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夜,終將過去。
當晚,因為皇甫濤那一腳讓楊如瑄提早生產,產下一名女娃,而同時樊柏元正在隔壁房里接受御醫治療,而后御醫宣布,樊柏元再次失明了。
皇甫濤最后那一劍,正巧劃過他的眼。
楊如瑄得知消息時,無聲低泣著,想見他卻又不得見。
然,當她翌日清醒時,他竟就在床邊,眼上罩著一層布巾。
“侯爺……”她登時淚如雨下,伸手輕觸他的眼。
“我沒事,倒是你,還好嗎?”他噙笑問著。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學的拳腳功夫在那當頭根本派不上用場,根本就沒用。
“不,你已經做得極好,如果不是你曾幫助毛大娘,毛碩德不會幫上這個大忙!狈卦崧暤匕矒嶂
毛碩德狀似搶功,但實則是讓他免于受他人凌遲,他那一劍刺得極準,看似鮮血直流,卻是避開所有要害,才能藉此讓皇甫濤松懈防心。
也慶幸默言在前往昆陽的路上適巧遇到欲回京的皇甫泱,兩人快馬趕回京時也發現城中異狀,并如他一般暗中進了侯府,從杏兒、蜜兒口中得知事情經過,接下來皇甫泱馬不停蹄地進宮,請來圣駕,就為了目睹皇甫濤的惡行,也讓他手弒皇甫濤卻不用受罰。
“可是,你的眼……”
“反正我也不是沒失明過,就當老天再把我的眼要回去吧。”他笑喃著,得不到她的回應,只能摸索著撫上她的頰。“你要說話,否則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很難過!
“別難過,六皇子已伏法,往后不會再有難事發生,再者,我雙眼不能視,往后就無法在朝為官,這不也是個好消息?”
“可是我希望你看得見……”
“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永遠在我身邊,還是說,你不愿意?”
“我當然愿意,我要一輩子伺候著侯爺,哪兒也不去!”她虛弱地緊握著他的手。“我要牽著侯爺的手,一輩子!
樊柏元動容地笑著!罢埬銧恐业氖,一輩子都別放。”
她掙扎著坐起身,輕柔地擁抱住他,不舍憐惜一口氣涌上心頭,教她怎么也止不住淚。
樊柏元撫著她的發她的背,像哄孩子般地輕拍著她。
當日,楊致堯被釋放,只因根本無人證事證,一切都是皇甫濤在背后操控。而皇帝在這夜之后重病一場,在元旦大典之前駕崩。
三皇子皇甫泱立即登基為帝,元旦一場瑞雪,仿佛與過往劃開分野,一切將從新的一年開始。
只是皇甫泱壓根沒放棄讓樊柏元在朝為官的念頭,常派御醫定期前往診治,用著最上好的藥只求他雙眼復明。
可惜,終究是藥石罔效。
“侯爺,御醫怎么說?”抱著剛喂完奶的女兒走來,楊如瑄不住地打量他的眼。
“老樣子!彼堁,在她看來,黑曜般的眸就和往常一般!爸页燥柫耍俊
“嗯!彼龑⒎疫f到他懷里。
“你別老是只抱之幸,允熙快吃味死了。”
“我沒看到!狈卦咝χ。
“是啊,你都沒看到他會故意蹲在你腳邊裝可憐!
“他還不相信我雙眼失明?”
“不信。”她笑嘆著,見杏兒走進房里,不禁低聲道:“侯爺,之幸該睡了,我抱給杏兒。”
他略略不舍地輕撫著樊之幸細嫩的頰,才讓杏兒抱回房。
“該睡了!
“嗯。”
一陣窸窣聲后,她問:“侯爺,為什么我覺得你的耳垂有些泛紅?”
“……”
“你又看不見,把眼轉開做什么?”溫柔小手捧著他的臉。
“如瑄……”
“就算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但我應該不包括在任何人里頭吧!彼呒t了小臉,因為她不著寸縷。“還是你比較喜歡佯瞎偷窺我?”
“我只是在想什么時候比較適合告訴你!彼麊÷暤袜笫謸嶂毣缃z的肌膚,拉過被子暖著她。
“現在呢?”
“待會再說……”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
其實,當皇甫濤劃來那一劍,他有避過要害,只是讓劍刃劃過他的眼皮,血流得多了點罷了。
之所以假裝失明,只是想借故避開朝廷紛爭,人生重來一次,這次他只想注視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