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水簾慌慌張張地從飯店房間逃出來。
“噢——”王英展屈著身體不停地跳著,卻沒有辦法追出去!皢趟,你、你給我站住……”
喬水簾腳下哪敢停頓,沒命地沖進電梯內,使勁按著關門鍵。
王英展面色鐵青地追了過來,腳步有些虛浮。
她倒抽了一口氣,千鈞一發之際電梯門終于關上,給了她一點點喘息的空間。
她喘著氣,腦子里一團亂。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她的,該怎么辦?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國度,她該向誰、又能向誰求援?
柜臺小姐會幫她嗎?
在電梯停止的時候,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了一下。他還沒下來。
她立即跑了過去。
柜臺小姐揚起親切的笑容,以日語道:“圣誕節快樂!請問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她試著以英語和肢體語言把事情告訴柜臺小姐,但才說了幾句就聽到“叮”的一聲,是電梯門即將開啟的聲音,于是她直覺地就往柜臺左邊的長廊跑過去。
柜臺小姐不解地喚道:“小姐、小姐?”
她偷偷覦了一眼,果然瞧見王英展從電梯內走出來,朝柜臺而去。
她在飯店內四處逃竄,就是不想被王英展找到,她不知道他會編什么樣謊言來取得柜臺小姐的信任,不過肯定是不利于她的。
她太遲鈍了!
早在抵達桃園中正機場的時候她就該察覺出異樣了。
同行的只有她和他,明明是同一個旅行團、同一個行程,怎么會搭乘不同班次的飛機?
她居然笨到還輕易相信王英展的說詞——其他同學已經坐早一班的飛機抵達日本,這是旅行社的疏忽,但是保證不會影響到行程的內容,所以她就這樣傻傻地坐上飛機,和他一起前往日本,結果卻發現根本就沒有同學會,一切都是他的計劃!
她懊悔不已,怎么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無助又孤立無援的困境呢?
剛剛她匆匆忙忙地逃出來,什么東西也沒帶,護照和錢包都在隨身的手提袋里,沒有護照和錢,她哪里也去不了。
飯店外此刻是十度以下的低溫,她的額際卻淌下汗來,心里的恐懼迅速壯大,一點一滴地啃蝕她所剩無幾的冷靜。
一個她滿心期待的旅程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飯店內處處可見應景的圣誕節裝飾,洋溢著溫暖快樂的氣氛,而她卻只身在異國,滿心惶懼不安,早知道……一個名字陡地躍進她的腦海里——深藍。
雖然會被罵、雖然遠水救不了近火,但是她此刻迫切需要一個可以溝通、可以聆聽她說話、可以幫她出主意的人。
她急切地在身上找尋著,終于在褲子后面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機。
她一向不愛帶手機,總覺得累贅,但是自從換了一款超薄型的折疊式手機后,已經習慣順手將手機放在褲子后面的口袋里,沒想到會在這個緊急時刻派上用場。
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藏身,她顫抖著手撥出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嘟……嘟……”原來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也如此地漫長難熬。
“喂!
是深藍的聲音!她激動的倒抽了一口氣。
“說話啊!
“……”即使是微微不耐的語調,聽在她的耳里?也像天籟般悅耳!吧钏{,我……”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一樣!霸趺戳耍俊
深藍帶著關切的嗓音輕易地瓦解了她一直硬撐的堅強,“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微微哽咽地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他邊聽邊咒罵。“你都已經覺得不對勁了還傻傻的跟他出去?為什么沒跟我說同學會是王英展策畫的?”只要她細心一些,就可以不必忍受這一些。
她覺得很委屈,“我已經很可憐了,你就不要再罵我啦!钡撬穆曇魠s有股令她安心的魔力。
他是又憤怒又心疼,“你真的沒事?”要是王英展真的動了她,他會讓他后悔這輩子來到世上。
“沒事,我用膝蓋頂了他一下,趁機逃出來了。”現在該怎么辦?他一定四處在找她!叭缓缶痛螂娫捊o你!彼膊恢罏槭裁,那一瞬間,腦子里想到的人就只有他。
她第一個就想到他!至少這一點還值得欣慰。
耿深藍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到她身邊去,保護她!澳阆日覀安全的地方待著,我連絡朋友過去接你,他叫荻原熏!
深藍有朋友在日本?她仿佛瞧見了希望的曙光,喃喃地重復,“荻原熏!
“有什么需要盡管跟他說!
“可是……我不會說日語!痹趺礈贤ò。
“放心,他會說中文!彼麘摪盐諘r間即刻打電話連絡熏,只是放心不下她,舍不得掛斷,但是事有輕重緩急,不能疏忽。“我……得掛電話了。”
“喔……好!彼胍恢甭犞穆曇,那會讓她充滿勇氣。喬水簾忍不住又出聲,“深藍……”
“嗯?”
