瞪著她。
“這問題,你該去問你們的爺,我怎會知道?”老天,額圖渾這班側福晉可是個個口里帶刀呢!
“你這狐媚的朝鮮女人,肯定給爺下了什么迷魂咒!”見她一點都不害怕,張側幅晉直接罵道。
不會吧,她成了妖狐?“幾位,恕我仍身體不適,不能長談。來人,送客!”
丫寰們順著她的意,送走這群不安好心的女人們,然后開心地對李允兒說:
“公主,你好有勇氣呀,剛才那幾個主子,是最讓奴婢們頭痛的惡主子呢!”
她才不管她們是什么身份,只求她們別來煩她這個落難公主。她不想花時間去討論誰是額圖渾新寵妾的這個荒謬問題。他的家務事,她一點都不想過問!
現在,她只是衷心希望,快點離開這處華麗的囚室,視線內再也沒有那個今人心亂的男人。
外頭開始下雪了,不知不覺,李允兒住在這座貝勒府已經十來天。
今天,仍舊終日無所事事的她,只能忘我她撫著伽椰琴,但“咚”一聲,琴弦竟斷了!
琴弦斷了?怎么那么不吉利?難道……是暗示她的生命再也沒有希望嗎?這種當人質的生活,不能早點結束嗎?
她撫琴暗自落淚,沒發現額圖渾已推門進來。
“這東西能修好的呢?你傷心什么?”他搶過李允兒手上的伽椰琴。
她滿臉是淚地看著他。他哪時來的?她怎么不知道?
“把琴送去修!”他喊來門外的侍從。
她迅速擦去臉上的淚,臭著一張臉瞪他。他不單人來了,連一屋子丫寰也讓他撤走了。
這幾天不見人影的男人,又想打什么主意?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也不用特意僵著臉吧?”額圖渾臉上是溫和的笑意。
她撇過臉!拔也幌朐僮≡谶@里,麻煩送我回柴房!”
他愛什么時候出現就出現,想消失就消失,那個吉即吉離的態度,使她都快瘋了,還不如回到柴房住,圖個清靜。
“我說過你今后住這兒,那種就只用幾塊木材釘起來的地方哪能住人?更何況入冬了!
“那既然我住這里,我希望得到應有的尊重,你要前來,不能先行通報嗎?”
他每次都突然進來,萬一她在更衣,那怎么辦?加上地也不希望自己所有的情緒波動,都被他捕捉到,好似剛才的一時軟弱,她就不想被他見到。
“好,我盡量。”她這朝鮮女人規矩特別多。“不介意我在這兒喝杯茶吧?”他嘴上雖客氣的問,卻早已自行喝起茶來。
她靜靜打量他,不發一語。
“過來這兒坐吧!放心,我人格保證,不對你亂來!
她緩緩走到桌前,坐在他對面。
“要怎樣你才會喜歡我?”額圖渾不想和她迂回,開門見山地間,直接得讓人捏把冷汗。
他一直等待時機才再來見她,只希望她在這些天內已有所覺悟。他身為大清皇子,絕對配得上她一個朝鮮公主,而且這對她在自己國內的地位,一定有所幫助,她還要猶疑什么?
“咳!”李允兒嗆到。他不懂得什么叫含蓄嗎?
“沒事吧?來人叫大夫!”
“我沒事,只是嗆著,不用叫大夫!彼樋跉狻
他看她好些后,才繼續話題!安挥没爻r,你也可以過得和以前一樣,不,是過得更好!”
“停!我不想聽你說那些,再說,你已經有好幾個妾室,不差我一個!彼驍嗨脑挕
“你知道她們?”額圖渾沉下臉。
他不屑地說:“何必理那些女人?她們都是地方官吏送給皇阿瑪的美女,而皇阿瑪卻轉推過來給我!我想,她們大概沒告訴你,她們早就心里有數,知道我根本不喜歡她們,終有一天要離府的吧?”
所謂妾室的存在與否,和他沒有什么關聯。這次剛好是大好機會,讓他把煩人的她們趕出貝勒府,讓人無話可說!
李允兒總算了解那些側福晉對他的意義,難怪他可以面無表情要叫她們走,可是見他這樣,她的心真的冷了半截。
“可是她們都以你為天,你怎可這般待她們?”
他捱近她,在她耳邊說話:“你希望我怎么待她們?”
她退讓一步!爸辽伲o她們一些錢,讓她們回家鄉,過自己的人生!
“好,只要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額圖渾笑著說。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女人,但只要能取悅到李允兒,何樂而不為?
就在那一天,他真寫下休書,遣退側福晉們,送她們回北京去,再讓她們去過自己的人生。
多么呼天搶地的一天,貝勒府的下人們突然正視了一件事──李允兒這女人,對他們的主子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