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在大夏國西南肆虐了好幾個月,疫情似乎只是被壓抑住,卻沒有消除 ,所以西南地區(qū)的百姓都是人人自危,唯獨一個獨立又偏僻的小山村——水源村與人不同。
幾個月來,水源村染病的村民不但沒有增加,甚至有些癥狀比較輕微的,都已經(jīng)痊愈了,且加入救人的行列,如此一來那些染病的人得到更多的照顧,病也好得更快。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綦菡及魯大山,如果沒有她的妙手回春,這一次水源村大概也就跟被屠村差不多了;至于魯大山,在綦菡忙著救人的時候,他主導了所有其它支援協(xié)助的事情,甚至連醫(yī)舍里的許多病人,都是他親手一個個抱進去的,眾人對他的感謝完全不亞于綦函。
這日,最后一個病人,也就是村長家的柳強,終于能自己站了起來,走出了醫(yī)舍,魯大山與綦菡是最后離開的兩個人,當他們步出原本的丁家,抬頭看到天上的陽光時,都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呼,終于結(jié)束了!濒胼沼趿丝跉,笑容卻相當燦爛。
“我說過你根本不適合做家務,你是個天生的大夫,我們這個村子全都受惠于你呢!”魯大山也微笑著。
他的喜悅絕對不下于綦菡,一方面他是水源村當?shù)厝耍匀豢床坏么迕袷芸,另一方面,綦菡在這次危機中找回了她的自信,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她。
“我們要回家了嗎?”綦菡內(nèi)心被幸福充塞得滿滿的,她已經(jīng)不在乎自己做不來一個妻子的本分,他讓她覺得無論她是什么模樣,能不能干,都會在她身邊。
這段期間,她與他幾乎朝夕相處,雖然都是為了病人,但她覺得自己更了解他了,雖然他的外表老實憨厚,做事卻是一絲不茍,對她的保護,甚至超過了對他自己。
“是啊,回家。”魯大山也好久沒有看到家人了,這陣子他們夫妻辛苦,但他娘及妹妹也是日日擔驚受怕,并不好過。
兩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魯家,但在進到院子里時,便被眼前的大陣仗嚇了一跳。
原本空蕩蕩的院子里竟然擺了好幾桌酒席,而且?guī)缀跞迦硕甲谧狼傲恕?br />
一見到他們兩人進門,眾人立即大聲歡呼,魯大娘帶著魯?shù)┬σ饕鞯刈哌^來,將兩人拉進席中。
“全都在等你們呢!怎么這么久?”
“娘,這是……”魯大山有些傻眼,與綦菡交換了一個眼神,皆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魯大娘微微一笑!斑@是村子里的人感謝你們這些日子救治病人,讓大家的家人都能康復,特地設宴慶祝啊!就等你們了,怎么知道你們這么久才回來!
魯大山百思不解,下意識抓了抓頭,“這是應該的……為什么要慶祝?”
此話一出,眾人簡直為之絕倒。這可是救命之恩!這根大木頭就這么輕描淡寫的帶過,教他們的感謝付諸流水,豈是可以接受的?
村民們?nèi)滩蛔∑咦彀松嗟恼f——
“大山啊,或許你覺得是應該的,但是對我們意義不同!若非有你和綦大夫,我家相公可能已經(jīng)病死了,我們?nèi)疫靠他養(yǎng)活呢!”黃大嬸首先開口道。
“是啊是啊,我娘也是吃了綦大夫的藥,才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回來,否則我丁原就要變成孤兒了!倍≡歉锌f千。
他這半是打趣的話,又引起了一片笑聲。
魯大娘笑著搖搖頭,招呼著眾人,“快坐下來吧,大家一起吃,一起喝酒,都等這么久了呢……”
一下子,氣氛熱烈了起來,雖然柳宿硬是不露面,還有一些傾向他的村民也沒來,可是柳宿原本人緣就不太好,眾人也不是太在意,反而因為這樣,這頓飯還吃得更開心、更愜意。
這時候,巷口賣豆花的李老頭有了些酒意,笑呵呵地突然問道 “大山啊,你和綦大夫成親這么久了,怎么不想著生個孩子?魯大娘還等著抱孫呢!”
聞言,魯大山一口酒差點噴出來,嗆得他滿臉通紅,啞然無語。
綦菡老是追著他圓房,他躲都來不及了,還得亮出“兵器”來嚇走她,這能生什么孩子?
李老頭見他困窘,笑得更是得意。“真可惜啊,你們是在外地成的親,否則我們不鬧翻你的洞房才怪!
