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柔兒的身分會不會有問題?”
這點容止還是有把握的,“放心吧,外祖府上的下人們都被我給換過一輪,而這府里的人也都在事前被燕磊先洗刷過兩輪了,如今入府者的資歷皆不到一年,沒人會懷疑到你頭上的。”
對于她辦事的細致周到,莫追是有信心的。他將涼得差不多的湯藥遞給她,然后習慣性地去小花桌底下的小抽屜里挖出她愛吃的蜜餞小罐,撿了一小盤的甜杏桃放至她的手邊。
容止有些怔忡地看著他流暢自然的舉動,忽地有些憶不起,他是在何時已經這么順當地融入了她的生活中了?
說起來,打從他們合伙之后,他倆之間就存在著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本就不是同一路人的他倆,在勉強湊在一塊兒后……吵嘴不?
答案是天天吵、日日杠,只要與他湊在一塊兒,他們的嘴巴似乎就是停不下來。
打架不?
打,怎么不打?心情好時就練練拳腳,心情不好時,當然就更要過過幾招發泄一下。
可他們卻從沒有為此耽誤過正事,更別提,他們那好到一個眼神就能明白的默契。
這種情況……到底該算是好還是不好?
還有,他倆是何時起這么熟稔了?
“快趁熱把藥喝了!币娝晦煹匕l傻呆愣,不想辛苦熬的湯藥被她白費,莫追輕聲催促。
她吶吶地,“喔……”
幾聲鳥兒羽翅的拍撲聲,自窗邊的角落傳來,莫追看了看吋辰,來到窗邊打開窗欞底下的暗格,自其中取出每日必收的私家信鴿傳訊。
喝完藥正含著甜杏桃去除口中苦澀味的容止,剛收好藥碗,就見他沉著一張臉朝她走來。
“怎么了?”
“燕家的情況恐怕不妙!闭娌蛔哌\,事情果然一如預期的往最不好的方向走……他是不是天生與北蒙國八字相克。
一聽到事關燕磊,容止忙把他拉過來,“為何?”
他嘆口氣,“燕氏一族三代皆是支持皇帝一派的,如今雖不如以往,但靖遠侯府的地位擺在那兒,在朝中還算是很有分量的!
“所以?”這不早知道了?
他以指彈向她的眉心,“你以為,公主世子會突然想起七公子這青梅竹馬的機率有多大?”難道她還以為那個兩歲就被送到外祖家的燕晶,真跟世子魏延年有啥交情?還青梅竹馬?
容止一怔,這才恍然明白他們早已一腳踏入他人的布局。
“燕家……是北蒙皇帝與大公主博奕的褀子?”怪不得那日前去拜壽也不見世子,原來拜壽就只是個借口。
“恐怕是!边@下就得看燕磊選擇站哪邊了。
她遲疑地問:“這么說來……北蒙國就要內亂了?”
“本就是遲早的事!
倘若慕臨仙就只是個平凡的鎮國公主,那么在皇帝慕殤的庇蔭下,自是可過著一人之下的富貴榮華舒心日子,可她偏不是普通人,她有野心,她是北蒙先帝所誕下的正統皇室血脈,她更擁有讓世人瘋狂的魂紙,一旦她召出魂役,就注定了她不可能過著沉寂無聲的日子,更不可能甘心永久屈居于人下。
而這一點,當年賜予她魂紙的皇帝慕殤,自然不會不明白,更不會蠢得不多加防備,又或許,慕殤早就等待著這么一日了。
“大公主的勝算有多少?”那對姊弟想自相殘殺就提兩把刀去互砍吧,做啥把無辜的燕磊也給拖下水?
“勝算?哼,天底下哪一個皇帝是好相與的?別忘了,皇宮里本就有個相級中階的大內高手在呢,誰知道慕殤的身邊還有誰?”莫追一點也不看好那個女人的皇帝夢,“以為得到魂役就有把握了?那位大公主她也未免太有自信!
“她若不賭一賭,怎知沒有機會?”
“也是!
“那……”她小心地看著他,“燕府……該怎么辦?”
她其實想問的是燕磊該怎么辦吧?
