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間他二人都熟悉的“老地方”茶樓上,飛白高大的身影靜靜立在憑欄前,面上看著仍是一貫的深沉肅然,直到那慢吞吞從飛檐上滑下來的白影出現時,他深邃鷹眸湛然一亮,有抹名為驚喜的光芒閃過,急忙忙轉頭望向樓梯處!
可樓梯卻是靜悄悄,半點腳步聲也無。
他心一沉,臉色登時黯然了,再回眼看清楚整條癱在地上裝死的蛟時,揉揉眉心。
“她是連你也惱上了?”
才不呢,阿福姑子不知有多待見偶呀,她還說要鹵鐵蛋給偶吃……蛟立刻翻身盤坐,嘶嘶吐信咧嘴“傻笑”。
幸虧飛白不知它心中所想,要不定是當場劈了它煮蛇羹吃的心都有了。
但他心下落寞失望之故,還是忍不住遷怒了,哼了聲!斑B個人都請不來,還有何顏面做此番洋洋得意狀?羞也不羞?”
蛟一時瞠目結舌——這還是它英明果敢、剛毅公正的主子嗎?
好、好幼稚啊……
“罷了,”他低嘆,語氣里卻有藏不住的寵溺與喜愛!八@性子本就不落俗套,最是個愛恨喜怒分明的。”
“……”蛟無言。
“原想讓她親自看著,好出一口氣的。”他自言自語,思忖道,“也罷,她嘴上說得硬,心卻是比誰都軟的,若真親眼見了,定會難受的吧?”
……主人,您這心都偏到胳肢窩了吧?
蛟偷偷鄙視了自家主子一眼。
“對了,你方才見了她,她還好嗎?”飛白低頭看著蚊,魔眸熠熠。
蛟都想嚎啕了……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偶回話,偶最好是講得出來啦哭哭。
“——她氣色可好?”
“——她瘦了嗎?”
“——她心情看著還好嗎?”
“——她見了你可有笑樣子?”
……一時,蛟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當日的后來,幸好飛白被高壑帝緊急召回皇宮去辦正事去了,要不連素來最“乖巧”的愛寵蛟都要暴走了。
——初嘗情愛滋味的大齡青年不好搞啊!
而飛白這么一去,就是整整十日沒出皇宮。
蔡桂福則是從安心在家里耍頹廢當廢柴,一直到漸漸莫名其妙的坐立難安起來。
奇怪,為什么外面的世界突然這么平靜?
這天早上,蔡桂福在榻上滾了好半天后,終于不得不認命起床,梳洗完畢后心不在焉地叼著個胡餅,嚼著蹭到了緊閉好幾日的大門邊,先是盯著門看了良久,然后附耳貼在門上傾聽……
真的沒人。
她臉上不自禁浮上一抹沮喪之色,心口有點悶堵,可拿手揉了半天也不得要領。
“我到底在等什么?”她喃喃,隨即悚然一驚,心慌意亂地猛甩頭!拔椅椅也挪皇窃诘饶橙诉!”
她只是在擔心……司馬氏行事不可能這么雷聲大雨點小,安靜了這么多天,搞不好正等著對她放大招……
“但也說不定人家飛白哥哥司馬妹妹已經喬好了,所以決定放我這個路人甲一馬——”她說著說著又醋酸味四溢了,連忙改口!翱,阿彌陀佛,要當真是這樣就太、好、了。”
蔡桂福自以為說得大方大氣磊落,可最后咬牙切齒的那三個字還是泄漏了真實的心情。
就在此時,門突然傳來兩下興奮的拍打聲。
她眼睛亮了起來,二話不說急忙忙開了門,卻在看到小伙計的剎那,眼神一暗,悶悶地道,“是你啊!
“阿福姑子,你在等人哪?”小伙計眨眨眼。
她一凜,抬頭挺胸死鴨子嘴硬地回道:“才沒有,我、我只是在院子散散步,天氣這么好,曬曬太陽挺好,我才沒有在等誰呢!”
“阿福姑子,你不要騙我是小孩子,你滿臉寫著口是心非呢!”小伙計老實地指出。
“咳咳……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她眼神心虛地飄了飄,忙顧左右而言他。
小伙計被提醒了,興高采烈地道,“阿福姑子,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樣的好消息?”她領著小伙計進廳堂坐了下來,隨手幫他沖了碗安栗出品的高單位黃豆補體素粉——
豆漿,還塞了塊烤得香噴噴的羊肉夾胡餅,笑咪咪地道:“我最近可倒楣了,最需要好消息來沖沖喜,說吧說吧!
“謝謝阿福姑子!毙』镉嬕槐菊浀叵戎x過她,隨即高興地道:“聽說司馬氏嫡系前兩天出事了,犯事的子弟被發配邊疆,主事的族長被皇上發話,舉家遷回原籍好好重讀圣人詩書,若族中子弟再教養不好,便罰兩代以內不得入仕……我聽說司馬氏族長當場都哭了呢!”
她聞言大喜過望,重重拍了下大腿叫聲好!百澙!皇上圣明!”
這世上果然是有公道的,嘿嘿,官威上頭還有皇權呢!
蔡桂福這下子十分慶幸自己是穿越到了一個帝王英明治下的國富民強朝代,否則光是被作威作福的世家權貴欺壓就夠吐血了,哪里還有還我清白的好日子啊?
“可惜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聽說那天司馬氏舉家灰溜溜出城的時候,有好多曾被欺負過的老百姓追著砸雞蛋子和爛白菜呢!”小伙計滿眼深深向往!跋,要早得到風聲,我拚著被老大夫罵,也要曠工去扔一頓!
——那天?
她心一動,“哪天呀?”
小伙計毫不猶豫地道:“就十天前啊。阿福姑子,你也覺得很可惜是吧?唉,你說咱們消息該有多落后呀?”
“十天前……這么巧?”蔡桂福有些恍神了,心口怦怦跳得有些快……是她自作多情想太多,還是蛟那天拚死拚活要拖她出門,就是要帶她去看那場大快人心的“好戲”的?
偌大的一個司馬氏家族短短時日便灰頭土臉的被逐出京城,若說這背后沒有人動手,她是打死不信的。
蛟……還有背后的人……
蔡桂福腦中自動浮現了那個低沉醇厚溫和的嗓音——
莫要再胡思亂想,切記著,萬事有我。
她的臉蛋不知不覺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