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這簡直就是有人栽贓!”進了大牢,楊致堯依舊氣惱難休。
“堯哥哥,你別氣,得先想想這幾日在絕品樓出入的,有哪些人較可疑!睏钊绗u挨著他坐下,神情有些難受。
“那里牛鬼蛇神一大堆,哪個不可疑?”
“可是為什么要這么做?說來也真巧,三皇子在昆陽城出了事,侯爺今兒個才出遠門,咱們便遇上這事,而且,為何將我們關在一塊?我可從未聽說咱們大晉有男女同牢這回事,分明有人刻意為之!
“難道會是六皇子?可是,說難聽一點,樹倒猢猻散,六皇子被軟禁在六皇子府邸,六皇子一派大半改而支持三皇子,再者他謀逆一事即將大審,結果肯定是八九不離十,誰會替他辦事?”
楊如瑄也認為他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事不管怎么想都是沖著三皇子和三皇子身邊的人來的,再者侯爺離開之前也囑咐她要多加小心,照眼前狀況看來——
“有人來了!睏钪聢虻吐暤馈
楊如瑄抬眼望去,來者是白發蒼蒼的老者,她根本不識得,反倒是楊致堯提點,她才知道他是府役。
“楊如瑄,有個人要見你!备酆敛煌夏鄮,直截了當地道。
“誰?”想見她之人,肯定就是幕后黑手。
“你去了就知道!
“我非去不可?”
“你當然可以不去,但要是不去的話,這大牢你是走不出去的!痹捴型{之意濃厚。
楊致堯不斷地朝她使眼色,她卻輕搖著頭,抓著鐵欄桿站起。
“我跟你走!
“瑄丫頭!”楊致堯揪住她的手!皠e去!”
“放心,不過是見個人,能出什么事!彼Φ蒙裆匀。
出了牢房,府役還特地聘了馬車將她送到一座府邸,而正在主屋大廳里等著她的人,正是皇甫濤。
“見過六皇子。”她有些勉強地朝他欠了欠身,余光瞥向站在他身后的毛碩德。
“果真是與眾不同,莫怪樊柏元對你這般上心!被矢娝渎浯蠓,壓根沒有身為階下囚的驚慌失措,也沒打算向自個兒求情的模樣,不由起身走向她!翱芍辣净首右娔悖鶠楹问?”
“我不知道。”她并沒有侯爺的神機妙算,但她猜想大抵是要挾持她什么的。
“不知道,你也敢來?”
“正因為不知道,才應該來!彼繜o懼色地與他對視!氨卉浗、禁見外客的六皇子都敢無懼皇上旨意,讓我踏進六皇子府邸了,我還有什么好怕的?”
皇甫濤突地低低笑開!捌鋵嵔心銇硪矝]什么事,不過就是楊致堯與西突做了馬匹買賣,偶爾又和楊祁合作采買宮貨,低價高報而已!
“六皇子倒是挺會編派子虛烏有的罪名!睏钊绗u神色一凜。
“本皇子想怎么編派就怎么編派,誰能奈我何?”
瞧他氣焰高張,態度囂張,楊如瑄的心不禁往下沉。難道說侯爺真是猜中了,六皇子只被禁在自個兒的府邸,案子至今未審,恐怕是因六皇子一派有人私下要替他開罪?再加上三皇子要是出事,六皇子想要舉兵逼宮,恐怕也無人能敵……
“六皇子犯有案件未審,不怕再多添幾件?”她語帶試探地問。
“這事你就不需要替本皇子操心,本皇子現在只想知道,你想不想救你楊家的親人?”他長指勾起她的下巴。
楊如瑄微瞇起眼,道:“有何條件?”
“爽快!”皇甫濤笑得囂狂!拔乙銡⒘朔卦!”
楊如瑄開口欲語,又被他搶白。“但也得他還活著,他要是死了趕不回來,我就剖開你的肚子,讓你肚里的孩子曝尸荒野!”
楊如瑄神情一窒。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侯爺前往昆陽城是陷阱?!