她好想開口叫他來,但是他現在應該正在參加舞會,她不能提出這種強人所難的要求!皼]什么!
“小心一點,我晚一點再打給你。”
“好!彪娫捊K于掛斷,她立即失去溫暖的熱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股莫名的孤寂在胸口蕩漾。
她想見他。
她從來不曾如此渴望聽到一個人的聲音、渴望見到一個人,現在卻很希望深藍可以培伴在她身邊。
因為她的年紀比他大,所以她覺得自己有責任要好好照顧他,但是認真追究起來,其實是她依賴他比較多。
小時候有人找他麻煩時,她都會先一步擋在他面前,不過后來卻發現就算她沒有挺身而出,他自己也有辦法解決,到了年紀增長之后,反倒是她有許多事都需要他幫忙。
身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喬水簾忙不迭地接起電話,“喂,我是喬水簾。”
“喬小姐,我是荻原熏,深藍要我來接——”
“看你還能逃到哪里去!”王英展得意的笑聲驀地響起。
“啊——”喬水簾尖叫了一聲。
見他伸手要抓自己,她無暇多想,轉過身拔腿就跑,結果才跑了一小段路就撞上一堵堅硬如鐵的肉墻,“唔!”如果不是有雙手扶住她,她肯定會倒彈出去。
“你沒事吧?”
是國語!她顧不得剛剛那一撞還有點頭昏眼花,連忙求救,“請你救救我,有人要抓我!”
王英展已經追了過來,“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請你……不要多管閑事!彼粚Ψ絻磹旱哪舆有身后那兩名彪形大漢狠狠地震懾住。
喬水簾趕緊否認,“他胡說,我和他沒有關系!”
男子不疾不徐地報上名字,“我是荻原熏。”
荻原熏?喬水簾驚愕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兇神惡煞般的臉,她嚇得差點腿軟。
如果不是深藍跟她提過,她肯定會以為他是為非作歹的惡徒。
他讓她躲在他身后,兇惡嗜血的眼神轉到王英展臉上,“你竟然想對女人霸王硬上弓?”
“我、我只是……”王英展戰戰兢兢地語不成句。這男人看起來像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他怕一個失言就會當場血濺五步。
荻原熏寒著臉逼近,“只是什么?”
“我……我只是太、太喜歡唔——”王英展的肚子突然挨了一記重擊,痛彎了腰,五臟六腑好似有把火在燒。
“這一拳是受人所托!陛对局囊陆髮⑺崞饋,又給了他第二拳。“這一下是替喬小姐打的。”
王英展痛得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冷汗潸潸。
荻原熏這才滿意的扔下他,“喬小姐,我們走吧!
“我……我的護照和行李都還在房間里!
“我陪你上去拿!鳖D了下,他改以日語吩咐兩旁的手下,“看著他。”
“是!
荻原熏陪喬水簾收拾完東西,便帶她回他家。
喬水簾跟著他走進一幢前有造景庭園,將日本庭園藝術發揮到極致的枯山水、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里。
顧名思義,枯山水里沒有水,有的是植栽、白砂和石頭,白砂象征河川、海洋、云霧,石頭是大山、瀑布或是在水邊嬉戲的鶴與龜,植栽則以松樹、杜鵑為主,意謂著連綿的高峰或山脈基理,一幅山高海深、氣勢磅礴的枯山水庭園景致就任人想象了。
一路走來,有許多穿黑西裝的男子必恭必敬地朝荻原熏躬身行禮。
穿過長長的走廊,他帶她來到一間和式客房,她的行李已經放在房間內。
“你就先在這兒住下,有什么需要盡管說!
“謝謝!痹景才帕宋逄斓男谐,現在全都被王英展打亂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絲茫然,荻原熏的嘴角微微揚起,“其他的事明天再作決定也不遲!
也只能這樣了!班拧!
“你應該也累了,那么先休息吧!
待荻原熏離開之后,喬水簾若有所思的把門關上。
深藍不是說晚點會再打電話給她?為什么手機一直沒有響?會不會是沒電了?她立即掏出手機來查看,卻看見手機是正常的待機狀態,電力充足,也沒有未接來電的紀錄。
他什么時候才會再打電話給她?她望著螢幕發愣。
他忘記了嗎?躊躇了好半晌,喬水簾才決定撥電話給耿深藍。
“……對不起,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后再撥,謝謝!
關機?她怔怔地將手機闔上。深藍的手機是沒電了嗎?還是不想被打擾,所以關機了?
她想按下重撥鍵的手指,忽地遲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