“我們沒有成親。
綦菡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句話,讓原本鬧烘烘的庭院瞬間安靜了下來。
“。俊崩罾项^以為自己聽鍇了,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綦菡見大伙兒好像被她嚇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 “我是說,我沒有拜堂的印象……”
畢竟她失憶了,失憶之后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魯大山,而兩人是夫妻也是從他口中聽到的,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有沒有和他拜過堂。
可是這話聽在眾人耳中,只覺得不可思議。
知道一切內(nèi)情的魯大娘連忙說道 “唉呀,因為當時戰(zhàn)亂,大山與菡兒成親一切從簡,才會沒有拜堂。”
“那怎么行?那不成了私訂終身了?”李老頭皺起眉頭。“好歹也要喝個合巹酒!
“是啊,喝了合巹酒,代表你們永結(jié)同心,這可省不了!逼渌艘哺鸷。
魯大山最怕的就是這個,濃眉深深皺起,在眾人的熱情下勉力說道 “不用了吧……”
“怎么可以不用呢,這不是委屈了我們綦大夫?”劉婆婆突然站起身,一副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模樣!皝韥韥,我來替你們主持,我兒女雙全,人家都說我有福氣,就讓我主持你們的合巹酒吧。”
劉婆婆來到兩人面前,其余村民們也都圍攏了過來,饒有興致地等著看熱鬧。
綦菡紅了臉,帶著幾分新嫁娘的嬌羞。
魯大山的瞼色卻是越來越難看!拔疫是覺得不需要……”
劉婆婆才不管魯大山說什么,眼見桌上有道菜剛好是湯圓,她便舀了兩碗放到兩人面前,“來來來,吃下幾顆湯圓,日后圓圓滿滿!
綦菡嬌滴滴地拿起調(diào)羹,乖巧地吃了幾顆湯圓,旁人馬上歡聲鼓噪起來,但魯大山硬是愣在那兒,表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動都不動。
魯大娘在背后偷偷推了兒子一把,但魯大山似是毫無所覺,不吃就是不吃,這下子氣氛有些堪尬了,鼓噪聲也漸漸平息下來,眾人都用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納悶為什么會這樣。
不過劉婆婆不愧經(jīng)驗豐富,馬上笑著打圓場,“咱們的新郎官害羞了呢!唉呀,大山這孩子就是老實,這么一點事兒就頂不住啦?”
旁人一聽,隨即跟著大笑起來,算是把這件事情混了過去。
接著劉婆婆又斟了兩杯酒,說道 “合巹合巹,今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離!來,端起酒杯,手腕交叉喝一口!”
綦菡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水亮亮的大眼滿是期待地望著魯大山,但魯大山卻絲毫沒有要拿起酒杯的意思,像根木頭般杵著,神情越見凝重。
“大山?”魯大娘實在受不了兒子,不知他在躊躇什么,拍了他的頭一下,催促道 “快舉杯啊!”
這么一巴掌,像是把魯大山打醒了,但他并不是按照眾人的期盼舉杯,而是霍地站起身,椅子都被他弄倒了,嚇了眾人一跳。
“這杯酒我不能喝,你們不明白,綦菡她根本不是……”
魯大山的話才說到一半,卻被綦菡打斷,“不用說了。”
一向柔弱溫順的她,語氣態(tài)度異常的強硬,不僅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連魯大山也被她嚇了一跳。
綦菡吸了口氣,像在忍耐什么,接著語氣平緩地說道 “我家相公臉皮落,不習慣在眾人面前做這些事,我看這次就饒了他吧!闭f完,她也站起了身,哀怨卻意味探長地看了魯大山一眼,接著轉(zhuǎn)身就走。
在眾人眼中,她就是被嫌棄的奏子,心中感到不堪及羞恥。
魯大山這才恍然大悟自己錯了,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將她喚回,且他也沒有立場這么做。
這陣子她的百依百順,她對他的崇拜,讓他太志得意滿了,忘了她也是會受傷的,即使他拒絕的本意是好的,因為這根本是場虛假的婚姻,他的處理方式卻是硬邦邦的不懂得拐彎,就像他的牛脾氣一樣,最后傷的最重的,依舊是她。
她方才那幽怨的眼神,不知怎地,讓他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我……”魯大山后悔莫及,這種情況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而村民射在他身上那不認同及遺憾的眼神,更像一支支的利箭,射進他的身體。
“唉,我這兒子啊,就是遲鈍就是笨,讓大家見笑了!濒敶竽镎玖顺鰜硇Φ,“大家繼續(xù)吃,別客氣,我解決一下家事就出來!闭f完,她飛快的將兒子抓進了屋里。
兒子捅的婁子,自然要由他自己解決。
眾人紛紛回到席位,不過氣氛卻變得有些尷尬。
魯?shù)﹦t是忍不住對著自己哥哥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沒好氣地低喃道 “我怎么會有這樣的白癡哥哥,連自己的心情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