翟陽城西郊百里的驛站,血濺一片。
來往商旅莫不爭相走避,有人通報驛官前來,有人則是攜家帶眷逃離驛站,等到驛官趕到時,樊柏元正活擒一人逼問,可惜那人寧死不從,自殘而亡。
“你……來人,將這人拿下!”驛官見狀,率兵將他團團圍住。
“放肆,眼前的人是平西侯樊柏元,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默言取出令牌。
驛官見狀,神色略微放松,向前詢問,“到底發生什么事?”
“不過是本侯爺遭遇刺殺罷了!狈卦,思索片刻起身。“驛官,我要兩匹快馬,立刻備上,再派人清理此處!
“是!
“侯爺,咱們現在要怎么做?”默言低聲道。
他們一路快馬行至驛站,本是要歇息半晌的,豈料那帶路的侍衛突地舉劍殺來,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竄出圍殺,這根本就是預謀。
“待會領了馬,你前往昆陽尋找三皇子的下落,我先回翟陽!
“可是——”
“沒有可是,盡管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還是小心為上,你必須先確認三皇子安好。”樊柏元言簡意賅地道。
“要真是調虎離山之計,侯爺回京不是反而危險?”
“不回去,難道你要我眼睜踭看如瑄出事?”
“屬下知道了,一旦確定三皇子安好,屬下會立刻趕回!
“你自個兒也要小心!
“侯爺亦是。”
一會,驛官把馬匹備好,兩人分道揚鑣,樊柏元縱馬急馳,歸心似箭,就怕再晚一刻,楊如瑄就會深陷危難之中。
然,再怎么快,離翟陽已是百里遠,待他再回翟陽城時已是華燈初上,而城門外竟有著面生的侍衛戍守。
思索了下,他繞向城東門,果真所有的守城兵都換過了,無一個相識,于是他稍作喬裝混入欲進城的商旅中,回到侯府,就連他原本留守的皇城衛也全都換上神色肅殺的侍衛。
他閃過巡邏潛入侯府,才進主屋就聽見樊允熙的哭聲。
“小少爺別哭了,少夫人明兒個就回來了!
聽見杏兒的哄騙,教樊柏元的心微緩了下,但一聽到楊如瑄并不在府內,他眉頭又再度緊蹙,“杏兒。”
房里的蜜兒聞言,趕緊推開門,驚喜喚著,“侯爺!”
“進去再說!狈卦叽僦,蜜兒趕忙退開身,待他一進房就立即將今兒個發生的事說過一遍。
“所以,她現在在六皇子的府?”
“那是奴婢欲進知府大牢不得后,塞了錢問衙役,他是這么說的!北е饰醯男觾盒募比绶佟!罢驗槿绱,奴婢認為夫人和堯少爺無端牽扯通敵肯定和六皇子有關,如今侯府里里外外都有人守著,奴婢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出入還得經過盤問,奴婢至今還不敢驚動老爺和老夫人!
“我知道了。”樊柏元輕吁口氣,瞥見樊允熙只是噙著淚靜靜地聽他倆對話,伸手接過兒子,抱了抱他!霸饰趼犜挘诩依锏鹊锘貋,知不?”
“嗯!
“男兒郎不要老是哭!彼四ㄋa上的淚!暗锘丶摇!
“好。”
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樊柏元才走兩步,感覺腿被一團溫暖抱住,不禁回頭。
就見樊允熙努力地忍住淚,可憐兮兮地道:“爹爹一定要和娘一起回家,還有弟弟妹妹。”
樊柏元笑了笑,拍拍他之后,出了房門,隨即隱入黑暗中,身影急如星火地朝六皇子府邸而去。
楊如瑄呆坐在客房里,擺在桌上的茶水飯菜皆未動,只是靜心思索對策,直到房門突地被推開。
“考慮得如何了?”皇甫濤瞥了眼桌上飯菜,笑問:“怎么,這里的膳食不合你的胃口?”
“六皇子,要我動手殺侯爺,實在太難,他畢竟是武人,而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殺得了他?”
“本皇子自有辦法!