莫追很有良心地沒戳破她,“不如,咱們將大公主有魂役之事捅出來,透露給北蒙皇帝讓他及早下手?”
“不妥,萬一慕殤不相信燕磊怎么辦?”她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更何況,你能肯定大公主府里就只有一名魂役?我倒認為,反水也要有反水的資本,大公主應該不會冒然行無功之事。”
明明就不是她的親大哥,她有必要替他這么緊張嗎?
莫追告饒地嘆口氣,不語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后,投降似地舉高兩掌。
“好吧,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打算拿燕磊如何吧!
容止一臉再理所當然不過,“這還用說?”
他捏著眉心,“你想保住他?”
“眼下他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她說得義正詞嚴,好像她就從來沒有私心一祥。
“你別心軟了,這對你、對燕磊,都不是好事。”就知道這女人所有的理智只要搭上燕磊就都不管用了。
莫追一手掩上她的嘴,止住她所有未竟的話語,真心實意地向她再次提醒。
“別忘了你是因何而來這府中的,在事成后,你早晚都會棄了他。”
不是他無情,而是他們身為內間,本就只是他人生命里一場戲的短暫過客而已,在這段由虛妄所構筑的時間過后,他們總要回歸到原本的生活。
哪怕這一身假象的外衣再華美綺麗、再讓人沉迷不舍,無論如何,他們都得抽身扮回自己。
容止不語地凝視著他黑亮的眼眸,卻在其中找不到半點欺騙自己的可能性,只是看到了不可否認推拒的現實。
她別開眼,低啞地輕吐。
“……再說吧!
過了幾日后,莫追才剛剛治好容止先前被琴璞內力所傷的經脈,朝中與燕磊有舊的同僚們,便遞了張帖給燕晶,說是大公主近來得了一名新琴師,樂音高妙琴藝精湛,故特意過府與他一同賞樂。
可容止沒想到,上府的來者除了燕磊的同僚們外,還有一干大公主底下的門人,就連燕氏一族的族老們也都跟著來了,美其名為賞樂,實際上卻是拉攏。聽他們話里的意思,明顯就是要他靖遠侯府改投靠大公主一派,為了燕氏一族的興盛,他燕磊最好 是別不識抬舉。
在琴璞又奏畢一曲后,隱忍許久的燕磊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朝那些又想對他勸諫的來客抬起一掌。
“諸位不必再說!彼敛豢蜌獾鼐芙^,“靖遠侯府只會忠于陛下。”
幾位族老笑得有些扭曲,臉上像打翻了五顏六色的顏料。事前他們對大公主的門人說得很有把握,卻沒想到燕磊竟是軟硬都不吃,面子掛不住的他們,當下就端足了族老的架子想上前好好訓斥一番,一直默不作聲坐在一旁的容止抬起頭,眼中凌厲的目光朝他們一掃,似有若無的殺意隨即讓他們欲出口的話全都咽回嘴里。
燕磊直接下逐客令,“諸位請吧,本世子事忙,就不多留客了!
一群歡喜前來的貴客,最后幾乎可說是被燕磊給押著趕出大門去,琴璞抱著素琴在轉身之時,不著痕跡地以指勾往其中一柱琴弦,松弦之際,內力隨即化為一道白光直撲燕磊的身后。
就近站在燕磊身邊的容止,想也不想,側過身子就替燕磊擋了下來。一招沒有得手的琴璞也不惱,只是在意外之余,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再帶著神秘的笑意跟上前頭的同伴。
容止在他們走后,吃疼地按住像被撕裂的胸口,腳步踉蹌地來到大廳后頭的內室,喉際忽地一甜,她忙以袖掩住鮮血,整個人差點就要站不住。
“這是--”一直等在內室的莫追見狀,大驚失色地上前攬住她下滑的身子。
“先回院再說……”她緊抓著他的衣袖,任他半拖半抱地快步離開主院。
一回到客院里頭將她安置妥當后,莫追先是探過她的脈象,方才拉起她染血的衣袖,皺眉地盯著上頭烏黑色的血跡。
“是毒!
她半合著眼,微微輕喘,“那個琴璞他將毒藏在琴弦里……”
“那你還不快叫你那便宜大哥招大夫來?”他說著說著就要站起身。
“這毒是針對武者的,一招就露餡了!彼皇殖蹲∷囊滦,“我懷疑,那個琴璞不只針對我來,他還想試探大哥。”
莫追一怔,“為何?”上回在鎮國公主府里就已經試探過她了,這回換成了燕磊?
“我也不明白……”那位大公主究竟是為何這么在意他們燕家?
“先別說那些旁的!蹦返纳裆珡臎]那么正經過,“你說,你這毒不找大夫來要怎么辦?難不成你要一直這么生生受著?”
她垂下眼眸,“總不能給燕磊添麻煩!
“你……”他又氣又想把她拎起來揍一頓,“什么人不扮,偏要扮七公子,這下扮出麻煩來了吧?”那個燕磊最好是值得她這么做,日后燕磊要敢不對她好一點,他就宰了那個便宜大哥!
“別動。”他一把將她按回床榻上,坐在她的身邊執起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調動內力探入她的穴脈中,不料她體內的毒性卻像是有知覺似的,一察覺到他的內力入侵,隨即吞噬了來者,再順著她的經脈全身四處游走,最終盤據在她的丹田內。
“如何?”她不知情況如何,只知他的臉色從沒那么難看過。
“這毒來歷不明且詭異得很,我解不了。”
“終日打雁,終遭雁啄……”她一室,而后黯然地應著,“早晚的事而已。”
莫追才沒她這么悲觀,“甭忙著立墓碑,這毒我師姊肯定能解!贝蛐〉酱,他還真沒看過世上有什么毒是他師姊不能解的。
她不敢相信地瞠大了因疼痛而泛著淚水的明眸。
“你……愿請你師門救我?”不是說……他們是死對頭嗎?
他漾出丫鬟柔兒招牌式的拘謹笑臉,“我說小少爺,咱們眼下可在同一艘船上哪,您可別這么急著想拋下奴家跳船逃生!
容止也跟著笑了,隨著心神這么一放松,鉆入骨子里的痛感立即令她疼得不禁蜷縮起身子。
“先讓我看看你的傷……”莫追一手壓住她的身子,一手想去解她的衣裳,她卻左躲右閃的,“你干嘛?”
“傷在胸口處!
“那又怎祥?”胸前就這么一大攤血跡,他又不是瞎了怎會沒見著?
“我是個女的!比葜购芟肭们盟哪X袋。
他恍然拍著額際,“不說我都忘了!
“喂……”
“還磨磨蹭蹭個什么?你現下可是男的,是男人就爽快點!”莫追才不管她在矜持些什么,動作俐落地剝掉她的罩衫與中衣,在指尖碰到她的內衫時,一把被她按住。
“你要負責?”有他這祥掩耳盜鈴的嗎?
他煩不勝煩,“我對你這條小命負責行了吧?”
也是,小命要緊,命都快沒了還提什么有的沒的和別的?反正他之前在食堂內也都看過一回了,再讓他看第二回……也不會少塊皮肉。
在容止豁出去后,莫追揭開她的內衫,他沒特別留意那件淺色的肚兜上究竟繡了什么花祥,以兩指將肚兜往上揪起,并拉過一旁她的內衫遮掩著,然后,對著那一道由她胸口正中央筆直劃至她小肚臍上的傷痕,他的臉就直接陰了。
“這傷勢,是相級初階所傷……”搞啥,那個琴璞居然與他是同一級的?她的運氣有沒有這么好?
她自嘲地笑笑,“這下可撞大運了……”往日要見上一名高手難之又難,敢情天底下的相級高手們都跑來大都湊熱鬧了嗎?
幫她傷處敷上藥,也順道幫她把衣裳穿回去后,她已經疼得臉龐扭曲,很想滿床打滾了,莫追不忍地把她拉起來貼在他身前,一手抱緊她不讓她亂動,一手則探到她的背后,掌心正對著丹田,緩緩以獨門的手法繞過經脈直接對丹田輸入內力鎮壓毒性。
他貼在她的耳邊低喃,“我先為你壓壓毒性解疼,其他的,得等我師姊到了再說!