楊如瑄眉頭微皴,不敢想像這個人的心思有多可怕。目光偷偷地打量總是跟在他身后的毛碩德,無聲嘆氣。
太可惜了,她沒有機會和碩德談上幾句,打她進來,碩德的態度一直是目不斜視,仿佛不認識自己似的,她認為這是個好現象,代表他并不想讓六皇子知道兩人相識……可她不懂的是,他難道會不知道六皇子的為人嗎?
為何不走?還是他根本就走不了?
“在想什么?”
令人作惡的香氣逼近,她下意識地別開臉,卻被他硬扳正了臉,她微惱地瞪著他。
“我會照辦,但是六皇子可得要保證我楊家人無虞!
“那得要看你能不能讓本皇子開心。”
瞪著他裹著欲念的笑,楊如瑄心頭一緊,不敢相信連她身懷六甲他都想染指,這個人是瘋了嗎?
“碩德,出去!
毛碩德怔了下,視線頭一次對上楊如瑄,下一瞬間——
“皇甫濤,你這是在做什么?”
皇甫濤聞聲,緩緩回頭,笑瞇了眼!鞍卦镁貌灰,我就知道你肯定回得來,不會讓我錯過這場好戲!
“放開我的妻子!狈卦謭涕L劍,身上鮮血點點,卻不是自個兒的血跡。
“這有什么問題,”皇甫濤雙手一攤,隨即輕拍兩聲,從房內兩道暗門里走出十數個死士。他低聲笑著,問著楊如瑄,“楊如瑄,你要跟他走嗎?”
怎么走?這人的勢力幾乎只手遮天,她跟侯爺根本走不了,除非……殺了他!
忖著,她望向樊柏元,啟口,“不!彼,侯爺懂她的,她也懂侯爺的,侯爺行事向來小心謹慎,會只身前來代表他肯定已有布局,對不,她可以這般豪賭一場的,對吧?
樊柏元微愣,垂斂長睫,掩去他的情緒。
“柏元,是不是傷心極了?我聽說你們夫妻倆是鶼鰈情深,可惜今兒個要準備大難來時各自飛了!”皇甫濤笑臉一凜,喝道:“拿下!”
“我來!”毛碩德向前一步,趁樊柏元不備,往他的側身一刺。
楊如瑄登時倒抽口氣,見毛碩德一拔劍,樊柏元隨即倒地不起,就連劍都掉落在地。
皇甫濤見狀,不禁放聲大笑。“柏元,你怎會只有這點能耐?當初太子太傅還直夸你最是足智多謀,幾個皇子都比不上你,如今你還不是倒在我的面前!”
樊柏元垂著眼,鮮血不住地從傷口噴濺,看得楊如瑄膽戰心驚。
“現在輪到你了,動作得快,否則這條命就不算在你頭上了!被矢χ验L劍遞給她。
她顫巍巍地接過劍,剛好對上抬眼的樊柏元,她瞇著眼,咬著牙道:“故善動敵者,形之,敵必從之;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侯爺,對不?”告訴她,她的猜測是對的!
“如瑄!”樊柏元吼出口。
楊如瑄緊握著長劍,倏地反身剌向皇甫濤,豈料他早有防備,一腳往她肚子踹下,再單手將她擒抓,持劍笑喊著,“本皇子就好心地讓你們一家三口一道下黃泉!”
瞬間,毛碩德踢起地上的劍,樊柏元騰身在空中接劍,隨即射向皇甫濤,同時往前奔跑——長劍射中皇甫濤的胸口,他悶哼一聲,卻壓根沒打算要放過楊如瑄,長劍朝她肚子劃下。
“如瑄!”樊柏元沖上前去,長腿踹去令皇甫濤的身子一斜,他依舊不認命地持劍反手一挑,朝樊柏元劃去。
“不!”楊如瑄驚吼著,忍痛沖去抱住樊柏元,毛碩德立刻護在兩人面前。
幾乎就在同時,外頭響起——“皇上駕到!”
楊如瑄只見宮中禁衛沖進房內,一片混亂,她的肚子劇烈疼痛,身下有濕熱不斷地溢出,而她的手滿是他的鮮血,止不住的血……