容止緊咬著牙關,點了點頭后,閉上眼靠在他肩上不動。
“這毒是按經脈走的,不想疼得更厲害、毒發得更快的話,這陣子你就別運氣也別動用內力!
“嗯……”
就在他倆一個忙著輸送內力,一個忙著消化丹田內多出來的內力時,專心壓毒而沒空分神注意外頭的他們,卻渾然不知,新一陣的風暴已抵達他們面前。
沒事先通知一聲就又跑來探弟的燕磊,顫著聲,面上盡是不敢置信。
“你、你們……”
床榻上,一男一女正衣衫不整地糾纏在一塊兒,自燕磊的眼中看去,病弱的小弟,看似無力地側著臉靠在丫鬟柔兒的頸間, 而柔兒則是一手環抱住小弟,另一手則覆在小弟的背后盡情大吃豆腐……
“大哥……”驚慌失措的容止才想動,莫追忙把她按回去。
他飛快地將她身上的衣裳拉好以免春光外泄,正準備跳下床榻將此事撇得一干二凈,容止一個心念電轉,突然一把拉過莫追并將他給藏到身后。
“大哥,這不是柔兒的錯,是我……”她心急地解釋,一副焦急護著心上人兒的模樣。
燕磊目光呆滯地看著她,感覺春日的響雷這會兒提早了好幾個月,正轟隆陸地在他的腦海中響著,偶爾還不時電光交錯。
“小弟你……”他像被人掐住了喉嚨,困難地吐出,“你是心甘情愿的?”怎么小弟就看上這丫鬟了?事前半點跡象也沒有啊,小弟確定不是被這丫鬟使計給騙了?
啊?
這都啥跟啥?便宜大哥他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莫追一頭霧水地想自容止身后出來解釋清楚,偏被容止給按得死死的。
“當然是!比葜勾蜩F趁熱,朝燕磊大大地點了個頭。
“你們……”燕磊一手指向他們,指尖抖得有如秋風中的枯葉。
她的目光寫滿了懇求,“大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腦袋還有點空的燕磊張大了嘴,好半天都沒有反應。
原本按他的計劃,在將小弟接回府養好身子后,他是打算為就快滿十八的小弟安排樁門當戶對的親事的,可沒想到,他都還來不及為小弟精挑細選未來弟媳的人選,小弟就已經和房內這個青梅竹馬的丫鬟……
“可是她……”對于身分低下的柔兒,燕磊心里有著成千上百個不滿,外加還有十萬個不愿意,因為,如此平庸的女子,怎么……怎么配得上自家小弟?
“她很好!”容止目光炯炯地直視著他,似乎要抗拒他所要脫口而出的所有惡意言語。
燕磊滿頭大汗,“小弟,你定是一時胡涂,日后,大哥再找個更--”
“除了柔兒我誰都不要!”
經她這么一吼,燕磊一手撫著胸坎,腳下騰騰退了兩步。
燭光下,容止意志堅定的眼神,直接道出了此事已沒有轉圜的余地。燕磊好不心酸地想著,以小弟的性子來看,他相信他要是敢不答應,這個一出門就消失快十來天的小弟,絕對會又再拋下他離家出走。
他……他也不過就是想看小弟日后家庭和樂美滿,想替小弟安排一樁完美的婚事而已,怎么小弟……就是不明白他這個做大哥的苦心?
內心充滿凄風苦雨的燕磊,眼角隱隱閃爍著淚光。
“既然事已至此,你們……”
“望大哥成全!”容止大聲地道,打碎了燕磊心中猶存的小小期待。
“那就擇日完婚吧!毖嗬诓磺椴辉傅貑⒖冢凰查g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咦?
被他倆晾在后頭的莫追,這下,總算是聽懂他倆在打什么啞謎了,只可惜……為時已晚。
待到燕磊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門后,莫追緩緩轉過身來,像個木頭人似的呆坐在床上,猶回不過神地掏掏耳。
“他方才……說什么?”不是他想的那回事吧?
“擇日完婚!本褪悄腔厥隆
“誰跟誰?”
“燕晶與柔兒!
“誰娶誰?”
“我娶你!
“……”
片刻過后,莫追一骨碌地自床上躍起,而容止則眼疾手快地探出兩手,死命抱住他的腰不讓他逃走。
莫追忙想扯開身上的八爪章魚,“我不蹬這淌渾水了,我要逃婚!”
“方才是誰說咱倆同在一艘船上的?”她使勁地把他拖回來,一個轉身將他給壓在身下,動作兇猛地逼近了他,與他大眼瞪小眼。
“這位哥哥您就饒了我吧,我年紀還小啊……”他瑟縮著身子,雙手合十地向她祈求。
她才不吃這套,采花賊氣勢當下全開,“不小了,這臉嫩雖嫩,但洗洗就能端上桌了!
他悲憤欲絕寧死不屈,“不行,我絕不扮成女人成親!”
“你今年不打算上墳燒紙錢了?”她冷聲提醒他。
“士可殺,不可辱,打死我也不扮新娘子上花轎!”他將心一橫,推開她翻坐起身,豈料她又貼著他的身子再纏上來。
她以額頂著他的額,“那就打個半死再上!
“你這是強搶良家民男!”
“再羅唆我就先奸再殺!”
“就憑你這半死不活樣?”感覺她的氣息愈來愈急促,嘴唇也白得有些青,莫追稍稍將她推開些,大掌直拍撫著她的背脊。 方才光顧著防他丟下她逃跑,都忘了自個兒身上還帶毒兼帶傷,容止喘了喘,固執地以兩手緊抱住他的手臂。
“總之,這花轎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箭在弦上,他要跑了她豈不是得唱獨角戲?
“你老牛吃嫩草!”
她咬著牙,“我就采捕你了不行嗎?”
深怕她喘著喘著,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毒發了,莫追與她互瞪了一會兒,未了還是嘆口氣,把她拉來懷中,一掌覆上她的胸腹間,緩緩運過內力平撫她的激動,順道壓制那逐漸擴散的毒性。
“莫公子……”靠在他的懷里,她抬起眼,試著跟他說清楚。
莫追繃著張臉,“別,不來這套的啊!
“好吧,莫追!彼彩∪チ艘慌商搨危瑳]好氣地道:“這親咱們是一定得結的,大公主那女人明顯就是要與燕家過不去, 我總得想個法子將我和燕磊給留在府里,省得大公主他們又來找麻煩!
“……成親是人生大事。”他斂緊了眉心,很是不贊成這個在預料之外的任務,這也玩得太大了。
“我相信燕磊定會把婚事辦得很隆重盛大的。”
他猶豫再三,“不行,我這人跪天跪地跪師父,我要跪這三者以外的,就得是……”
“是什么?”不就是演演戲嗎?要不要這么講究?
低首看著她那一雙清亮亮的眸,莫追的一顆心搖擺得厲害,他是明白她想留下他的原因,瞧她這副可憐祥,他也不能沒道義 地把她一人給拋在靖遠侯府里,可說到成親,這也太……
“你真想按燕磊的意思成親?”他看燕磊的祥子,也不是很贊同這樁身分差距甚大的婚事,她又何必找大家的不痛快?
她不答反問:“我這毒,可容易解?”
“難!
容止順理成章地說下去,“那么,明日大哥就會發現我舊疾復發,過幾日,我會病得更重,正好可藉機成婚沖喜,然后光明正大閉門休養不見來客!
莫追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要制造拔毒療傷的機會?”
“不然唉?我閑著與你成親?”
“你還委屈?”他挪開他的掌心,見她面上的假皮都因汗濕而有些貼不住了,他索性幫她取下,沒料到卻見著一張透著冷汗,蒼白得令人驚心的臉。
渾身的痛感過去后,她疲憊地往他胸前一靠,也不管兩人的模祥曖不曖昧、規不規矩了。
他撫開她額際汗濕的發,“我真的得上花轎?”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她無力地拍拍他的面頰,“乖,總要有那么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